伊莉討論區

標題: 夏沫桑 -【沒天良之三】大男人別惹我 [打印本頁]

作者: fatbibis    時間: 2020-9-16 12:25 PM     標題: 夏沫桑 -【沒天良之三】大男人別惹我

【小說封面】

[attach]133144285[/attach]

【內容簡介】


小女人不乖,又氣又怒,卻還是捨不得兇她一句;
大男人不聽話,自負惱人,卻還是愛得不可自拔。

蕭凱風,紐約華人界出了名的多金男,身價不凡的他,英挺內斂,
是媛淑女心目中理想的金龜婿人選。一則尋人啟示,驚動華爾街及華人圈,
蕭凱風的目的只有一個,就是找回那個薄情的前女友。
早在三年前他即不再談愛,對於曾疼寵呵護過的桑佑芸,
蕭凱風怎麼都不敢相信,這個膽小不諳水性的女人,
竟敢當著他的面跳入海中,就算她家沒了,親人沒了,
不再是被捧上天的桑家大小姐,他從沒說過分手。可她呢?不只躲他,
避他如蛇蠍,一年後當他好不容易追上她的人,眼前那更為清瘦的人兒,
卻教他心疼忿氣。可惜曾經的嬌柔不再,眼前的她,倒是口齒多了伶俐,
眼眸裡再也沒有對他的柔情眷戀,她說,她恨死他了!
如果他要的只是被她爸奪來的家產,那麼他成功了。但蕭凱風卻不滿足,
因為,擁有一切的他,怎麼也承受不住,她一年前奮不顧身的一跳……

【出版日期】 2009年05月01日

【出版社名稱】 喵喵屋工作室(藍襪子)

【書系及編號】 臉紅紅BR164

*1.本文內容皆從網上蒐集轉載,本人不承擔任何技術及版權問題。
*2.任何商業利益上行為與本人無關。版權為原作者所有。
*3.支持原作者,請購買正版。



作者: fatbibis    時間: 2020-9-16 12:26 PM


楔子

  美國

  這是一幢位於紐約南部的別墅,建築在懸崖的頂端,向下眺望,是一片湛藍海水,海風夾雜著陣陣濕氣,吹亂了別墅窗邊的紗簾,雖搖曳多姿,卻又滲透幾絲陰寒詭異。

  豪華別墅內,一個二十出頭的纖細女子,此時正慵懶的靠在窗邊,柔順長髮也隨著風吹撫飄散,卻掩飾不住她那張秀美而柔和的清純面孔。

  她目光淡然的看著離自己不遠處的年輕男子,僅僅是微不足道的一眼,也可以令她心潮澎湃。

  這人,如此優秀!仿若天生王者,渾身上下散發著令人心寒的震懾力。

  這張熟悉俊顏的主人,曾被她當成了今生依靠,可此時兩人的立場,卻成了不可改變的對立。

  她暗自咬唇,露出一絲澀澀的笑,「這麼說來,我們算得上是仇人了?」淡淡的問句,流露出心底的絕望,而對面的英俊男子,扯出一個似笑非笑的表情,看她時的眼底,不再擁有往日的疼寵和憐惜。

  「是的。」無情的回答,沒有一絲拖泥帶水。

  「當初你接近我的目的就是奪我家的家產然後害我父親,對吧?」言語間沒有控訴,只是貌若平常的詢問,語氣輕得如同在談論天氣般。

  男人挑眉,用一種近乎陰冷的目光打量著她,許久後輕輕點頭,「我不否認。」

  「現在我父親如你所願的死了。」

  「他失去了公司、失去了財富,精神壓力太大,積勞成疾,活該死去。」男人漫不經心的彎了彎嘴角,「況且是他先不義於我們蕭家在先,能有今天,是他一手換來的結局。」唇齒間盡展冰冷無情,如黑曜石般漆黑的眼瞳,也閃出幾抹仇恨光芒。

  一聲笑意突然破口而出,長髮女子露出晶瑩的牙齒,窗外的風依舊吹著,撫亂了她黑色的髮絲,遮住她半邊臉,看不出那笑容背後,究竟是喜是怒。

  「對啊,我差點忘了,當年我爸爸害得你家破人亡,能有今天,的確是他的報應,那麼蕭先生,對於我這個仇人的女兒,你想怎麼處置?」

  男人冷然一笑,「如果我是妳仇人的兒子,妳又想怎麼處置我?」

  她定定看了他好久,最後朱唇微動,「可以給我爸爸找一塊好點的墓地葬了嗎?」她提出了一個讓人意外的要求。

  對方依舊保持一如既往的沉著冷靜,「妳以為妳還是桑家那個被嬌生慣養的大小姐?有能力來跟我談判?」聲音雖輕柔,又沒有半絲責怒,但語態間的冷淡,似乎已經說明了一切。

  他對面的女人,近乎絕望的露出一個慘澹的笑容,「我想我已經明白,你究竟想怎麼懲治你仇人的女兒了。」說著,她緩緩站起身,窗外的風更加肆無忌憚的吹著她原本凌亂的長髮,隔著窗望向外面,海天相間。

  年輕的容顏,依舊是那麼精緻誘人,只不過不再有往日的如花笑魘,「今天的潮水又漲了……」

  身後的男人,英挺的眉高高挑起,表情露出些許怪異,慢慢斂去俊臉上駭人的冷漠,取而代之的是一道凝重。

  女人笑看了他一眼,「還記得嗎……」眼神轉向窗外,「那時候爸爸不允許我們交往,派人把我囚禁在這間房子,因為我怕水,所以爸爸料定這是囚禁我的最佳地方。」說著,又退後一步,笑容更加淒美。

  「當你不顧一切從崖底爬上來救我時,我真的以為我找到了自己的天堂,只是沒想到,你卻是要把我拉進地獄……」笑容慘絕,突然落淚,「只是現在,你已回到天堂,卻將我丟在地獄,蕭凱風,今生今世,我們注定不同路,那麼,再見!」

  當男人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衝到窗台,長臂一撈,只來得及與她柔嫩手臂相擦而過。

  「佑芸……」海天相間處,傳來男人嘶聲力竭的吼聲,只不過那個嬌小的人兒,已絕望的閉上眼,迎接她的將是一片無盡黑暗。


作者: fatbibis    時間: 2020-9-16 12:27 PM


第一章

  「華裔女子桑佑芸,二十四歲,身高一百六十二公分,體重約四十一公斤,曾任紐約蕭氏集團財政部部長一職,因涉嫌侵佔公司公款,於二零零八年二月九日後便失蹤,現蕭氏集團總裁蕭凱風懸賞三百萬美金尋找其下落,凡有知情者,請撥打二十四小時專線電話或發傳真至……」位於曼哈頓南部的某個小餐館的電視機中頻頻播放該條尋人啟示。

  坐在餐館內的客人不約而同的將視線集中在一個東方服務生的臉上,對方的臉色瞬間慘白,連動作都變得機械化起來。

  眾所周知,這個叫小靜的東方美人,在幾個月前被一艘漁船從海中救出來後,便留在小鎮上,在這家潮洲餐館裡做起了服務生。

  她的身上沒有任何證件,真正的名字連她自己也說不出來,鎮上的居民只當她曾受過傷,失了憶。

  在美國這種地方,沒有證件,就會被視為偷渡客,如果想生存,就要像老鼠一樣見不得光,老闆就是看準了她好欺負,所以在薪水上自然是吝嗇,可此刻,電視中傳來的消息,卻令眾人詫異。

  華裔女子?桑佑芸?紐約蕭氏集團?侵佔公款?這些全然陌生的字眼,居然與這個看似無辜的女孩扯到一起。

  面對眾人的注視,她幾乎是想也不想的轉身逃出餐館,直奔自己居住的宿舍,近乎倉皇的整理行李,當擺在床頭的醜陋泥人映入她視線的時候,心底猛然一怔。

  這泥人巴掌大小,捏得極不成功,外皮著了一層五顏六色的圖案,連性別都看得不清晰,大概是每天被手把玩觸摸著,上面的光澤竟光亮剔透,圓潤至極。

  想也不想,她直接把泥人放進行李箱中,又迅速鎖好箱子,心底知道,那人終究是找來了。

  將近一年的時間,她努力掩飾自己,連真實姓名也不透露給任何人,甚至低調行事,不惹任何是非,只為躲他,蕭凱風!

  那個可怕的男人,怎麼會知道她還活著?當時那一跳,必死無疑,她又不諳水性,從懸崖處墜落的後果,只能有一個。

  她甚至逃出紐約,來到這個不起眼的小鎮,隱姓埋名,可最終那人卻大肆宣告天下,桑佑芸,原桑氏集團總裁的寶貝女兒,居然被他指控為侵佔公款的犯人。

  真的那麼恨她?恨到連死,也不肯放過她嗎?她無遐思考再多,飛快的整理好行李,小餐館的工作不得不因為那個尋人啟示而放棄,還有這個月的薪水,雖然微薄,卻也可以賴以生存一段日子。

  剛來到街上,電視牆上再次播放那則尋人啟示,她的照片居然肆無忌憚的在這個小鎮上播送著。

  她臉色慘白,從行李箱中拿出一頂帽子遮在頭上,來回閃躲著周圍人群的目光。

  最可怕的是,火車站附近,已經貼滿了她的照片,在外面閃躲了不知多久,天色已經漸漸黑了下來,她疲憊外加勞累的坐在路邊的長椅上喘息,直到刺眼的車燈,如鬼魅般射入她的雙眼,猛然抬頭,她才看到一輛豪華轎車,正以優美的姿態停在她面前。

  車門開,幾個身材高大的金髮男子從裡面走出來,看了看桑佑芸,又拿起手中的照片對照了幾眼,其中一人轉身,向褐色的車窗點了點頭。

  雖然隔著一道車窗,但桑佑芸明顯的感覺到一絲危險氣息,她警戒的看著突然出現在這裡的幾個高大男子,腦中猜測著坐在車內的人究竟是何許人也。

  但眼前的情況已經不容她再多作考慮,沒等那幾個人過來,她已經提起行李,扭身想要逃開此地。

  可剛一轉身,就看到身後同樣站著幾個來勢洶洶的男人截住她的去路。

  被眾人夾擊,她沒有任何逃路,回頭,看到車窗已經落下,車內的男子悠閒的坐在裡面,用一種近乎淡漠和冷酷的目光看著她。

  形狀美好的嘴唇緊緊抿著,堅毅性感的半側面臉龐,映襯出屬於東方人的神秘高雅,同時也給人一種強烈的壓抑感。

  這人即使不說一句話,也能從他的身上感受到那股威嚴的君王之氣,而桑佑芸此時的狼狽,和他剛好形成了對比。

  他上下打量著她一身廉價穿著,為了遮掩面目,頭上還戴著一頂搞笑的帽子,手中提著一隻沉舊的行李箱,孤伶伶的站在那裡,如同一個受盡磨難的乞兒。

  多久沒看到這張小臉了?將近一年了吧!曾經那個被保護得如同金絲雀、渾身上下隨便哪一件首飾衣服,都可以用天價來形容的桑家大小姐,如今竟落魄到這步田地。

  眼神瞬間變得複雜,染上幾絲陰鬱,弧度優美的唇,不經意的露出一個嘲弄的笑容,「佑芸,妳以為……妳還跑得掉嗎?」聲音那麼輕,那麼柔,彷彿帶著催眠的作用。

  桑佑芸頹然的垂下雙肩,手中的行李,不自覺的落下,那人隔著窗,用一種近乎高高在上的眼神挑釁著她所有的自尊,她知道,落到他手裡的自己,想逃,已經成了天方夜譚。

  車內的男人淡淡的收回視線,就像一個裁決者,僅僅一個眼神,足以讓人心甘情願的臣服於其領導之下。

  「帶她回去!」命令一下,桑佑芸被團團包圍,雙臂被眾人捉住,如同籠中之物,再也沒有任何能力掙扎擺脫。

  幾個人捉著她向轎車處走去,她隨身攜帶的行李被拋於腦後,「我的行李……」她急於轉身,眼巴巴看著自己的皮箱被丟在原地。

  幾個負責扭送她的男子用詢問的眼神看向車內那個下達命令的男人,蕭凱風。

  對方僅僅是慵懶的側過下巴,漫不經心的看了那邊的行李箱一眼,「丟掉!」無情的兩個字從那張漂亮的嘴唇內吐出,彷彿一道嗜血的王者之令,背後的意義,令桑佑芸再清楚不過。

  她眼露絕望,狠狠瞪著那個下達命令的狠毒男人,兩串淚水,就這麼不受控制的流了下來,而此刻,那道褐色車窗緩緩上升,直到將兩人分割成了兩個世界。

  ※※※※

  一路上,蕭凱風只在中途接了一次電話,從頭到尾一句話也沒有和她說。

  兩人一前一後的坐著,車內的其他人也屏著呼吸,把她當成罪犯一樣的看管。

  看著眼前那堅毅挺拔的背影,她不禁自問,這男人,曾與自己真的有過肌膚之親嗎?

  為什麼現在看上去,那麼詭異陌生,甚至無情到了一種接近殘忍的地步?

  不知坐了多久的車,直到眼前出現一幢純白色的建築物,車子才緩緩停了下來。

  她被幾個人拉下車,才看清眼前的這幢別墅豪華壯觀,比起曾經桑家所居住過的房子,有過之而無不及。

  從前一無所有的蕭凱風,如今卻一躍成為紐約華爾街商業界的龍頭翹楚,甚至連住所,也選得如此豪華考究。

  腦中突然浮現出過去的某一幕,那時她天真得如同孩童,面對他殷切得體的笑容,沒有一絲防備和警戒。

  他像抱著一塊珍寶一樣緊緊抱著自己,好看的下巴,輕輕在她的頭頂磨蹭。

  「佑芸,相信我,早晚有一天,我會擁有屬於自己的城堡,而妳就是我城堡中的公主……」他的聲音那麼真誠,笑容那麼燦爛,直到現在,她才意識到那笑容背後,竟藏著如惡魔般可怕的陰謀。

  眼前美輪美奐的佈置如同皇宮,只不過此刻她已經無心欣賞這奢華美景。

  走在前面的蕭凱風低聲跟幾個隨侍人員說了些什麼,接下來桑佑芸就被幾個高大的男人帶到了頂樓一間看上去很豪華舒適的臥室內。

  「先生!」室內,一個身著女傭裝的少女在看到蕭凱風出現後,很恭敬的向他行了個禮,在看到被人扭著手臂的桑佑芸後,即便露出一個甜美的笑容。

  「這位就是桑小姐吧?」

  桑佑芸充滿敵意的看著這一屋子除了蕭凱風以外的一群陌生人,最後狠狠盯著蕭凱風那高大挺拔的背影。

  「你把我帶到這裡究竟是什麼意思?」

  被質問的蕭凱風連頭都懶得回一下,當她不存在似的吩咐幾個屬下,「從今天開始,這個房間內的一切動靜都加派人手嚴加看管,巧慧,妳負責她的起居飲食,另外你們務必注意窗外的動靜。」說著,他用輕蔑的眼神看了桑佑芸一眼,「別看這裡是四樓,一樣難不倒我們勇敢的桑大小姐,她隨時可能會做出一些英勇行為。」

  眾人接令,不敢怠慢,在得到蕭凱風的首肯之後,一個個都離開了這間豪華臥室。

  而那個被叫做巧慧的女傭用充滿善意的目光看了桑佑芸一眼後,轉身笑嘻嘻的離開臥室。

  直到這偌大的空間只剩下兩人時,他才如慵懶的豹子一樣,將自己修長的身子倚在臥室柔軟的單人沙發內。

  抬眸,唇瓣微微上揚,「坐了這麼久的車,應該累了吧,要不要先去洗個澡,再睡一會兒?」

  桑佑芸一臉戒備的瞪著他,「我現在應該是你的囚犯,對吧?」

  他繼續露出一臉漫不經心的笑,「在某種意義上來說,是的!」

  「你準備什麼時候把我送到警察局?」

  這個問題,令他英挺的眉向上挑動了一下,「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我現在的身份應該是你們蕭氏集團正在追緝的人。」

  這男人太可怕了!為了把她從暗處揪出來,居然連這種下三濫的方式也使得出來。

  「看來妳似乎一點也不了解妳的仇人。」語帶嘲弄,卻依舊笑得自負,「我既然有能力發出通緝令,自然有能力擺平它,佑芸,妳以為到了這個時候,妳還鬥得過我嗎?」

  他看她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個被困在籠中的小獸,「那張通緝令,無非就耍妳玩的一些小把戲,事實上早在一個星期前,妳已經被妳打工那家的老闆給出賣了。」

  見她愣住,他不禁笑得更加惡劣,「我只是想警告妳,惹怒我的下場並不是妳所能承受得起的,佑芸,不如乖乖扮演好妳現在的角色,別忘了,我們之間的立場,可是仇人哦。」

  她被他惡毒的樣子氣得渾身發抖,眼前這個可怕的男人,真的是以前那個被她愛得死去活來的蕭凱風嗎?

  「還有……」彷彿看穿她心底所想,他又繼續道:「如果妳夠聰明,最好乖乖聽話,不要惹事生非,一旦被我發現妳有想逃跑的跡象……」原本迷人的嘴角一冷,「我不介意派人二十四小時監視妳,或是把妳綁在床上嚴加看管,如果妳不想連洗手間也有人跟著的話。」說著,戲謔的看了她一眼,優雅起身,如同一個高傲的王子,垂眸看著自己的女僕般。

  「好了,我要說的話都已經說完了,去洗個澡睡一會,晚點下樓吃飯。」話落,他向門口處走去,擺明了兩人之間的談話到此結束。

  她用力瞪著他挺拔的背影,「蕭凱風,我都已經肯把我的命給你了,為什麼還是不肯放過我?你……你究竟想要怎麼報復我,才算扯平?」

  已經走到門口處的蕭凱風沒有回頭,握在門把手上的手,遲疑了一下,身後,彷彿傳來微弱的哽咽,而他倨傲的挺著胸,俊容緊繃,似乎在隱忍著些什麼。

  不知過了多久,他冷哼一聲:「我想怎麼樣,妳很快……就會知道了。」說完,人影消失在門外。

  淚水終於再也忍不住奪眶而出,讓她覺得自己就像一個被大人拋棄的孩子。

  曾經,她僅僅是皺一下眉頭,他也會心疼半天,她哭他會用唇輕輕吻去腮邊所有的淚。

  而現在,他眼中最寶貴的淚,已再不能牽起他的心疼,她似乎才想起來,她已經……成了他的仇人!

  ※※※※

  大概真的是太累了,又加上傷心絕望,洗了個熱水澡後,她沉沉睡去,直到耳邊有腳步聲,她才敏感的警戒起來。

  自從她從桑家大小姐的身份變成某餐廳服務生之後,她再沒有睡過一個好覺。為了避免被他抓到,她每天都過著逃亡的日子,為了生存,她又不得不去做那些自己從來都沒接觸過的粗重工作。

  事實上桑家與蕭家之間的恩怨,她了解得不多,出生沒多久,媽媽便因病去世,爸爸成了她生命中唯一的依靠。

  小時候不懂事,只知道爸爸整天拼命工作,有時候連照顧她的時間都沒有,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爸爸突然變得很有錢,原本消瘦的身材,也隨著物質生活的提高而變得臃腫起來。

  慢慢長大後,才知道爸爸已經是一家大型公司的總裁,而她成了桑總裁的寶貝獨生女,她從小喜歡玩黏土,對從商沒有任何興趣,直到某一天,一個叫蕭凱風的英俊男人像天使一樣出現在她的生命中。

  她對他一見鍾情,第一次見面自己的一顆心已經不由自主的淪陷,接下來,蕭凱風就像一個真正的天使,可以解讀出她心底所有的想法,帶給她無限的快樂。

  當時的蕭凱風開了一家小型的貿易公司,與桑氏集團也有著或多或少的合作,透過她的關係,蕭凱風慢慢進入桑氏集團的核心,表現越發優越,爸爸也十分器重女兒英俊的男朋友。

  直到有一天,爸爸臉色異常難看,警告她必須立即和蕭凱風分手,她反抗到底,只因為那時自己已經愛他愛得死去活來。

  為了阻止兩人見面,爸爸把她關進了崖頂的那間靠海別墅,全天二十四小時派人看守著她。

  永遠也忘不了,自己在傷心欲絕時,蕭凱風像個勇敢的騎士一樣從崖底爬上來,接著她就成了被營救的公主。

  她被他帶到了屬於他的世界,當時她真的以為自己找到了天堂,卻不料,這一切全是蕭凱風所使的陰謀。

  他把她當成了威脅她爸的工具,她爸疼女心切,束手無策,終於向他投降,直到那時她才知道,桑氏集團本來就是蕭氏集團,當年是她的爸爸,使計奪了蕭家一切,害得蕭氏一家家破人亡。

  蕭凱風正是蕭家獨子,此次出現,就是為報家仇,而她桑佑芸,竟不知不覺成了這場陰謀中的犧牲品。

  誰對誰錯,現在已經不想去計較,今生今世,她只想離這可怕的男人遠遠的,再不想看到她。

  可萬萬沒想到,當著他的面從那麼高的懸崖上跳落,他竟然還找得到她。

  過往的一切,如同可怕的噩夢,害得她每夜無法成眠,耳邊傳來輕柔的腳步聲,她防備感超強,已經感覺到有人在注視著自己。

  猛地張開眼,本以為會遇到某種襲擊,卻看到一張笑咪咪的可愛面孔,居然是那個名叫巧慧的女傭,看到她睜眼,對方立刻再次微笑起來,「桑小姐,妳終於醒了?」

  她將準備好的衣服送到她面前,「先生吩咐過,等桑小姐睡醒後就下樓去用晚餐,這些衣服都是先生之前準備好要給妳穿的。」

  她看了看那些衣服,粉白相間,布料柔和,款式寬鬆自然,任誰穿了,都會顯露出清純潔淨之氣,她心底微怔,竟是她從前喜歡的品味。

  巧慧十分殷切的侍候著她,她不禁懷疑蕭凱風究竟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自己明明是他的囚犯,為什麼還找個傭人,像侍候公主一樣侍候著她。

  直到她走下樓,看到蕭凱風已經在餐廳,幾個女傭從旁侍候著,雖然這裡是紐約,可蕭家大宅內所聘請的傭人全部都是東方人。

  坐在餐廳首位的蕭凱風正拿著一份晚報看著財經版,直到桑佑芸出現,他才懶淡淡的將目光從報紙上移到了她的身上。

  怎麼也忘不了,在那個小鎮見到她時的狼狽,雖談不上蓬頭垢面,卻也可以堪稱落迫街頭。

  而此時沐浴後又休息夠的桑佑芸,一頭漆黑長髮披在腦後,巴掌大的小臉重現曾經的天真。

  粉白相間的及膝短裙穿在她身上,如同一個未經世事的孩童,那麼嬌柔可愛,恨不能讓人把立刻把她扯入懷中狠狠親熱一番,唇內露出一抹不經意的淺笑,就像在打量著一個精緻的藝術品。

  「這套衣服很適合妳。」眼前的這張俊臉,散發著極強的誘惑力,她向來知道他的品味高雅,以前兩人戀愛時,她的一切都被他打理得井井有條。

  此刻祥和的氣氛,差點讓她以為自己就是這家裡的女主人,而他就是那個優雅等待著自己出來吃晚餐的丈夫。

  直到他唇瓣處遮掩不住的邪笑露出,才猛然扯回她僅有的理智,忍不住輕瞥他一眼,不無諷刺道:「我以為你會給我穿上囚犯的制服,沒想到蕭先生對待階下囚時,居然會這麼奢侈浪費。」

  不理會她的反擊,他隨手指向自己身邊的位置,「坐在這裡,我猜妳應該餓壞了。」

  桑佑芸知道自己沒能力反抗,其實她的確已經餓了,可是看到滿桌子豐盛的食物,又覺得有些反胃。

  她從小體質便差,又經常挑食,在外流亡的日子,多半都是饑一頓飽一頓的,有時候累極了,飯也不吃,直接倒頭便睡。

  眼前豪華餐桌上擺滿了各色美食,一時之間,她竟有些食不下嚥,看著她拿起餐具只吃了幾小口便沒再動筷子,蕭凱風原本還柔和的俊容,不禁沉了下去。

  「怎麼?飯菜不合口味?」

  「我吃飽了。」她放下餐具,對眼前的食物一臉排斥。

  小時候的胃就不好,挑食挑得厲害,油膩的東西從來都是一口不碰,長大後對吃的挑得更是厲害,偏偏她曾經是養尊處優的大小姐,誰拿她都沒半點辦法。

  見她不再動筷子,蕭凱風不禁冷下俊臉,一年前的她已經瘦得可憐,再次見面,除了狼狽外,骨骼更是纖細得可怕,她明明只動了幾下筷子就喊飽,分明就是在跟自己賭氣。

  「看來我們蕭家的廚師水準似乎讓人恥笑了。」邊說,邊命人叫廚師過來,沒一會兒的功夫,一個身材壯碩的廚師從後廚跑了出來,一臉的恭敬。

  「先生,請問有什麼吩咐?」

  蕭凱風優雅的笑了笑,「這位小姐對你做出來的晚餐似乎並不欣賞,明天開始,你可以不必再來蕭家廚房工作了。」話落,廚師一臉驚恐,桑佑芸也暗暗吃了一驚。

  本能的迎上蕭凱風邪惡的臉龐,對方依舊笑得自負輕柔,「在達到桑小姐的胃口滿意之前,我會不停的更換廚師。」他分明就是故意把她陷於一個刁蠻任性難侍候的局面之中。

  桑佑芸被他看似無害,但卻冷冽到極點的目光盯得無處可逃,最後狼狽的垂下頭,拿起餐具,咬著冰冷的唇,輕聲道:「我吃!」


作者: fatbibis    時間: 2020-9-16 12:27 PM


第二章

  蕭凱風斂著濃眉看著身邊的女人,將她眼前盤子裡的飯菜一口一口的送到嘴中。

  漸漸的,他臉色越來越難看,看著她異常辛苦的把盤子裡的食物統統吃光,到最後幾乎已經和用力往胃裡塞差不多了。

  「夠了!」他再也看不下去,喝止住她繼續再往下吃的動作。

  桑佑芸像是沒聽到,繼續往口中塞東西,周圍侍候著的女僕被餐廳裡危險的氣氛嚇得大氣不敢喘一聲,彷彿只要一開口,就會犯下死罪一樣。

  「我說夠了!」他終於起身,帶著一股不容反抗,上前攥住她的手腕,強迫性的把她手中的餐具丟到一邊,眼神銳利的瞪著一臉痛苦的她。

  「桑佑芸,妳故意和我作對是不是……」

  「嘔……」沒等他吼完,她已經難受得半彎下身,剛剛吞到肚子裡的那些食物一股腦的全都被她吐了出來。

  蕭凱風被她痛苦的樣子嚇壞了,急忙上前拍著她的後背,整個餐廳被她吐得味道十分難聞,但他卻並沒有露出任何嫌惡之意,反而整張俊臉上都染滿了焦急之意。

  「巧慧,快點去叫史密斯醫生過來……」巧慧似乎也被眼前的情景嚇壞了,急忙轉身去叫醫生。

  桑佑芸臉色慘白,一連吐了好幾次,直到胃液被嘔出來,才虛弱的躺在大床上接受醫生的診治。

  史密斯醫生是蕭家的家庭醫生,五十幾歲的年紀,標準的西方人面孔,一臉的慈眉善目。

  他拿著聽診器聽了一會兒,臉色變得有些複雜,「桑小姐的胃……以前是不是受過什麼傷?」

  這句話問出口,身後正等在檢查結果的蕭凱風斂著眉頭走過來,「史密斯,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她雖然挑食,但她的胃……」

  「我剛剛聽診了一下,雖然有些不太確定,但如果我沒猜錯,桑小姐曾經應該被水嗆到或是受到某種重壓,所以導致胃部嚴重充血,直接影響食欲,再加上長時間飲食不當,而且就目前來說,體質十分虛弱……」

  史密斯的字字句句像烙鐵一樣烙在蕭凱風的胸口,看著躺在床上剛剛嘔吐完,現在臉色十分蒼白的桑佑芸,他真不知是該氣,還是該痛。

  他怎麼會不清楚史密斯醫生口中所說的……胃部曾被水嗆到,嚴重充血,究竟由何引起,直到現在,只要閉上眼,桑佑芸當著自己的面從窗戶跳下的畫面,便會清晰的出現在眼前。

  她不會游泳,又怕極了水,所以當年兩人的戀情遭到桑父反對的時候,桑父才會心狠的將女兒關到那幢崖頂上的別墅。

  那次不顧一切的縱身一跳,就算不死也必然丟去半條命,現如今親眼看到她所承載的可怕後果,從醫生口中說出來的每一個字,都如磐石般深深敲擊著他的心。

  他的表情逐漸變得陰冷嚴厲,恨不能把那該死的女人抓到膝上重打一頓。

  桑佑芸被他凌厲的目光嚇了好大一跳,明明吃苦的那個人是她,可為什麼那男人的臉色卻難看到極點,好像她才是做錯事的那一個。

  「史密斯,我知道她體質從小就不好,而且吃東西又挑食挑得厲害,有沒有什麼辦法可以調養她的胃或是改善一下她長年虛弱的體質?」

  對於桑佑芸身上的毛病,他可是比誰都清楚,兩人在一起交往的時候她就經常使小性子又愛撒嬌,對身體有益的青菜統統都被她列入拒絕往來戶的行列。

  只要有時間,她就會泡在麥當勞吃那些沒營養的東西,教訓了幾次,她就委屈的哭給他看。

  害他打也不是罵也不是,沒想到這個惡習到了現在依舊沒改,而且聽醫生的口氣,現在的身體狀況似乎連從前的一半都比不上。

  「患了胃病,最重要的就是平日一定要注意飲食,悉心調養,另外前些日子我去英國參加一個醫學會議,其中有一個項目就是針對胃部進來研究的,目前有一種注射針劑對於胃部調養十分有效,我會給桑小姐再作進一步的身體檢量,根據具體情況,可以注射適當的藥物來調解胃部功能。」

  一聽到要被注射這個字眼,桑佑芸立刻將頭搖得像個波浪鼓,「醫生,我的胃什麼病也沒有,根本不需要注射針劑,你不要給我亂用藥,我了解我自己的身體……」

  「如果妳真了解妳自己的身體,就不會像個沒腦袋的笨蛋不顧一切的從懸崖上跳下去。」一聲嚴厲的訓斥,阻止了桑佑芸的自我辯解,蕭凱風冷冷瞪了她一眼,又看向醫生。

  「你說的那個可以調解身體的針劑,如果沒有意外的情況下,我希望儘快使用。」

  史密斯來回看了兩人一眼,點了點頭,「我會酌情處理的。」

  接下來,兩人又探討了一些關於桑佑芸未來的一些健康問題,完全把當事人當成了隱形人不予理會。

  直到討論完畢,史密斯拿著他的醫療器具離開臥室,被忽略了好半天的桑佑芸皺著眉頭,一臉的排斥,「我說過,我不要打針!」

  蕭凱風拿著史密斯寫給他的檢查報告看著,目光淡淡掃了向他抗議的桑佑芸一眼,「我也告訴妳,不行!」

  桑佑芸突然冷冷的笑開,用一種近乎嘲諷的目光冷睨著他,「蕭凱風,我以為我們之間的關係是主人與奴隸,何必裝出一副對我在意的表情,或是你覺得你要親手玩死我,才會達到報復桑家的真正目的?」

  面對她無情的指責,蕭凱風只覺胸口一震,臉色也變得越加鐵青,他緊抿著漂亮的雙唇,「親手玩死妳嗎?」

  他的聲音很輕,卻流露出幾絲嘲弄,「可顯然妳並不怕死不是嗎?否則又怎麼會從那麼高的地方跳下去?」說到這裡,他已經開始咬牙切齒,「桑佑芸,既然連死都不怕,就不要再在我面前扮柔弱,我不信打針比跳海更痛。」到了最後,語氣已經變成了指控,那樣驚心動魄的一幕,絕對是他這輩子可怕的夢魘。

  桑佑芸沒想到他會在突然間變得這樣嚴厲,心跳也不由自主的加快幾分。

  他恨恨瞪了她一眼,「妳永遠都是這樣,做任何事都不計後果,以前大家把妳當公主般的寵,可是現在,桑佑芸我告訴妳,妳絕對會為妳所有的任性付出慘痛的代價。」

  他挺起身,居高臨下的看著一臉被嚇壞的她,「妳不是很想知道我究竟打算怎麼處置妳這個仇人嗎?今天我就告訴妳,我會慢慢調教妳,而妳要了解的第一課就是,做錯了事,除了接受應有的懲罰,妳沒得選擇!」

  ※※※※

  蕭凱風臨走時對她的威脅,在桑佑芸的心裡留下了一道不可磨滅的陰影。

  她不知道自己還要再承受多少報復,也不知道蕭凱風會對她做出怎樣過份的事情。

  兩人相戀那麼多年,到了現在,她發現自己好像從來都不知道他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男人。

  而且她從小到大,天不怕地不怕,最怕的就是打針吃藥,偏偏她的體質弱,小時候爸爸每次把她送到醫院給醫生看病的時候,都會嚇得哇哇大哭。

  後來漸漸長大了,爸爸拗不過她的性子,索性不再逼她打針吃藥,就算染了風寒,最多在床上睡上兩天自然也就好了。

  可是今天,蕭凱風竟然像個法官似的判她有罪,將要接受的刑罰就是打針吃藥,那種場面僅是想想,也會讓她冷汗直流。

  看來蕭凱風這次把她揪回來,果然是想整治她,如果繼續留在蕭家,未來的日子恐怕會陷入水深火熱之中。

  晚上負責照顧她的巧慧過來侍候她洗漱沐浴,見她臉色不好,忍不住安慰道:「我在蕭家工作了將近一年,還從來都沒看過先生的臉色也有那麼難看的時候。」

  放好洗澡水,巧慧拿著大毛巾幫她擦著身子,「桑小姐,妳今天在餐廳裡吐時,先生都被妳嚇壞了,我猜先生他一定是很緊張妳才會露出那麼難看的表情。」

  桑佑芸忍不住翻了個白眼,「他只不過想好好整治我罷了。」

  身後的巧慧嘻嘻一笑,「說什麼整治,我看先生分明就是在乎小姐的,而且我今天才發現,先生皺眉的時候很性格,以前在家裡看到先生時,總是千篇一律的一號表情,沒有過多的喜怒哀樂,連話也不同我們這些下人多說幾句,可是自從桑小姐妳進了家門,先生臉上的表情一下子就豐富了起來,真是好帥。」被她殷勤侍候的桑佑芸由著身後的小女人嘰嘰喳喳的說個不停。

  蕭凱風當然在乎她,在乎到要用慢慢折磨她的方式把她玩死,這肯定是他將要在她身上所實施的計畫之一。

  否則他怎麼會變得這麼冷血無情,不但把她的行李扔了,還用以退為進的方式步步牽制著她,忍不住打了個冷顫,桑佑芸突然產生了要逃離蕭家的想法。

  「巧慧,妳說妳在蕭家工作將近一年,那妳對蕭家的大小事務一定十分熟悉了對不對?」她漫不經心的隨口一問,還輕柔的撥弄著浴缸裡的水花。

  「當然了。」身後的巧慧用力點頭,「要說起蕭家的大事小情,沒幾個人比我更了解,我每天侍候蕭先生起居飲食,連蕭先生喜歡什麼顏色的衣服都十分清楚……」她拉拉雜雜說了一籮筐,聽得桑佑芸心煩,可又不能把焦慮現得太明顯。

  「蕭家的保鏢看起來很多,見過的沒見過的加一起起碼也有十幾個吧?」

  「蕭家護院的保鏢一共有十四個,他們分為兩班制,輪流著值班,桑小姐妳別看他們高高大大很嚇人,其實私底下每個人都很好相處。」

  「那負責我門外看守的那幾個保鏢都叫什麼名字?」

  「有一個叫尼克,有一個叫漢斯,他們兩個的功夫都很厲害,蕭先生很器重他們。」

  「那工作起來一定也很辛苦吧,晚上還要守在門外,恐怕連睡覺的機會都沒有。」

  「桑小姐妳想像力太豐富了,他們當然不會傻乎乎的守在門外,旁邊有一間小小的休息室,蕭家每一間房間門口都有攝影機,如果有人出入,他們就會從監視器發現……」巧慧就是這樣,在桑佑芸的誘惑之下,把蕭家的大體說了個遍。

  洗完澡,她佯裝累了要巧慧出去,躺上床時,心想蕭凱風果然想得周到,居然在臥室門口放置了攝影機。

  也就是說,如果想從這個地方逃出去,首先要搞定那些該死的監視器,幸好那傢伙沒變態到連臥室也放攝影機,否則她豈不是被一群人都看光光了。

  想到這裡,更加恨起蕭凱風那混蛋來,居然用這種見不得人的方式來監視她。

  說起攝影機,她並不陌生,以前爸爸公司裡就有很多,她經常去當時的桑氏集團玩,最喜歡去的就是桑氏集團的總機房。

  關於攝影機一般都安裝在哪個位置,安裝上之後呈現出的角度她幾乎瞭若指掌。

  既然蕭凱風沒在她的房間裡安裝那東西,那唯一有可能安裝的地方就是門框周圍,她仔細觀察過走廊處,旁邊都有壁燈。

  一旦有人出入,一定會落入監控者眼底,如果她想逃跑,唯一的機會就是別墅內的電力系統被破壞,她才可以趁黑逃出房門。

  搞破壞這種事桑佑芸最在行,以前和爸爹玩捉迷藏的時候就經常玩這類小把戲。

  只要把牆壁裡鑲嵌著的電源線搞亂,就會導致電源被破壞,她就可以趁著黑暗和混亂逃出去。

  這樣想著,沐浴後,她將外套穿好,等著深夜到來,這樣就不會有人懷疑到她頭上。

  好不容易快接近半夜十二點,她打開室內的檯燈,走到牆角處小心翼翼的將嵌在牆裡的插座挖了出來,把裡面的線頭亂接在一起。

  「砰!」只聽一聲巨響,原本光亮微弱的室內,一下子變得黑暗起來,整幢別墅,馬上陷入一片沉寂之中,她幾乎是立刻衝到門板處拉開房門,打算趁亂逃走,卻不料在黑暗中,卻一頭撞進一堵肉牆,整個人被彈了回來,重重摔倒。

  ※※※※

  這大概就是出師未捷身先死!

  讓桑佑芸作夢都想不到的是,她竟會一頭撞向蕭凱風的胸膛,更讓她想不到的是,蕭凱風在把她整個人生擒活捉後,竟然陰惻惻的告訴她,早在她像個小賊一樣在房間裡偷偷摸摸打算搞破壞的時候,他就已經開始注意她了。

  答案很簡單,因為她的臥室裡,同樣裝有監視器,而唯一能看到她臥室光景的,只有蕭凱風這個混蛋。

  看著他一臉陰鬱,顯然自己的此次出逃不但令蕭家大宅的電力設備受損,更讓蕭家主子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蕭家上下被蕭凱風從頭訓到尾,諸如監視不周,竟然讓犯人有機可乘的字眼聽得桑佑芸瞠目結舌,最可憐的就是巧慧,被蕭凱風罵得直哭,就差跪地求饒了。

  深更夜半,正睡得香的蕭家一票僕人被蕭大少爺拎起來狠狠教訓了一頓,桑佑芸頓時成了眾人心目中的頭號敵人。

  這小女人被大少爺如此重視,明明就是她的福份,偏偏還不要命的興起翹家之舉,而蕭大少罵完人後,自然是斂著眉繃著臉,再次吩咐下去,要對桑佑芸嚴加看管。

  當眾人挨了罵,被遣散之後,蕭凱風才拿正眼看她,「沒想到妳的膽量居然大到連我的警告都不放在眼中?」臉色奇差無比,眼神陰森恐怖。

  她也沒好氣的回瞪她,「我也沒想到你竟然會在我的臥室裡安裝監視器。」

  他冷笑一聲,「我早知道妳會有此舉動,只不過沒想到竟然會這麼快,才剛被我抓到,就想著逃跑,真是勇氣可嘉。」

  她也學著他的模樣冷哼一聲:「我也沒想到你竟然會這麼卑鄙加惡毒,還有偷窺癖好。」

  「看來我對妳的懲罰似乎並不足以讓妳接受教訓,既然這樣,那麼大家就走著瞧好了。」

  她死咬著嘴唇,眼神陷入一股絕望之中,「蕭凱風,我從來都不知道你是一個這麼陰險的男人。」

  見她一臉恨意,一副要把自己生吞活剝的樣子,蕭凱風在心底一嘆,但卻不肯認輸的冷冷一笑,「如果這就是妳對我的新評價,我想我會欣然接受。」

  看著他轉身離去的高大背影,桑佑芸用盡全力的低吼一聲:「我恨你,這一輩子都不會再原諒你!」

  那個即將走到門口的背影,因為聽到了這個恨字,而僵硬的頓了幾秒鐘,隨即,優雅的拉開門把手,掩門離去。

  室內,只留下桑佑芸孤伶伶的坐在床沿,任淚水垂落……

  ※※※※

  眼前的別墅建立在海天之間,佇立在懸崖之上,雖豪華奢美,地勢卻陡峭駭人。

  他身上繫著繩索,順著懸崖峭壁緩緩爬升,身後一片湛藍色汪洋,向魔鬼一樣發出嗜血的咆哮。

  頭頂是一雙焦急的眼,正滿臉期盼的看著他,直到他用盡全力達到目標,一雙溫柔的手立即像如獲至寶一樣緊緊抓著他。

  「凱風,你嚇壞我了……」漆黑雙瞳內滿是欣喜的淚水。

  他就像拯救公主的騎士,將那個嬌小的人兒扯進自己的懷中,兩人相擁而泣,誓要逃離這座豪華的牢籠。

  將她嬌小的身子緊緊固定在自己身後,又順著來時的路慢慢向下爬,背後,一雙纖細的手臂緊緊攬著他的脖子。

  「佑芸,怕嗎?」海風呼嘯,只要稍不留神,兩人便會墜入懸崖,淹沒於濤濤海水之中。

  身後的人似乎用力搖了搖頭,雙臂更緊的摟著他,「只要和你在一起,我就什麼都不怕……」

  這是信賴、是誓言,是一輩子的承諾……如夢境般的場面突然又跳到了另一個畫面,是一間豪華的臥室,那個女孩一臉悲泣表情,眼帶怨恨的看著他。

  「當你不顧一切從崖底爬上來救我時,我真的以為我找到了自己的天堂,只是沒想到,你卻是要把我拉進地獄……」

  「蕭凱風,今生今世,我們注定不同路……」眼看著那抹嬌小的身影沿著窗縱身跳躍,他急得大叫一聲,猛然間驚醒過來,睜開眼,才發現自己竟不知不覺在書房中沉沉的睡著了。

  額頭全是受驚後所滲出的冷汗,彷彿只要閉上眼,就會看到那該死的一幕在眼前上演。

  直到敲門聲響起,才打斷他混亂的思緒,從外面走進來的年輕男子大約二十六七歲的年紀,標準的東方人,五官清秀乾淨,臉上還戴了一副鑲金邊的眼鏡。

  他逕自向蕭凱風的辦公桌處走來,手中還拿著文件,「少爺,這是你交待我整理的資料,已經全部整理完了……」

  蕭凱風接過文件,漫不經心的掃了一眼,狀似有些心不在焉,這讓對方不禁有些擔憂。

  「少爺,你心情似乎很不佳?」此人名叫慕辰,年紀和蕭凱風相仿,兩人從小一起長大,情同兄弟。

  說起蕭家和慕家的淵源,還要追溯到多年前,慕辰的祖先因為曾受恩於蕭家祖先,所以在多年前便立下誓言,只要蕭家存在一天,慕家的後輩便會將蕭家後代視為主人,終生服侍。

  到了蕭凱風的父親蕭震博那一代,情況發生了變化,當時蕭氏集團的副總經理桑威暗中與其他公司勾結,裡應外合,將蕭氏的財產奪到自己的名下。

  不僅如此,桑威還把蕭氏一家逼得家破人亡,當時年僅六歲的蕭凱風失去雙親,又慘遭桑威的追殺,幸好被管家慕容所救。

  從小到大,蕭凱風在老管家慕容的身上所學到的知識就是為蕭家報仇雪恨,甚至在長大成人之後,與慕辰裡應外合,將桑家上下吃個精光。

  只不過仇是報了,家產也奪了回來,可內心深處,卻一點都不快樂。

  輕輕合上手中的文件,蕭凱風修長的上半身略顯疲憊的向椅背處靠去,「慕辰……」聲音依舊輕柔如流水,聽在別人的耳內,那麼舒服而又令人沉醉,「我這樣對她,是不是真的很過份?」

  慕辰對於蕭凱風和桑佑芸之間的恩恩怨怨,了解得比任何人都清晰。

  早在一年前蕭凱風成功的奪回公司,桑威重病身亡,桑佑芸跳海自盡這種種劇情上演之後,曾經那個足智多謀,睿智冷靜的蕭凱風,便失去了往日的精明。

  他不動聲色的站在原位,靜靜打量著眼前那氣質高貴、風度優雅、舉手投足間都散發著君王魅力的男人。

  「我相信你的處事原則,更相信你的判斷能力,少爺請不要自責。」

  「可是我再也承受不住,她那奮不顧身的一跳!」


作者: fatbibis    時間: 2020-9-16 12:28 PM


第三章

  桑佑芸就像囚犯一樣整天被關在別墅裡不許出大門一步。

  她不知道蕭凱風究竟打算怎麼處置她這個仇人的女兒,每天吃飽睡、睡飽吃,這樣枯燥乏味的生活已經快要讓她崩潰。

  而更讓她畏懼的是,那個叫史密斯的壞蛋醫生在前不久為她作了詳細的全身檢查。診斷出她胃部的情況不好,需要加強治療,那也就意味著,她很快就要接受打針了。

  想到那細細的針尖刺進她柔嫩肌膚的場面,她就忍不住額冒冷汗,渾身發抖。

  幸好這幾天蕭凱風忙於公事,留在家裡吃飯的時間都少得可憐,她才暫時躲過被打針的可怕場面。

  像往常一樣,在臥室裡待得極其無聊的桑佑芸實在無事可做,便躲到蕭家豪華的廚房裡玩著麵粉。

  而巧慧就像一隻永不知疲倦的小麻雀,不停的在她耳邊嘰嘰喳喳:「哇!桑小姐妳好厲害,這個麵人是怎麼捏出來的?」巧慧看著桑佑芸將麵團捏成了各種各樣的形狀,有小貓小魚小蝦,甚至連巧慧本人也被靈巧的捏了出來,整個廚房的大理石平台上擺滿了各式各樣的小麵團,可謂琳琅滿目。

  桑佑芸但笑不語,纖細的手依舊玩麵團玩得極其過癮,瘦削贏弱的身上套了一件粉紅色的圍裙,一頭秀髮被挽到腦後,如此清純模樣,倒像極了動畫片裡可愛的小女傭。

  她平日裡雖然並不聒噪,但和她相處久了,巧慧才發現桑小姐為人不錯,心腸又軟,從來都沒有對她們這些下人露出任何不屑的表情。

  兩個女孩年齡相仿,巧慧又天生愛說愛笑,時不時就給桑佑芸講自己小時候的糗事,久了主僕之間也算有了一份不言而喻的默契。

  閒侃了一會兒,巧慧被管家叫了出去,沒過多久,再次回到廚房中的巧慧原本開懷的小臉頓時染上了幾朵愁雲。

  「怎麼了?」桑佑芸平時很少喜歡多管閒事,偏偏蕭家上下,唯一還有點親切感的人就只有巧慧這個傻丫頭了。

  巧慧苦著小臉,無精打采的開始煮咖啡,往盤子裡面放上甜點,樣子有些氣急敗壞,「家裡來了一個女魔頭。」

  桑佑芸被她的形容詞逗得淺笑了一下,「巧慧這年代哪還有什麼女魔頭……」

  「是真的啦!」巧慧心不甘情不願的邊煮咖啡邊咕噥:「那個叫商采琳的女人,據說是先生公司的高層管理人員,有事沒事就會來蕭家找先生,而且又凶巴巴的……」

  商采琳?女人的名字!桑佑芸原本正在捏麵團的手緩緩放慢了動作,心底竟為之一怔,經常來蕭家找蕭凱風?那麼……那兩人之間的關係……

  「上次我不小心把茶水弄翻燙到她,結果就被她用力的甩了一記耳光,我在蕭家工作這麼久,就算做錯事,先生也沒責打過我,可那個女人卻對我動手,真是氣死人了……」巧慧依舊抱怨,話裡話外,顯然充滿對那個叫商采琳的女人的怨懟。

  「管家還叫我去侍候她,真想在她的咖啡裡下瀉藥,在她的點心裡放巴豆……」正抱怨著,突然低叫一聲,原來是不小心在切水果時割破了手,頓時,血流不止,染得水果上都是濃濃血漬。

  桑佑芸被嚇了一跳,急忙找出藥箱幫她止血,「就算妳害怕給她送咖啡送點心,也不至於嚇得割破手指。」

  巧慧又疼又懼,眼淚汪汪,「可是人家一想到那個女魔頭就是忍不住會害怕嘛。」

  「那我幫妳去給那位商小姐送咖啡好了。」

  巧慧哪敢讓這位大小姐幫自己工作,急忙嚇得連連搖頭,「如果被先生知道我有膽子讓桑小姐幫我工作,一定會把我炒魷魚的。」

  「沒關係,你們先生又不在家,而且我整天被關在房間裡都快要悶瘋了,出去走走也好。」說著,她端起盤子,步履輕盈的走出廚房,來到客廳中才看到眼前這個叫商采琳的女人,品味似乎比自己多一些。

  那女人對穿著很講究品味,從頭到腳的打扮都給人一種高貴得體的感覺,五官精緻,可以用漂亮和嫵媚來形容,雖然坐在沙發內,也可以看得出她的身材修長而又性感,這樣一個各方面都優秀的女人,不知道和蕭凱風之間有著怎樣的關係。

  蕭家的管家此時正在回話,態度十分分恭敬,「先生可能還要晚一會才回來,商小姐如果有什麼吩咐只管吩咐傭人。」

  當管家離去後,桑佑芸才端著咖啡從廚房中走出來,而同時商采琳也看到了她的存在。

  桑佑芸笑了笑,將巧慧準備好的咖啡送到她的面前,「商小姐請慢用。」態度完沒有任何不恭不敬,反而大方得體,舉手投足間,又散發著幾絲輕柔優雅。

  商采琳不禁皺了皺眉,認真打量著眼前的女孩,眼前的桑佑芸,和她所見到的那些庸脂俗粉實在有著天壤之別。

  五官晶瑩剔透,渾身上下都散發著讓人不容小覷的清純氣質,就好像是一朵生長在高山處的天山雪蓮,珍貴得讓人不敢輕易採摘。

  身為紐約蕭氏集團的行政部高層人員,前不久被總裁蕭凱風派往日本去執行公差,沒想到剛回到紐約,便看到了這麼個清純可人的女人出現在蕭家,心底忍不住警鈴大響,女人天生的敵意也就此產生。

  「妳是蕭家新來的女傭?」蕭凱風英俊瀟灑,氣勢卓越,整個華爾街的名媛似乎都想和這位擁有無敵領袖風範的男人扯上關係,偏偏他性子高傲,面對那些庸脂俗粉的投懷送抱,向來不屑一顧。

  可此刻,他家中竟出現這麼一個惹人憐愛的東方女子,這讓她怎麼不心生驚訝,曾經是堂堂桑家大小姐被人視為女傭的桑佑芸倒是不氣不怒,將餐點咖啡放好,也算幫了巧慧的忙,她沒義務像犯人一樣回答眼前這陌生女人的任何問題。

  所以面對對方的質問,她只是禮貌的點了點頭,「商小姐請慢用。」

  擺明了不給商采琳面子,如果這女人真是蕭家女傭的話,那她的膽子可真夠大的。

  見她轉身要走,商采琳頓時秀眉一挑,「我有答應讓妳離開嗎?」

  桑佑芸轉身,正對上她那雙指責的眸子,「商小姐的意思是……」

  「妳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如果妳是蕭家的傭人,那妳知不知道自己剛剛的態度可以稱之為以下犯上。」

  「這裡是蕭家,就算我以下犯上,該教訓我的人也是蕭家主人,請問商小姐妳又算什麼?」怪不得巧慧怕她怕得要死,這女人果然犀利可怕,得理不饒人。

  這個反問句,似乎激怒了商采琳,她在蕭氏貢獻不小,又深受蕭凱風的器重,自由出入蕭家也是蕭凱風默許的,在潛意識中,她已經將自己當成了蕭家的半個主人。

  本來就嫉妒這女人過於清純誘人的面孔,如今體內的憤怒更是加深了一層,習慣性的抬起手,一耳光就要摑過去,卻沒想到桑佑芸向後一躲,只覺眼前一花,人沒打到,身子卻向前踉蹌了一下。

  還沒等她搞清狀況,又覺得胸前癢了一下,緊接著,耳邊出現那小女人近乎惡毒的笑意,「商小姐,有隻毛毛蟲爬到妳胸口裡去了。」

  「啊……」她頓時被嚇得尖叫起來,也顧不得原本高傲的形象,生怕被毛毛蟲咬到,急忙扯開上衣,渾身上下又是一陣亂打亂拍。

  結果也不知道揉到了什麼軟綿綿的東西,她再次尖叫四起,驚得管家和傭人全都跑了出來。

  當蕭凱風風塵僕僕的從外面踏進客廳時,就見到商采琳像個瘋子一樣猛脫衣服,露出少得可憐的胸罩,四肢胡亂揮舞著,活像受到了什麼刺激,而桑佑芸則像個得懲的小惡魔站在一邊偷偷直笑。

  「發生什麼事?你們在幹什麼?」

  「凱風,有毛毛蟲,救命啊……」

  ※※※※

  結果非常戲劇化,當商采琳終於看清那所謂毛毛蟲的長相時,臉頓時紅得像煮熟的蝦子。

  居然是一個用麵團捏的假毛毛蟲,據說上面還插著幾根剪碎的頭髮,活像一隻真正的大毛毛蟲,而弄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後,她只覺血脈賁張,恨不能把始作俑者桑佑芸撕成碎片。

  蕭凱風則沒好氣的瞪著惹禍的小女人,臉色從始至終都冷得嚇人。

  只有桑佑芸像個沒事人一樣,保持罰站的姿態站在客廳裡被當成罪犯一樣看待。

  面對蕭凱風兇惡的瞪視,她倔強著嘟了嘟嘴,「明明就是隻假毛毛蟲,誰想到她會嚇得連衣服都脫了,搞不好她有暴露嗜好什麼的,剛剛的行為也許是本能發揮。」不說還好,話一出口,更是氣得商采琳臉色大怒,她氣急敗壞的看向蕭凱風,「你家的傭人怎麼如此難以管教?」

  「她不是我家裡的傭人!」此刻,冰冷面孔終於有了絲變化,原本兇惡的眼神,也逐漸變成了淡淡的無奈。

  「佑芸,還不道歉?」

  桑佑芸淡然一笑,「是她先要動手打我的,我還手也只是本能,更何況我沒有興趣對一個施暴者道歉。」

  「妳……」

  「怎麼?」她不馴的挑高眉頭,與蕭凱風四目相對,「若是蕭先生覺得我的存在影響了你女朋友的心情,我建議你直接將我趕出蕭家大門。」說著,她挑釁的看了商采琳一眼,「我想這位商小姐,巴不得我能被踢出大門。」

  雖然心底已經不再對蕭凱風有任何幻想,兩人之間仇人的關係也成為了不可改變的定局,但當她親眼看到他的身邊又出現另一個可以被他呵護寵愛的女人時,還是忍不住狠狠痛了一下。

  而蕭凱風原本鐵青的俊臉,在看到她小臉上那一閃即逝的嫉妒時,不由得緩和了幾分。

  他淡淡的看了商采琳一眼,臉上露出少許歉意,「抱歉!今天的事是佑芸不對,我會對她嚴加管教的。」商采琳曾為蕭氏集團立下不少功勞,於公於私,身為領導者也不能讓自己的下屬在自己家裡太過難堪。

  而他言語中對桑佑芸的維護和包容,已然讓商采琳醋湧心頭,偏偏一旦發作,就會在蕭凱風的心中造成不好的影響,找了個台階下,總比灰頭土臉的離開要好。

  桑佑芸冷眼看著這一切,心底不知是什麼滋味,「為了一個仇人,而讓自己的女人受委屈,你難道就不怕那位商小姐難過嗎?」

  「自己的女人?」蕭凱風走近她,從他身上所散發出來的那股威嚴令桑佑芸情不自禁的後退了幾步,他唇邊蕩著邪氣的笑容,忍不住伸出大手,在她柔嫩的臉上輕輕撫摸著,「我彷彿看到有人不開心了。」

  桑佑芸一副被說中心事的樣子,面對他的碰觸,本能的後退,與他刻意保持距離。

  蕭凱風的手被迫停留在半空中,表情僵了片刻,而後又笑道:「她不是我的女人,只是我公司的下屬。」

  桑佑芸愣了愣,不懂他為什麼要向自己解釋,可當她得知那女人和蕭凱風可能沒有親暱關係的瞬間,心底緊繃的情緒明顯鬆了一下。

  「她是不是你的女人,關我什麼事,我只知道我們之間的立場是仇人,你沒必要對你的仇人解釋這種無聊的東西。」

  她口不對心,覺得自己每次在面對蕭凱風時,偽裝的堅強都會被他輕易瓦解,她明明該恨他的,可為什麼卻仍舊在乎著他對自己的感情?不想再和他共處一個空間,她轉身向樓梯口的方向走去。

  「佑芸,史密斯一會兒會來家裡。」

  這個消息對她來說簡直如同惡夢,「我沒有病,不需要那見鬼的史密斯為我治病。」正吼著,只見史密斯醫生已經拿著一些醫療器具從外面走了進來。

  對方微微笑著,「原來你們都在,正好我有事情要和蕭先生報告,上次我給桑小姐作過一次全身檢查,回去後又作了幾次檢驗,證明桑小姐的身體可以適用那副針劑,我今天已經把藥帶來了,如果桑小姐方便的話……」

  「我不方便!」

  史密斯慈詳的臉上露出溫和的微笑,直把這害怕打針的小女孩當成撒潑使性子,「桑小姐,我打針的手法很高明的……」

  「我說過我不要打針,更不會接受你的治療。」

  「這……」史密斯沒想到她的反抗竟然會這麼強烈,一時之間也不知該如何處理。

  還是蕭凱風擅於扮演黑臉,一把將試圖退後的桑佑芸扯到自己面前,「妳並沒有逃避的權利,早在我將妳帶回來的那刻起,妳的命就是我的,桑佑芸,我希望妳給我牢牢記住自己的身份,妳是我仇人的女兒,既然我們的關係是對立的,妳就該做好被我時刻報復的心理準備。」

  他冷著俊臉狠狠瞪著她,「在我面前死過一次,妳還想再死第二次,恐怕就不會那麼容易了。」說著,他用眼神示意史密斯,「過來準備給她打針。」

  「原來你打著要幫我治療的表相,不過是不想讓我死得那麼容易,我若死了,你便沒了可以繼續報復的仇人了是吧?」

  「隨便妳怎麼想。」

  「蕭凱風,你真是卑鄙得無可救藥。」

  她的指控,只換來他無情一笑,「就算我再卑鄙,也卑鄙不過那種謀人家產,害得別人家破人亡的劊子手。」這句話猶如當頭一棒,擊得桑佑芸當場愣住。

  是啊!她差點忘了,她爸奪了他的家產,害得他家無寧日,她爸雖然給她無微不至的關照,給予她呵護疼寵的父愛,卻做出太多傷天害理的事。

  蕭凱風原本是含著金湯匙長大的天之驕子,卻因為她父親的從中破壞,毀滅了他原本該走的人生。

  她一臉頹然坐在沙發上,放棄了反抗與掙扎,任由史密斯走過來,掀開她的衣袖,當尖銳的刺痛劃過肌膚時,淚水忍不住滑落腮邊,明明那痛是來自肌膚,可更痛的,竟是她的心。

  為什麼她一定要是桑佑芸?為什麼她與蕭凱風注定要成為仇人?她明明那麼愛他,為了他,她可以放棄一切,甚至連命都可以捨棄。

  可他呢?從他第一次接觸她時,恐怕就已經將她列為復仇的工具了吧,她不知道史密斯是如何離去的,心底難過的同時,腦中不斷的回想著她與他曾經相處過的時光。

  直到一隻溫暖的手指爬上她的臉頰,輕輕拭去她眼角的淚水,一張擴大了的俊容才映入她的視線,她本能的想躲避退後,卻被蕭凱風霸道的緊緊抓住。

  此刻,他的眼中流露出她所看不懂的複雜神色,竟然……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心疼。

  「佑芸,我毀了妳的幸福,把妳父親逼上絕路,讓妳從桑家大小姐的尊貴身份一下子變成無父無母的孤兒,妳是不是很恨我?」

  這些都是事實,雖然蕭家和桑家之間的恩怨的確是由桑威引起,但蕭凱風的報復手段也絕非仁慈。

  回想起兩人曾經在一起時的甜蜜片段,那時的蕭凱風把她寵成了世上唯一的公主,無論她闖了什麼禍,他都會跟在她的身後幫她收拾爛攤子,可這一切寵溺的背後,居然潛藏著那麼大的陰謀。

  爸爸雖然死於病痛,但和蕭凱風處心積慮的復仇卻有著直接的關係,再次抬眸,看著眼前這張曾被她愛得死去活來的俊臉,愛嗎?恨嗎?連她自己都已經分不清了。

  可面對他玩味似的質問,她卻不想露出半點怯懦,最後,她點了點頭,「我的確是……恨你!」

  錢財丟了可以再賺,可蕭凱風毀她的卻是家庭和親情,這要她怎能不恨。

  這樣的答案似乎早在蕭凱風的意料之中,但他的內心深處還是狠狠痛了一下。

  「雖然這是上一代的恩怨,但妳父親當時的處事手段殘忍,我拿回的只是我該拿的。」

  「你該拿的?」她一臉傷心,「也包括我們之間的感情嗎?在你眼裡,我們過去的感情就真的這麼一文不值?廉價到讓你用這種殘忍的手段來傷害我?就算是我爸做了對不起你們蕭家的事,他已經得到了應有的懲罰,那麼我呢?你又將我置於何地?」

  「如果妳覺得我所做的一切過於殘忍,我可以給妳機會,用同樣的方式來擊垮我。」

  「擊垮你?」她冷笑一聲,「你是商界奇葩,我又算什麼?一個可憐的寄生蟲而已,離開了爸爸、離開了你,我恐怕……連生存能力都失去了……」說到這裡,悲傷之意再起,如果說她前二十幾年是置身於天堂之中,那麼自從爸爸去世後,她的人生便陷入了絕境。

  蕭凱風見她臉上的絕望,不由得輕輕抬起她的下巴,一臉心痛,「如果妳真想報復我,我會給妳機會,我會幫助妳變得更加強大,只要妳覺得……那麼做是正確的,我會無條件的成全妳。」彼此四目相對,心情同樣複雜。

  「變得更加強大?」她喃喃自語,彷彿不相信他的話。

  蕭凱風卻認真的點點頭,「沒錯,只要妳肯用心學,我想妳……很快就會報復回來的。」

  ※※※※

  令桑佑芸萬萬沒想到的是,蕭凱風口中所謂的要讓她變得更加強大,竟然是讓她學習商場知識,更讓她不敢相信的是,他還把那個商采琳請到了家裡,任命為她的專業老師。

  當商采琳趾高氣揚的以一種高傲姿態出現在蕭家別墅的時候,眼中所隱藏的全是白雪公主後媽般的邪惡目光。

  上課的地點選在蕭凱風為她準備的書房,書房內的設施齊全,還專門為她準備了一張書桌,上面配有一台筆記型電腦。

  如果兩人之間沒有仇人這層關係,她差點就以為蕭凱風的舉動是對她的溺愛了,可他卻派來商采琳擔當她的私人老師,說來說去,他還是想把她惡整一番。

  上課時間是每週末兩天,按商采琳的說法是,她在商場上的專業知識極其強悍,每週末肯抽出時間來蕭家給她補習,算是給面子。

  第一次上課,商采琳就丟給她好幾本厚厚的財金書籍逼著她看,又給她講了一大堆她聽也聽不懂的商界知識。

  桑佑芸心底自然不滿,蕭凱風這麼做,擺明要給她難堪,讓她出醜,說什麼給她向他報復的機會,分明就是準備玩死她。

  越想越怒,索性對方講的課她也聽不進去半分半毫,直到商采琳嚴厲的面孔驟然出現,她才猛然間回過神。

  「桑小姐,我在請妳回答我的問題,妳該不會是給我失神了吧?」她用不馴的目光回視著商采琳,眼神已經回答了對方的問題。

  商采琳卻突然露出陰惻惻的微笑,「看來凱風說得果然沒錯,妳是個難以管教的問題學生,不過桑小姐我恐怕忘了通知妳,我商采琳可是個嚴厲的老師,如果我的學生不乖乖聽話,我會狠狠的教訓她,而且凱風已經默許我這麼做了。」

  桑佑芸清純秀美的小臉頓時微微怔了一下,成功的換來商采琳的冷笑,「怕了吧?既然怕了,從現在開始就給我乖一點。」接下來,她繼續給她講商戰,言語犀利,表情從容,完全是一副女強人的可怕陣勢。

  當她慢慢停下來時,才看到桑佑芸正支著下巴,雙眼望著窗外,看著枝頭上飛來飛去的小鳥,她頓時氣得狠拍了一記桌子,「桑佑芸,妳有沒有在聽我講課?」

  正支著下巴的桑佑芸懶洋洋的回過頭輕瞟了她一眼,嬌柔的唇角不禁甩出一抹淡淡的冷笑,「聽來聽去,也沒什麼了不起,妳給的我感覺,無非就是一個喜歡掠奪的蠻夷之輩,商小姐,如果妳僅僅是用這樣的方式來教導我的話,那麼我只能說,想做我的老師,妳還不配!」

  「妳……妳最好不要把我給惹毛了,桑佑芸,別忘了妳現在究竟是什麼身份。」

  「我是什麼身份?」對方不屑的反問。

  「妳無非就是蕭家的一個階下囚而已!」

  事後,她才聽慕辰說起桑佑芸與蕭凱風之間的關係,兩人之間曾有過的過去,以及蕭凱風對桑家所做的一切報復,全和眼前這個姓桑的小女人有關。

  這樣的諷刺,不但沒有令桑佑芸憤怒,反而冷冷的笑了一聲,「可妳現在給我的感覺,甚至連階下囚都不如,充其量妳就是蕭凱風身邊的一條狗,亂無章法的在這裡亂吠!」


作者: fatbibis    時間: 2020-9-16 12:29 PM


第四章

  「聽說妳今天把任課老師給得罪了,還將對方氣得勃然大怒。」傍晚,蕭家的餐廳內,傳來蕭家主人的一句質問。

  「早知道那個姓商的女人會到你面前去告狀。」桑佑芸一臉的不以為然,見他一臉正氣凜然,雖然嚴厲,但卻沒有預期中的憤怒。

  「既然知道她會到我面前告妳的狀,為什麼還要惹怒她?」語氣中又多了幾分嚴厲。

  桑佑芸坐在他對面,手握著餐具,潔白的牙齒輕輕咬著下嘴唇,沒好氣的翻了蕭凱風一眼。「想做我的老師,她不夠資格。」

  本以為這句話出口後會換來蕭凱風的訓斥,結果他只是沉沉一笑,「就算她真的不配好了,我要讓妳學的第一課就是如何在討厭的人的面前掩飾自己,妳連這點都做不到,又怎麼來打敗我?」

  我從來都沒想過要打敗你!桑佑芸在心底低喃,卻無法正視那張令她又愛又恨的英俊面孔。

  自從蕭凱風把她從那個平靜的小鎮上接回他紐約的豪宅時,她在心底已經作了最壞的打算,可直到今日,她預想中的種種報復手段也沒有發生在她的身上。

  除了每天接受針劑注射這點讓她無法忍受之外,對於他所給予她的其他管制和命令,好像也沒什麼不滿。

  當然,直到現在她還是很介意這男人把商采琳找到修理她,用力吃著面前的晚餐,有些食不知味,但還是在不知不覺中吃下了不少。

  蕭凱風饒有興味的看她似乎胃口大開的樣子,忍不住揚起一道戲謔的笑。「妳今天的看起來食欲不錯。」

  腦海中正不斷翻滾著他和商采琳之間可能會發生某種關係的桑佑芸這才發現,巧慧給她盛得如小山包似的米飯,已經被她一掃而空。

  又看到他剛剛還嚴厲的表情因為自己的食欲好而舒緩了不少,心底驀然一怔,難道……到了這個時候,他還關心著自己的健康?

  回想起每次打針,他都會適時出現,大概是知道她怕得要死,所以每次都會陪在她身邊,給予她適當的安撫。

  雖然她對他的戒備仍舊很深,但多日來的相處,她發現他對自己除了必要的時候會兇惡會霸道,其他的時候,多數都是縱容的。

  甚至不經意接觸到他那溫柔的目光時。那種久違的心悸與甜蜜又怎能騙得過自己的心,原來,她依舊……還是愛著他的。

  「凱風……」她突然輕聲喚著他的名字,聲音柔和得令兩人同時一怔,下一秒,桑佑芸似乎感覺到了某種不對勁,臉色一紅,有些尷尬,自己居然在不經意間對他這麼溫柔。

  迎上他深邃的眼,她又鼓起勇氣,「如果……如果我每天肯按時吃飯,不再隨便挑食,不再背著巧慧把每天晚上的牛奶倒掉,你……你可不可以不要再讓那個史密斯壞蛋再來給我打針。」

  見他俊臉依舊繃著。她急忙孩子氣的捂住自己的嘴巴,「呃……我是說史密斯醫生,他不是壞蛋。」她那不經意流露出來的可愛表情讓蕭凱風的心頭微徽一震。

  這女人自從被自己擄回這棟豪華大宅後,每天都戒備著,偽裝出一副堅強模樣,只有他心裡知道,其實她的心靈脆弱得不堪一擊。

  她一臉小女人般柔軟的嬌態。白嫩的小臉微微紅著,神態調皮可愛,讓人忍不住想把她立刻摟過來好好親上一親。

  可強大的自制力,讓他依舊如泰山一樣坐在原位,只是象徵性的掀掀眼皮,「打針真有那麼可怕嗎?生病了就要接受治療,這已經是千古不變的道理。」

  她頓時別過俏臉,恢復一臉冰冷模樣,「是啊,你說的對,想要打敗你,沒有強壯的身體,一切都是徒然。」

  他無力皺眉,拿她的孩子氣有些沒辦法,「好吧,如果妳肯乖乖吃東西,乖乖聽醫生的話按時進行調養,我就讓史密斯停止打針……」

  頓時,她眼神一亮,有些不敢相信的看著他,「你……真的肯答應?」

  蕭凱風溫和一笑,像個喜歡寵人的大哥哥,「我可不想每天都被人在心裡咒罵。」

  桑佑芸被他說得一臉尷尬,「何必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誰罵你了?」

  「有人不打自招了。」

  「你……」

  他忍住笑意,將盤裡的菜夾到她的碗內,「好了,吃完了飯到書房裡,我有東西要給妳看。」

  結果晚飯過後,桑佑芸被帶到他的書房,首先映入視線的便是放在他書房地板上一個眼熟的行李箱。

  她急忙奔了過去,將箱子打開。裡面的東西全是她以前躲在小鎮上所用的私人物品。

  衣服的夾縫中,放著一個醜巴巴的小泥人,此刻正咧著嘴,露出一個奇怪的笑容看著她。

  她不解的回頭,望向那個筆直站在她身後的男人,「你……你不是把我的行李箱給扔掉了嗎?」

  他緩步走到她面前,半蹲在她的身邊,「妳知不知道當初妳當著我的面跳海,對於不諳水性的妳來說,必死無疑,但我為什麼如此肯定妳還活著?」

  見她擰眉,他從她的手中把那個醜八怪一樣的泥人拿了過來,「因為這個東西,突然在妳曾居住過的崖頂別墅中消失了。」

  桑佑芸猛然一怔,頓時想起當初自己跳海後,被人救起,整日抑鬱寡歡,最後竟情不自禁的偷偷回到那幢曾關閉過自己的豪華牢籠。

  什麼都沒帶走,只把這個泥人帶在身上,接著才找到那個小鎮,準備一輩子就隱居在那裡,再不見蕭凱風。

  沒想到他的觀察力如此細微,偌大別墅,竟注意到了這個微不足道的小小細節,這是不是說明,只要他有時間,就會去那幢別墅……

  是去感懷過去?還是……看著他手中輕輕捏著的泥人,不禁回想起過去,兩人初識不久,蕭凱風陪她一起玩捏黏土,那個醜八怪,就是他捏出來的第一個作品。

  「你好笨……教了你那麼多次,捏黏土的技術還是讓人同情。」往事歷歷在幕,她不禁笑著回憶。

  半蹲在她面前的蕭凱風也微微一笑,「那妳當初有沒有後悔,收了我這個朽木不可雕的笨蛋徒弟?」

  她驀地回過神,迎上他漆黑的眸子,心底猛地一跳,連唇瓣也微微顫抖著,她好想大聲告訴他,這輩子自己從來都沒後悔過和他相遇相知相戀,更沒後悔把感情全部都拋注在他身上。

  他給過她太多美好的回憶,甚至連夢境都是美的,可是現在兩人卻成了仇人,這個事實讓她很想哭。

  「凱風……」不知過了多久,她終於找到自己的聲音,「我……我可不可以玩黏土?」

  ※※※※

  沒想到時間過得竟然這麼快,第二個週末很快就到來了,這也就意味著商采琳那女人又要出現在她的世界之中。

  兩人見面,真是如同仇敵,一個高傲,一個不屑,彷彿前世就注定了彼此之間不會和平相處。

  蕭凱風只說不許挑釁老師。可沒說不許她心不在焉,結果當商采琳在前面講課的時候,她就在書桌前玩黏土。

  捏黏土所用的黏土都是經過烘焙和加工的,蕭凱風知道她從小就喜歡玩黏土,所以在她的懇求下,特地從國外購置了一批上等黏土空運過來。

  可以玩黏土,桑佑芸平日裡果然聽話了不少,再加上最近每天都有乖乖吃飯,蕭凱風真的不再讓史密斯給她打針了。

  想到這些,她當然心情舒暢,像個孩子般將全部心思都放到了玩黏土的身上,可某人卻十分介意她的這種舉動,擺明忍受不了自己的所謂學生會如此漠視她的存在。

  氣極之下,商采琳將桑佑芸手中剛剛捏好的黏土摔了個稀巴爛,還憤怒的踩了好幾腳,這樣一幕,正好被剛剛回來的蕭凱風逮了個正著。

  「這是怎麼回事?好好的課堂,妳們兩個在幹什麼?」口氣嚴厲,被質問的對象是商采琳。

  看到蕭凱風,她立刻升起滿腹委屈,原本還霸道的氣勢也頓時減了一半,「凱風,這位桑小姐實在難以管教,她根本不把我這個老師放在眼中……」

  蕭凱風臉色一冷,「她不尊師重道,妳可以用自己的方式去教導她,使用暴力算什麼本事?如果暴力能解決問題,我又何必要妳來教?」

  商采琳萬萬沒想到,明明是自己受了委屈,可是挨罵的居然是她。

  但迎上蕭凱風一臉的不通人情,她知道他此刻正處於盛怒之中,真是有口說不清,又不知該如何解釋。

  「妳先回去,這裡暫時不需要妳了。」蕭凱風冷冷的下著命令,眼神卻眨也不眨的盯著一邊的桑佑芸。

  商采琳自知自己剛剛過激的舉動引起了他的怒氣,不敢多作辯解,只能乖乖聽話離開室內。

  臨走時,仍不忘狠瞪那惹事生非的小女人一眼,彷彿在警告她,這個仇她遲早會報。

  當書房只剩下兩人時,桑佑芸狡黠的偷偷抬眼,當看到蕭凱風正用一種責備的目光看著自己時,心底不禁漏跳了一拍。

  「我跟妳說過什麼?不是警告過妳要乖乖聽話?妳是不是要我把史密斯叫來繼續打針?」

  她似乎被這個決定嚇了一跳,臉色一白,看來打針的確是她的要害,見她被嚇得不輕,蕭凱風立刻又不忍心起來,可她太過頑劣驕縱,調皮起來實在讓人想打她一頓。

  剛想轉為柔和的面孔,依舊死死繃著,「佑芸,隨便捉弄人的行為對不對,這個道理還要我再講一遍嗎?」

  「可我就是沒辦法喜歡她。」要她對商采琳和顏悅色絕不可能,並不是她桑大小姐驕傲任性,實在是那個商采琳先惹她在先,從商采琳不由分說的想甩她一耳光那一刻起,就注定兩人今生不同路。

  「不喜歡的人,不代表一定要惹怒她。」訓斥聲依舊在耳邊盤旋,桑佑芸感覺自己受到了莫大的委屈,哀怨的瞪了他一眼,隨即彎身,將被商采琳踩爛的黏土撿起來。

  「桑佑芸,妳不是口口聲聲說過要對付我嗎?照妳這種態度繼續頑劣下去,什麼時候才能把本事學到手,沒本事妳又怎麼來對付我?還是說妳怕了,怕自己根本沒有能力和勇氣和我對抗?」

  「我才不怕你!」仰起下巴,又回想起自從蕭凱風這可惡的傢伙出現在自己的世界中後,讓她嘗到了幸福和心酸。

  家沒了,親人沒了,現在如寄生蟲一樣被囚禁在蕭家大宅,連自由都沒有,這一切的一切,不全都是他給自己所帶來的嗎?想到這些,她又怎能不恨。

  「蕭凱風,你口口聲聲說會給我報復你的機會,可現在你所做的一切,無非是讓我更加討厭你,如果你覺得非要讓我和那個商采琳相處下去才會讓我變得更加強大,那我只能說,你這個方法得實在很無聊,我是個直接的人,喜歡就是喜歡,討厭就是討厭,學不來某些人的偽善和卑鄙。」

  一番話說下來。她本以為會換來他的怒氣,卻不料他只是沉聲一笑,笑容裡還帶著幾分玩味。

  「好,既然妳覺得和商采琳在一起無法面對,我會給妳一個更直接打敗我的環境,明天我帶妳進蕭氏集團,只要妳有能力,在公司找到我的把柄,妳同樣有機會打垮我,這個條件妳該滿意了吧。」

  桑佑芸只覺身子一震,對上他挑釁的眼,唇瓣微微蠕動著,卻不知該如何回應他的提議。

  找到他的問題、打垮他,這些從來都不是她真正的願望,可此時此刻,她卻無從反抗,不知所措……

  ※※※※

  對於這幢佇立在華爾街的豪華商業大樓,她當然再熟悉不過,小時候經常跟爸爸陪那些叔叔伯伯們開會,她也成了這裡的常客。

  長大一點後才有了自己喜歡的生活,就是整天窩在家裡玩黏土,眾所周知,桑小姐的學業成績爛到爆,又因為從小圍在自己身邊的都是東方人,所以連英文程度也讓人同情。

  桑父當初已經作好要養自己女兒一輩子的心理準備,除非她能嫁到好男人,所以桑大小姐在爸爸的呵護下就變成了米蟲,整天過著養尊處優般的生活。

  沒想到蕭凱風竟然把她拎到了這裡,決定親自教導她,身為蕭氏集團的總裁,又是華爾街赫赫有名的商界悍將,他肯親自出馬帶徒弟,這個消息怎麼不令公司上下譁然。

  而清晨,他又在眾目睽睽之下,把前桑氏集團總裁的掌上明珠帶進辦公室,眾人已經在背後猜測兩人之間私底下的關係了。

  不用說,蕭凱風和商采琳比起來,絕對是一個更嚴厲的老闆兼老師,早上出門的時候還對她軟聲細語,開著無傷大雅的玩笑,但進了公司,他大少爺立刻換了張兇惡面孔,耳提面命的強迫她學習各種商業知識。

  不但如此,還找了厚厚的文件給她看,文件裡面的商業術語對她來說猶如天書,根本一個字也看不進去,更別說懂了。

  好不容易中途有人敲門進來,那人是對蕭氏集團很有貢獻的慕辰,兩個男人討論公事,暫時把桑佑芸丟到一邊。

  慕辰清冷的目光橫淡掃了桑佑芸一眼,這個穿著打扮如同高中生,渾身上下去擁有一股奇特氣質的女孩,被專門安排了一張小一點的書桌前,桌子上擺了厚厚的一大疊文件,他當然清楚那些文件背後所代表的意義。

  迅速的掃視一眼後,他才收回目光,氣定神閒的和蕭凱風談著公事。

  也不知過了多久,談完公事的慕辰離開辦公室,蕭凱風才揉了揉酸疼的眉心,望向離自己不遠處的桑佑芸。

  這小女人正規規矩矩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面前放著一個大大的文件夾,整顆小腦袋被埋在文件夾後面,彷彿一副聚精會神的模樣。

  難得她肯用功,他淡淡一笑,起身來到她面前,不看還好,這一看,他的鼻子險些氣歪。

  只見她柔嫩的小手正揉搓著一個精緻的泥人,顯然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黏土上,忽視了他的到來,而大大的文件夾就成了她的保護傘,把她整個身子都埋在後面。

  「這小泥人捏得不錯!」

  「那當然,捏泥娃娃一向都是我的拿手絕活。」正說著,小人兒突然驚恐的抬起頭,和蕭凱風來了個四目相對。

  他雙掌撐住她的桌面,俯下身將俊臉湊到她面前。「我怎麼不知道……妳居然偷偷把黏土帶進公司來?」

  她眨著無辜的大眼尷尬的與之對視,「是我忘了通知你。」

  他應了一聲,「那我有沒有事先警告過妳,我是一個嚴厲的老師,一旦發現自己的學生不認真學習,將會採取什麼樣的懲罰手段?」

  忽然挺身站直,他居高臨下的看著她一臉驚慌模樣,「最近妳的胃口似乎又差了許多,看來某人說話不算,不講信用,那我也沒必要再遵守諾言了,今天晚上,我會叫史密斯過來……」

  「蕭凱風,你是個惡魔!」她突然恨恨瞪他。

  「對啊,我就是個惡魔。」他不怒反笑,一派優哉自然。

  「你為什麼這麼欺負我?」她不滿的嘟起嘴,分明就是一副哀怨模樣。

  他慢慢冷下俊臉,恢復從前的冷酷,眼神中也流露出明顯的指控,「因為妳做了不該做的事,妳現在所承受的一切,都是我對妳任性的懲罰。」

  「我到底做錯什麼了?」桑佑芸被指責得完全摸不到頭緒,她不過就是趁他不注意捏了幾個小泥人,有必要這麼凶的對她嗎?

  「自己去想,什麼時候想通了,我對妳的懲罰什麼時候才會結束。」


作者: fatbibis    時間: 2020-9-16 12:30 PM


第五章

  桑佑芸百思不得其解,自己究竟做錯了什麼,讓蕭凱風恨得牙癢癢,整天以教訓她為樂,把她壓制得死死的,連一絲絲反抗的機會都沒有。

  想來想去,也沒想出來個答案,不過唯一讓她欣慰的是他口口聲聲說要懲罰她,到頭來不過就是逼著她去學習一些商場上的專業知識。

  經過多日來的苦難操練,桑佑芸在蕭氏總裁嚴厲的教導下,總算學到了一些皮毛知識,至少不再是那個一問三不知的小笨蛋了。

  近日來紐約的溫度突然下降,甚至還有下雪的跡象,蕭凱風知道她從小體寒怕冷,帶她去專賣店買了幾大包皮衣。

  當高大俊朗的蕭凱風和嬌柔可愛的桑佑芸出現在百貨公司時,這對引人注目的東方帥哥美女難免會引起周圍人群的注意。

  尤其是那些看慣金髮美女的藍眼帥哥,在面對清純可人的桑佑芸時根本無法抵抗她所給人帶來的誘惑力。

  蕭凱風的臉色自然難看到極點,匆忙帶著小女人購完物,火速把她拎回蕭氏商業大樓。

  一路上被他扯著小手的桑佑芸忍不住在心底偷笑著,似乎有好久都沒看到蕭凱風臭著臉的樣子了,如果不是兩人之間的關係被斷定為仇人,她都開始懷疑蕭凱風此刻的表情可以稱之為吃醋了。

  讓桑佑芸稍微有些意外的是,蕭凱風在走路的時候,他那修長的兩條腿竟然有些微跛的跡象。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可是偷偷觀察了幾次,發現他走路時和以往果然有些不同。

  購物回來沒多久,蕭凱風便將滿腔心思集中在公事中,看他埋首工作時認真的表情,她心底不禁偷偷崇拜著這樣的他,如果兩家之間有沒那麼多恩怨,她和他……是不是可以愛得更加坦然一些。

  自從被蕭凱風帶回蕭家之後,她心底不是沒有猶豫過,想要恨他,卻偏偏恨不起來。

  「佑芸……」正托腮神遊之際,被蕭凱風當場抓包,她嚇得急忙假裝看書,生怕自己剛剛走神會被責罰。

  一邊的蕭凱風不禁好笑的搖搖頭,「今天陳秘書請假沒來上班,妳能不能去茶水間幫我煮杯咖啡?」

  原來是要她煮咖啡。還以為會被罵,她起身急忙跑出辦公室,只要不逼著她背書學習,要她做清潔工都沒問題。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蕭凱風雖嘴上說自己是他的仇人,可對她的關心和疼愛卻與往日沒什麼區別。

  知道她的胃不好,讓史密斯調製營養品,天氣冷了,又主動給她添冬衣,有人會對自己的仇人這麼細心嗎?

  她端著煮好的咖啡回到辦公室,才剛到門口,就聽到裡面傳來若隱若現的對話聲。

  本欲敲門而入,不料從裡面聽到了自己的名字……

  「佑芸又從小就怕冷,天氣潮濕她就會莫名其妙生病,我已經吩咐管家用除濕機把家裡上上下下的濕氣統統吸乾,免得她又無緣無故的生病……」

  蕭凱風渾厚的嗓音柔和響起,言語中似乎還透著些許的疲憊。「史密斯的檢查結果就快出來了吧?記得拿給我看。」

  「少爺,你這麼關心桑小姐的身體狀況,到底有沒有真正在意過自己的身體?你的腿傷到現在都沒真正痊癒,每到陰天下雨就會舊疾復發,史密斯還和我說,你不肯接受治療,這樣下去,遲早會落下病根。」

  「現在佑芸被找了回來,如果我接受治療,就會被她知道我的腿受過傷,她知道後一定會傷心,我怎麼能讓她為我擔心?」

  「可是你的腿的確是因為她而受傷的,如果當初她不是那麼任性的跳海,你怎麼可能會隨著她跳下去,不但摔傷了腿,還在海裡泡了那麼久,落下了後遺症……」

  「夠了!這些往事我不想再提……」

  「少爺,你曾說過,你再也承受不住桑小姐那致命的一跳,可你有沒有想過,同樣有好多人,也承受不住你那致命的一跳。」室內的慕辰,聲音中帶著指責,雖然是蕭凱風的下屬,但卻不懼於對方的嚴厲。

  短暫的沉默,給了桑佑芸錯愕的空間,他們究竟在說什麼?致命的一跳?莫非是在說她?那一幕怎麼可能會忘記?那時的她絕望到了極點,家沒了,親人沒了,原以為該是自己救生圈的蕭凱風,突然像換了個人,將最無情的一面展現給自己。

  活著再沒半點意義,她真想就那麼死掉算了,所以順著窗戶跳入海中想結束自己的生命,本以為這樣就會如了蕭凱風的願,卻沒想到在得知自己沒死後,他竟然會發通緝令把她揪出來。

  讓她怎麼都沒想到的是,當時自己不顧一切的跳下去,蕭凱風居然會尾隨而至,慕辰的話如同磐石,敲擊著她的胸口。

  摔傷了腿……在海水中泡了很久……不厭其煩的四處尋找……喉嚨口突然澀得要命。腦海中突然浮現出往日的一幕。

  那時自己和他的戀情遭到爸爸的反對,她被爸爸關在崖頂的別墅中,幾次想以尋死的方式向爸爸示威,被蕭凱風知道,他眼中當時的心疼,幾乎可以摧毀她所有的意志。

  當自己被他從那幢別墅中救出去時,他把她緊緊的攬在懷中,一臉生怕失去她的擔憂,「佑芸,從今後我再不會讓妳受一點傷,若真有一天妳再受到傷害,我必會陪妳死。」

  「所以我要妳發誓,不管以後發生什麼事,一定不可以再想著輕生,否則……」嚴厲的目光凝望著自己,「我必會重重罰妳,絕不留情。」堅定的諾言如重播著的電影片段,在她的腦海中不斷盤旋。

  她猛然回神,彷彿參透一切,直到此刻才意識到室內的腳步聲漸漸清晰,她急忙躲了起來,待慕辰離開後,才緩緩回到蕭凱風的辦公室。

  「煮個咖啡怎麼煮了這麼久?」已經恢復一臉辦公模樣的蕭凱風抬頭看了她一眼,抬了抬下巴,「把咖啡放我桌子上就可以了。」

  片刻過後,感覺到桑佑芸仍舊呆呆站在自己的面前,他忍不住再抬頭,「佑芸,妳怎麼了?」話才剛剛問出口,眼前的小女人已經紅了眼眶,兩串淚水湧出,一副倍受委屈的可憐模樣。

  他眉頭一斂,心底驀地一痛,「佑芸,到底發生什麼事?是誰欺負妳了?」心底已經下了決定,要是給他抓到那個惹她哭的人,一定把那傢伙碎屍萬斷。

  「凱風……」她喃喃喚著他的名字,「我……我終於知道,你為什麼會懲罰我了。」

  見他眉頭一挑,作出詢問狀,她抽咽了兩下,一雙小手輕輕捧起他俊俏的下巴,「對不起,都是因為我,才害你受傷,你的腿……是不是曾受過很嚴重的傷害?」她不敢想像那種場面,蕭凱風在海中茫然尋找,卻一無所獲,那些誓言曾被她丟至腦後,而他卻努力堅守著。

  只因為他曾說過,如果妳死了,我會陪著妳一起死,而她還活著,就注定要承受他的懲罰。

  蕭凱風此時才恍然大悟,想必自己剛剛與慕辰之間的對話,她全盤聽了進去,看她哭花了一張小臉,樣子委屈又自責,本該心痛,可一想到她為了和自己賭氣,竟連性命都不顧,剛升起的心疼馬上又化作一臉嚴厲。

  「既然知道我為什麼罰妳,妳以後還會不會隨便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了?」

  她可憐兮兮的搖搖頭,一時之問不知該責怪他的衝動,還是憎恨自己的無情。

  老實認錯,這讓蕭凱風不忍再凶她,手指輕輕拭去她眼邊掛的淚水,「就算恨我,直接來找我報仇就好,不准讓我知道妳還有輕生的想法,否則我一定會讓史密斯天天給妳打針。」

  這女人笨得讓人頭疼,就算那時自己真的說出絕情狠話,也並非真的恨她怪她,不過是想借此機會告訴她,兩人之間的對立,只是家族恩怨,只要她能接受自己,他會義無反顧的將她當成心底的寶貝疼寵。

  沒想到她的性子卻烈得跳海自殺,那樣的場面,絕對超出了他的意料之外。

  蕭凱風安慰的拍了拍她的頭,轉身接電話,輕應幾聲道:「好的,我這就過去,在會議室等我。」放回電話,他才抽出面紙,將她哭得像小花貓似的臉擦了遍。

  「我有事要去會議室。妳乖乖的在這裡看完我給妳的功課,如果妳今天的功課做不完,我會重重罰妳,聽到沒有?」

  她臉色雖然難看,卻沒有以往的叛逆,乖乖點頭,他臨走時,還滿眼心疼的捏著她的右臉頰。

  熟悉的動作,令她心悸,依依不捨的目送他離去,忍不住伸手輕撫著自己的臉頰,那上面熟悉的溫度和味道,是她這輩子永不可抹滅的痕跡。

  ※※※※

  前段時間降溫多雨的天氣逐漸好轉,難得週末天氣晴朗陽光明媚,桑佑芸和巧慧躲到後花園,兩人有說有笑的玩起了黏土。

  對於她的心靈手巧,巧慧真是羨慕得不行,從巧慧的口中,桑佑芸也真真正正的認識到,蕭凱風對自己的確是在乎的。

  「對了,巧慧,妳聽天氣預報,新聞台說最近的天氣會怎樣?有沒有下雨什麼的?」

  「呃……這幾天都會十分晴朗吧,小姐妳問這個幹嘛?」

  「沒事,只是覺得這幾天雨下太多了,我最討厭雨天。」主要是雨天她就沒辦法把上色的黏土拿到外面曬太陽。

  她已經決定捏一組意義特殊的小泥人送給蕭凱風,但是這陣子天氣差,所以這項決定只能延期。

  「妳們兩個在聊什麼?」突來的一道聲音,打斷了主僕的對話。

  桑佑芸嚇得急忙將小泥人統統藏到身後,一臉戒備的看著正逐步向這邊走來的蕭凱風,並拼命用眼神示意巧慧把她剛剛捏的小泥人統統藏起來。

  巧慧靈俐懂事立刻領悟,趁著蕭凱風沒走過來的時候,趕忙把那些泥人版的蕭凱風全都藏了起來。

  「怎麼鬼鬼祟祟的,妳們有什麼事瞞著我?」

  「沒有!」兩人同時搖頭。

  他淡淡一笑,也不揭穿:「佑芸,來我書房一下。」

  一聽到書房這兩個字,她心底立刻響起了警鈴:「去書房幹什麼?」

  已經轉身要走的蕭凱風沒想到她會多此一問,回眸,陰側側的對她笑了一下:「考試,如果答得不好,妳就準備接受懲罰吧。」

  桑佑芸頓時垮下小臉,終於挨到了書房,一臉抗拒,極不想和他踏進室內,蕭凱風的書房給人一種陰沉嚴肅的感覺,每次踏進這裡,都會不由自主的畏懼。

  見她十指不安的絞動,一臉緊張,蕭凱風真不知道該笑還是該氣。

  「還站在那裡幹什麼?過來。」低沉的命令一下,她頓時渾身上下提高警覺,雖然明知道他只是口頭上威脅恐嚇,但還是極不情願,慢吞吞的走向他的辦公桌前,眼內分明就是一副等待送死的表情。

  蕭凱風不禁皺眉,也不好再繼續嚇她,看來自己前段日子的嚴厲果然發揮了效果。

  「佑芸,妳知不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她一怔,沒想到他竟然會問出這個問題,難道這也是考試的項目之一。

  努力想了半天,又偷偷去看他辦公桌上擺著的桌曆,無奈那桌曆字太小,只隱約看到一個阿拉伯數字八。

  「今天是八號,週末!」

  俊臉一沉。似乎對這個答案甚不滿意,「除此之外呢?」

  除此之外?她想了許久,自己的生日是在五月,他的生日是在七月,耶誕節也不是,情人節的邊更是沾不上。

  這可真是為難了她,最後她只能老老實實的搖搖頭,「我不知道。」

  這下可把蕭凱風給惹火了,他起身,隔著桌子用食指按了按她的額頭:「妳這個小沒良心的,居然敢把這麼重要的日子給忘掉,妳說我該怎麼罰妳?」

  桑佑芸被罵得莫名其妙,今天的日子很重要嗎?可她真的不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

  蕭凱風無奈,突然從辦公桌的抽屜裡拿出一個漂亮精緻的小盒子,上面還用絲帶繫著花。

  繞過桌子,他把她抱了起來,放到桌面上坐下,兩人的高度平行,四目相對,只不過她小巧下巴卻被他輕輕抬起。

  「還記得從前有個霸道的小丫頭,和我認識沒多久,指著我的鼻子說,從今以後,每相識三周年,一定要送一份特殊的禮物給她,否則那個霸道的小丫頭就說要和我絕交……」說到這裡,桑佑芸猛地一怔,耳邊突然傳來當年自己的聲音。

  蕭凱風,人家都說愛情是有保存期限的,可是我不要我們之間的愛情有期限,我要你在我們每隔相識後的三年,就要送我一份禮物,而且還要持續整整二十個三年。」

  「二十個三年?」那時的蕭凱風就像鄰家大哥哥一樣點了點她的鼻頭,「那豈不是要我陪妳這個小麻煩精整整六十年。」

  「不止是六十年,我要讓你陪我三生三世,永遠都不許離開我……」

  「這麼霸道?」

  「怎麼?你敢不陪?」她立刻露出小老虎似的兇悍表情。

  蕭凱風舉手投降,把她擁在懷中,沉笑著點頭:「陪!我會陪妳,從今以後再也不分開。」桑佑芸被回憶充滿,猛然回神時,才驚覺自己居然把這樣的承諾拋於了腦後。

  她一臉歉然,羞澀不已:「對不起……我……」

  「所以說妳是一個小沒良心的。」拿她實在沒辦法,他不忍心真的責怪,只能捏著她柔嫩的臉頰以示懲罰,說著,把精緻的小盒子拿給她,「猜猜這裡面是什麼?」

  這麼小的盒子,還包裝得如此精美,桑佑芸有些臉紅,「該不會……是戒指吧?」

  他壞壞挑眉:「看來有人似乎迫不及待的想要被我牢牢捆在身邊了。」

  「人家才沒有。」她豈會看不出他眼中的促狹,被他一戲謔,小臉更是紅得如煮熟的蝦子。

  將小盒子搶過來,急忙打開包裝,讓她意外的是,裡面裝的不是戒指、不是手鏈也不是珠寶,而是一把銀白色的鑰匙。

  「這、這是什麼意思?」她怎麼也猜不到,他竟然會送一把鑰匙給自己。

  「想不想知道這把鑰匙可以打開什麼?」

  她急切點頭,偏偏蕭凱風卻壞笑起來,懲罰似的點點她的額頭。

  「妳把我們彼此之間的事情忘得一乾二淨,真該好好罰妳,這把鑰匙放著我送給妳的一份特殊禮拜,所以我讓妳猜,它究竟可以打開哪道鎖,什麼時候猜到了,什麼再饒了妳。」

  「你故弄玄虛。」

  蕭凱風不理會她一臉抱怨,收起臉上的笑容,假意繃起俊臉:「好了,談完了私事,現在該來談談公事了,我剛剛說要考妳,妳是不是已經準備好了?」一聽到考試,她頓時垮下小臉,一副天塌下來的悲慘表情。

  見她著實嚇得不輕,蕭凱風也忍不住收起偽裝出的嚴厲:「好啦,嚇妳的,我們去吃飯,我在希爾頓飯店訂了位置,慶祝我們相識整整滿三周年。」下一秒,苦瓜小臉終於露出甜美的笑容。


作者: fatbibis    時間: 2020-9-16 12:31 PM


第六章

  日子過得很快。轉眼間桑佑芸已經在蕭氏集團學習了整整一個月。

  蕭凱風雖然是一位嚴厲的老師,但他也是一位優秀的老師,雖然對商場上的事情依舊懵懂,但已經不像以前那樣一無所知。

  所以在權責考慮之後,蕭凱風決定讓桑佑芸和自己一起去會議室旁聽,以便學到更多的知識和經驗。

  公司上下對於老闆的這一舉動甚是懷疑,很多人都不能理解為什麼前任總裁之女會被現任總裁如此關愛照顧。

  對於旁人的議論,蕭凱風卻不予理會,依舊是我行我素,擺明了打算將桑佑芸培養成蕭氏高層中的核心人物。

  蕭氏曾在五十幾年前蕭凱風爺爺的那輩開始起家,主要經營的項目就是藥品,在市場上的銷路也十分不錯。

  會議室內,身為總裁的蕭凱風正在和下屬們討論公司的新產品,一種擁有健腦功能的保健品正準備大量流入市場,為此,各部門職員展開研討,進行著利與弊的討論。

  從始至終,蕭凱風都保持傾聽姿態,桑佑芸第一次被帶進會議室,心底有些顫顫的,這種大型會議中,當然少不了和蕭凱風形影不離的慕辰,以及那個見了就討厭的商采琳。

  說起來這女人好歹也在蕭氏集團上班,可是自從她來蕭氏開始學習後,幾乎沒在蕭凱風的辦公室見過她。

  她的職位不低,甚至可以說是高的,應該是有資格隨便出入總裁辦公室的,難道她又被派到國外出公差了?心裡正這樣想著,不禁偷偷一笑,她最好被凱風派到南極去出差,而且還是一輩子都不再回來。

  正偷笑的功夫,抬起眼。不經意的和坐在自己斜對面的商采琳撞了個正著,對方的眼神就和白雪公主後媽一樣,充滿了惡毒的陰狠。

  商采琳怎能不氣,自己踏進蕭氏的時間雖然才一年左右,但對於蕭凱風的傾慕已經到了白熱化的地步,本想用自己強悍的工作能力來博得對方的賞識,結果中途卻冒出個桑佑芸,奪走了蕭凱風的全部視線。

  兩人之間的對峙發展到白熱化,正當其中一個下屬說到保健品銷量的時候,商采琳心生一計,柔和的打斷對方。「我們公司這批保健品在本月的銷量有所下降,的確令人憂慮。不知各位同事對此現象有什麼看法?」說著,她惡意的將目光轉向桑佑芸,「聽說桑小姐目前正在跟著總裁學習商業知識,而且據說桑小姐很聰明,什麼東西都很快就學會,今天雖然是第一次來這裡參加會議,但想必桑小姐心底對蕭氏集團的一些大小事務也有一定程度上的了解。」

  她優雅的交握十指,笑得極為奸詐,「那麼可不可以請桑小姐針對銷量下降的問題,談談妳的看法?」

  會議室頓時陷入安靜狀態,被當眾點名的桑佑芸沒想到這女人竟會對她提出問題。

  這可惡的女人,分明就是想要讓自己在這種場合中難堪,她本能的看向蕭凱風求助,但對方的臉色依舊平靜,整個身子倚在椅子的後背上,目光清冷,面無表情,面對他的求助;也只是淡淡的投給她一記柔和的微笑,「隨便說沒關係,大家也可以作個參考。」

  頓時,桑佑芸覺得天都要塌下來,她說什麼,根本什麼都不明白好不好,可蕭凱風擺明了不準備幫自己忙,另一邊的商采琳又露出一臉的虎視眈眈,周圍的職員更是一副等著看好戲的惡毒模樣,她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完全方寸大亂。

  「怎麼?桑小姐該不會是不知所云吧?」商采琳笑得十分可惡,擺明了不把她放在眼中。

  情急之下,她站起身,雙手撐著桌面。「其實銷量下降這個問題,只是一種市場效應而已。」她拼命的想著蕭凱風曾給自己講過的商業知識。雖然基本上已經被她忘得差不多,但臨時抱佛腳應該還來得及。

  見眾人同時將目光移向自己這邊,她的心跳不禁迅速加快,好像馬上就要跳出來,「呃……我說的市場效應,也可以解釋人們對於產品的適應過程,我們公司的這種保健品才剛剛上架到市面上沒多久,所以需要群體有一個適應的過程……」

  腦海中的商業辭匯漸漸稀少,她嚇得手心冒汗,又緊張的望向蕭凱風,拼命向他擠眼求助,偏偏他仍舊淡淡笑著。

  可惡!她在心底低咒,最後只能硬著頭皮衝鋒上陣,「藥品本身和其他商品不同,要經過反復的驗證推敲才能證明其可信性,就像……」她的小腦袋中已經完全沒了主意,又不能在這種場合失了自己的面子。

  「就像泥塑……」突然間,靈光一閃,「泥塑的製造就是分為四大步,制泥、作模、脫胎及上色。需要一個循序漸進的過程,不能急於求成,否則做出來的作品質威就會很差……」

  「桑小姐,我們現在要討論的是銷量下降問題,妳怎麼扯到泥塑上去了?」商采琳惡毒的提醒。

  「這……」

  「事實上我覺得佑芸說得有道理!」就在桑佑芸被刁難的時候,蕭凱風的聲音適時響起。

  「藥品和泥塑兩者雖沒有任何關係,但從泥塑的製作流程來看,不難從中悟出幾分道理,這批保健品的銷量下降,或許和我們的急於求成有關,銷量不好,首先要從藥品的品質上找原因,而不能責怪消費者。」說著,他目光一轉,「慕辰,你派人著手調查一下市場上凡是用過此保健品的族群,用過的效果如何;尼克,你抽取保健品的樣本再反復多作些試驗,看看裡面有沒有危害人身體的成分,喬治,你去檢驗市面上的同類產品,看看兩者間的差別究竟在哪裡……」

  一番果斷命令之後,眾人紛紛點頭,各自執行著屬於自己的份內之事,只有商采琳被氣得牙癢癢,蕭凱風擺明了公開維護桑佑芸。

  會議在詭異的氣氛中結束,眾人紛紛離場,慕辰對兩人留個意味深長的笑,也轉身走了。

  桑佑芸終於鬆了一口氣,剛剛真是把她嚇壞了,直到一隻大手輕輕攀上她的後腦,「佑芸,妳做得很好。」

  她心底愕然,萬萬沒想到,自己剛剛一通胡說八道,居然也會換來他的稱讚。

  她頓時漲紅雙頰,「其實我也只是隨口一說。剛剛如果不是你幫我解圍,我怎麼能輕易過關?」

  她雖然笨,還不至於遲鈍,蕭凱風不會讓自己當眾出醜,一旦當她應付不了的時候,他還是會挺身而出,就和多年前一樣,他所充當的角色,就是跟在她身後收拾爛攤子的倒楣蛋。

  「妳能將泥塑的製作流程運用進來,這說明妳懂得商場上的一些基本原理了,不過……妳真的對玩黏土有著割捨不掉的感情嗎?」

  她老實的點點頭,「也許我本來就不適合學作生意。」

  他沒反駁,卻像個大哥哥一樣溫柔的笑了笑,「發揮自己的所長,也未嘗不好,餓了吧,我們去吃午餐,順便獎勵妳剛剛的急中生智。」

  「好啊,那你今天請我去吃水餃好不好?」

  「只要妳喜歡。」

  ※※※※

  「轟!」一陣電閃雷鳴,將桑佑芸從床上驚醒。

  外面雨電交加。室內卻被蕭凱風處理得溫暖怡人,她躺在粉白色的絲被下,享受著被窩裡的溫暖。

  雖然雷聲極大,但由於窗戶的隔音效果好,雷聲並非那麼刺耳,這一切都要歸功於蕭凱風對自己的用心良苦。

  她將小臉埋進被子內準備繼續睡覺,沒過多久,她突然想起什麼似的猛的從被窩裡坐了起來。

  糟了!她白天剛剛上了色的那些泥人還擺在外面曬太陽風乾,因為今天是週末不必去公司,所以她一整天都留在家裡玩黏土,到了晚上,忙於應酬的蕭凱風打電話約她去聽音樂會,所以曬在後花園處的那些泥人就這麼被她給忘到了海角天邊。

  那些泥人都是她和蕭凱風自從相識後一點一滴的情感寫照,或哭或笑。或擁抱甜蜜,或悲傷哭泣,她準備把兩人之間的經歷用泥人的方式展現出來,等有朝一日,再把這些作品親手送給他作禮物。

  可是現在那些泥人肯定都被雨水沖得打回黏土原型了,她顧不得太多,匆匆忙忙穿了件外套急忙奔到後花園,由於是雨夜,天上雖沒有星星,可閃電的光澤度卻將後花園照得通亮。

  雖然只是流星般的一瞬間,她還是看清了那個人……蕭凱風!此時的他已經被雨水淋個濕答答,原本飄逸的短髮已經全部浮貼在英俊的臉頰上。

  而那些被曬在花房旁的泥人全部消失,再看花房的門內,擺滿了已經著了色的小泥人,個個栩栩如生,彷彿從來都沒受到過任何傷害似的。

  閃電過後,一切歸於了黑暗,沒過幾秒,又是一道閃電劈下,這次兩人四目相對,終於看清了彼此。

  「傻瓜,這麼晚了妳怎麼給我跑到外面來?」聲音中帶著指責,顯然是要教訓她,還沒等她回過神,只覺自己嬌小的身子被一股蠻力扯住,下一秒,兩人同時閃進了漆黑的花房。

  借著閃電的亮度,桑佑芸仰起小臉,看著他不斷向下滴水的臉,又看了看那些擺放在花房內的泥人,整整齊齊,果然沒受到一絲絲的傷害,她突然喉嚨發酸,好想哭。

  蕭凱風卻伸手揉著她半濕的長髮,「妳身體怕冷難道自己不知道嗎?這麼晚出來,怎麼連雨傘也不拿,警告過妳多少次了,要注意自己的身體,妳平時怎麼答應我的……」

  「凱風……」她哽咽著低喚他的名字,「你……你幹嘛要對我這麼好?」

  「傻瓜,我正在罵妳,哪裡對妳好了?」語氣很輕,在黑暗中,顯得那麼有安全感。

  一道閃電映入花房,兩人四目相對,蕭凱風看她小臉一副想哭又不敢哭的樣子,心疼個半死。

  想就這麼把她拉入懷中,可自己此時一身濕透,又怕凍著了她,所以只能擺個要摟她,又怯於弄髒她的尷尬姿勢。

  再次進入黑暗中,兩人已經看不見了彼此,可蕭凱風卻感覺到身子一重,那個嬌小的人兒,居然就這麼撲了過來。把他抱了個滿懷。

  「真正的傻瓜笨蛋分明就是你,明明就是這麼關心人家,為什麼還表現得那麼壞,故意讓我討厭你,蕭凱風,我恨死你、恨死你了……」

  任性撒潑向來是她拿手的,一旦被她看清他的偽裝,她怎麼肯輕易放過他,又是哭又是鬧,宣洩著多日來的委屈,抱怨著他曾經對自己的嚴厲和懲罰,直到一雙冰冷的唇堵住她喋喋不休的小嘴,花房內,才漸漸恢復了原有的平靜……

  ※※※※

  激情過後,偌大的臥室還彌漫著欲望後的情欲味道。

  桑佑芸慵懶的趴在寬敞的大床上,潔白的絲被遮住她腰部以下的部位,將形狀姣美光滑的後背,展現得極為誘人。

  一隻修長的手指順著後背的弧度輕輕撫弄著,令她不由自主的,發出柔媚的輕笑。

  「別鬧,我好累!」如孩子般撒著嬌,轉身擠進身邊男子寬厚的懷中,一雙潔白軟臂抱著對方的腰,媚跟如絲,泛著粉紅光澤的雙頰流露出幸福的味道。

  「凱風,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是不是很喜歡小孩子?」

  正撫摸她柔軟肌膚的蕭凱風有片刻的驚訝,但轉瞬之間,便又恢復一臉的從容,「是啊,小孩子天真又可愛,我當然會喜歡。」

  「既然這麼喜歡小孩子,為什麼……」她欲言又止。不知該如何啟齒,臉頰也驀地潮紅了起來。

  回想起兩人第一次見面,是在一所孤兒院中,院長和媽媽是從小玩到大的姐妹,所以自從媽媽去世後,她便把院長當成了自己的第二個媽媽。

  閒來無事,就會跑到孤兒院中和那些無父無母的小朋友玩到一起,孤兒院的後院有一顆生長了好多年的老松樹,樹枝茂密濃郁,每到春天,就會發出翠綠的新芽。

  不知道是奇蹟還是巧合。凡是在那顆樹下許過願的男孩和女孩,最終都會變成熱戀中的情侶或愛人。

  久而久之,那顆老松樹就被孤兒院的孩子們稱之為戀人松,桑佑芸從小被保護得極好,爸爸對於出現在她身邊的異性也十分嚴格,所以直到二十一歲,還沒正式交過一個男朋友。

  但她很喜歡坐在那顆戀人松下玩黏土,有時候還會把自己捏出來的小泥人送給孤兒院裡的小朋友們當玩具,直到那天,蕭凱風第一次出現在她的生命中。

  他高高大大,穿著一件乾淨得不像話的白色T恤,淺灰色的牛仔褲,懷中還抱著一個哭成小花貓似的小女孩。

  原來小女孩不小心溜出了孤兒院,險些被車子撞到,是蕭凱風把小女孩救了下來,還送回了院裡,當時他臉上所散發出來的寵溺和溫柔,幾乎讓桑佑芸的心立刻淪陷,她甚至潛意識的嫉妒那個被他溫柔呵護在懷中的小妹妹。

  直到蕭凱風迷人的目光淡淡的向她這邊飄來,才放下小妹妹,帶著幾絲誘惑緩步向她走過來。

  「原來孤兒院裡還有這麼大的孤兒?」那是他和她說的第一句話,聲音磁性渾厚,幾乎可以和天籟相媲美。

  「誰說我是孤兒,雖然我媽去世得早,可是我還有一個十分疼我的爸爸,你可不要亂說哦。」

  他依舊笑著,就像一個充滿陽光氣息的鄰家大哥哥,「為什麼把那個漂亮的小盒子埋到地下,該不會是妳的寵物去世了,妳在給它找墓吧?」

  桑佑芸這才注意到自己正在戀人松下,努力不懈的挖洞,一只漂亮的方盒子,已經被泥土理進了半截。

  「才不是寵物屍體,這裡面裝的都是我小時候玩過的玩具。」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向他解釋這麼多。

  「人家都說,如果把自己小時候玩過的東西統統都埋藏到地下,就等於把自己美麗的童年都珍藏起來,那樣以後的生活也會變得幸福快樂……」正說著,拿著小鏟子的手不小心劃了一下,頓時一道殷紅血跡順著白嫩的手指溢了出來。

  他急忙彎下身,將她小巧的指放進口中輕輕吸吮,兩人四目相對,彷彿前世注定彼此的緣分,三生石上刻著彼此的名字,戀人松下,印證著彼著的愛情。

  從那刻起,桑佑芸期待多年的愛情,終於開花結果,她的身邊,從此多了一個呵護疼愛她的男人。

  只要有時間,他們就會一同去孤兒院看望那些小朋友,從他的眼眸之中不難看出。他很希望擁有一個屬於自己真正的小孩。

  桑佑芸也曾暗暗發誓。早晚有一天,她會為他生下兩人的孩子,可不知為什麼,兩人之間的第一次性事,他便選擇用了保險套,小心翼翼的做著各種防護措施,這讓她不解,也讓她失望,但又不好直截了當的問出原因。

  直到此刻,在兩人歷經了那麼多風風雨雨後,蕭凱風依然採取這種方法,難道他根本不想要她的孩子?

  見她小臉皺在一起,蕭凱風一把將她摟至懷中,「傻瓜!妳這顆小腦袋裡是不是又給我想一些有的沒有的?」

  彷彿看穿她的心思般,蕭凱風安撫著她的長髮,「我當然喜歡小孩子,但現在的我還沒做好當爸爸的心理準備。等我做好了,會把妳列入第一個被通知的行列中的。」說著,又是親又是哄,已然把懷中的小東西當成了眼中的瑰寶。

  剛剛心底的陰霾一掃而空,她被他親吻得渾身酥麻不止,完全癱軟在他的懷中。

  外面的天色已經放晴大亮,很快就要到上班的時間,蕭凱風親吻了一陣,輕輕放開她,眼中依舊流露著魅人的笑意。

  「昨天晚上把妳累壞了吧?今天乖乖留在家中休息,不用和我一起去公司上班。」

  「我才沒有你想像中的那麼嬌弱。」

  「是嗎?」他突然壞笑,「不累?是不是意味著妳邀請我再欺負妳一回?」

  桑佑芸羞紅了雙頰,「才不是你想的那樣……放手啦,好癢……」清晨,某間臥室裡,傳來笑罵聲和討饒聲,讓一干在外工作的傭人臉紅不已。


作者: fatbibis    時間: 2020-9-16 12:31 PM


第七章

  桑佑芸每天都與總裁一同上下班,兩人的午餐也會在辦公室解決,但偶爾也會浪漫一下去外面飯店共度兩人甜美時光。

  不少媒體還捕捉到蕭氏集團的總裁與一個擁有絕美面容的東方女孩共同出現在某音樂會現場,或是在一些高級宴會上也可以看到兩人出雙入對。

  外界都知道蕭氏集團的老闆戀愛了,在公司裡,兩人之間的戀情更是精彩,各種會議桑佑芸必到。雖然她的商業造詣目前還處於被同情的行列中,但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蕭凱風是鐵了心,要把她培養成優秀的商界人材。

  桑佑芸身上具有一股外人無法比擬的幽靜和素雅,鵝蛋小臉精緻如畫,雖不是傾國傾城,但由內而外散發出來的氣質卻讓人忍不住對她產生喜歡的心理。

  再加上她總是露出一臉的含羞帶怯,急了就漲紅小臉,高興了就會抿嘴輕笑,不擺架子不恃寵而驕,更是讓人忍不住想要親近。

  尤其是她現的還是總裁身邊的紅人,被呵護寵愛著,所以公司上下更是將桑佑芸視若天仙般的尊敬。

  有人得寵自然有人失勢。好比以前在公司裡很吃得開的商采琳,桑佑芸沒出現以前,商采琳是公司中的寵兒;可桑佑芸出現後,那些原本還追隨著她的目光,不知從何時起已經轉到了桑佑芸的身上。

  女人天生的確是喜歡嫉妒,但她嫉妒的也不是毫無道理,桑佑芸三番兩次的挑釁她的耐心,更把他心目中的白馬王子搶走,就算是修養再好,也難免會爆發出積壓的憤怒。

  所以當桑佑芸去企劃部給蕭凱風送文件時,一個不小心,就與商采琳遇上個正著。

  說是死對頭,那是因為兩人多次在會議中發生分歧。雖然桑佑芸對商場上的認知不及商采琳來得專業,但每每兩個女人的戰爭,都是會參與進蕭凱風的從中維護。

  他的態度優雅自信,總是把桑佑芸口中的誤差輕易化解。擺明挺身維護,商采琳又怎麼能咽下這口惡氣?

  所以在企劃部看到桑佑芸時,自然免不了一番諷刺:「被老闆重點培養的公司菁英,今天怎麼當起跑腿小妹了?」商采琳雙臂環胸,姿態極高傲。

  剛剛送完文件的桑佑芸已經厭倦和這女人繼續惡鬥,有些遊戲玩過一兩次,便會讓人失去興趣,更何況她與商采琳也並非天天見面,就算她要刁難自己,也不是什麼易事。

  若是當眾吵起來,反而失了自己的面子,因此當商采琳發出刁難的時候,她只是象徵性的笑了笑,不予理會,並轉身走人。

  「桑佑芸,不要以為裝出一副清高模樣,就當自己真成了聖女,妳以為自己是什麼身份?充其量就是蕭凱風養在身邊的一個寵物而已。」

  見她要走,商采琳繼續用苛刻的言語挑釁:「公司上下,誰不知道妳是前任總裁的獨生女,和蕭凱風是世仇,妳父親被逼宮,連命都沒了,而妳這個所謂前朝公主還有臉面留在這裡丟人現眼,真是低賤得讓人同情。」

  已走出一段距離的桑佑芸停下腳步,緩緩回頭,目不轉睛的盯著商采琳那張飛揚跋扈的臉。

  「妳剛剛說什麼?」語氣輕柔,似從雲端飄過,聽不出從中的喜怒哀樂。

  商采琳惡毒的笑著:「怎麼?該不會是妳想逃避自己此刻的身份吧?」

  走近一步,與桑佑芸面對面:「雖然我來蕭氏集團沒多久,但多少也聽說過蕭氏集團曾經和桑家的恩恩怨怨,而妳居然還大言不慚的留在這裡和蕭凱風出雙入對?」

  不理會桑佑芸慘白的小臉,她又繼續道:「妳知不知道外面的人都怎麼看待妳和蕭凱風的關係?」

  見她咬著唇,泛出一絲青白,她知道自己報復的目的達到了,「妳以為他培養妳的目的是什麼?就憑妳這種智商和天賦,根本就不適合生存於商場,他無非把妳當成他豢養的禁錮,玩弄妳於他的股掌之間而已……」

  「妳何以認定,她是我豢養的禁錮?」就在商采琳拼命用刻薄語言刁難桑佑芸時,一道清冷的聲音,出現在她的身後。

  猛一回身,看到蕭凱風和他的助手慕辰不知何時出現在企劃部,這讓她心底為之一愕,額角的冷汗也不禁滲了出來。

  雖然蕭凱風器重自己,甚至當她在開會時故意刁難桑佑芸,也從未真正阻止過,可那並不代表蕭凱風是一個沒脾氣的人。

  此時他目光陰冷,表情駭人,連平日裡總是不經意流露於唇瓣處的淺笑,也全然消失,這樣的蕭凱風怎能不讓人畏懼,尤其是他身邊的慕辰,還帶著一抹不贊同看著自己。

  下意識的,她有些害怕,也知道自己剛剛那番口無遮攔的話似乎惹惱了蕭凱風,可她天生倔傲,既然說了,就不怕承擔後果,鼓動起勇氣和蕭凱風對視,表情中已經露出視死如歸的神情。

  「我的確不服,你是英明的上司,為什麼會為了一個女人,做出太多不義之舉,比如說,你禁止我去你辦公室的資格。」

  自從桑佑芸踏進公司大門後,蕭凱風就淡淡的丟給她一句話:「妳和佑芸不合,我猜妳們兩人必定也不想見面,她會被我安排到我辦公室和我學習,所以從今往後如有事找我,直接打內線電話交待,不用再進我辦公室了。」這番話,如刀刻般讓她疼痛,更讓她不滿到了極點。

  面對她指控的蕭凱風冷冷一笑:「我不認為禁止妳去我辦公室,就是不義之舉,至少在公司利益上,我沒傷害任何人。」緩步走向一邊臉色慘白的桑佑芸,她小臉上的怔愕不禁令他心疼。

  若不是他和慕辰突然有事要來企劃部,也不會看到他的寶貝被人刁難,那番話,任誰聽了都會傷心,更何況他與佑芸之間最大的裂痕,就是彼此之間的仇怨。

  好不容易解了彼此的心結,萬萬沒想到商采琳這女人居然會在她的傷口上灑鹽。

  「可是身為領導者,都不應該為了個女人如此對待自己員工,這對我不公平……」商采琳仍舊據理力爭。

  「既然覺得不公平,那麼請妳另謀高就。」

  再次抬眸,蕭凱風斷然下了決定,帝王般高傲面孔,已經染滿了絕決與冷酷,不但商采琳驚愕,就連跟了他多年的慕辰也為之一怔。

  「我會通知財務部把妳下個月的薪水一併結清,也會讓慕辰接手妳現在所有的工作,從明天開始,妳可以不必再來公司上班了。」

  「凱風……」

  「少爺……」

  「夠了,我想大家再多說也無益,就這樣吧。」說著,他攬著桑佑芸的肩,向電梯口走去。

  身後的商采琳一臉哀怨的低吼:「為什麼你對我這麼絕情?」

  前面的人連頭也沒回一下,直到扶著那個嬌小的身影,漸漸消失在電梯口中。

  ※※※※

  「我真的是一個沒心沒肺的女人嗎?」辦公室內,手中抱著一隻溫熱水杯的桑佑芸,思緒恍如隔世,悠悠問出這句話,眼神也極飄渺。

  她的對面,蕭凱風一臉擔憂,甚至有些不知所措,但他卻只能冷靜的搖著頭,裝出一臉漫不經心的表情。

  「不要把商采琳的話放在心上,每個人都有自己做人的原則。」

  「可是她說得對,我父親死了,雖然罪孽深重,但他仍舊死了,他一生最寶貝的就是我,把我捧成了公主,給我一切,如今……我卻……」

  「佑芸……」他輕喚著她的名字,眉頭擰了起來,表情嚴肅,「若是恨我,妳可以向我報仇,我說過我不介意妳對我的報復,只要妳覺得那麼做是對的,我無半句怨言。」

  終於將小臉扭了過來,正視著眼前這張剛毅的面孔,這男人……她愛了整整三年。

  兩人之間的關係從一開始的利用與被利用,報復與被報復,直到現在,她還能再逃開他為自己所設下的溫柔陷阱嗎?又怎麼能輕易忘掉他為自己所做的一切。

  她跳崖,他跟著跳,連命都可以不要,縱是鐵石心腸,也全都被他滿腔柔情所擊倒。放下手中的杯子,忍不住偎進他溫暖的懷中,汲取著他懷抱中的溫暖,抱得有些緊張和不確定。

  「凱風……答應我,一輩子愛我,一輩子都不放開我,好不好?」懷中的人兒聲音顫抖著,讓他心疼到了極點。

  千言萬語,不知該從何啟齒,只能就這麼緊緊的抱著她,給予她溫暖,驅逐她內心所有的不安。

  「我會的!」這是他給她的承諾,一輩子都不會改變。

  直到她累了倦了,在他的懷中睡著後,蕭凱風才輕手輕腳的將她抱進了休息室。重新回到辦公室時,看到慕辰不知何時已經在外面等著了。

  兩人相互對視了一眼,有一些東西改變了。慕辰的眼中閃著不贊同,蕭凱風知道他要說什麼。

  他優雅的坐回自己的椅子上,舉止又恢復了原來的霸氣:「我知道你想說什麼,可我已經決定了,不會改變。」

  站在他面前的慕辰冷冷的看著他:「好的領導者,不會因為兒女之情而毀了自己在下屬面前的信用,你這樣一意孤行,從來沒想過會造成公司上下的騷動嗎?」

  蕭凱風優雅的交握十指,目光清冷沉著:「不會有騷動,會導致騷動的人,都是些平庸之輩,難道不是嗎?」他冷笑一聲,「商采琳的確是個人材,可當她公私不分,太過於感情用事,商戰中這樣的人,以後注定吃虧,我不會留一個炸彈放在自己身邊,那樣只會壞了我的大事。」

  「可商采琳同樣也為公司立過不少汗馬功勞,你這樣輕易解雇她,等於抹煞了她所有的努力,這樣的,太嚴厲了!」

  「慕辰,你不服我?」音調冷冷上揚。

  慕辰一窒,表情複雜,恭然垂首,「我不敢!」

  慕家後代注定要聽令於蕭家後代,這是祖上傳下來的規矩,而且慕辰不否認,虛長自己一歲的蕭凱風,是他從小的偶像。

  蕭凱風雖然是落難子弟,但氣宇宣昂,魄力驚人,少年時代,已經展露出無數才華,彷彿他就是個天生王者,注定要成為眾人之首,所散發出來的光芒,也讓人不敢忽視。

  自己終其一生能跟隨這樣的人左右,是他慕辰的幸運,可不知從何時起,他印象中果斷精明的少爺,卻為了桑佑芸那個小女人三番兩次的做傻事,這樣的蕭凱風,變得讓他覺得有些陌生,甚至畏懼。

  「慕辰,我只想要你明白,她受的苦,已經夠多了。」那張冷酷的臉,在想到自己心愛寶貝的時候,瞬間融化了一股溫柔和心疼,「在這場復仇遊戲中,她是最無辜的一個,卻被上一代的恩怨扯進了局內。當年她愛我,愛得全心全意,為了和我在一起,連命也可以不要,經歷了這麼多,我奪回了我應得的,難道還要把她逼死嗎?」每當回想起她那縱身一跳的畫面,心便如藤鞭抽打般劇痛。

  他的復仇計畫,差點逼死了自己最心愛的女人,那個把他視為今生依靠,一心一意愛著自己,把初夜奉獻給自己,甚至為了與她父親對抗,連性命都可以不要的小女人,他怎麼還能忍心傷害?

  慕辰從他的眼中讀出了深情,也知道自己根本沒辦法改變這一切,蕭家少爺是自己的主子,千古不變的承諾,他不敢違逆,只得無聲點頭,算是妥協。

  ※※※※

  商采琳被解雇,桑佑芸知道這和自己有必然的關係,她並非惡毒之人,雖然討厭商采琳,可就連她這個不懂商界遊戲的笨蛋,也知道商采琳的離去,自然會給公司帶來負面影響。

  幾次勸蕭凱風把她再請回來,最多自己以後乖一點,不再跟那女人鬧彆扭,可蕭凱風每次面對她的話都露出一臉莫測高深的笑,笑得她毛骨悚然,不知道這傢伙又打什麼鬼主意。

  後來蕭凱風說:「一隻老虎雖擁有強悍的野性,可以成為獸中之王,但若是這隻虎喪失了理性,其判斷力和攻擊力甚至連隻貓都不如。」

  他把她拉進自己懷中,笑得依舊是那麼雲淡風輕,「佑芸,妳太天真,只會意氣用事,單純的認為虎就是虎,卻看不到這隻失去理性的虎一旦發了狂,沒了攻擊性,只會壞事,商采琳就是這隻喪失了理性的老虎,讓她繼續留在蕭氏集團,只會毀了她所有的前程。」這番話,桑佑芸似懂非懂,精緻的小臉上,永遠也無法露出太多的狡猾和奸詐。

  蕭凱風疼寵的揉了揉她的腦袋,就像疼愛著自己的孩子,「別自責了。解雇她是早晚的事,事實上我已經給過她太多機會,要怪就怪,她浪費了我一心栽培的苦心,這條路是她自己選的,怪不得任何人。」說著,擰擰她嬌小的鼻頭,「好了,妳這個小笨蛋就是傻呼呼的,被人算計了也不知道,真該好好磨練一下妳的性子,免得以後被人騙了,還要給人家數鈔票去。」

  「我哪有你說的那麼沒大腦?」被他這樣數落著,心底有些小不滿,她爸以前就總叫她鬼精靈,說她比狐狸還奸詐,偏偏到了蕭凱風面前,她就成了笨蛋了,真是小看她。

  不過自從商采琳不在公司中出現後,會議中再沒有人給她臉色或是惡意刁難了,公司上下誰人不知誰人不曉,老闆疼她寵她已經到了不容人質疑的地步。

  但天有不測風雲,桑佑芸即使每天被蕭凱風呵護著,也會發燒感冒來幾場小病。

  本來這些病症可以杜絕的,偏偏這小女人任性,明知道天氣降溫了,還衣著單薄的跑到花房擺弄自己那些小泥人,結果一個不小心,大病一場,折騰得蕭家上下不得安寧。

  桑佑芸體質弱,本來就經不得風寒,一旦病了就是沒完沒了,打針她又怕,吃藥又嫌苦,每次給醫生看病時,都會露出倍受欺凌的可憐模樣。

  看到針筒就嚇得臉色慘白,見者傷心聞者流淚,蕭凱風縱是再鐵石心腸,也不忍心肝寶貝這麼哭鬧。

  所以只能耐著性子哄著勸著餵她吃藥,又沒日沒夜的小心侍候著,這桑小姐的身子總算有所好轉。

  燒退了,也不亂作奇怪的夢;囈語少了,食量也增加了不少,但卻把蕭凱風折騰得很是疲累。

  大病初癒的桑佑芸臉色依舊蒼白,因為久病多日,所以身子弱得可憐,蕭凱風為了懲罰她當初的任性,硬是心狠的罰她禁足半個月,好好在床上休息調養,禁止她再玩黏土,碰一下都不行。

  這對桑佑芸來說簡直如同酷刑,哀求、裝哭、任性、撒潑,無所不用其極的將所有的招式都用了一遍,結果蕭凱風卻見招拆招,一臉的不容反抗,把桑佑芸氣得不理他。

  不知道自己已經在床上賴了多久,每天都被醫生來回診治,又是伸舌頭,又是測體溫,險些把她活活折騰死,好不容易送走了見鬼的醫生,她坐在床上一個人生悶氣。

  巧慧端著剛做好的小點心從外面走了進來,見她嘟著嘴,忍不住笑了笑,「小姐,妳還在跟先生賭氣?」

  桑佑芸把蕭凱風當成頭號敵人看待,已經整整一個星期了,全家上下都在等著看好戲,並偷偷打賭他們的主人什麼時候才能把發脾氣的桑小姐哄好。

  「巧慧……」無精打采的低喚一聲,滿瞼的沮喪悲泣,「妳說……那個混蛋什麼時候才能解除對我的禁足,現在都已經禁足半個月了耶,他居然還不准我出家門半步,真是氣死人了。」

  巧慧嘻笑一聲,將點心放到她的床邊,一臉羨慕的說:「先生這也是心疼妳,妳都不知道前段時間妳病重的日子,先生被妳嚇個半死,沒日沒夜的照顧侍候,自己都瘦了一大圈。」

  「可就算是這樣,他罰我禁足,也該有個期限,這算什麼?分明就是把我當成犯人來對待,什麼疼我?根本就是在整我。」她嘮嘮叨叨,字裡行間中都把蕭凱風當威了頭號敵人。

  「在背後講人壞話,是不是有些不道德?」此時門開,一抹高大俊挺的身影閃了進來。

  「先生,您下班了?」巧慧的嘴很甜,急忙上前接過對方的外套和經常隨身攜帶的筆記型電腦。

  正嘮叨抱怨的桑佑芸見他回來,小臉突然綻放出光彩,像貓兒一樣從床上跳了下來,衝到他的面前:「凱風,你知道嗎?今天史密斯來給我作身體檢查,他說我的病已經全都好了,明天就可以去公司上班了,當時巧慧也在場,不信你可以問她。」說著,她向巧慧擠了擠眼,「巧慧,史密斯是不是說我現在的身體狀況可以去參選健康小姐了?」

  「呃……」巧慧怔了一下,見對方猛衝自己擠眼睛,不禁扯出僵硬的笑,「是啊……」

  蕭凱風卻沉沉笑了一聲,「史密斯整整一上午都在我的辦公室和我談事情,中午十二點,他飛去英國參加研討會,我怎麼不知道他還有時間來給妳看病?」

  眼看她小臉漲紅,不禁懲罰似的敲敲她的額頭,「妳們兩個人居然敢騙我?」

  巧慧一聽事情敗露,急忙嚇得找了個藉口遠離是非之地,桑佑芸苦著臉,哀怨的瞪了他一眼:「你一點都不疼我,自從我病了,就變成了壞蛋。」

  「我怎麼不疼妳了?」他把玩著她柔軟的髮絲,把她一臉的哀怨盡收眼底。

  桑佑芸想了半天,最後臉紅的瞪著他,「你、你已經好久都沒碰我了。」說完,臉色漲得更紅,一付深閨怨婦的淒慘模樣。

  蕭凱風被她委屈尷尬的樣子逗得直笑。「當初我罰妳禁足時,是誰大聲嚷嚷著再也不准我碰了?」

  那分明就是氣話!桑佑芸無力的白了他一眼,這個混蛋,氣話也拿來當真,偏偏又是這種事,她一個女人家,怎麼好意思說出口。

  偏偏他混蛋到極點,自從自己吼了他一次之後,果然再也不碰她一下,害她獨守空閨,氣也被他氣死了,只能拿禁足這件事發洩,丟死人了。

  蕭凱風又怎麼會不知道她心底在想什麼,但自己就是忍不住逗她,先前不碰她,是因為醫生叮囑她的身子太弱,經不起折騰,又害怕和她共處一室,捺不住誘惑,所以狠下心各睡各的,結果卻被這小女人抱怨自己冷落了她。

  見她臉色通紅,著實可愛,再加上嘟著嬌豔的紅唇,萬般惹人憐愛,心底怎麼能不生愛戀,這麼個嬌俏的人兒,是男人都會動心。

  忍不住把她拉入懷中,對著那嘟起的小嘴輕輕吻了下去,又使壞的對她上下齊動手,把懷裡的小東西挑逗得渾身顫抖。

  明知道她的欲望被自己勾起,恨不能立刻讓他把她拆吃入腹,偏偏蕭凱風惡魔的性子不改,偏要逗弄著懷裡的小寶貝。

  直到她無法抗拒的發出呻吟,兩隻小手緊緊抓著他襯衫的領子,連喊他名字的時候,聲音都那麼軟弱無力,並拼命暗示他別再磨磨蹭蹭了,要做什麼就快點。

  蕭凱風就是不如她的意,吻技高超的他,挑逗技巧更是勝人一籌,桑佑芸這麼個單純的小女人怎麼可能是他的對手。

  沒幾下子,就已經癱軟到他的懷中,哼哼唧唧,一副快要不行的樣子:「凱風……凱風……」

  「嗯?」性感的聲音,依舊那麼鎮定自如。

  「那個……你累了吧……要不要睡一會兒?」真是拙劣到極點的邀請方式。

  「不累,我身體很好,現在還不需要休息,而且……」他邊吻,邊壞壞的看向外面,「現在還沒天黑。」

  桑佑芸被他慵懶的調調氣得直想罵人,又不好發作,只能乾著急。

  直到蕭凱風見她實在受不了了,才收起玩樂心態,打橫將她抱起,放在豪華大床上為她寬衣解帶,動作好不輕柔。

  她媚眼如斯,仰躺在床上,雙手緊緊抱著他的脖子,「凱風,今天我們不用保險套好不好?」

  他笑,如風般輕柔,帶著幾絲魅惑,淡淡搖頭:「現在,我還不想要孩子。」


作者: fatbibis    時間: 2020-9-16 12:33 PM


第八章

  休養了一段日子,在醫生不厭其煩的檢查叮囑之後,桑佑芸終於擺脫了病患的身份,也終於在幾經抗議之後,被蕭凱風解除禁足。

  好久沒去公司上班,雖然她對商場上的事情沒有太多興趣,但每天去公司裡上班,可以和蕭凱風朝夕相對,也別有一番樂趣。

  對於她的歸來,眾同事表面上當然是熱烈歡迎,現在有誰不知道桑佑芸和老闆之間的曖昧關係。

  因為她,老闆連對公司有重大貢獻的商采琳都解雇了,可見桑佑芸在老闆心目中究竟有多重要。

  清晨,她自告奮勇的幫蕭凱風送文件去財務部,就看到一幫同事正圍在電腦前高聲談論著什麼。

  見到她來,眾人的臉色頓時變得防備,並且用一種極快的速度將電腦關了,她笑得極為不解,「有什麼好玩的東西嗎?給我也看看?」

  財務部的經理助理也是東方人,平日和桑佑芸的關係處得還不錯,看到她來,像掩飾什麼一樣急忙搖頭,「都是一些兒童不宜的東西,女孩子不適合看。」

  兒童不宜?桑佑芸當然不會把這四個字當真,眾人在看她時,眼神中的猜測和評判,已經引起她的懷疑,莫非那電腦裡有什麼關於她的事情?

  可面對眾人的搪塞和阻撓,她也不好再繼續追問,送完文件後,她回到蕭凱風的辦公室,就見坐在豪華辦公桌後面的蕭凱風臉色十分難看,那張本來就不怒而威的俊美面孔,此刻更是染滿了幾許陰狠。

  「凱風?」嬌小的身子輕步移到他的桌前,用自己的小手在他的眼前晃了幾晃,「你在發什麼呆?」

  正支著下巴陷入沉思狀的蕭凱風彷彿才意識到她存在似的,猛然一驚,幾乎是與此同時,他迅速的將面前的電腦關掉,原本陰鷙的面孔,也僵硬的扯出一道微笑。

  這瞬間的表情變化,又怎麼能逃得過桑佑芸的眼,她下意識的看了眼電腦螢幕,「凱風,究竟發生什麼事了?你怎麼怪怪的?」

  他聳了聳肩,「的確是發生了一些讓人不愉快的事情,公司的網路系統似乎遭到了破壞,重要資料丟失了一部份,可能會造成嚴重的損失。」

  「難怪我剛剛去給人送文件的時候,看到那些同事正對著電腦研究著什麼……」

  蕭凱風的臉色隨著她的話而變得更加陰森:「妳是說……公司中的同事也看到網路系統的變化了?」

  「對啊,而且他們的表情都很奇怪,凱風,網路系統遭到破壞是不是很嚴重?」

  不要怪她神經大條,在她的世界裡,任何事情都沒有玩黏土能勾出她的興趣,平時如果不是蕭凱風逼著她上網做功課,她是連電腦都不屑於開一下看看的懶蟲,可今天卻與以往不同。冥冥之中,她好像感覺到了一股非同尋常,而且還是與電腦有關。

  伸出小手,她準備去碰蕭凱風面前的電腦,卻在手指碰到鍵盤的一瞬間,被他的大手牢牢抓住。

  他依舊保持著自負的微笑,「佑芸,去收拾一下,我帶妳去一個地方。」

  「呃……」當桑佑芸帶著好奇被蕭凱風領出公司,坐進他跑車的時候,腦海中還不斷猜測著他的所作所為。

  這個時間是上午十點半,以她對蕭凱風的了解,他是那種不會因為私事而拋掉公事的男人。

  可他卻突然提議要帶自己去一個地方?問他要去哪裡,他只是深沉的笑著,就是不肯告訴她答案。

  真是放弄玄虛,最後索性不問,一個人坐在車裡發呆,並回想著近些日子來兩人之間的情感變化。

  從一開始對他的怨恨,直到現在對他的依賴,過程還真是離奇複雜,甚至就連她自己也搞不清楚,明明兩人之間有著深仇大恨,為什麼還可以愛得那麼強烈?

  爸爸在天之靈,會不會責怪自己,竟會與他的仇人愛得死去活來,當初如果自己沒有愛上蕭凱風,那麼爸爸是不是就不會死掉?就在她想得發愁的時候,車子突然在一個裝修得十分精緻的店面前停了下來。

  這裡位處於紐約的中心地帶,兩旁都是購物街,而眼前的這家面積看上去十分寬敞的店面居然沒有名字。

  「這是什麼地方?」她滿心好奇。

  他停好車,又幫她拉開車門,牽著她的小手走下來,臉上掛著完美的笑容,「愛麗絲可是帶著好奇的心情去夢遊仙境的,如果這麼早就把答案告訴給妳,那豈不是會失去很多趣味。」說著,他拿出一把鑰匙交到她的手中,「自己進去看看,看能不能發現仙境?」

  桑佑芸很好奇,在他之前給自己的那把鑰匙還沒搞清楚來龍去脈,現在居然又給了她一把鑰匙。

  她無比好奇的拿著鑰匙打開店門,心情就像小孩子要拆禮物般激動,當兩扇木雕大門被小手輕輕拉開時,映入視線的,是一片耀眼的光明,裡面偌大的空間,不知被哪個設計大師設計得十分有藝術氣息。

  四周都是純白色的方形柱子,地面鑲著昂貴而光滑的地板,棚頂是明亮的水晶吊燈,這些並不能足以造成她的意外,事實上……真正讓她覺得不可思議的是……那些被她親手捏出來並上了色的小泥人,此時正像藝術品一樣擺在這這房間的每一個角落。

  或嗔、或癡、或喜、或怒……表情生動活潑,大部分都是她和蕭凱風的縮小版,還有一些樣子可愛的小動物,真不知道那些小黏土被捏成型後再擺到這種地方,會變得那麼活潑可愛。

  她不敢相信的回頭,去尋找那個可以讓她發洩興奮的身影,就看到那個高大挺拔的男人,擺出一個傭懶的姿態,倚在店門口,陽光折射下,俊逸的臉龐如此動人。

  「凱風……」她轉身小跑,一下子撲進他的懷中,將他牢牢抱住,「告訴我,這是真的嗎?那些小泥人……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大手疼愛的撫著她的後腦,將自己漂亮的嘴唇輕輕移到她的耳邊,「因為我記得以前曾有個小女人和我說,她希望有一天可以成立自己的黏土店,把她手中所有的作品都公諸於世,讓全世界的人都知道她的名字,現在我不過是好心的幫她實現了自己的願望而已……」

  輕輕將懷中的她拉到自己面前,兩人四目相對,「佑芸,我送妳的禮物,還喜歡嗎?」他滿眼的深情,將她的一顆心徹底融化,天下之大,自己何其有幸,此生竟遇到如此疼惜自己的男人。

  無聲的將臉埋進他的胸膛,千言萬語已經不足以表達自己此刻的感動,直到這一刻,她才知道自己……究竟有多愛他。

  ※※※※

  到了中午,為了慶祝自己很快就要擁有一家新的店面,桑佑芸決定請蕭凱風去吃午餐。

  什麼?她一個落魄千金,哪來的錢請客?她現在可是有賺薪水哦,自從被蕭凱風抓到蕭氏集團去上班後,桑佑芸可是想盡方法為自己爭取利益。

  每個月的薪水至少要五位數美元,否則別想逼她學東西,對於她當初任性的要求,蕭凱風只是笑笑,從來都沒有說過一個不字。

  到了月底發薪時,一張簽有高面額的支票放到她的小手,她著實驚訝了很久,沒想到蕭凱風居然真的答應了她無禮的要求。

  反正自己努力學習的那段時間的確是付出了不少心血,最後索性就把這些錢當成了自己的私房錢存了起來。

  沒想到越積越多,現在的她也是一個小小富婆了,兩人選了一家別致風雅的中國餐廳,服務生的服務十分周到體貼,更何況兩人還是地道地道的帥哥美女,不知吸引了多少人的目光。

  蕭凱風風采依舊,英俊挺拔,害得那些前來就餐的金髮美女個個趨之若騖,想湊上前來隨便攀談些。

  偏偏在蕭凱風的眼中,只有桑佑芸一個人的存在。兩人嘻笑說鬧,談話間不斷傳來悅耳笑聲。

  「什麼嘻嘻哈哈泥玩店?應該叫芸風泥玩店才好聽。」

  抬起小手比劃了一下,「芸、風,有你的名字,也有我的名字,這樣才有紀念意義。」

  「好好好,都隨妳,只要妳喜歡就行。」蕭凱風不與她爭,把起名字的權利全都交給她去決定。

  桑佑芸心情依舊很興奮,現在才知道,前段日子他之所以會因為生病給對自己禁足,原來是想給她一個驚喜,偷偷在暗中策劃找店面裝修,他的這番用心,即便是鐵石心腸,此刻也感動得不得了。

  「凱風,既然你送了這家店面給我,我想……以後我可以天天去泥玩店上班,至於蕭氏集團,那裡其實並不適合我,雖然之前你口口聲聲說要讓我進公司學習來強大自己的能力,可是現在……」她抬起眼,真誠的拉過他的大手,「我們過去的思恩怨怨,我真的不想再提,一切讓我們從頭再來好不好?」

  還未等蕭凱風有任何回應,一道熟悉又陌生的嗓音突然打斷兩人。

  「小芸妹妹?」就見一個身材高大的東方男子出現在兩人面前,對方二十六七歲的年紀,渾身上下散發著貴族之氣。五官精緻俊美,舉手投足間,給人一種霸氣之勢,和蕭凱風同樣具有一股讓人折服的王者氣魄,對方逐漸走近,臉掛笑容,「怎麼?不記得我了嗎?」

  桑佑芸仔細打量了許久,終於露出一臉的恍然大悟,「霆浩哥?」

  眼前這年輕男子,和自己的淵源頗深,小時候爸爸總是會帶著她認識一些長輩,印象中的雷爺爺,也就是佛羅里達雷氏集團當時的總裁。

  雷霆浩就是雷家唯一的長孫,比自己大幾歲,每次爸爸帶她去佛羅里達時,都會把她丟到雷家,和雷霆浩玩在一起。

  沒想到多年不見。她竟然會在這裡看到他,真是意外到極點,急忙起身迎了過去,原本就美妙嬌俏的小臉,更是綻出朵朵微笑,「霆浩哥,好久不見,你怎麼會來紐約?」

  那個被叫成霆浩哥的英俊男子,言笑間有數不盡的瀟灑自信,風采絕倫,不知可以迷煞多少女人心。

  坐在一邊始終不動聲色的蕭凱風緩緩起身,頓時兩個同樣英俊優秀的東方男子,成了這家餐廳中最耀眼的焦點。

  四目相對,盡展無限豪情,兩個倍受矚目的男人,似乎都是天生王者,氣勢各有千秋。

  蕭凱風深沉內斂,君王氣十足;雷霆浩狂霸自負,高貴難掩,兩人四目相對,有禮的向對方點頭握手,「原來是蕭氏集團的總裁蕭凱風先生,久仰你的大名。」

  「客氣了,雷先生,你是財經版的風雲人物,是我該久仰你的大名才對。」

  「原來你們兩個人認識。」桑佑芸詫異不已,「凱風,我還想幫你們介紹,霆浩哥他以前和我是一起長大的玩伴……」兩個同樣高傲的男人對於這小女人的大驚小怪,只是淡淡一笑。

  「我後來聽說霆浩哥訂婚了,未婚妻是香港振宇集團的千金小姐何露雨……」雷霆浩淡淡的笑了笑,眼神來回穿梭於蕭凱風和桑佑芸之間。

  「是啊,和露雨訂婚的命令是我祖父下的,其實我祖母比較喜歡小芸妹妹,還開玩笑要把我和妳湊成一對,可惜妳來佛羅里達玩的機會太少,否則搞不好小芸妹妹現在已經是我的老婆了。」

  此言一出,桑佑芸微微漲紅小臉,一副害羞狀,而蕭凱風則是不動聲色的笑著,看不出其中的喜怒哀樂。

  「小芸妹妹,妳過得還好吧?我聽說桑伯父因病去世了,當時我正在日本,心裡很過意不去。」

  「都是過去的事情了。」每次提到爸爸,桑佑芸便會感傷一番。

  蕭凱風原本和顏悅色的臉,也逐漸有了變化,他目光犀利而陰鷙,彷彿帶著些挑釁,「多謝雷先生對我女朋友的關心和厚愛,她現在過得很好,不需要外人過多關心。」

  雷霆浩何等聰明,豈會看不出對方眼中強烈的佔有欲,他懶洋洋的笑了笑,「小芸是我從小一起玩到大的玩伴,雖然沒有成為我們雷家的媳婦,但我祖母對小芸還是有著過多的喜愛,前段時間聽說小芸家變,還曾吩咐過我要把小芸接到佛羅里達好好照顧。」

  「雷奶奶對我真好。」桑佑芸在心底感激著。

  「可惜的是,佑芸現在不需要你們雷家的照顧。」蕭凱風優雅的端起茶杯輕輕啜著,眼神也依舊玩味挑釁。

  兩個男人之間的暗潮洶湧,桑佑芸當然略有感覺,只是她不懂,為什麼一向處理得體的蕭凱風會對雷霆浩如此排斥,事實上蕭凱風當然不可能會對雷霆浩產生好感,這其中恩怨,當然還要追塑到昔日。

  當年蕭家敗落,其實和雷家也有牽扯不清的關係,桑威曾和雷家的當家主母雷陳碧秋是遠親。

  桑威在商場上才華洋溢,早就覬覦著蕭家的財產,所以裡應外合,這其中當然也有雷家的功勞,商場鬥爭就是如此殘酷,一個訊息、一個資料,很可能就輕易毀了一個龐大的財團,最後桑威勝了,奪了蕭家一切。

  雷家,自然也成了助紂為虐的輔助一員,當然這一切與雷霆浩沒什麼關係,不過在查出背後真相後,蕭凱風自然把雷家也視為敵手之一。

  自從奪回了自家財產後,對雷家事業也進行過幾次打擊,雷霆浩繼位後,接連數次遭受蕭凱風的攻擊,都念在雷家曾有負於蕭家的份上,不予置之。

  但蕭雷兩家在商場上不合,已經算得上是眾所皆知,單純如桑佑芸,又怎麼會了解這其中奧秘。

  但顯然兩個男人雖然對彼此敵意過深,卻都不會在桑佑芸面前撕破臉皮,所以一個比一個虛偽的裝出君子之風,看看究竟是誰的演技過高。

  「聽說雷氏準備擴展經營專案,如今對保健產品也產生了極濃厚的興趣,還在佛羅里達修建了工廠和研究基地,業務真是越做越大。」

  雷霆浩不否認的點頭,「是啊,雷家雖然以珠寶業起家,但老一輩的經營理念過於死板,既然我現在是雷家的負責人,沒理由不為自己公司旗下的員工著想,而且藥品業如今這麼賺錢,我當然也要摻一腳,蕭先生該不會是怕我搶了你們蕭氏集團的飯碗吧?」

  「哪裡?有錢大家賺,只要你們雷氏有能力,我當然歡迎你來搶我的飯碗,而且我們蕭氏集團一向是業內霸主,連個像樣的對手都沒有,這種商戰遊戲玩起來實在無聊,現在有了雷氏的加入,我當然是求之不得。」他笑得越發自負,「有了對手的日子,生活才會更有趣味性,是吧?」

  對方朗聲大笑,「蕭先生果然和我擁有同樣的看法,事實上……」他眼神一厲,「我也正有打算把你列為我頭號對手之一。」

  一場對話,充滿了火藥昧,兩個男人之間的決鬥,似乎已經拉開了帷幕,只有桑佑芸的小腦袋瓜單純得可以,一臉的搞不清狀況。

  ※※※※

  「去查!那件事幕後的始作俑者究竟是誰。」蕭氏集團的總裁辦公室內,充滿了危險的味道,蕭凱風臉色陰到了極點,令見者之人不寒而慄。

  慕辰輕輕點頭,表情一如往常的深沉,「我會的。」

  「被我知道究竟是誰在背後搞鬼。我一定不會饒了那個人。」不久前,公司的內部網路被駭客攻擊,只要打開流覽器,就會跳出有關於桑佑芸的身世資料。

  包括她與蕭氏集團總裁之間的恩恩怨怨。不止如此,上面所有的內容全是以打擊桑佑芸為主。

  被殺父仇人豢養變成了蕭氏集團總裁的私人玩物之類,字裡行間中不難看出那人對桑佑芸的厭惡。

  所以情急之下,蕭凱風答應了桑佑芸暫時不來公司上班的決定,他真的很怕,一旦那些資料被佑芸發現,那將會是一種怎樣的場面。

  為此,他還騙她公司網路被駭客攻擊,損失了大量資料,其實這全部都是推搪之詞,免得她再度受到傷害,見慕辰在接了自己的命令後依然留在原地沒動,他不禁挑眉,「還有什麼事嗎?」

  「少爺,有件事……我不知該不該問?」

  「說!」

  慕辰眼神清冷,目光逼人,「我聽史密斯醫生說,桑小姐的體質……似乎無法為少爺延續後代……」

  蕭凱風神色一凜,卻沒有表現出太多詫異,過了片刻,他點了點頭,「佑芸從小體質便弱,上次她跳海後,史密斯給她做過全身檢查,證明她……無法受孕。」

  「那麼少爺你還堅持要與桑小姐繼續結婚直到終老嗎?」

  蕭凱風幾乎是想也不想的點頭,「會!」

  慕辰臉色頓時難看,「這樣做,值得嗎?」

  「如果那個要和我相守一生的女人是佑芸的話,她值得。」

  「可是少爺,你別忘了自己當初究竟是抱著什麼樣的目的去接近桑小姐的,雖然桑家產業本來就屬於蕭家,但你當初的目的不單純是一回事,而且疼愛桑小姐的桑威,當初確實是讓你逼死的。」室內因為這番話而呈現出少許的靜默。

  蕭凱風支著下巴沉呤著,眼神十分複雜。

  「少爺,你毀了她的一切,她曾在絕望的時候選擇放棄生命,雖然現在對你依賴,但桑小姐畢竟還年輕,很多恩怨她不了解,你敢保證將來她會不恨你?甚至會對你加以報復嗎?」

  「……」

  「我聽說雷氏集團的雷霆浩近些日子也來紐約了,少爺該知道,雷家和蕭家也算得上是世仇,你之前利用商業手段打擊雷家數次,而雷家為了和蕭家鬥,也動了不少腦筋,更重要的一點就是那個雷霆浩和桑小姐之間……好像還頗有淵源……」

  「夠了!」蕭凱風打斷對方,「我知道你想說什麼。」

  「少爺,慕家從幾輩前就追隨蕭家,你是主,我是僕,太多話我知道自己不該說,但蕭氏集團不止對你十分重要,對很多人也十分重要,希望少爺你三思而後行。」

  「我愛她!所以我想……我該信任她。」

  「或許有一個好一點的辦法,可以讓少爺你證明你的信任究竟是對是錯。」


作者: fatbibis    時間: 2020-9-16 12:34 PM


第九章

  傍晚下班後,蕭凱風駕著車來到已經命名為芸風泥玩店接桑佑芸下班。

  泥玩店剛剛開張沒多久,很多事都要費心費力,桑佑芸第一次作生意,自然手忙腳亂,幸好有蕭凱風的從中幫忙,又雇了幾個服務生,小店的生意還算不錯。

  可是今天,蕭凱風卻感覺到了與從前不同的氣息,往常看到他都會像隻小蝴蝶一樣飛過來的桑佑芸,今天的臉色卻有些陰暗。

  見她上車後,依舊是一副心事重重,忍不住關心的問:「佑芸,妳怎麼了?」

  過了許久,她露出一個牽強的笑容,突然又一本正經的看著他,「凱風,你愛我嗎?」

  他一怔,不懂這小女人為什麼會問出這個問題,心底雖奇怪,但還是點了點頭。

  「有多愛?」她像個求知欲強烈的好奇寶寶,不斷追問。

  「很愛。」

  「那你……會拋棄我嗎?」

  這女人今天肯定不對勁。「我怎麼可能會拋棄妳,佑芸,妳到底怎麼了?」

  她沒理他,繼續問:「你說如果兩個人相愛,是不是該互相信任?」

  心底猛然一怔,「當然,相互信任,是愛情的守則之一。」

  她再度陷入了沉默,又不知過了多久,她才喃喃出聲,「我今天在店裡看了一本小說,那個男主角和女主角之間十分相愛,可是兩個人愛得太不確定,結果因為誤會就分開了好多年,雖然最後在一起了,可他們卻為此付出了太多的時間和感情,如果當初他們肯信任彼此,就不會造成那麼多的遺憾了。」

  蕭凱風微微一笑,伸出大手在她的小臉上輕掐一把,「那些小說都是騙人的,妳這個傻瓜,居然為這種虛構出來的故事發愁,害我擔心了半天。」

  「可是我真的覺得兩個人在一起要互相信任才好。」

  「佑芸……我會相信妳,妳也會相信我的,是吧?」

  兩人對視,她緩緩點頭,「是的。」

  晚餐過後,蕭凱風一如既往的陪著心愛的小女人捏黏土,自己也做了幾個難看的小泥人。換來桑佑芸的幾聲嘲笑,但彼此間的氣氛卻十分融洽。

  到了夜裡,兩人累了,洗過澡,摟著彼此親吻了一番。

  沒過一會兒,欲望強烈了起來,蕭凱風開始慢慢脫去她身上的睡衣,並做足了前戲,直到桑佑芸發出嬌弱的乞求聲,示意他摟緊自己,蕭凱風習慣性的將床頭的保險套拿過來,打開小小的包裝。

  桑佑芸一把按住他的大手,小臉上全是哀求,「凱風,不要用它好不好?」

  他含笑搖頭,執意推開她的小手,「不行。」

  大眼內立刻蒙上受傷的神色,「為什麼?」

  「沒有為什麼,我想用而已。」

  他繼續去撕包裝,她卻別過臉,將他推開,「我累了。」

  「佑芸……」

  「……」

  「既然真的累了。那就早點睡吧。」

  ※※※※

  「我們公司有一批藥品被查出裡面含有違禁品成份,而且這些藥品已經有一部分被放到市場,一旦這個消息被批露,恐怕整個蕭氏集團都會陷入前所未有的危機。」慕辰臉色凝重的報告,坐在他對面的蕭凱風也是一臉僵硬。

  「有沒有辦法解?」

  「恐怕很難,那些違禁品成份一旦被曝光,我猜……蕭氏恐怕會頃刻間破產,而且還會被有關部門查封。」

  「情況似乎很糟糕。」蕭凱風用手輕抵著眉心,聲音中全是疲憊。

  「而且我們公司目前正在竟爭威爾集團的生意,這件事如果被外界知道,恐怕沒有人願意再與蕭氏集團合作,這次我們的主要競爭對手還有雷氏集團,雷氏的負責人搭乘專機來紐約,恐怕對威爾集團的生意勢在必得。」

  「顯然雷家這次是有備而來。」

  「我只擔心雷家會從中作梗……」正說著,蕭凱風的眼角不經意的掃過門口,書房的門呈半虛掩狀敞開,從他這個位置,可以輕易看到門板處所走動的人影。

  「是誰?進來。」門外的人似乎被嚇了一跳,沒多久,桑佑芸那張清秀的小臉順著門縫擠了進來,並露出一抹尷尬的笑,「對不起,我打擾到你們談公事了嗎?」

  蕭凱風和慕辰同時對望了彼此一眼,臉色都有些難看,「怎麼這個時間過來了?」

  「呃……管家說你找我有事,所以……」

  蕭凱風挑高眉頭,「我沒吩咐過管家叫妳。」

  「可是……」桑佑芸小臉不解,「管家的確說過你找我過來。」

  他陰沉的看著站在門口處的她,並用眼色示意了慕辰一記。「先出去吧,這件事我自會解決。」

  「好的。」慕辰點頭,臨去前,又禮貌性的向桑佑芸打了個招呼,然後離去。

  「佑芸,進來。」他對她招招手。原本臉上的陰鷙,頓時化成柔和的笑臉,「想我了直接說就行,何必拿管家找藉口。」

  「我才沒有拿管家說事,管家明明就說……」桑佑芸還想辯解下去,突然又想起什麼似的皺起眉頭,「我剛剛聽到你和慕辰說的話,好像蕭氏集團出了什麼事情,到底嚴不嚴重?」

  「原來妳都聽到了,那也沒什麼好隱瞞的,公司出了這種事情,的確很糟糕,一旦那些摻在藥裡的違禁品被人查到,恐怕我們公司就會損失慘重,也會失去與很多客戶的合作關係,更重要的一點就是,目前我們蕭氏正在籌畫與威爾集團的合作,所以任何風吹草動,都會導致合作失敗。」

  「那……那怎麼辦?」

  他將她拉到自己的懷中,溫柔的笑笑,「解決的方法也不是沒有,雖然那些違禁品被摻到了藥品裡,但被人體服用了,也不會有什麼大礙,只要停止生產這些藥品,並且保守秘密,應該不會有什麼大事。」

  她仰著頭,一臉純真,「那我可以幫你什麼忙嗎?」

  他微笑點頭,「只要妳乖乖待在我身邊,就算是幫我的大忙了。」

  她臉紅的笑了,舒服的靠在他的懷中,「放心吧,每個人一生之中都會遇到這樣或那樣的困難,我相信你一定能度過難關的,另外……霆浩哥不是趁人之危的小人,我相信他不會做些小人的行徑。」

  撫在她髮稍上的大手顫了一下,「妳對雷霆浩很了解?」

  「嗯……也說不上什麼了解,不過我們小時候總在一起玩,每次爸爸帶我去雷家的時候,霆浩哥都會把他的玩具借給我,還送我很多禮物,他很疼我的,把我當妹妹看待。」

  「看來妳對妳霆浩哥的印象不錯。」他輕輕笑著,看不出有任何嫉妒和憤怒。

  「是啊!」見自己跟他談起雷霆浩並沒有引起他太多的反感,桑佑芸忍不住慢慢的回憶。

  雖然兩人之間最近稍有隔閡,但每次看到蕭凱風這張溫柔俊逸的笑臉時,心底的不快總會輕輕散去,她一直想要他的小孩,可蕭凱風幾次三番的拒絕,現在兩人之間的性事因為這樣的隔閡幾乎越來越少,口中不說,但彼此都心知肚明,的確是產生了疏離感。

  桑佑芸不想和他計較太多,他這麼做,自然有他的理由,問得多了,反倒讓自己顯得輕賤,就像此刻這樣偎在他的身邊,聽著他的心跳,未嘗不是一種幸福。

  ※※※※

  真是天有不測風雲,偌大的蕭氏集團居然被人爆科,說藥品中被查出了毒品成份,這則消息簡直如同山洪爆發,震得整個華爾街人人為之吃驚不已。

  看著眼前報紙上的頭條新聞,蕭凱風的兩道眉頭也情不自禁的深斂在一起。

  他依舊優雅的交叉著十指,靜靜坐在皮椅內,桌上的電話不斷響起,但是出面接應的全是慕辰。

  接了不知多少通電話,解釋了不知多少遍。慕辰最終累得坐在對方面前,長呼一聲:「威爾集團的老總剛剛打電話過來說,取消蕭氏集團的競爭資格,他們已經選定雷氏集團為合作對象。」一邊的蕭凱風淡淡冷笑一聲,「看來也只能如此了。」

  「少爺……事情發展到這種地步,我不知道你還有什麼可繼續堅持的,這證明我當初的猜測根本沒錯……」

  想當初慕辰擔心桑佑芸的存在會造成蕭凱風的阻礙,他們好不容易聯手得回來的公司,他不想眼睜睜的看著蕭凱風就這麼拱手讓人。

  事實上蕭凱風的某些決定的確令人心驚,他故意將桑佑芸引進公司,又親自教她各種商界知識,更可怕的是他還將公司一部份文件攤在桑佑芸面前。

  蕭凱風這樣做,擺明了是給桑佑芸機會擊垮他,如果桑佑芸稍微用一點心計,便可以將蕭氏集團的內部摸得一清二楚。

  當慕辰無意中知道這一切都是蕭凱風故意的之後,十分生氣,可蕭凱風卻說,他信桑佑芸,雖然她口口聲聲說要報仇,可他相信她對他的愛。

  並且還和他打賭,如果桑佑芸最終選擇背叛,這說明桑佑芸在他面前所表現出來的愛,全部都是虛假和作戲,那樣他會放棄這段感情,今生今世,不再苦苦糾纏於她。

  「少爺,如今桑小姐的行為,我想就是她最好的選擇。」

  蕭凱風緩緩抬手,阻止他再繼續說下去,「你先出去吧,有些事,我自有分寸。」慕辰不再多言,又交待了幾聲後,轉身離去。

  蕭凱風終於有些疲憊的閉上雙眼,腦海中浮現出桑佑芸那張清純的臉蛋,一顰一笑,如過眼雲煙。

  那個沒有心機的小東西,連指責他的能力都沒有,就算被他害得家破人亡,卻仍舊把他當成救命稻草一樣緊緊抓著,但這一切都是真正的事實嗎?

  兩個人的愛情,又該怎麼去評判正確性和可信性?

  她說:「你愛我嗎?你會一直愛我嗎?你不會把我拋棄吧?」小臉上的執著和認真讓人心疼,更是忍不住想把她攬在懷中呵護著,可那張純真容顏的背後到底又掩藏著多少計謀和心機?

  慢慢睜開眼,報紙都在爭先報導著蕭氏集團的醜陋內幕,那可真是一種莫大的諷刺,他一手營造出來的假象,居然被如此鮮活的報導著。

  世人真是愚蠢,而他自己又何嘗不愚蠢?起身,離開這間豪華辦公室,駕著跑車來到擁有著她氣息的地方,客流量居然比往日增多了幾倍。

  店內,桑佑芸正和幾個服務生在招待客人,看到他來,她有些詫異,但很快就帶著一臉微笑迎了過來。

  「這個時間不在公司裡上班,怎麼跑到我這裡消磨時間了?」

  店內的幾個小服務生看到老闆的英俊男友出現,紛紛露出害羞面孔,帥哥配美女,雖然是千古不變的道理,但像蕭凱風這種男人與桑佑芸這種清秀佳人的組合,可真稱得上是金童玉女的最佳拍檔了。

  而且擁有騎士風範的蕭凱風幾乎每天下班都會親自來接女朋友回家,更是羨煞旁人一片。

  「桑小姐,裡面的休息室今天收拾得很乾淨,茶和咖啡都泡好了,再不進去享用,可就要涼掉了。」店裡的服務生嘻皮笑臉的,惹得桑佑芸一個瞪眼,「小潔,妳真是越來越貧嘴了。」口中嗔怒著,卻還是把蕭凱風帶進了休息室。

  果然,茶水咖啡甜品都已經準備妥善,正抬頭之際,就看到蕭凱風將一份報紙遞到她的面前。

  「什麼?」

  他一如既往的笑了笑,「自己看看。」聲音,是前所未有的清冷。

  她接過報紙,雖然英文能力很差,但閱讀能力還是有的,上面的頭版頭條,居然寫著蕭氏集團的名頭,再往下看內容,更是心驚得讓她害怕。

  不知過了多久,她臉色漸顯蒼白,心中似乎已經明白了大半,「你把這份報紙拿給我看,目的究竟是什麼?」此刻,空氣靜謐得出奇。

  原本愛得極深的兩個人,卻開始用一種近乎防備的表情看著彼此,蕭凱風雖笑看著她,但笑容中卻摻雜著太多的虛偽和陰沉,「我給妳看這份報紙的目的究竟是什麼,我想大家彼此都心知肚明,佑芸,還要我再繼續追問下去嗎?」笑容愈發冷漠,彷彿有一股寒氣逼到了她的面前。

  「蕭氏集團的藥品成份裡面含有違禁品一事是假的,藥品根本沒有任何問題……」他緩步走到她面前,居高臨下的看著眼前這張秀美的小臉,「那晚,我的確有讓管家去叫妳來我書房,而且還故意留了個縫隙讓外面的人可以聽到室內的說話聲。」

  「我和慕辰所說的一切,無非是一種假象,僅僅想證明一件事而已,而我現在證明了……」他將她手中的報紙舉起,抬到她的眼前,「一個被虛構出來的假象,全世界只有妳、我、慕辰三人得知,而現在這則虛構出來的假像卻出現在各大報紙中,佑芸,如果妳是我,妳會怎麼去判斷這件事情?」

  她臉色瞬間慘白,帶著幾分不確定,「你……是在懷疑我出賣了你?」

  他很性格的挑高眉頭,「蕭家和桑家有仇,這個事實我無法改變,當初我帶著欺騙的目的接近妳,用最殘忍的方式打得桑家一敗塗地,就連妳父親的死和我也難逃關係……

  「事情發展到今天這個地步,我無話可說,妳恨我,也算是我自己咎由自取,我曾說過,我會把妳帶進公司,教會妳一切,讓妳親自把我擊垮,如今這個機會我給妳了,妳運用得也相當順手,佑芸,欠妳的,都還了,妳現在有沒有報復後的快感?」這番話,對桑佑芸無疑是一種致命打擊。

  她被他俊臉上所呈現出的冷漠擊得倒退幾步,用一種陌生的眼光打量著眼前這個男人,一切的一切,原來都是他所設下的圈套,而自己就像個白癡一樣,被他玩弄於掌股之間。

  她突然笑了,笑得十分自嘲,「原來是這樣……原來……你居然從來都沒有信任過我,把我當成了你玩遊戲的棋子,還為了我設下層層圈套,甚至為了監視我,還在我的店裡安了監視器……」說到這裡,蕭凱風挑眉,作出一個淡淡的詢問表情。

  她怔怔的看著他,「你在這個泥玩店安了至少十一台監視器,這件事是真的吧?」蕭凱風不語,只是靜靜的看著她。

  兩人呈對峙狀,彼此的眼中都閃著決裂的光茫,「蕭凱風,我現在終於明白,為什麼每次我想要你的孩子時,你都會絕情的拒絕我,原來你對我從來就沒有信任過,對吧?」他冷冷的看著她,心中如五味雜陳,卻又不知該如何啟齒。

  兩人之間擁有太多的恩怨,千頭萬緒,誰也無法真正解開,不知過了多久,他默然低嘆,「其實妳又何必做這樣,只要妳一句話,妳想要的一切,我都可以歸還給妳,我並不稀罕這些財富,蕭氏集團無非就是我制裁妳殘忍父親的一種手段。」眼神瞬間哀慟,帶著讓人心疼的絕望,「我以為當我再次把妳找回來的時候,可以用我的心去化解一切恩怨,可萬萬沒想到,我最終還是失敗了。」

  拾眸的瞬間,眼神已然變得冰冷無比。

  「桑佑芸!」他清晰的喊著她的名字,唇齒間流露出陰狠之氣,「是不是從始至終,我從來都沒有真正了解過妳?我寧願在商戰中輸得一無所有,也不願在妳面前輸掉半分。」話至此,他成功在她的臉上看到了一閃即逝的受傷表情。

  桑佑芸的心就像被重物摧毀了一樣,疼得無法自拔。

  可蕭凱風又何嘗不是?慕辰曾警告過自己多次,不要向她投注過多心思,偏他不信,一味的相信她不會背叛自己,甚至為了證明自己是正確的,他不惜與慕辰打賭,可直到現在他才發現自己竟然會輸得淒慘無比。

  室內的氣氛就這麼沉默著,彼此都僵硬的看著對方,也不知過了多久,蕭凱風首先打破沉默,緩緩道:「當初妳當著我的面跳海,難道是想告訴我,彼此的立場如果互換,妳同樣也很希望我死在妳面前?」

  桑佑芸那原本就脆弱的心已經被他打擊得碎成一片片,當他再度問出這樣的問題時,她更是絕望到了極點。

  這個男人,言辭犀利,一針見血,他很懂得用什麼樣的字眼可以激怒對方容忍的底線,縱有千言萬語,在他面前,也全化成了滿腔憤怒。

  他分明不是在質問,而是在沉聲詢問,可字裡行間中,卻佈滿針刺,紮得她渾身上下生疼不已,恨恨回瞪著他,被氣得顫抖不止,連牙齒也咬得緊緊的。

  「沒錯!」用力的嘶吼出聲,「我恨你,恨你害我一無所有,恨你害死我爸爸,恨你明明是個劊子手,卻還裝出一副情聖的樣子玩弄我於掌心之間……」

  恨你對我設下層層圈套,恨你愛我而不惜我,恨你為什麼到了現在,仍然不相信我,更恨你居然忍心用這種方式傷我,她在心底大聲控訴,卻無法嘶吼出聲。

  心底委屈,又無力辯解,蕭凱風微微閉眼,長呼一聲,緩緩點頭,態度依舊優雅得欠扁。「原來是這樣,那麼……我想我知道了。」極高的涵養,讓他連生氣都是這麼的從容優雅。

  轉身,他向休息室的門口處走去,這一刻,對桑佑芸來說,似乎到了審判的最終時刻。

  她望著他孤傲挺拔的背影,就像溺在水中的弱者,無力想要抓住什麼東西一樣。

  「你……」喉嚨處已經酸得難以抑制,眼眶也被淚水溢滿,「你曾答應過我,一輩子都不會拋棄我的……」

  走在前面的蕭凱風腳步頓了頓,卻沒有回過頭,「妳如此恨我,難道還希望被我所禁錮嗎?」僅這一句,已回答了她所有的問題。

  他選擇了放手,將她徹底排除到了他的生命之外,蕭凱風離開,桑佑芸痛哭不止。

  他們之間……真的就這麼結束了嗎?直到眼前被黑暗侵襲,一切才歸於了徹底的平靜。


作者: fatbibis    時間: 2020-9-16 12:35 PM


第十章

  「先生,您下班啦?」正在打掃衛生的巧慧見蕭凱風從外面走進來,急忙迎上前,接過對方手中的外套和電腦,並露出一臉純真的笑容。

  「先生,您累了吧,要喝茶還是咖啡?」蕭凱風略顯疲憊的將自己的身子倚進皮沙發內,「泡杯熱茶就好。」巧慧應聲,轉身跑向廚房。

  有關於蕭氏集團謠言,也在最短的時間被制止了,一切又恢復了正軌,往日的合作公司又重新和蕭氏集團建立了關係。

  不知道今天已經是佑芸離開的第幾日了,他刻意的逼自己忘掉有關於她的一切,甚至用工作來麻痹自己。

  巧慧將熱茶奉上,臉上還掛著討好的笑容,「先生,這是新鮮的人參烏龍茶,裡面泡了幾片參,桑小姐說很補身的哦……」見蕭凱風臉色一冷,她嚇得急忙伸手掩住自己的嘴巴,「呃……對不起,先生,我忘記桑小姐現在已經不住在蕭家了。」

  他接過茶,輕輕感覺著茶水的清香,「今天晚上吃什麼?」

  「有醬爆雞丁、水煮小龍蝦、青蒸黃魚、水晶豬蹄,還有桑小姐最喜歡吃的蘿蔔糕,今天的蘿蔔糕是按著桑小姐的口味……」巧慧再次嚇得捂住嘴,並氣惱的打了自己的嘴唇一記,「先生,對不起。」

  蕭凱風冷冷的看了她好一會兒,「妳很喜歡桑小姐?」

  「呃……我……」

  「有什麼就說什麼,我不會責罰妳。」他優雅的交疊著雙腿淡淡品茶,實則內心之中,每次聽到她名字的時候,都會沒來由的緊張,心神大亂。

  見他保證,巧慧也放開了膽子,「桑小姐聰明又漂亮,而且還極富正義感,也沒有主人的架子,常會送些小玩意給我,把我當妹妹看,也從來不對我頤指氣使,和她在一起生活,很開心沒有壓力,總之……桑小姐是個好人。」

  巧慧沒讀過什麼書,在她單純的思維裡,只要有人對她好,她就會回以十分的熱情。

  與桑佑芸相處的這許多日子裡,兩個年紀相差不多的小女人幾乎也到了無話不談的地步,直到不久前,當她家主人蕭凱風回到家,並對所有的人宣佈從此以後桑佑芸這號人物再不會出現在這裡的時候,她還偷偷哭了好幾次。

  主人們的事,她們這些下人自然是不敢多做過問,但自從蕭家沒了桑佑芸之後,原本喜氣洋洋的整幢大宅,突然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冷空氣之中。

  這些事實,蕭凱風又何嘗不知,他的佑芸,從小雖然在富貴家庭中長大,卻沒沾染上半分驕縱之氣,想當初自己懷著報復的目的接近她時,不就是漸漸的被她身上所散發出來的純真所吸引嗎?可為什麼兩人會走到今天這種地步?

  雖然心底本能的逃避著,但細數著日子,她已經離開自己的視線整整十二天了。

  這十二天對他來說根本和度日如年差不多,他拼命的試圖用工作來逃避一切。

  但內心深處,竟天真的希望能在路邊和她偶遇,或是接到她打來的電話,他甚至會幼稚的拿出硬幣拋向半空,在心底自己和自己打賭,只要出現人頭或字,他就拋棄兩人之間的一切隔閡重新開始。

  可每次當那枚硬幣被他緊緊捏在掌心的時候,又產生了畏怯,怕自己再次賭輸,就這麼日夜煎熬著,人也不知不覺的瘦了一大圈,僅僅就是這十二天的時間。從前那個意氣風發,足智多謀的蕭凱風,已經徹底被感情所擊垮。

  人前還要偽裝出無所畏的自信,只有獨處時才會流露出內心的脆弱,偌大的客廳,一主一僕就這麼沉默著,彷彿都在感懷著那個嬌小女人殘留在這裡的氣息。

  管家出現,說史密斯醫生來了,因為前不久史密斯去國外參加一個醫療研討會,這一走就是將近一個月。

  他臉上掛著慣有的慈祥笑容,手中還提著一個小箱子,裡面裝的都是他隨身攜帶的醫用器具。

  「好久不見,蕭先生,是我的眼睛出現問題了嗎?你的臉色似乎有些不太好,怎麼了?該不會是你的家庭醫生不在的時候,偷偷生病了吧?」

  對於他開的玩笑,蕭凱風只是淡淡一笑,「的確是好久不見,巧慧,去給史密斯醫生備茶。」

  「好的,先生。」

  史密斯四處搜索了一圈,「那位看到針筒就哭得比小白兔還要可憐的桑小姐呢?該不會是知道我要來,嚇得躲起來了吧?」

  又有人提到桑佑芸,這對蕭凱風來說,無疑是一個殘酷的折磨,可他又無力解釋些什麼,只微徽笑了笑,「我們分手了。」

  「什麼?分手?」史密斯聽後顯然很吃驚,「她體質那麼差,而且現在又懷孕,如果得不到良好的照顧,恐怕會有生命危險,你怎麼……」

  「你說什麼?」沒等史密斯的話說完,蕭凱風已經像一隻驚弓之鳥般從自己的位置上跳了起來。

  他用一種看陌生人眼神死死的盯著史密斯,「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史密斯被他失態的樣子嚇了一跳,眼神有些茫然,「在我出國之前,就是桑小姐生病的那段期間,有一次我給她作身體檢查,檢驗出了她已經懷孕……」說到這裡,史密斯用力拍了拍自己的頭,一臉懊悔,「當時我正忙著準備去國外參加會議,所以把這件事給忽略了。」

  「蕭先生……」他一臉尷尬,「我很抱歉……」

  蕭凱風怔愕了至少有十分鐘,他完全聽不進去史密斯的解釋,對於他來講,桑佑芸懷孕實在是太打擊他了。

  「可是……我們每次都有用保險套,她怎麼可能……」

  「呃……桑小姐曾經偷偷問過我,如果保險套被細針紮壞的話,使用的時候受孕的機會究竟有多大……」

  「該死的!」已經完全失了方寸的蕭凱風在原地走來走去,那個傻丫頭,她究竟知不知道自己的體質根本不適合生孩子,萬一有什麼三長兩短,那她……那她……她究竟想幹什麼?

  明明恨他恨得要死,甚至用背叛自己的方式來決裂彼此的感情,為什麼還要不顧一切的懷上他的孩子?

  亂了!全亂了!桑佑芸懷了他的孩子!桑佑芸把他和慕辰編造出來的假消息透露給媒體!

  桑佑芸愛他、恨他、愛他……恨他……他完全搞不清正確的方向了,他蕭凱風何其聰明,在處理公事時談笑風生,遊刃有餘,可為什麼在處理感情問題的時候卻如此拙荊見肘。

  難道這其中有什麼誤會?又或者是……哪個環節出現了問題?

  就在這時,行動電話突然響起,來電號碼十分陌生,接聽後,出現在彼端的人居然是讓他作夢也想不到的雷霆浩。

  這個傢伙怎麼會突然找自己?他有一種不妙的預感,但電話中,還是儘量控制自己的驕傲。

  「真讓人感到意外,雷家大少爺居然會想到我這種小人物,主動打電話給我。」

  「何必如此自謙,如果你也算得上是小人物,那些們雷家豈不是連人物都不算了。」對方用同樣的態度回敬了一句,口吻中難免摻雜著幾絲幸災樂禍,「其實我主要想謝謝你,把這次和威爾集團合作的機會讓給我,我們雷氏集團在藥品業是後起之秀,本來是沒什麼勝算的,沒想到蕭氏集團這麼大方,把這麼個千載難逢的機會拱手相讓,於情於理,都該打個電話表示一下我的感激之情。」

  蕭凱風雖然心底氣個半死,臉上卻給持著一慣的笑容,「既然這樣的話,先恭喜你了,我還很忙,如果沒什麼其他事,恕不奉陪了。」說著,他就要掛斷電話。

  「何必這麼拒人於千里之外,其實我今天打電話給你,主要是想和蕭先生你敘敘彼此的交情,好歹在商場上大家也算得上是舊識了,雖然一個在紐約,一個在佛羅里達,但交手的機會掐指一算可是不少……」

  「對不起,我真的很忙,實在沒有時間和雷先生你敘這種舊……」

  「有一天,我開車路過一個叫芸風泥玩店的地方打算看看我的小芸妹妹,結果卻被我發現那家店的老闆昏倒在店裡的休息室中……」正捏著電話的蕭凱風感覺腦袋嗡的一聲,頓時脹得老大。

  「身為那家店老闆青梅竹馬的我,當然急急忙忙把她送到醫院,結果你猜醫生怎麼說?」一顆心已經提到了喉嚨處,差一點就要跳出來。

  蕭凱風這輩子都沒像今天這麼緊張過,連手心都不自覺的滲出了幾絲冷汗。

  「佑芸她怎麼了?」

  「哎呀,我突然想起來還有事要做,今天的交情就敘到這裡為止吧。」彼端惡毒的道了聲再見,果斷的掛斷了電話。

  該死!蕭凱風低咒一聲,這個該死的雷霆浩,他和他之間的梁子,這輩子也不可能有結束的那天了。

  ※※※※

  某幢私人別墅的客廳,桑佑芸正坐在柔軟的沙發中翻看著產婦必讀的書籍,每看一處,她的小臉便會不自覺的皺到一起,一會思考,一會皺眉,一會又微微低嘆。

  「什麼東西讓我們小芸妹妹露出這麼生動的可愛表情?能不能分享給我聽聽?」雷霆浩身著一套家居休閒裝,緩緩從樓梯上下來,英俊的臉上,掛著自信的微笑。

  「霆浩哥。」她親切的喚了一聲,接著小臉上又擠出一臉的愁雲,「原來想要當媽媽,真的很辛苦,又要忌口,還不可以過量運動,最可怕的就是這書上有說,生小孩不但很痛,很有可能還會有生命危險,我好害怕。」自從知道自己懷孕之後,她不知該高興還是該悲哀。

  高興的是,她終於在使了一些小小計謀之後,懷上了蕭凱風的孩子;悲哀的是,她懷上了他的孩子,可兩人之間卻走到了決裂的地步。

  那天如果不是雷霆浩出現並救了自己,恐怕肚子裡的那個不足三個月的小孩子已經提早見了上帝。

  這陣子雷霆浩把她當成親妹妹般疼著護著,還給她找了好幾個醫生作身體檢查,真是照顧得無微不至。

  可雷霆浩對自己再好,心底還是沒道理的想著蕭凱風那個混蛋,他居然真的狠心,把自己丟掉,就這麼不聞不問。

  漸漸的,她從傷心絕望到靜心等待,直到心底慢慢升起了對他種種的怨和恨,直到前些天,蕭凱風不知道從哪裡知道自己住在雷霆浩位置紐約的別墅,像中了邪般闖來了這裡,並把她狠狠抱在懷中。

  說什麼原諒他給他再一次機會之類,又說什麼他對不起她,他錯了,她從沒見過那樣無助又滿臉悔恨的蕭凱風,即使在把她害得家破人亡、一無所有的時候,表現出來的也是一派神情自若,可積壓在心底的委屈又豈是他一句原諒可以擺脫的。

  在他苦苦哀求又被她趕走之後,本以為那個心高氣傲的男人會識趣的消失,卻不料他又接二連三的來對她苦苦糾纏,害得她原本氣著他的一顆心漸漸融化。就在她快要原諒他的時候,他突然提到了她腹中的孩子,這讓她立刻又對他產生了無比的戒備,兩人之間的關係再度陷入僵局。

  她不希望自己與蕭凱風之間的愛情,因為有了第三者的加入而變質,如果蕭凱風當初選擇放手的理由是對她的不信任,那麼他現在乞求她原諒的理由是不是因為他得知自己有了他的骨肉?她雖愛他,卻還不至於如此卑微。

  雷霆浩看著她平坦的小腹,笑得極溫柔,「妳肚子裡的小寶寶沒有不乖吧?」

  桑佑芸好笑又好氣的看了他一眼,「現在還不是小寶寶,充其量就是一個小肉球而已。」

  正在這時,傭人進來,「少爺,外面有位先生想見桑小姐……」

  「不見!」桑佑芸急忙打斷對方,「把那人趕出去,我才不要見那個混蛋,見了只會生氣。」可惡的蕭凱風,居然沒完沒了的來騷擾她,既然當初不信她,現在又何必為了孩子假惺惺。

  「呃……今天來的這位先生和前些天來的那位先生並不是一個人。」傭人如是解釋著。

  雷霆浩挑眉,「難道蕭凱風為了見妳,居然還去整容了?」

  這句話換來桑佑芸沒好氣的一瞪,「胡說八道。」

  「去把那位先生叫進來吧。」雷霆浩下令,他倒想看看來者究竟是誰。

  「霆浩哥……」

  「傻瓜!妳該不會是真打算躲他一輩子吧?」她頓時垮下小臉,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樣。

  沒多久,外面傳來腳步聲,令兩人同時意外的是,進來的居然是蕭凱風的助理,慕辰。

  他依舊保持著一臉清冷,只是眉宇之間透著幾絲愁緒,在看到桑佑芸時,禮貌的向她行了個禮,「桑小姐,很抱歉冒昧的打擾妳,我……能不能和妳單獨談談?」言下之意!就是讓礙眼的雷霆浩趕緊閃人。

  雷霆浩倒是不太在意的笑了笑,「既然這樣,你們聊,小芸,聽霆浩哥一句話,該面對的遲早都要面對。」說著,拍了拍她的肩,轉身上樓去了。

  「如果你今天來這裡是給蕭凱風當說客的,那麼你現在就可以回去了。」

  慕辰不語,慢慢走到她面前,垂著雙肩,臉色也有些黯然,「我今天的確……是給少爺當說客的,我希望桑小姐妳……可以原諒少爺當初的責怪,重新回到他身邊,因為這一切誤會,都與少爺無關。」

  忍不住回想起幾天前,蕭凱風將他叫到了辦公室,臉色比以往嚴厲,他知道自從桑佑芸離開蕭家後,蕭凱風整個人都像受到了重大打擊似的難受不已。

  那時的蕭凱風和一年前桑佑芸當著他的面跳海,他以為桑佑芸已經從這個世界中消失時的蕭凱風一模一樣,臉上失去了光采,對一切都提不起興趣,整個人都消瘦了許多。

  追隨蕭凱風這麼多年,看到自己的主人如此憔悴,他的心底當然不忍,本想說些什麼安慰一番,卻不料蕭凱風突然用一種從未有過的眼神盯著他。

  「慕辰,大家在一起相處這麼久,我把你當成比我親兄弟還要重要和信任的人,所以我不能理解,你為什麼要這樣對我?」

  慕辰怔了片刻,腦中已經了然一切,「你……都知道了?」

  「你在佑芸的店裡安裝了監視器,還故意讓她發現目的就是想破壞佑芸對我的信任。」

  「公司的網路出現問題,到處都是對佑芸不利的傳聞以及對她人格的誹謗,也全是你一手安排。」

  「另外我和你一手編排出的那個假消息,也是你出賣給媒體的吧?」面對這一連串的質問,慕辰沒有預期中的畏懼,反而在沉默了許久之後,用力點頭,「這一切……的確都是我一手策劃的。」

  「給我理由!」蕭凱風十指優雅的交叉,狀似從容,但目光卻冷峻異常。

  慕辰無畏的與對方對視,「如果你一定要理由,我可以給你,因為你變了,從前在我心目中那個敢作敢當,擁有王者之風的少爺,變成了女人奴,你為了桑佑芸,不但為了她開除公司重臣,還為她不惜捨棄自己的生命,最讓我不能容忍的是……」

  慕辰逼近對方,「你明知道她不能為你繁育後代,卻仍舊一意孤行的想和她在一起,少爺,我們慕家自古以來便以蕭家為主人。我不想到了我這一代,連蕭家最後的香火都無法為之守護。」

  他眼內閃著錯綜複雜的光茫,「當年我父親把蕭家唯一的血脈,也就是少爺你救了出來親自撫養,父親臨終前最放心不下的不是我這個親生兒子,而是少爺你,如果父親在天有靈,知道我沒有完成慕家的祖訓,那麼我死後,慕家一定不會認我這個子孫。」

  「所以你就擅自作主,暗中安排這一切,甚至還和我打那個賭約,你明知道一旦被我發現佑芸背叛我,必會造成我和她之間的決裂,所以你故意陷害她,讓我誤以為那些消息是她放出去的,逼我和她分手,這樣我就會娶別的女人為妻,為蕭家生育後代?」

  慕辰默不吭聲的點點頭,臉色依舊凝重。

  蕭凱風突然冷冷的笑了,他起身,與之平視,「慕辰,跟了我這麼多年,你從來都沒了解過我,我蕭凱風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會不擇手段,當初我接近佑芸,使出種種計謀,奪回了我蕭家財產,可這不足以滿足我的欲望,你知道嗎?佑芸……才是我最終要擄獲的目標。」眼內瞬間化成了千絲萬縷的冰霜,連聲音也無情到了極點。

  「你千方百計的破壞我們之間的關係,造成我和佑芸的裂痕,的確是成功了,但你有沒有想過,就算不娶佑芸為妻,我已經暗下決心,今生今世,我將孤獨終老,不再娶妻!」

  慕辰千年不變的臉色,終於如受到重擊般變成了千萬種顏色,他唇瓣抖動,目光零散,一副深受刺激的模樣。

  兩人就這樣彼此對視著,直到慕辰終於意識到了什麼,突然慘澹一笑,「我很抱歉,少爺,我會接受你給我的任何懲罰。」

  他垂頭,一副等待責難的樣子,而蕭凱風卻深深了看了他一眼,越過他身邊。把他一個人丟到了偌大的辦公室內。

  ※※※※

  當一切回憶重新浮上心頭時,慕辰歉然的望著跟前那個同樣消瘦的女孩。

  桑佑芸略顯凹陷的眼廓,尖瘦的下巴,以及往日綻放在她小臉上的光彩,已經全然消失。

  他清楚的看到由於自己的一已私利,造成了兩個人的不快樂,當他把一切事實真相告訴給她的時候,桑佑芸也陷入了自己的沉思之中。

  原來這一切誤會,全是由慕辰一手策劃導演,蕭凱風縱是聰明一世,也沒想到自己最信任的人,竟會殘忍的背叛了他。

  慕辰仍舊一臉陰沉。「雖然少爺當初接近妳時的確是計謀之一,但其實他的內心深處也很痛苦。」

  「他被妳爸爸害得自幼失去雙親,本該享受貴族少爺般養尊處優的生活,可他的童年卻是在困苦中度過。」

  「當他漸漸知道害得自己家破人亡的仇人究竟是誰之後,便給自己立下志願,一定要親手擊垮桑威。」

  「那時,妳父親得知他就是蕭家後代,嚇得不知所措,又不敢告訴妳真正原因,所以千方百計的阻止你們繼續來往,偏偏妳任性執著,對少爺不離不棄,他看在眼中,疼在心底,知道妳為他自殺,更是急得幾天幾夜無法入睡。」

  「後來妳被妳爸關在別墅,少爺為了救妳,不顧自己生命安危,硬是把妳從那個地方救了出去。」

  「他知道一旦蕭桑兩家變成敵人,夾在中間的妳勢必會難做,曾有一段時問,他甚至想為了妳放棄報復的想法,若不是我父親和我從中推波助瀾,恐怕他真的會帶妳遠走高飛,再不理會這些凡塵俗世。」

  「後來他終於得到了一切,又怕妳接受不了現實,不知該如何面對妳,內心比誰都予盾,所以故意對妳冷漠。因為……他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妳的指責及恨意,那個時候的他,自己也變得茫然無措……」聽到這裡,桑佑芸不禁回想起父親剛去世不久,蕭凱風居然像她爸一樣,把她囚禁在別墅,還命人日夜看守著她。

  後來兩人終於見面,他又露出一副冷然無情的模樣,當時,她的整個世界都變得極其灰暗,再沒有色彩可言,當她求他給自己的爸爸選擇一塊風水極好的公墓時,他居然反問她,「妳以為……妳還是桑家那個倍受寵愛的千金大小姐嗎?」僅那一句話,絕了她所有的退路,所以才心升絕望,跳崖尋死。

  似乎看出她眼中的困惑,慕辰又繼續道:「少爺之所以會那樣對妳,是想以毒攻毒,他寧可讓妳恨他,不想讓妳放棄,因為……妳那時的意志太脆弱了。」

  說到家裡,慕辰跟神黯然了下來,「妳知不知道,當妳在他面前跳下去的時候,他也隨妳去了,我沒想到,他為了妳,居然也會那麼衝動……」這樣的回憶片段,同時勾起了兩人的傷感。

  桑佑芸即使再有千番恨意,想到那樣的一幕,也不禁暗自神傷落淚。

  「妳失蹤的那段日子,他瘋了似的天天去海邊,有時候一待就是一整夜,好多人勸他不要再繼續虐待自己的身體,可他卻說,就算是死了,至少也該看到屍體,沒看到屍體,她一定還活著……」

  淚水氾濫,心難以抑制的痛得快要無法喘息,她不敢想像,那樣一個驕傲的男人,竟會像個傻瓜一樣,每天在海邊徘徊。

  「當他無意中發現他曾親手捏的泥人在別墅消失後,妳知道他有多狂喜嗎?」

  慕辰輕嘆,「我從來都沒看到過他那麼孩子氣的一面,瘋了似的開始四處撒網,動用所有的力量。為了儘早找到妳,他有一次竟然整整三天三夜沒有睡覺,最後累得昏倒在路上,若不是被人提早發現,恐怕他……」哽咽聲已經無法再輕易抑制,偏偏慕辰的敍述依舊未完。

  「妳知道少爺他從小就喜歡孩子,甚至連作夢都想擁有一個屬於自己真正的小孩,可是當他得知妳的身體非常虛弱,懷孕會為妳帶來生命危險後,他寧可自己絕後,也不肯讓妳承受半點生命的威脅……」

  「不要說了!」桑佑芸再也不忍心聽下去,這一切的一切,對於她來說猶如針刺,她不知道……她什麼都不知道!

  她眼中的蕭凱風,高傲自負,君王般的不可侵犯,又怎麼可能會在她面前展現脆弱,他給過她太多浪漫、太多回憶、太多美麗和幸福,可他也曾給她帶來了殘忍和冷酷,甚至無數次的剝奪了她繼續愛他的勇氣。

  為什麼每次在絕望時,上天都要再重新給她希望,難道這就是老天對她的懲罰嗎?終於把爸爸未還完的債,交到了她的肩上,讓她背負起桑家的債,等著蕭凱風慢慢來討?

  那時,她三番兩次和蕭凱風因為保險套的事情而翻臉,他不解釋其中原因,一味承受自己對他的怨慰和不滿,還讓她誤會他也許根本不愛自己。

  現在想來,自己多傻,他那麼愛孩子,就連別人的孩子都疼得像個寶貝一樣,又怎麼可能會嫌棄自己的孩子?兩人第一次在孤兒院相見,即使當初他帶著目的接近自己,可他眼中對那些孩子的疼惜,根本無法用演技去假裝。

  想到孤兒院,她突然意識到什麼似的,猛然一驚,孤兒院……她一直要尋找的答案,該不會就在孤兒院?

  ※※※※

  桑佑芸不知自己已經有多久不曾來到這所孤兒院了,以前的院長已經退休,以前的那些小朋友們也斷漸長大了。

  通過現任的院長,她才知道蕭凱風竟然每年都會在這所孤兒院中捐一筆教育基金幫助那些無家可歸的小朋友。

  當她帶著無比激動的心情來到孤兒院的後院時,曾經的那棵戀人松依舊盛開著茂密的枝葉。

  她拿出小鏟子,慢慢挖開松樹下的泥土,讓她意外的是,自己曾經埋著的那些玩具的地方,上面十分鬆軟。

  會嗎?會是這裡嗎?心越發緊張起來,她慢慢向下挖,沒多久,一個黑色的小盒子的表面顯現了出來。

  黑色的?她以前埋在這裡的盒子明明就是白色的。

  帶著無比激動的心情繼續挖,直到那個黑色的小盒子完全的露出土面,她帶著試試看的心情,將手中的鑰匙伸向了鎖孔。

  當啪地一聲脆響後,小盒子應聲而開,這把鑰匙……果然是這個用途。

  想當初蕭凱風神秘兮兮的送給她這把鑰匙,讓她自己去猜測這把鑰匙究竟可以打開哪把鎖,她像個白癡一樣,把家裡上上下下,裡裡外外,凡是有鎖的地方都試了一遍。

  可結果可想而之,害她以為蕭凱風根本就是在整她,自己氣悶了許久,又不好去問他,久而久之,這把鑰匙就被她遺忘了到腦後。

  可孤兒院後院的這棵戀人松下,突然給了她提示,沒想到這把鑰匙,並非想像中的只是個裝飾品,她慢慢吹開黑盒子上的泥土,打開盒蓋,裡面裝的並非是她想像中的金銀珠寶,而是一個有些泛了潮的牛皮紙袋。

  她有些不解,帶著疑問打開牛皮紙袋,裡面竟裝著一堆堆的文件,這些密密麻麻的英文她看得一知半解,但關鍵的幾個詞還是一目了然。

  蕭凱風……將名下所有財產,全部轉到桑佑芸名下……包括蕭氏集團的股份……百分之四十八……十七棟房屋證明書……隸屬蕭氏集團旗下的兩個島嶼……三個渡假村……數間藥廠……她不敢再繼續看下去,蕭凱風已經將他名下所有的東西,全部給了她。

  她心驚萬分。大腦已經失去了思考的意識。

  「啪!」就在此時,一顆耀眼的東西從牛皮紙袋中掉了出來,是一枚十分精美的鑽戒,而且還是正好符合她的手指。

  有一張寫有中文的紙條也順著紙張掉了出來,佑芸,妳這個小笨蛋,我猜以妳的英文程度,一定看不懂那些亂七八糟的文件,可是不管妳看懂還是看不懂,給妳的禮物,必須給我通通收下,還有這枚戒指,也是我向妳求婚的禮物,只要妳肯乖乖戴上它,就意味著妳肯嫁給我做蕭太太,不過如果妳敢拒絕的話,我可不會饒了妳,一定會霸王硬上弓的把妳拐進禮堂,乖乖做我的老婆,希望這個小盒子,妳不要二十年後才找到才好,我最親愛的佑芸!

  看到這張紙條後,她感動得想哭,又氣得想罵人,那個死男人,居然玩這種無聊又幼稚的把戲。

  如果她當真一輩子都想不到這裡還有一棵戀人松,那他是不是一輩子都不肯給自己嫁他的機會?

  混蛋!臭混蛋!正在心中大聲咒罵的時候,身後突然傳來微弱的腳步聲,她本能的轉頭,一下子望進那雙可以讓她心神俱亂的雙眸之中。

  蕭凱風明顯比以前憔悴了許多,這讓她忍不住心疼起來,可即使是這樣,也無法掩也他與生俱來的獨特魅力。

  「佑芸……」喚著她的名,聲音卻是那麼迷人而動聽,讓人忍不住想要就此沉迷在他的溫柔之下,甘願被他所控制一切。

  當意識恢復過來的瞬間,她本能的退後了一步,又將手中的東西揚了起來,「你……你這是什麼意思?」

  蕭凱風怔怔的看著她,跟前的小人兒終於真真切切的出現在自己的面前了。

  他好想就這樣把她緊緊擁在懷中,一輩子都不再放開,可她眼中的戒備和指控,卻讓他不敢輕易越雷池一步。

  「我說過,那些身外之物妳想要儘管開口,我統統給妳,之所以會讓妳進公司,就是要讓妳拿回妳想要的東西,如果我雙手奉還,妳一定會覺得不屑,甚至不肯接受,這些轉讓書上,已經按下了我的手印,簽了我的名字,只要妳簽字後,一切,重新歸還於妳,那時……我又會恢復原本的一無所有……」

  他慢慢走近她,垂首看著眼前這令他心疼的小東西,那麼瘦、那麼憔悴,恨不能把捧在手心中好好保護著,更憎恨自己當初的猜忌,都已經決定了放手一切,卻仍舊無法忍受她的所謂背叛。

  就像他之前所說的,可以輸掉一切,惟獨不能輸掉這份感情,當他得知桑佑芸竟真的把那些消息釋放出去時,他真是絕望到了極點,多日來的煎熬,顯然把兩個人都折磨慘了。

  如果一切可以重來,他希望自己從來都沒有做過那種蠢事,那樣他的寶貝就不會受到任何傷害了。

  桑佑芸早已經哭得慘兮兮,又聽到這番話,什麼讓她坐他位置,把他財產全奪來,讓他一無所有,氣得她原本的委屈,頓時化成了滿腔怒火。

  舉起手,將那些轉讓書摔到他的臉上,「把你的這些充滿銅臭的東西拿走,我才不稀罕這些破玩意。」她哭得一場糊塗,而被砸得渾身上下都是紙張的蕭凱風只默默承受,一句怨言也不敢有。

  她突然又仰起小臉可憐兮兮的看著他,眼中閃著晶瑩的淚水,「我從來都沒想過報仇,也沒想過要害你,可你卻不信任我,明明沒在店裡安裝監視器,卻也不解釋;怕我身體不好不想要小孩,還是不解釋,你什麼都不肯跟我說,只是讓我一味承受著你的霸道,你究竟有沒有想過我的感受?」

  她恨恨推了他一記,「蕭凱風,我恨你,恨你的自以為是;恨你的獨斷專行;恨你把愛情當成是你一個人的事;恨你不信任我,我恨你……恨死你了,我一輩子也不想再原諒你這個壞蛋……」

  被她吼的蕭凱風見她滿臉淚花,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突然再也控制不住的把她扯到自己的懷中,緊緊的抱著這個渾身不住顫抖的小東西。

  她不掙扎,只是委屈的哭,那麼柔弱無助,緊緊的縮在他的懷中,汲取著他身上的氣息。

  蕭凱風像如獲至寶一樣緊緊不放,下巴輕輕抵在她的頭頂,誓言般的說:「如果妳恨我,我可以為妳再跳一次海;我為妳再一無所有,白手起家。只要妳能解恨,什麼都好,我都給妳,包括我這條命!」

  她在他的懷中搖頭,展開雙臂,緊緊將他抱住,「你會一輩子守著我愛著我,再也不把我丟開了嗎?」這句話,彷彿有千斤之重,砸得蕭凱風心痛難擋,眼淚,瞬間滑了下來。

  曾幾何時,他懷中的小東西就問過他,「你會一輩子守著我,不會把我丟開嗎?」

  他給她的答案卻是,冷冷的把她丟在泥玩店不聞不問,親手毀了她的一切,雖說男兒有淚不輕彈,那只是沒有痛到傷心時。

  今生,他欠她太多。又該如何去償還?

  「我是個混蛋,對嗎?」許久後,他喉間喑啞的說出這幾個字,千言萬語,已經無法來表達他心底所有的歉意。

  她將小臉埋在他的懷中,哽咽道:「可我偏偏……不長眼愛上了你這個混蛋。」兩人緊緊相擁,這一刻,再沒有人能把他們彼此分開。


作者: fatbibis    時間: 2020-9-16 12:36 PM


尾聲

  桑佑芸如今已經懷孕整整八個月!

  對於一個體質弱得連醫生都束手無策的人來說,她已算是奇蹟了。

  史密斯成了她的專屬醫生,而蕭凱風這個準爸爸比準媽媽付出的辛苦更多,只要心愛的寶貝稍微有一點風吹草動,他便會被嚇個半死,結果一路走下來,孕婦被養得白白胖胖,準爸爸卻瘦得可憐,一副營養不良的樣子,讓人看了都心疼萬分。

  好幾次他擔心她身體無法適應懷孕之苦,想給她墮胎,從此再也不要孩子,每到這時,桑佑芸便哭得萬分可憐,搞得他極不忍心,還被所有人說成惡毒的爸爸,居然想謀殺親生子。

  後來還是在史密斯的保證下,說孕婦的身體雖然不好,但只要小心照顧,應該沒有問題。

  聽到懷孕,蕭凱風嚇得差點去做結紮,生怕桑佑芸這不要命的小女人再搞鬼,以後還想生第二胎第三胎。

  如今蕭家又恢復了以往的熱鬧非凡,慕辰因為自己曾經造成的錯誤,又怕蕭凱風不肯原諒自己,羞愧得想要引咎辭職,蕭凱風雖然不捨,但最終還是批准了對方的決定。

  可此時桑佑芸卻跳出來反對,還拿出一大堆產權轉讓書給兩個男人看。

  「請你們搞清楚,現在蕭氏集團真正當家作主的人可是我,幕辰,你想離職,也要我批准才行,你做了那麼多對不起我的事。想一走了之逃避責任嗎?」

  小蠻腰一掐,露出刁鑽的樣子,「還有你,蕭凱風,害我受了那麼多委屈,現在居然把氣撒到人家慕辰的頭上,在某種意義上來講,你們兩個混蛋同樣有罪。」吼得兩個大男人一臉的不知所措。

  「現在我就罰你……」小手指向蕭凱風,「給我做好你的總裁職務,管理好公司,每年的業績都要給我至少增加百分之十五,如有業績下滑,第一個就把你扔到海裡餵鯊魚。」

  「還有你,姓慕的。」小手又指向一邊驚愕的慕辰,「就罰你留在蕭凱風身邊輔助他,為他分憂解勞,盡好你的義務,如有反抗,將來我就要我肚子裡的這個小東西,去欺負你未來老婆肚子裡的小東西,不信你就走著瞧。」一番話說完,搞得兩個大男人哭也不是笑也不是,但最終桑小姐的威脅卻的確是成功了。

  【全書完】






歡迎光臨 伊莉討論區 (http://335.eyny.com/) Powered by Discu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