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莉討論區

標題: 龍人 -【洪荒天子】《全文完》 [打印本頁]

作者: prajna    時間: 2010-5-16 06:27 PM     標題: 龍人 -【洪荒天子】《全文完》

本帖最後由 prajna 於 2010-6-18 10:37 PM 編輯

【小說書名】:洪荒天子
【小說作者】:龍人
【作者簡介】:
【其他作品】:霸‧漢,封神雙龍傳,玄武天下,幻影騎士
【內容簡介】:
  盤古涅槃,聖主未現,諸神為爭權奪利,驅使神力擾亂世界,導致洪荒分裂,從而引出神魔五帝重現,咒封蒼穹一切,史稱——「萬神劫」。


  在這以森林、沼澤、荒漠、戈壁、異潭、幽谷形成的洪荒中毒蟲遍地,異獸出沒,危機無處不在,這便是始前的死亡之地。然而人類以天生生存的本能存於天地間,而他們之中的強者以神自居,用智慧與力量瓜分洪荒,分別統治著這片充滿危機的土地,從而形成了洪荒萬國。而就在這血腥與殺劫之間,一位在蛇腹中、沼澤內、神劍下、陷阱裡生存下來的少年,就在這野蠻與文明、毀滅與建設的洪流中崛起,而他得到了蒼天的眷戀,種種機緣使他潛在的智慧與能量不斷地提升,終鑄就其不死之身,超越了凡塵的一切,遊歷於洪荒萬國之間。而在這力量決定一切的洪荒之中,使他經過了無數次的生死之劫後,終悟透人世間的恩愛情仇,也明白在這只求力量,而無規則的洪荒守則——智慧與力量統治一切!
         

然而,這位被視為另類的華夏帝祖——「黃帝軒轅」終以天賜的九五之命、不死之身,破開一切,創下了神州的千秋萬業。本人述說的這個另類的傳說也由此開始…… 


【小說封面】:
作者: prajna    時間: 2010-5-16 06:30 PM

第一集 第一章 姬水天劫

神山。

古木參天,避日遮陽。

劍峰煙雲、飄渺空靈。

悠悠姬水,如玉帶相繞,為劍峰那插天的蒼奇更平添—些嫵媚旖旎。此時,已近盛夏季節。

每年的五月二十八,是「有僑族」與「有虢族」祭拜姬水河神之日。

※※※

黑豆悠閒地坐於兩根竹子間的繩子之上,口中輕叼著—根細小的竹枝,如頑皮的猴子一般自由自在地晃悠著。

姬水悠悠,那永不停息的流水聲伴著竹林中鳥兒清脆而別緻的鳴叫,倒的確別有—番情趣。

時已至夏季,陽光極烈,但透過竹葉的間隙。也只剩下星星點點的光斑撒落在黑豆的眼前。他只是半瞇著眼睛,不經意地望著身前流過的姬水,偶爾懶散地斜瞟一下姬河的對岸。

對岸,是有虢族,有僑族與有虢族隔河相望,這也是兩部落友好的原因之一,所謂抬頭不見低頭見,但此刻黑豆並沒有看到對岸想要看到的人,倒是河中那根巨大的木柱和幾張木筏拼搭的平台很顯眼。

木柱之上,綁著一個極為美麗的女人,那是軒轅俘回的戰利品。

不幸的是她趕上了祭天到來之際,有人為軒轅感到遺憾,那是因為如此美麗的戰利品未能來得及享用,竟被定作不可私用的「祭品」。也有人為那美女感到可惜,如此美麗的人兒卻被當作「祭品」祭姬水之神,可是誰也沒有辦法來改變這個事實。這是三大祭司的決定,要怪,就只能怪這美人仍是處子之身,要怪便怪她被俘的不是時候,要怪就怪……

其實,怪誰都沒用,這一點所有人都明白,只是從來沒有人敢說出口。誰都知道這件事情本就是殘忍的決定,平時人們看著牲口,野獸被屠宰之時,並沒有什麼反應、但是當看到自己的同類將被無情地屠殺時,人們就想吐,就有一種出自天生的不舒服之感。

可誰能站出來說一句公道話?誰敢挺身而出救下這無辜的生命呢?

在族中,三大祭司有著神一般不可侵犯的權威,不為別的,就因他們是祖族的使者,就因他們有著足以讓人心驚的武功。

黑豆的目光之中多了幾絲憐憫,因為他深切地體會到這個事實的殘忍。他父親啞叔早在很多年前就深有體會。

啞叔之所以啞,就是因為他敢挺身而出痛叱這種殘忍的錯誤,痛叱三大祭司這種做法的冷酷無情,痛叱族人的麻木不仁……就這樣,他冒犯了神威,觸犯了族規,代價是從此以後再也不能說話。後來,人們都稱他為啞叔。

啞叔無悔,只有恨,不恨別人割去了他的舌頭,恨的是因此而致使老族長從此一病不起,終至不治而亡。他總認為,老族長是因為他而死的,在他善良的心中,總覺得欠老族長很多。

黑豆很明白他父親的心思,是以,軒轅成了他最好的朋友。

軒轅是老族長惟一的孫子,但他的父親是誰沒有多少人知道,也許知道的人很多,只是所有人都不願意提及而已。

軒轅不問,從來不問自己的父親是誰,他就像是族中的一個另類,一個讓人無法揣測的另類,但黑豆明白他,理解他,且經常幫助他,他們是族中最好的一對朋友。

軒轅的與眾不同在於他喜歡一個人靜靜地想著事情,望著天空,望著神山,望著姬水,他可以坐著三天不動。沒有人知道他在想些什麼,他也從來不告訴別人他在想些什麼。有僑族之中,除了啞叔之外,就數他最不喜歡說話。

軒轅今年十七歲,卻從未參加過一次狩獵大賽,未曾參加一次勇士大賽,甚至打獵之時他也喜歡一個人獨來獨往。是以,他到此刻猶不能加入勇士們的隊伍。

軒轅的頭髮很短,在整個部族中,也就只有他一個人剪掉長髮。亂亂的短髮,一身麻布衣衫,這就成了他的獨特之處。

沒有人怪軒轅剪掉長髮,因為他沒有父親,母親在他七歲的時候撒手塵世,他只是一個孤兒。有僑部落百年之中,剪掉長髮之人軒轅算是第一個,加之他平時的行為有些怪異,這就讓他成了一個另類。但軒轅從不在意別人怎麼看,因為他每一次打回的獵物都是比上不足,比下有餘,從而使族人無話可說。

啞叔很欣賞軒轅的這種另類作風,他認為這才是不附於庸俗。

黑豆的目光又向對岸望了一眼,他並未見到軒轅的身影,於是他的目光又落在那立於河心的木柱之上。但,他並沒有興趣去欣賞美人,因為美人的頭頂被幾大塊芭蕉葉遮住了。

「祭品」必須保證是活著的,而且是純潔的。是以,不能讓她被烈陽烤得半死不活。

黑豆的目光落在大木筏上,此時木筏之上靜立著三人,守護「祭品」的三人是族中的勇士——木艾、華雷與禾田。

這是地祭司指派的人,也是地祭司一系的人,黑豆當然認識,只是他的目光之中,大多是鄙夷之色。

※※※

河水悠悠,十數丈寬的河面,水光粼粼,碧波蕩漾,倒也是風光如畫。

木艾光著腳丫,只穿著一條短褲立於木筏上,不時地以腳掌劃動一下水面,讓冰涼的河水濺起無數水花,其神情顯得十分愜意,偶爾還扭頭對綁於木柱之上的美女瞟上幾眼,評頭論足地投以幾聲異樣的笑聲,華雷和禾田也跟著附和。

「祭品」用來祭姬水之神,是以,在祭天之前,需要將「祭品」在姬河中清洗三日,讓河水洗去其塵俗的氣息。當然,這是三大祭司的說法,也是三大祭司的主張。

「祭品」年約十五,頭髮微微有些零亂,雙眸緊閉,有著一種清純而柔弱的美,猶如睡蓮一般,讓人產生一種心痛的憐惜。只是此刻她已失去了任何知覺,地祭司讓她服下了一種奇異的藥物,只有在祭天之時才讓其醒來。

「那是什麼?」木艾突然指著一個自上游漂來的黑點道。

「是根爛木吧!」華雷猜測道。

「那有什麼好稀罕的,每天都有這玩意兒漂下來,多著呢。」禾田不以為然地道。

「果然是根爛木,她奶奶的,不知又是誰的筏子散開了?」木艾笑罵道。

華雷和禾田也看清了那是自木筏上分散而來的木料,因為跟在其後不遠處還有幾根散開的木頭和半隻分解得極散的筏體漂淌下來。

「她奶奶的,哪個傢伙幹的?真是廢物,扎個筏子也扎不牢!」華雷也沒好氣地低罵了幾聲。

「肯定是有虢族的,只有他們族中才有這樣的蠢人!」禾田鼓著嗓音笑道。

木艾和華雷不由也笑了起來,似乎對禾田的話深具同感。

「她媽的,還真是有虢族的筏子,那還有一張荷葉呢,肯定是自他們那裡飄來的。」華雷一眼便發現漂近的木筏邊還覆著一張青青的荷葉,而荷葉只有有虢族的領土上才有。

「懶得理他,反正又不是我們的筏子!」木艾提議道。

「沒這閒情!」禾田一屁股坐在木筏邊上,雙腿浸入河水之中,斜眼望了望那自木柱邊漂走的散木筏與荷葉,伸了個懶腰道。

見禾田表了態,華雷和木艾自然不想去白費力氣,倒是用竹篙將那荷葉拉近了一些,以便撈上來遮太陽。

河水清澈無比,幾乎可以看見水中的沙石和游魚。不過,這水並不淺,至少有丈多深。

有僑和有虢兩族之中水性好的人並不多,因為三大祭司下了戒令,族人不能在姬河中戲耍,那是對姬河之神的尊敬,不能讓紅塵的俗氣污染了姬河的水,且兩族之人都飲用河中之水。

族人洗澡只能在另一條小河中,但在小河之中欲練好水性很難,是以兩族之人水性好的人並不多。木艾和禾田、華雷三人的水性也並不是很好,但對姬河這種寬度還可以應付。

華雷的竹篙輕觸荷葉,神情顯得極為散漫。

「嘩……」一聲輕響,荷葉在竹篙輕觸下碎成無數小片,如滿天綠色的蝴蝶暴飛而起,水珠亮起一幕晶瑩劈頭蓋臉地直逼華雷的面部。

事發突然,令華雷大驚失色,同時在旁的木艾也吃了一驚,在木艾吃驚的同時,禾田發出了一聲慘哼,他以快得不可思議的速度自水中抽回自己的雙腳,但血水已在河面泛出了一朵美麗的小花。

禾田的小腿之上插著一支鋒利的鐵刺,而這小刺的另一頭似乎仍繫著一根細線。

「轟……」華雷手中的長竹篙似乎成了一種累贅,因為滿天的水珠與綠色蝴蝶般的荷葉碎片全都已經襲入了他的防護範圍之內,更讓他的眼睛無法睜開,而在這時、那正流過大木筏平台邊的散木筏也彈離水面,帶著強勁的風聲直撞向大木筏平台。

木艾出劍,他必須為華雷擋開那瘋狂撞擊而至的幾根散筏之木,否則華雷只怕會重傷不起。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幾乎一下子打碎了河面的恬靜與安寧,這是誰也沒有考慮到的突變,因為攻擊來得大過猛烈。

「小心……呀!」禾田又是一聲慘哼,那刺入小腿的利刺竟又被一股力道拔了出去,而刺的尖端是帶著倒鉤的,這麼一拔便帶下了一塊血肉,怎叫他不痛?

痛,還不重要,重要的是「祭品」的生命,因為他發現有一支不知從何處射來的利箭直釘向「祭品」的心臟。

快、準、狠,這讓禾田根本不能多想,挺劍便斬向那支破空而來的利箭。

「噗……」「轟……」當禾田的劍截住那射來的勁箭之時,木艾的劍已斬在那飛撞向筏面的木頭。

「蹬蹬……」木艾止不住地倒退數步,那截木頭的衝擊打的確太過強猛。

華雷眼前一片迷茫,也嚇得飛退,而在此時,水面突地破開,一條幻影般的人影直撲向「祭品」。

禾田大驚,他的小腿之上已血流不止,鑽心的劇痛讓他幾乎無法直立,但他還是不得不挺身阻攔飛射向「祭品」的那人。只不過,禾田的速度已大打折扣,在他的劍仍未刺出之時,便已經聽到「卡嚓……「一聲巨響,立於河心的木柱被生生撞折。

「嗖嗖嗖……」滿天的竹箭自苦竹林如蝗般飛射而出,準確無比地射向木筏平台。

一切都似乎經過了精確的計算,把木筏平台上的每一寸空間都列入了射殺的範圍。

木艾和華雷三人更驚,他們根本不明白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怎會如此突然地有一個人出現在水中,而又是誰在苦竹林中設下了這樣可怕的機關呢?但他們根本沒有任何時間去考慮這些,他們要自保,更要保護好「祭品」。

禾田想到了惟一可以保護好「祭品」的方法,因為此刻木柱撞折,「祭品」

就等於完全暴露在鋒利的尖竹竹鋒之下,若是不加以保護的話,只會被射得千瘡百孔,但禾田自顧不暇,又怎有機會去保護「祭品」呢?因此,他只得出腳。

出腳,準確無比地踢在已斷的木柱之上。

「嘩……」木柱迅速飛出平台,重重落入河水之中,這也是那些尖竹所罩範圍之外。

「砰!」禾田也大低估了他的敵人,在他出腿之時,那個自水中躍起的人已經乘隙而入,一膝頂在他的小腹上。

禾田只覺一時天塌地陷,五臟盡裂,便再也沒有了知覺。

「哚哚哚……」尖竹如雨一般釘落木筏之上,也有些落入水中。

木艾和華雷勉力擋開這些要命的尖竹,扭頭一望,卻發現禾田已經命喪黃泉,而「祭品」正隨著那木柱漂遠,且慢慢沉入水中。

由於木柱本是圓形,所受浮力基本相同,但再加上一個人的重量,自然是重的一面傾入水底,輕的一面浮出水面,此刻「祭品」已沉入了水中。

木艾和華雷大驚,卻並沒有發現剛才自水底躍出的神秘人物,正當這時,兩人只覺腳下一空。

「嘩……」一聲巨響,兩人所立的木筏也裂成了—根根木頭,一根極長的竹篙如利箭一般自水底穿出。

華雷尚未來得及做出反應,竹篙已經逼至小腹前一尺之內,他驚駭地倒翻而出,手中的劍直劈竹篙的尖端,木艾卻發現水底一黑影迅速上浮。

原來,那神秘人物一膝頂在禾田的小腹之上後,迅速躍入水中,但木艾和華雷的心神全為那些尖竹所惑,完全沒有注意到神秘人物的動向,而神秘人物入水之後並未停止動作,而是迅速割斷紮住木筏的繩索,並算準木艾和華雷的方位直攻而上。

「噼……」一聲輕響,竹篙竟裂成兩半。

因為華雷的劍?也不是!是神秘人物預設下的圈套。

竹篙裂成兩半,猶如兩柄鋒銳的利劍,在一閃的同時分兩個方位同時向木艾和華雷攻去。

華雷駭異若死,但這並不能挽回什麼,因為那被劈開的竹篙猶如活蛇一般,準確無比地剌入了他的小腹。

「嘩……」整根竹篙全都裂開,在水底攪出一大片潔白的水花,混淆了木艾的視線,再也無法看清水中黑影的所在,但那兩半竹篙卻在水面上幻出了一幕虛幻的影子。

華雷慘嚎一聲,半片竹篙在他尚未自剛才的痛苦中回轉時,已帶著一股強勁的衝力深深貫穿了他的小腹,無可抗拒的劇痛,麻木了他所有的神經。

華雷跌了出去,那根有一丈多長的半片竹篙也被他帶出了水面。

木艾在驚呼著華雷的名字時,將那射向他的另外半片如劍般的長竹篙截成了三段,但同時他感覺到長竹篙那在水下的一端已經沒有力道承受,他腦子飛閃過一個念頭之時,左側的水面上響起了一陣「嘩」然破水之聲。

木艾想也不想,扭身憑著感覺出劍,他的心中湧起了無限的殺機和憤怒,但到目前為止,他仍未能看清神秘人物的面目,這的確是一種悲哀,說出去無疑是個笑話,但這卻是事實。

這的確是事實,他的敵人太狡猾,也精明得可怕,藉著那散開的木筏作掩護,以荷葉為誘餌自水下潛至大木筏台架之下,若非如此,在如此清澈的河水之中,又有誰能夠掩藏身形呢?

這是一個精密的計劃,一個可怕的殺局,但對方的目的卻不是木艾完全能夠理解的,可木艾沒有必要理解,他只須殺了對手,只須保護好「祭品」就行。

但此時此刻這已成了一個很難完成的任務,其難度甚至超過了他的想像。

只憑神秘人物這一連串的反應動作就可知道木艾要想保全「祭品」,其難度是如何之高。

擊殺禾田,入水破筏,再以竹篙誅殺華雷,以水花掩護而在水中移位潛遁,再出擊,這一切的一切,無不顯示著神秘殺手的機智和狡猾。

「哚……」木艾斬中的是一根尖竹,但在他斬中尖竹之時,突覺左腿上一陣劇烈的刺痛,當他分神的那一瞬間,一股洶湧而猛烈的水花噴射而出,直襲他的面門,更擋住了他的視線。

「呀……」木艾控制不住地慘哼一聲,那刺入他腿上的利器被拔了出去,他感覺到腿上之肉撕下了一塊,那是一根來去自如的倒刺。

「轟……」木艾只覺腳底的木筏一陣震盪,腦海似乎一下於變得有些遲鈍,顛簸之中,加之水聲「嘩嘩」,且眼前又是一幕強勁的水霧使他的感覺混淆得無以復加。

木艾倒射而出,他必須找到一個有利的位置,他更不能讓「祭品」順水流走,卻又要防備河水中敵人的襲擊,這種苦處只有他自己明白,這讓他連向族人呼救的機會也沒有。他從來都沒有想過自己會有如此狼狽的一天。

在族中,他一向自視甚高,而且又是玄劍勇士。

玄劍勇士在族人心目中的地位極高,而有資格稱得上玄劍勇士的,在有僑族中也只有十多人而已。玄劍勇士的佩劍乃神山玄竹所制,此竹質比堅石更硬,韌性極強,是以,以玄竹為劍比之銅鐵之劍更具殺傷力和靈活性。神山玄竹,每十年方生成一株,而一株玄竹僅可製成四柄竹劍,因此能手握玄竹的玄劍勇士充分顯示了他們的與眾不同。而木艾便是玄劍勇士之一,更是深得地祭司欣賞的一個人物,但這一刻,他卻遇到了這一生中最為艱難的一刻。



第一集 第二章 水中死神

木艾身在空中,將一切盡收眼底,但這並不是一件好事,因為在苦竹林之中,仍有一個可怕的敵人。

這個敵人木艾並未看清,但他卻看見了一支射向他的勁箭。

箭矢極快、極準、極狠,這讓木艾心中泛寒,但他的劍仍然劃了出去,只是太過倉促。由於木艾被水底下神秘人物的數次強攻,使他忽略了苦竹林,是以,當他發現這支勁箭之時,心裡不免多了幾分苦澀。

「哚……」僥倖之中,他的劍擊中了這奪命的一箭,但由於倉促出招,身在空中,力道無法跟上,只是將勁箭擊偏了,避過要害,射入大腿之中。

「嘩……」水面破開,那神秘人物終於再一次掠上了大木筏平台,並挺起手中的尖竹無情地直襲木艾的身體。

雖只是一根尖竹,但卻隱帶風雷之聲,驚人至極。

木艾在吃驚的同時更感憤怒,但他卻無法看清來者的面容,對方黑巾蒙面,惟有兩隻深邃如天空的眸子露在外面。

木艾揮劍回截,雖然他驚於尖竹刺出時氣勢猶如風行雷動,但對於這種質地疏鬆的尖竹卻絕不看好,甚至有些好笑,神秘人居然以這樣的武器來殺他,似於不知道他的玄竹劍足可開碑裂石。

木艾的雙腿都受了傷,是以,他幾乎將全身的動力全凝於這一招上,務必與對方在這一招上分出勝負。否則一旦他的身形落在木筏之上,在行動上將大打折扣,這對於他來說是絕對不利的。所以,他要在這一擊上發揮出自己最大的優勢。

不可否認,木艾的這一決定其實很苦澀,若在平時,他絕不會如此,可是此刻他沒有選擇的餘地。

「去死吧!」木艾暴喝一聲,玄竹劍準確無比地劈在尖竹之上。

「裂……」尖竹應聲而裂,但裂開的尖竹猶如兩枚暗器一般射了出去,這是因為那神秘人物抖了一下手腕。「死的人應該是你!」神秘人冷哼一聲,不屑地道。

木艾的臉色在這神秘人的話音剛落之時變了顏色,因為他感覺到了死神的腳步在逼近。

尖竹並非竹,而是劍,藏於尖竹之中的劍,也可以說尖竹只是一柄劍鞘,而木艾劈碎了劍鞘卻沒有防備鞘中的劍,這是一個無法解開的死局。

神秘人在扭動手腕之時,就是要將被劈開兩半的「劍鞘」當作武器震射而出,他的力道用得非常好,那兩片尖竹也十分配合,直射向木艾的胸膛。

木艾最初的想法是神秘人根本不可能有震腕的機會,因為他的劍會一劈到底直斬對方的手腕,是以明知那兩片尖竹可能會成為致命的武器,但他完全忽略了。

有些東西忽略了就必須付出代價,木艾就是如此。但他畢竟不是庸手,竟藉著玄竹劍在尖竹內利劍之上的一震之力,身子再次彈射而開。

「嗖嗖……」那兩片尖竹自木艾的小腹底下射過,卻未傷到他半根毛髮。

「沒用的!」神秘人淡淡一笑,說話間,他手中的劍已抖出了一抹淒艷的霞彩,若驚鴻閃電一般,帶著一股無可抗拒的殺意直逼而上。

木艾欲擋,但力已竭,氣息根本就無法回轉,他能做的事情就是發出一聲絕望的長嘶!

神秘人的長劍在虛空之中劃過一道美麗的弧跡,為對方最後的一次失誤劃上了句號。

木艾不該失誤的,但他無法追及神秘人的智慧,他的每一個動作,每一個細節都落入了對方的算計之中這就注定了他最終的敗局。

木艾的軀體重重墜落在木筏之上,但未曾倒下,支撐他的是神秘人物的長劍,長劍刺透了他的心臟,在生命的最後一刻,給木艾留下的最深印象是對手的眼睛。

一雙深邃猶如天空的眼睛,那倔強不屈而又充滿冷酷殺意的眼神使木艾在死神到來的那一刻想到了一個人。於是,他自淌血的唇間進出了兩個字——軒轅!

木艾死了,在神秘人拔出利劍的那一刻死了。但神秘人聽到「軒轅」兩個字之時眼睛波動了一下,也淡淡地說了一句:「我們雖無仇恨,但你不該是地祭司的私生子!」他沒有反駁木艾的話,因為他的確是軒轅。

神秘人說完這一句話時,木艾的眼睛依舊沒有合上,死的時候仍睜大著眼睛,似乎想說些什麼,但又無法表達出來,也似於驚訝於一個不可能被外人知曉的秘密,在突然之間從一個陌生人的口中輕描淡寫地說了出來,但他心中究竟想了些什麼,永遠都不會有人知道了。

※※※

有僑族族長蛟夢週身佈滿了殺氣。

石殿之中,惟三大祭司神態昂然,若無其事。餘人皆心驚膽顫,不敢抬頭,似乎在等著蛟夢做出最後的判決。

祭天,尚有兩日便將來臨,有僑族所有圍獵行動都已停止,皆在為祭天而忙。

在這節骨眼上,先是三大勇士在守「祭品」時被殺,隨之「祭品」無故失蹤,然後又是蛟夢之女蛟幽突然失蹤,一切都發生在同一天——五月二十六日。

祭天固然重要,但對於年輕的勇士們來說,最重要的卻是美麗得如姬水之神的蛟幽。

兇手是誰?沒人知道。可兇手必然是極為可怕的人物,那是可以肯定的。否則,兇手也不可能有足夠的力量奪去三名勇士的生命,更何況在死者之中,還有玄劍勇士木艾。正因為這樣,蚊夢才會召來三大祭司和族中長老們,這也是石殿之中氣氛緊張的主要原固。

緩解石殿內氣氛的是一串腳步之聲。

腳步之聲極為沉重,似乎在告訴人們一個極壞的消息。

首先步入石殿的是蛟龍,蛟夢惟一的兒子,有僑族中最勇敢、最強悍的年輕人,他跟蛟幽一樣,深得族中之人的愛戴,更是族中年輕勇士們巴結的對象,就只因為他是蛟幽的哥哥。當然,討厭他的人也有,但在族中八百四十六人中,這樣的人只有一個,那是有僑族中的一個另類——軒轅!

蚊龍臉形粗獷,臉上的汗毛在略顯蓬亂的頭髮映襯下,自有一股悍野的殺氣。

赤裸的上身,凸起的肌肉讓人感受到暴漲的生機和湧動的力量。短而泛青的胸毛似於是族中年輕勇士們所驚羨的旗幟。一襲獸皮褲扎得極緊。一步一聲響,如在眾人的心弦上踏過。

「爹,這是孩兒在神山之下找到的線索!」蛟龍將手中拿著一塊樹皮遞給蛟夢,也只有此時,人們才注意到蛟龍手中拿著的一塊去了外殼的白色樹皮。

蛟夢接過樹皮,不由低念:「要救蛟幽,就上劍峰之頂!」

三大祭司不由得眉頭微皺,顯然他們因離蛟夢極近,也看清了那樹皮上的一些符號。

緊接著蛟夢就將樹皮讓殿中眾人一一看過。

「我們立刻趕去神山!」一邊的幾名族中勇士有些迫不及待地道。

蛟夢沉思了半晌,又向三大祭司望了一眼,沉聲吩咐道:「那就有勞天祭司安排一下祭天之事,人祭司去跟有虢族族長商量一下祭天的事情,祭天之時不變……而『祭品』失蹤之事就交給地祭司了。」

※※※

「黑豆,現在沒你的事了,你不要攪入其中,地祭司的事就交給我好了。」

軒轅一邊清理「祭品」那一身濕淋淋的衣衫,一邊認真地道。

黑豆望了望「祭品」那玲瓏剔透的胴體,強吞了一口口水,有些擔心地道:「你怎會是那老狗的對手呢?」

軒轅並未回頭,聲音卻顯得極為平靜地道:「你認為我一定會敗?」

黑豆微感有些尷尬,他知道軒轅的個性,更知道他骨子裡的那股狠勁,不由吸了口氣道:「我並不是這個意思,而是說多一個人總會多一分力量,至少對付那老狗更有把握一些。」

「哼,我已經安排好了,你不用擔心,我軒轅更不是一個莽撞之輩,沒有把握的事情,絕對不會去冒險!」

說話之間,軒轅已為「祭品」換上了一身乾衣,轉過身來,目光清澈如水,似乎他剛才為之穿衣的不是一個足以讓任何男人血脈賁張的少女,而是一堆死物。

軒轅就是這個樣子,黑豆不得不佩服他那絕對堅強的意志和無上的定力。可黑豆知道,軒轅絕對不是一個石人,更非不喜歡美色,只是他知道在什麼時候什麼事情更重要。

不錯,剛才軒轅已經耗去了不少體力,雖然在短短的時間內擊殺了木艾、華雷和禾田,但完成這一系列動作絕不是輕而易舉的。無論心力、腦力還是體力,都損耗很多,所以他不想再在這對大局無補的肉慾上耗損更多的精力。因為,他的故人是一個族人共尊的「神」——地祭司。

「她醒了!」黑豆一指那緩緩睜開眼睛的「祭品」、低呼道。

「你醒了。」軒轅望了「祭品」一眼,淡淡地問道。

「這……這是哪裡?」「祭品」有些慌亂地打量了一下這個存身的洞穴,怯怯地問道。

「你安全了,我可以放你回到你自己的部落。」

軒轅立身而起,淡淡地道。

「祭品」有些惑然地望了望軒轅和黑豆,似乎不敢相信自己所聽到的話是真的。

「他說的是真話,你不必懷疑,他也沒有騙你的必要。」黑豆補充道。

「可是……可是你們不是要拿我當『祭品』嗎?」

「那是別人的決定,但你是我的戰利品,我的戰利品是不容別人裁決的,更不會讓他們拿你去做『祭品』。所以,我寧可放你走,也不會讓那些極端虛偽的人殺害你!不過,能不能夠逃出他們的追捕,還要看你的運氣了。」軒轅淡淡轉身,低沉地道。

「祭品」不由一呆,忍不住再次打量著這個曾粗野地擒住她的敵人一眼。

軒轅不算很帥氣,但也眉清目秀,高高的個頭,有著豹子一般的體魄,亂亂短短的頭髮更襯出其精神煥發的英武。最讓人震撼的,仍是那似飽含無限憂傷但又倔強不屈的眼神,在野性與孤傲之下,便形成了一種讓人無法抗拒的魅力。

「你跟我來!」軒轅向「祭品」淡淡地望了一眼,放緩口氣柔聲道。同時舉步向洞穴之外行去。

※※※

劍峰,如插天之劍捅入雲霄。

林密草茂,能夠透過樹隙射入林間的陽光並不是十分光亮。

劍峰之頂是一塊平台,但人們都習慣稱之為「天台」。

一切都很平靜,蛟幽身著一襲樸素的白衫,靜靜地坐在天台中央的一塊白色石頭上,那雪白的肌膚瑩潤如玉,而整個身體與白石相映襯,猶如天台上的一尊神女雕像。她樸素得不沾半點人間煙火,又如同大自然一樣清爽利落。

其實,她像是一個只存在於山間的精靈。

白雲悠悠,天高氣爽,一塵不染的境界,原來是如此讓人陶醉。

蛟幽放眼藍天,那充滿靈氣的眸子之中掩飾不住地有些震撼。她很少如此認真地審視過這高闊空遠的天空,此刻的她彷彿頓悟出為什麼軒轅會那般喜歡看這廣闊無邊的天空了。

想到軒轅,她心中禁不住多了一些甜意,她喜歡看軒轅的眼睛。軒轅抬頭望天的時候,她就看著他的眼睛,那如天空一般深邃而又隱含不屈的倔強神情的眼睛,總能夠讓她心中激起一種難以言喻的感動。

「是啊,他的確是個很特別的人。」蛟幽不自覺地低低說出這樣一句莫名其妙的話,旋而又驚覺,才知自己失態了。不由為剛才的自言自語投以一個微帶羞澀的笑容,似乎是在自編自導一個極為有趣的話劇。

不過,蛟幽的目光也不時投向部落的方向。

有僑族座落於劍峰之北,在天台上可隱約看清部落之中的情況,但不太真切,因為峰腰的雲霧太濃,即使大晴天也只能看到部落模糊的影子。

蛟幽只想看到族人,她的目光所落之處是祭祀河神所在的方位。但無論她如何努力,也無法看清人影。不過,她相信軒轅一定會將事情辦好,這是她發自內心對他的信任感。同時,她也知道,這是在闖禍,而且可能一發不可收拾。但是,她並不想考慮得太多,也許這與她自小便受寵過甚有關吧。

蛟幽閉上了美眸,她很放心,劍峰之上的猛獸早已被部落中的勇士們全都驅趕到百里之外,在百里之內不會有什麼猛獸存在。因此,她根本就不會擔心受到猛獸的騷擾或襲擊。

她閉上美哞,暗自想像著部落中的那一群人如無頭蒼蠅般尋找她的那種慌亂神色,那些準備祭天的族人—個個都放下手中的活兒找尋她,那場面一定很可笑,也很有趣……

「蛟幽…蛟——幽……」隱約的呼喊之聲傳入蚊幽的耳中,卻是蛟夢的呼喊。

蚊幽吃了一驚,這才記起剛才留字樹皮的事,忙睜開眼立身而起,口中自語道:「應該按照軒轅的計劃去做了。」

「你就是蛟幽!」一個略顯訝異也很冷的聲音在幽的身後響起。

蛟幽大吃一驚,駭然轉身拔出一柄短刀,瞬息間退後三步,十分警惕地望著那個不知何時來到她身後的人。

「你是誰?」蛟幽可以肯定對方不是族中之人,而族中之人也沒有幾個擁有這份功力——行至她的背後而仍無所覺。

那人淡淡地笑了笑,自語道:「想不到有僑族竟然有這樣的美人,難怪這麼多人都在尋找你。我神農這次的姬水之行,看來是沒有白來。」說話之間那人向蛟幽緩緩逼近。

原來這個名為「神農」的年輕人是少典族少主,平時極為自負,只不知他這次前來有僑族,為的是什麼……

「你……你想幹什麼?」蛟幽發現對方的眼神極為怪異,那張年輕而英俊的臉上泛起一層肅殺的冷漠,不由心裡害怕起來,雖然她的武功不錯,但卻從來沒有打鬥的經驗。

「乖乖地跟我走,我不會虧待你的!」那年輕人的語意之中竟多了一絲輕柔的誘惑。

「我不跟你走,我爹就要來了,你若敢欺負我,我爹不會放過你的!」蚊幽握刀的手有些顫抖。身子不停地後退,也在威嚇對方道。她實在無法抗拒自那年輕人身上散發出來的肅殺氣勢。

那年輕人笑了一笑,道:「哼,蛟夢算什麼東西,你不必再退了,否則就要掉進深淵了。」

蛟幽一驚,方才想起自己身在天台之上,身後就是絕崖,而崖底便是祭天的神台,這崖至少有數百丈之高,想到這裡她不禁心頭發毛地扭頭向後望去。果然還有幾步距離就要退到崖下了,自崖下升起的冷風吹得她身體有些發涼。

面對毫無對敵經驗的蛟幽,神農不由露出一個只有勝利者才會出現的得意笑容,蛟幽的確是太過缺少對敵經驗了,這個時候居然仍回頭後望,神農自然不會放過任何機會,所以他出手了。
作者: prajna    時間: 2010-5-16 06:32 PM

第一集 第三章 神農初現

「祭品」鬆了一口氣,跟著軒轅一陣疾行,兩人很快進入了一個可以隱蔽的山林中。

樹林很密,也很靜,靜得有些不合情理,也許正因為如此,軒轅才停下了腳步。

軒轅駐足後,「祭品」美人的心也跟著緊了緊、沒來由地升起一絲陰影。

「你叫做什麼名字?」軒轅淡淡地問道。

「褒弱!」「祭品」美人以滿含疑惑的眼神望了望軒轅,怯怯地答道。她知道,如果眼前這個男人想要對她做些什麼的話,她根本無法抗拒,無論是武功還是對環境的熟悉方面,這個男人都佔著絕對的優勢。因此,一開始她便沒有準備反抗。

「褒弱……嗯,是個好名字。」軒轅自語了一句,旋即又小聲道:「待會兒我擋住他們的時候,你趕快向東邊逃走,那裡有一條小河,在小河拐彎處有棵老樟樹,我在老樟樹第二根橫枝處用小刀在一隻烏窩邊刻了記號,鳥窩中有弓箭、食物和獵刀。你順著小河向東走,三天後,就可以回到你所在的部落了。至於這三天之中,就要靠你自己了。」

褒弱呆了一呆,望了望軒轅的神情,似乎明白了什麼,她咬了咬牙,逼視著軒轅,聲音中多了一分感激和溫柔,輕聲問道:「你叫軒轅?」

軒轅笑了笑,這次他笑得很坦然,深深地望了褒弱一眼,道:「沒想到你還記得我的名字。」

「你那天俘獲我後,我就已將你的名字烙在心坎上了。」褒弱堅定地道。

「這對你沒有多大的好處,抹去我的名字,多記些別的東西吧。」軒轅伸出大手抬起褒弱那圓潤的下巴,悠然而愜意地笑道,目光卻似乎深深投入了褒弱的心底。

褒弱沒有反抗,只是無畏地對視著軒轅的目光,甚至有些挑逗之意,她似乎也意識到了上天恩賜她的美麗,其本身就是一件很厲害的武器。

「他們來了,你走吧,這裡的事就交給我好了。」軒轅鬆開大手,在褒弱的俏臉上親了一口,好整以暇地道,今日的結局全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蛟幽在回頭之時,只覺手上一緊,卻是被神農抓住了右腕,她在一驚的同時,右手五指一扭,手中的短刀劃出半道優美的弧線,削向神農的手腕。

神農也吃了一驚,剛才他見蛟幽握刀的手在顫抖,但卻沒想到蛟幽用刀竟是如此的靈活,反應也快捷無倫。駭然之下他不由鬆開了手腕,腳下飛速橫勾而出。

蛟幽一刀斬空,手腕一鬆的當兒,禁不住急得大呼:「阿爹……」

「啪……」神農一腳正勾在蛟幽的左足踝之上,他也沒有想到竟出乎意料沒有遇到任何阻攔,蛟幽似乎全然不知道躲閃。

神農哪裡知道蛟幽自小在族人的寵護之下長大,毫無與敵交手的經驗,這下子乍遇敵人,竟是有力不知道如何使,一身功夫不知道用,只會喊人救命。

蛟幽剛喊出兩個宇,身子就向後倒去,她不由大急,眼見神農的手掌又抓向她的足踝,情急之下,左腳飛速彈踢神農的下巴。

神農對蛟幽可真是有些高深莫測了,蛟幽時而似乎根本就不會武功,但某些動作又利落快捷得像個高手,比如剛才那一刀和這一腳,竟然似有神鬼莫測之機,讓神農不得不伸手格擋。

「噗……」神農舉起左手輕輕一擋,挑開蛟幽踢來之腳,卻感到手掌心有些發痛。蛟幽因急怒攻心所踢出的一腳,竟然力道大得驚人。

蛟幽的身子在神農一挑之下,禁不住打了一個滾,不由嚇得大呼一聲,身子竟已經到了山崖邊緣,滿眼都是飄浮的雲霧,山崖是那般深不見底。

神農已經聽到遠處蛟夢的呼喊之聲正向這邊飛速傳來,他必須盡快解決這個女人,否則後果不堪設想。此時,他再不遲疑,伸手便抓住蛟幽的腰帶,一提而起。

蛟幽大驚,呼喊中不顧一切地揮刀向神農的面門斬去。

「你這大壞蛋,我殺了你……」

神農心中微怒,但卻不得不伸手格擋蛟幽的短刀。

「砰砰……」神農一聲悶哼,蛟幽的兩隻小蠻靴已踢在他的小腹之上。

「啪……」蛟幽的腰帶因掙扎之力與神農小腹的反震之力太強而斷開。

神農竟被這意外的兩腳踢得後退三步。

「啊……」蛟幽一聲淒厲的驚呼,身子若流星—般向山崖底下墜去,她沒有想到此刻身子已經騰空了,再加上神農的反震之力使她離崖也更遠。

神農也吃了一驚,急速躍到崖邊,卻只看到蛟幽那漸小的身影沒入雲霧之中,那長長的、絕望的驚呼猶如一柄利刀刺在神農的心口,手中抓著那截斷腰帶怔怔發呆。

他的確不想出現這種局面,蛟幽那若精靈般美麗的面容和那一身樸素得不沾人間煙火的服飾,竟深深烙在他的心中,不由心中暗歎一聲:「可惜!」一股莫名的惆悵油然而生。

「蛟幽!」蛟夢的呼聲更近,他們似乎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呼喊之中,帶著無比焦灼的口音。

神農被呼聲驚醒,望著山崖歎惜了一聲,迅速自另一邊躥入林中。

當蛟夢衝上天台之時,一切都太遲了,他根本就沒有見到神農的蹤影,但蛟幽那絕望的驚呼之聲餘音仍未絕。

崖邊,一塊白色的手帕赫然映入蛟夢的眼中「那是妹妹扎頭的頭巾!」蛟龍如風一般衝到崖邊拾起手帕,而這時他也發現了幾根極長的頭髮,以及崖邊的小草被壓過的痕跡。

蛟夢不由如遭雷擊,怔了半晌,地祭司立刻吩咐道:「迅速到崖下神台去尋找小姐!」

蛟龍眼中充滿了無限的殺機,蛟夢的眼裡卻閃過兩點晶瑩。

「給我四下搜尋,兇手一定還沒有走遠,不要讓他們跑了!」蛟夢殺意無限地吸了口氣,強自壓住心中的悲痛,吩咐道。

那些跟來的勇士們立時明白天台上發生了什麼事,人人殺機上湧。即使不用蛟夢吩咐,也知道開始四處搜尋了。

※※※

對於今日的局勢,軒轅掌握得很清楚,其實他完全可以瞞過所有人將褒弱送到她的所屬部落。但他並不想如此。因為蛟幽與他的想法絕對不同。

蛟幽太過單純、總會將一件事情往好的方面想,遺憾的是,軒轅並非她那麼單純,更不會單單為了救「祭品」而冒險,他有自己的打算,更有自己的計劃,而這個計劃連蛟幽也算計在內。但軒轅並不感到愧疚,也沒有必要愧疚。

他愛蛟幽,蛟幽也愛他,為愛人做事無可厚非,只是他並沒有告訴蚊幽所有事實的真相。因為這個現實太過殘酷,他也不想讓一顆純潔的心靈蒙上一層灰暗的陰影,所以連蛟幽也成了他這個計劃中的籌碼。

古林崗,屬於地祭司的住所,而此刻地祭司一定不會在古林崗。軒轅很相信自己的推斷,若只是蛟幽失蹤了,也許還請不動地祭司提前兩日走出古林崗,但若是木艾死了,即使沒有人請他,他也會自己走出來,這是一個秘密,一個絕少有人知道的秘密。

軒轅知道這個秘密,是以,他殺了木艾,當然,這也是他計劃中的一部分。

去古林崗有一條捷徑離開有僑族勢力範圍,只是,在祭天的前後五天這是一條封閉的路,絕對不允許任何人進出,但軒轅並不喜歡受這種無端的約束。

也許,他真的是一個另類,一個有僑族中的另類。

守在古林崗的,是地祭司的兩個弟子翰如和翰浪——這也是一個秘密。

其實,對族人來說,三大祭司都是同樣的神秘,包括他們的住處。他們也很少在族中公開露面,只會在祭天之時出現於祭臺上上持祭天事宜。另外,若族中發生了一些大事,便由族長或長老們去請,不過,族中的每個人都有一種感覺,三大祭司時刻在注視著他們,也隨時都有可能出現在自己的身邊。

尤崗,才是地祭司練氣修心之所。而龍崗坐落在古林崗的西邊,也是古林崗中那條河水的源頭。

軒轅扭頭望了望褒弱的背影,嘴角處閃過一絲異樣的笑意。他並沒有想過褒弱是否真的能夠逃脫地祭司的追捕,但他知道地祭司肯定很快就會回到古林崗,甚至龍崗。因為他剛才破除了地祭司所設下的「六元正氣陣」,所以驚動了翰如和翰浪。

「六元正氣陣」便如同翰如和翰浪的眼睛,任何人進入陣中,都會驚動守在龍崗的人,而監陣的一種異蟲更會發出一種特殊的嗚叫,地祭司只要仍在方圓五十里內,就一定可以感應到異蟲的鳴叫。所以,軒轅知道地祭司會很快回來。

這正是軒轅希望看到的,他是族中能破陣的少數幾人之一,根本就不懼怕地祭司。

「想走?給我站住!」輸如和翰浪迅速飛掠而來,眼見褒弱逃逸,不由大喝道。

褒弱並沒有停步,她絕對不想讓自己再一次被抓回去成為「祭品」。至少,到目前為止,軒轅還沒有騙她。

軒轅望著奔來的翰如和翰浪,露出了一絲極為冷酷的笑容,這種笑容有些詭異。

翰如和翰浪止步,他們不得不止步,只因為軒轅擋住了他們的去路。

其實,這片林子很大,自任何一個方向走都可繞過去,但翰如和翰浪似乎並沒有這種必要。那是因為一種感覺,自軒轅身上生起的一種氣機已將他們所有的進路盡數擋住。

「軒轅,你想幹什麼?難道不知幫助『祭品』逃脫等於叛族嗎?」翰如怒叱道,他清楚地感應到軒轅那揮之不去的殺機,這與平時軒轅的表現絕對不同。

「為了這一天,我已經等了十年!」軒轅不屑地笑了笑,神色之間淡漠得像是在憑悼死者。他抬頭將目光自濃密的樹葉之間投向遙遠的天際時,悠悠地吁了口氣,便說出了這樣一句讓翰如和翰浪莫名其妙的話,但他們卻聽出了這句話之中那濃濃的殺機。

「十年?!」

翰如和翰浪更是聞聲變色,他們不明白軒轅這句話的意思。其實,他們根本就不瞭解軒轅的心境,甚至於連軒轅的身世也是一個謎。對於族中的年輕人來洗,軒轅的身世的確是一個謎,他的父親是誰?族中無人能知!

軒轅也不知道自己的父親是誰,很小的時候,他只記得母親曾說父親是為驅虎豹而死去了。於是他就再也沒有問過,在小小的心靈之中更將父親定為一個英雄的形象,但是這個形象終於還是破滅了。

那是十年前祭天前兩天的一個深夜,軒轅被一陣怪異的聲音驚醒,他睜開眼睛,仔細地聽,卻發現聲音來自是母親的房間。

那是一種彷彿是垂死病人的呻吟,又像是一個正在遭受酷刑之人的慘哼,其中還帶有掙扎的異響與一個粗重如牛的喘息聲……

軒轅終於忍不住爬了起來,來到母親的房外,自門縫中望去。

房間裡有微弱的燈光,燈光之中,母親赤裸裸的,如同一條潔白的母蛇,在土坑之中扭曲、翻滾著,而另有一高大黝黑而醜陋的軀體騎坐於那扭曲翻騰的「白蛇」上,兩隻巨大的黑爪使勁地揉捏著「白蛇」胸前的乳房,那赤裸的背影便如同騎在奔騰的野牛背上,不停地顛動,但又發出滿足而快慰粗重的喘息之聲。

軒轅依然很清楚地記得當初的震撼和驚懼,更讓他震撼的卻是母親那似乎很痛苦的呻吟,及扭曲的身體,他看到了母親眼角有淚水在流。一串一串,猶如晶瑩的珍珠,在燈光的映襯下,讓軒轅感到心悸和憤怒。當軒轅正要推門而入之時,突然看見那雙正在揉捏他母親乳房的黑爪重重抽在母親的臉上。

那「啪」地一聲脆響,猶如給了軒轅一記悶棍,軒轅怒火狂燒,有人居然敢打他的母親!他迅速從自己的床頭抽出獵刀,他要殺了這個壞人!將這醜陋的軀體砍成碎肉。

「你這賤貨,哭什麼哭?本祭司看得起你,是你今生修來的福分!」

當軒轅再次來到母親門前時,卻聽到了這樣一句話,他不由得呆住了。在他幼小的心靈中,祭司的地位如同神聖,他哪裡想到這個打他母親的人就是一個祭司?那時他雖然很小,但卻知道祭司在族中是最厲害的人,他猶豫了,不知道是否還要去殺了這個可惡的祭司,抑或心中生起了一絲濃濃的懼意而掩蓋了他當時的憤怒……

母親沒有出聲,只是淚水流得更多,低低地抽泣聲如同一把利刃刺割著軒轅幼小的心靈。

「哼,不識好歹,你以為那懦夫還敢來將你搶回去嗎?哼,本祭司有哪一點不如那懦夫?你這賤貨!」那醜陋的軀體粗魯地自母親身體上立起,露出讓人噁心的醜態,口中卻低罵道。

母親的身軀蜷縮在一角,不停地抽泣。

軒轅殺意狂升,雖然他當時只有七歲,但似乎具有天生的勇悍,竟然一腳蹋開了那扇不是很牢固的小門。

那祭司和母親同時大吃一驚,也全都將目光移向門口。

軒轅看到了那張黑臉漲得通紅,且目光之中露出比豺狼更為凶狠的殺氣。

軒轅沒有畏怯,他大呼一聲:「你這壞人,竟敢欺負我娘,我要殺了你!」

說話間,他也一臉殺氣地揮動獵刀向那醜陋而高大且赤裸著的軀體撲去,他並沒有看到母親當時的神色,但卻聽到了母親的驚呼:「不要傷害他!」

軒轅根本還沒來得及靠近那軀體,就被一陣熱風吹中,然後不省人事、但他卻永遠無法忘記那張漲紅的黑臉和豺狼般凶狠的眼神。

當軒轅醒過來之時,母親正在他身邊流淚。見他醒了過來,便抱住他大哭了一場,他也哭了,抱著母親的脖子哭了,後來有好多人來安慰他,但這些人卻不知道昨晚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也就是在這一天,母親讓族長蛟夢好好教導他,同樣是在這一天,他問了母親很多問題,但母親只回答了他一個,那就是他的父親並不是被虎狼吃了,也沒有死,而是在一個很遙遠的部落裡。但母親沒有告訴他那個部落的名稱,以及父親叫什麼,也沒有告訴他昨晚那醜陋的軀體是誰,反而叮囑他不要去找那人。當第二天軒轅醒來的時候,他便從此再也沒有見到母親,因為,母親永遠地離開了他。

在姬水河神祭天的前一天,母親的屍體在姬水河下游三十里處找到了。美麗溫柔的母親已是一具冰冷而失去了生機的屍體……

軒轅哭了,那一次他哭得天昏地暗,也是他十七年中最後一次流淚,之後族中的人對他都很好,他也發現了那醜陋軀體的身份——在每年的祭天之時,那人都會出現,他居然是有僑族三大祭司中的地祭司。

十年。十年的確於是一個很短的時間,但又似乎—切都歷歷在目,彷彿是剛剛發生一般。母親的一顰一笑,每一點關懷都似是那般真實。

這也是為何軒轅會比族中任何同齡人甚至長輩們更瞭解地祭司的原因,亦是今日軒轅選擇如此做的原因。

※※※

對於族中的一舉一動,祭司們似乎知道得極為清楚,但對於祭司所做的事,族人根本就無從知曉,彷彿就是一個謎。就連祭司收徒的事,除族長和長老之外,就沒有人知道,更不用說祭司所收弟子的名諱了。

在族中,祭司所收弟子的名諱和身份只有族長才知道,而祭司選擇弟子可以是本族之人,也可以是鄰族之人,只要是友族都行。不過,作為祭司的弟子,做起事情來也極為隱秘,有人說他們是暗中保護族人的利益,也有人說他們是在鎮壓四方,除魔衛道,以護族人平安,但他們的身份十分超然,這是事實,他們恪守—方也是事實。

翰如和翰浪就是恪守一方的人,每個欲通往其他部落的人,都必須經過族長的同意。但是,在祭天前後的五日之中,會禁止任何人遠行。只有北面可以通行,皆因向北都是友鄰,可以自由出入,而東、西、南這三方分由天、地、人三大祭司把守,在這五天之中更會布下祭司的陣法六元正氣氣脈網,任何自這三方出入的人都瞞不過三大祭司和他們的弟子,而他們也會出手相阻。

軒轅對這之中的內情知道得極為清楚,因為他是有心之人,更是一個叛逆的另類,絕對不會恪守陳規,附於庸俗。但是,他仍然選擇了這個古林崗,由地祭司主守的禁地。

翰如和翰浪對軒轅做過瞭解,他們對族中的每一位勇士和年輕人都做過深入的瞭解,這是他們的使命,因為族中的每一位年輕人將來都有可能成為長老抑或祭司或族長。瞭解每一位年輕人的能力更有另一個原因,那就是吸取對方的長處,使自己更好地鞏固優勢,同時發現對方的缺點,將來若是這些人當中有誰犯了族規,制裁起來就會容易一些。這是祭司們保證自己永遠都不會落後的最好途徑和方法,所以祭司們出手制裁族人往往是無往不利,無人能抗,這就更增添了祭司的神秘成分。

在他們的眼中,軒轅是一個另類,的確是一個另類,族中的狩獵大賽是所有年輕人展露自己才能的機會,族中的勇士大賽也是最好的表現機會,更能在這種場合中獲得美人的青睞,但軒轅卻似乎對這些一點興趣都沒有,他寧可靜坐於河畔山頂,看流水,看白雲,甚至可以坐上兩天不吃不動,就像是一塊石頭。

族中人們都說軒轅是思念母親所致,皆讚他有孝心,因此對他的這一行為也就見怪不怪。只是所有的年輕人都當他是個另類,一個不合節拍的另類,但事實是否真如人們所想像的那樣,這就只有軒轅自己知道了。

軒轅從來都不是一個張揚的人,絕對不會是狩獲獵物最多的一個,但也絕不會是最少的一個。他喜歡獨來獨往,甚至更喜歡沉默,這就使他成為連祭司們都無法捉摸清楚的一個另類。沒有人知道他究竟有多大的潛力,沒有人知道他究竟是怎樣一種心態,他從不與同齡人相搏得太過分,即使有人找他相搏,他也總是不贏不輸,以和而終。與厲害人物比鬥是這樣,與功夫差的人比鬥也是這樣,幾乎讓人哭笑不得,卻沒有人可以看出他的武功底子有多深。不過,族中之人並不排斥他,就是因為他不敗不勝,使得別人並不敢輕視他,但他在族中並沒有什麼真正知心的朋友,若說有,那就是啞叔的兒子黑豆。那是因為啞叔與軒轅很投緣,黑豆這才與之相處極好。

每次軒轅在姬河之畔靜坐或在天台頂上看雲時,黑豆都會為其送飯,送食物,每次都不辭勞苦。

翰如和翰浪今日才發現,他們眼裡的軒轅實在是太單純了,而現實中的軒轅比他們眼裡和想像中要深沉而可怕很多。

這是一個不好的發現,因為發現之後就要面對這個現實,所以這個發現並不好。

忽視了軒轅並不是他們的錯,因為不只他們兩人忽視了軒轅,幾乎族中所有的人都忽視了軒轅,只有極少數人會信任他,比如蚊幽和黑豆。
作者: prajna    時間: 2010-5-16 06:33 PM

第一集 第四章 神山鬼劍

軒轅的目光投向翰如和翰浪,有些冷漠,有些憐憫。

「軒轅,你可知道你所犯的是什麼罪嗎?」翰如冷冷地問道。

「知道!所以我會殺掉所有知道這件事的人!」

軒轅笑得有些古怪,但卻自有一股讓人心寒的力量。

翰如和翰浪臉色變得極為難看,但旋即又相視發出一陣怪異的笑聲,似乎聽到了一個極為好笑的笑話,也有些殘忍的意味。

「你是不是已經瘋了?」翰浪斜斜望了軒轅一眼,露出一絲極為不屑和蔑視的神采。

「或許!」軒轅的目光之中憐憫的神采更甚。

「二哥,你去把那小娘們給抓回來,這個瘋子就交給我好了!」翰浪向翰如笑了笑道。

翰如也向軒轅發出一陣譏嘲的笑聲,身子一閃,如一隻狡猾的松鼠,欲自一旁繞過去抓回褒弱。

軒轅的冷哼之聲在他耳畔響起,翰如只覺一股洶湧的氣勢如潮水般欲阻他繞行之路。

翰如不屑地一聲冷笑,身子一扭,滑溜得像蛇一般讓過軒轅的阻止,輕鬆地向褒弱追去,心中更是不屑。

翰浪卻發出一聲「咦」地驚呼,因為他看到了軒轅的手臂如同巨蛇的尾巴,抽擊而出,自翰如的身邊滑過向他擊來,而此刻翰如已迅速遠去。

「砰……」翰浪不得不出掌,只因軒轅的攻擊太快、大猛。

翰浪似乎被一股巨大的浪頭所衝擊,猛地倒退五步,而軒轅的袖間更滑出一道閃爍的光彩。

是劍,快得猶如電弧的劍。

翰浪心中的驚駭無以復加,以軒轅的這種速度,這份功力,根本不可能阻擋不住翰如的去路,而剛才翰如卻輕鬆至極地避開了軒轅的阻撓,這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軒轅故意讓翰如過去的。

翰浪明白這一點時,似乎有些遲了,翰如和翰浪分開正是軒轅的希望,而這一刻軒轅的目的已經達到,便不再需要隱藏自己的實力了。

翰浪自然知道平時軒轅的表現,是以打一開始,他便看不起軒轅,更輕視這樣一個對手,這才會讓翰如去追褒弱,但此刻他才發現,原來自己居然錯得很厲害。

當然,如果翰浪知道木艾已死的話,就絕對不會如此輕敵了,也不會讓翰如與自己分開,不過此刻事已成定局,他惟有出劍格擋。

翰浪出劍,極快、極猛,只是他此刻完全處於被動狀態,先機盡失,退勢未竭,根本就無法抗拒軒轅那猶如潮水奔湧般的氣勢。

「當……」翰浪架住了軒轅的劍,在他被震得再次倒退之時,發出了一聲慘叫。

軒轅的眸子裡閃過一絲極為狠辣的笑意,左手一帶,翰浪再次發出一聲慘哼,腳下更是一陣踉蹌。

軒轅左手之上乃是一根以冰蠶絲繫住的倒鉤刺,在翰浪全神注意軒轅手中的劍時,軒轅卻射出了倒鉤刺。

這是一件極為小巧也極為靈活的小玩意兒,但木艾和禾田卻先後在這之上吃了虧,也因此而付出了生命,此刻翰浪的左腿被撕下了一大塊皮肉。

軒轅一聲低嘯,利劍蕩起層層光潤,趁虛而入,絕不留情。在軒轅的眼中,任何與地祭司有關的近親,都得死,也死有餘辜。

「不要……」翰如顯然是聽到了翰浪的慘叫,兄弟連心,他怎麼還有心思去理會被抓的「祭品」褒弱呢?但當他趕回來之時已經晚了,一切都發生得太快,太快!

軒轅的劍勢更烈,甚至有些詭異,並沒有因為翰如的急吼而停頓。

「神山鬼劍!」翰浪終於認出了軒轅這最為可怕的一招竟是那麼熟悉。

翰如也呆住了,而就在他一呆之時,褒弱的腳便猛然一撐他的胸口,然後整個身形借力倒彈而出。

翰如如夢初醒,當他再次撲向褒弱時,便已感到一股濃濃的殺機緊裹住了他的全身,似乎只要他一動彈,便立刻會遭到暴風驟雨般的攻擊。

軒轅的劍上多了一絲血跡,眸子之中多了一點瘋狂,但卻向褒弱投以讚許的眼光。

褒弱努力平復了心頭的波動,感激地望了軒轅一眼,卻看到軒轅背後的翰浪「轟」然倒下。

「你現在可以走了!」軒轅向褒弱說話的語氣顯得那般不可違拗,但卻十分溫柔。

「謝謝!」褒弱對軒轅剛才那一劍看得極為清楚,她也沒想到軒轅竟會殺死自己的族人。

褒弱心中的那種感激是無可名狀的,因為她以為軒轅是為了她才會誅殺族人、怎叫她不感激?對軒轅向她所作的承諾更無懷疑。

「你殺了他?」翰如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冷殺地道。

軒轅露出一絲不屑的笑容,他並沒有回答翰如的話,卻有些傲然地道:「現在輪到你了!」

※※※

蛟龍的臉色鐵青,他抓住了一條蛇,灰白色的背脊,頭如稜形的三角,蛇身至尾尖八寸處突然縮小,那細小的尾巴如同插在蛇身的一截假肢,怪異莫名。

蛟夢看到這條蛇時,臉色刷地一下子變白了,口中低念道:「白虺!」

蛟龍的臉色也變得十分難看,忍不住手顫了一下,問道:「阿爹,這就是傳說中的白虺?」

蛇身仍在扭曲著,但蚊龍的手卻捏得更緊、五指幾乎快要捏入蛇肉之中。

「不錯,你在哪裡抓到這毒物的?」蛟夢聲音變得有些森冷地問道。

「劍峰之腰,孩兒見這毒蛇是我們從沒見過的,所以便抓了回來。」蛟龍解釋道。

蛟夢陷入了沉思之中,眸子之中閃過兩道冷厲無比的光芒,指關節在握拳之時爆出幾聲脆響,口中卻恨恨地自語道:「虎葉,你終於還是來了,我已經等你十多年了,十多年了……」

「阿爹,虎葉是誰?」蛟龍惑然不解地打斷蛟夢的話,問道。

蛟夢一怔,方知自己失態,但旋即又表現出一臉的漠然,道:「是我族的宿敵!」

蛟龍似乎隱隱覺察到了什麼,有些擔心地問道:「這白虺難道跟虎葉有什麼關係?」

「不錯,天下間,也只有虎葉才能夠馴養出這種絕毒之物,而在我們有僑族部落方圓三百里內根本就不可能有白虺生存,因為這是一種生活在南方的毒蛇。

你立刻去吩咐所有的族人,讓他們小心毒物的暗襲。」

蛟夢吸了口氣道。

蛟龍這才恍然,但心中卻因掛念蛟幽的下落,不由有些急切地問道:「那妹妹的事怎麼辦?」

蛟夢歎了一口氣,道:「生死由命,如果上天注定要幽兒死,誰也阻攔不了。尋找幽兒屍體的事,我已經讓幾位長老去辦了,你只要吩咐他們小心應付這種毒物就行。另外,將這條白虺送給天祭司,讓天祭司看看可有什麼藥物解去白虺的毒性。」

蛟龍怔了一怔,望著父親流露的表情,知道再多說也是白費口舌,只好轉身離去,心中暗暗決定,不管虎葉是什麼人,既然這毒蛇在劍峰上出現,那他一定到過劍峰,更有可能與幽兒的失蹤有關,也許正是這個人將幽兒推下山崖的。所以,他無論如何定要拿到虎葉的腦袋祭奠幽兒的在天之靈。

殺人,對於翰如來說,並不是一件很難的事情,更非第一次。在這種古老而狹小的世界之中,本就充滿著殺戮和死亡的氣息。

製造死亡氣息的,並不是只有洪荒中的獸類,更多的卻是來自人與人之間的爭奪。

殺戮和掠奪本就是隨著這個世界的產生而出現的最原始的行為,而翰如和翰浪的武功都是在這種殺戮中得以成長和貫通的。

翰如出手了,是因為他知道,與軒轅之間,他們只可能有一個人活下去,所以他不再猶豫。

軒轅對翰如出手的動作、速度並不感到意外。在族中勇士之中,有些人奔跑的速度完全可與豹,狼相提並論,這似乎是天生的。同時軒轅更見過蛟龍出手的速度,絕對比此刻翰如出手的速度快!

快,是相對而言的,比起死物,當然是快捷無倫,但比起軒轅的眼光,翰如的動作似乎慢得可笑。

每一個動作的細節,每一點一滴,便如同流水一般,紋路清晰可見。

翰如似乎比翰浪要強許多,至少,他像一匹狡猾的狼,出手只是選擇一些極偏的角度,只不過,他的對手是軒轅,一個無法以正常思維去揣測的另類。

從來沒有人知道軒轅真正的實力,就像剛才的「神山鬼劍」便是一個意外,而翰浪就是死在這個意外之下。可悲的是,人們常常忽略了這麼一個年輕人,但被忽略的東西往往會構成最大的威脅。

軒轅正是如此,軒轅劍出如風,所選角度之刁鑽比翰如絕對有過之而無不及,殺機也隨之奔湧而出,他並不想與翰如作太多的糾纏,否則等地祭司回來時,只怕一切都會改變,包括軒轅的命運。

「鏘……」軒轅的劍刃擊在翰如的劍背上,身子扭動間已經棄劍用肘。

軒轅出動手肘的速度極快,力道似乎也大得驚人。

翰如從來都沒見過這般打法,軒轅簡直像個無賴,但他卻不得不承認軒轅這一擊的精妙和效果。

此刻,翰如惟有退,他的劍被軒轅封鎖,只有抽身之際,方能撤回兵刃避開軒轅這一肘。

翰如簡直有些想哭的感覺,想不到自己的先機就這樣輕易被軒轅的怪招給騙了去,但他對此卻無可奈何。

「呼……」軒轅的手臂伸直,翰如退得雖怪,但軒轅的五指仍撕下了他前胸的衣服,更在其前胸留下了幾道爪印。

翰如一驚的同時,又發現軒轅的腳無聲無息地掃至,猶如一條靈活的大蛇,而軒轅身上似乎沒有一個部分不是致命的武器。

翰如一退再退時,身子陡地一震,在他的背後竟剌入一柄利劍。

劍尖自翰如的背後透腹而過。

「砰……」軒轅又是一腳踢在翰如那睜大眼睛的軀體上。

「咣……」翰如猛地噴出一口鮮血,他到死也不敢相信自己居然是這樣一個死法,不僅僅是死在一個女人的手中,還是死在自己弟弟的利劍之下。

殺人者,正是褒弱,而褒弱所用的正是翰浪的劍。

她並不是一個怕殺人的弱女子,軒轅也知道,當初擒下這個女人的時候,他也花了不少力氣。因此,他知道這個女子並不簡單,而看褒弱竟能如此準確地把握時機誅殺翰如,就可知道她絕不是一個簡單的人。

「你為什麼還不走?」軒轅並沒有因為褒弱助他殺了翰如而高興,只是冷冷地問道。

「我幫你殺了他嗎。」褒弱有些委屈地道。

「我並不需要你的幫助!」軒轅毫不領情地道。

褒弱氣鼓鼓地望了軒轅一眼,但卻不知道說什麼好,半晌才道:「那你不跟我一起走嗎?你殺了他們,你的族人會放過你嗎?」

「這不是你的事,你若再不走的話,只怕會來不及的!」軒轅說話間向龍崗走去,不再理會褒弱,褒弱一愣,望著軒轅的背影,有些急促地呼了一聲:

「軒轅!」

軒轅並沒有停步,連頭都不回地走了。

褒弱臉色顯得有些蒼白,但又無可奈何,伸腳氣恨地在翰如的屍體上狠狠踢了一下,這才向東方奔行而去。

那群正在為祭天忙碌的人們全都放下了手中的活兒,在山谷間尋找蛟幽的屍體,因為蛟幽自天台上掉下來是不爭的事實,而神台正是搭建在天台的崖下,傍依姬水。祭臺高有五丈見方,在高台之下,又搭有一個高為一丈、寬為三丈五尺左右的方台。

祭天,每年一度的盛事,更要選出兩族中最勇悍最厲害的四名勇士,隨著三大祭司一起主持祭天事宜,從此這四名勇士更名為四方靈童。三丈高台為祭天的

神台,一丈高的小高台為演武台。「有僑族」和「有虢族」各派年輕的勇士代表本族上台比武,最後獲勝的人再對四方靈童,這也同樣成為一種莫大的榮耀,並可獲得一柄玄竹劍。

今年的祭天剛至,就出現了一連串的亂子,看來的確不是什麼好兆頭。不過,年輕人並不在於這些,他們只是在乎蛟幽的生死。

蛟夢之妻愛女心切,得知愛女自天台墜下時,當即昏死。天台高入雲霄,自如此高處墜下,豈有不粉身碎骨之理?族人想到如此可愛的姑娘被摔得血肉模糊,都禁不住心寒和歎息,也有許多人流下了淚水。

搜尋蛟幽屍骨之人四處尋找,但卻沒有發現蛟幽的屍體,甚至連血跡也無法在谷底找到,但眾人卻找回了蛟幽頭頂的那根蟒骨髮簪。

髮簪落在神山洞口那潭水邊的石堆上,所有的人心中都蒙上了一層陰影。神山洞口的水潭深不見底,水入神洞之內,穿過神山匯入姬河。有三股泉水長年注入潭中,自天台崖間十丈之處瀉下、猶如三道匹練,在風中細碎的水珠,如煙如霧,極為秀美。在神山的

另一個出口,潭水以萬馬奔騰之勢通過一個兩丈寬、高約三尺的洞口飛瀉入姬河,直下五丈,氣勢十分雄偉磅礡。

那匯入姬河的洞口水流剛好與這三股飛泉相等。

這便使得神山洞口的無底深潭之水永遠不會溢出,也永遠不會減少。

族人都知道那是姬河之神的居所,關於姬河之神的傳說,似乎極為古老,也極其形象。

姬水之神,乃是一條天宮的巨龍,相傳曾為女媧娘娘銜石補天,後因耗盡神力墜於姬水,而它口中所銜神石墜落河邊,便成了神山。

每年五月二十八這一天,姬河水漲,巨龍必會野性復發,出來興風作浪,為禍人間。因此,每年在五月二十八日,神山洞口水潭必會猛漲,流水成災,甚至水柱沖天。

兩族之人為了喚醒巨龍的慈心,必須在每年的五月二十八日以活人相祭,方能保一年平安,這才有了每年一度的祭天。

如果蛟幽是墜入了神山洞口的無底深潭,那麼只怕跟墜落實地也沒有什麼分別。

搭起的神台並非正對神洞,而是在神洞的側面,更無法看到神洞裡面的境況,皆因祭天之時,水潭之中必是水柱沖天,巨浪翻騰,如同被旋風和風暴虐掠。

因此,神台根本就不能搭在神洞對面,反而似是與神洞毫無關聯的構築體。

不過,當時在神台忙碌的人們都聽到了蛟幽的那一聲絕望而淒長的呼聲。



第一集 第五章 石鼎藏龍

軒轅對密室外的機關似乎極為熟悉,很輕易地便打開了那粗糙且重逾千鈞的大石門。

機關雖然比較簡陋,但難就難在人在井下並不怎麼好使力,若是找不到著力點所在,再大的力氣都使不出來。

這重約千鈞的大石門對於有僑兒郎中的許多人來說,都可以推動,但在井下卻有些難辦了。

石門最低處距井水水面仍有一尺,而在一尺的高度之間,另外仍有幾個半尺見方的排水洞,就算井水上漲,也會自那幾個半尺見方的排水洞瀉走、而不可能漫進石門之內。

石門打開,—股陰森潮濕的氣流湧了出來,軒轅禁不住繃緊了心神,他也並不知道地下宮室中會有什麼東西,但他卻知道這之中—定隱藏著極大的秘密。

密室似乎是一個天然的地下洞穴,根本就未曾經過太多的人工修飾。表面上看,似乎並沒有什麼,但軒轅卻清楚地感應到威脅正在緩緩逼近。

外室極為寬敞,有一個石鼎,石鼎之中似乎燃燒著某種藥物,有股淡淡的青煙裊裊升起,瀰漫著整個密室。

這裡,軒轅曾偷偷進入過一次,但他只是僅僅走到石鼎前就不得不退回。那是在一年前,那次他偷走了石鼎之上的血如意。地祭司發怒的樣子似乎很可愛,能夠讓地祭司不開心,這便是軒轅的目的,而且軒轅更知道血如意的功效,偷走了血如意,便等於讓地祭司練習魔功多了一絲走火入魔的危險。此次故地重遊,竟感到有些心寒,他說不出究竟是為了什麼,卻不敢再深入其內。

其實,軒轅不必知道是因為什麼,無論怎樣,他都絕對不會有半點疏忽。

生存於這洪荒世界中的每一個人都是最好的獵人,每個人似乎天生都會對危險有著無法理解的覺察力。

軒轅的目光如炬,密室之中的光線略顯暗淡,但卻並不似想像中的那麼黑暗,好像有幾縷泛著陰綠之色的光線輝映著密室的前廳,使景象更顯陰森。

軒轅自懷中掏出一柄半尺長的短劍,目光緊緊盯著前廳另一邊那幽暗的隧道。

密室之中,有地祭司的練功之處,也有他的休歇之所。

軒轅自然知道地祭司的武功極為厲害,否則也難成為三大祭司中的一員,更為可慮的是地祭司的巫術。

三大祭司每人都是巫術高手,這才使他們的地位在族中舉足輕重,就連族長蛟夢這般高手都要給他們極大的面子。

對於一個巫術高手來說,他們的休歇之處絕對不簡單。

在軒轅的觀察中,地祭司正在習練一種極為邪惡的武功,今日軒轅就是來找一個可以證明他推斷的證據,而他的推斷中還包含著另外一個驚天的秘密。

這些年來,軒轅就像是一個部落的旁觀者,總是處於一個清靜的角落中,觀望著族中所發生的一切。

而他,似乎成了一個被人遺忘的另類。

他不怪族人,因為那些人並不明白他在想些什麼,也不明白他在做些什麼,而他也不想讓別人知道他在做什麼,在想什麼。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所想的所做的,絕對不是多餘的,也不會是無聊和沒有意義的。

正因為軒轅保持著思想的獨立,目光的清醒,於是他看到了許多別人不能看到的東西,看到了平靜背後的危機,看到了慈善面孔之後的醜陋與可恥,看到了那些勇士們的愚昧與無知。也許,那並不是愚昧,也非無知,而只是一種投有心機的善良和純樸,也可能是一種可悲的退化。

不可否認,軒轅熱愛自己的族人,也憎恨某些人,更要為善良仁慈的族人除去邪惡的毒瘤。但他的腦子始終是清醒的,他知道自己應該怎麼做,他也相信自己一定可以做好。這十年之中,他成長得比任何同年人都快,更懂得了思考和探索,正因為如此,他成了一個另類,成了一個使人感到高深莫測的另類,這也許是因為他脫離愚昧的步伐太快。

這,正是蛟幽喜歡跟他在一起的主要原因之一。

另類,本就是一種誘惑,一個讓人嚮往的謎。

※※※

軒轅剛想繞過石鼎,驀地感到右側一縷風起,他眼睛的餘光中,發現一點幽光自巨大的石鼎之下飛射向他的脖子。

軒轅吃了一驚,手中的短劍如電般橫切而出,頓覺手臂一冷,那點幽光斷成兩截,前截因衝力極強落在軒轅的手臂上。

軒轅再驚,因為他斬斷的竟是一條泛著綠色幽光的細蛇,而蛇頭那一截雖被斬斷,但仍張口做垂死反撲,怎叫軒轅不驚?

不僅如此,頭頂更是風聲大作,因為石鼎之中竟探出一顆幾有碗口大的蛇頭,兩眼閃著幽綠的寒光,帶著一股腥臭的冷風,直噬軒轅的腦袋。

軒轅不明白地祭司自哪裡弄來了這樣一條巨蛇,而且盤踞於石鼎中,他哪敢怠慢?手臂運動一抖,那半截蛇頭還未咬上肌肉便顫抖著掉落地上。

「砰!」軒轅的手臂毫無阻隔地擊在巨蛇的下顎,同時身子一縮,反向石鼎之下靠去。

巨蛇受此力一擊,向上略抬高了一些,但根太就像沒事一般,扭頭回噬,同時那粗若老樹幹的肢體,飛速自石鼎中滑出。

軒轅大驚,以這巨蛇身子之粗,力氣肯定驚人至及,剛寸他以手臂直擊巨蛇下顎,只感巨蛇皮堅肉厚。以他的神力,也無法讓它傷著分毫,這是何等驚人之事?只怕手中的短劍也奈何不了這畜牲,但他卻必須面對眼前的這種情況。

「哧……」那巨蛇竟避開了軒轅刺向它那雙如銅鈴般大眼睛的一劍,但卻無法整個身軀都避開,頓時被軒轅刺個正著。

巨蛇吃痛,頭部一縮。

「啪……」軒轅一聲悶哼,當巨蛇的舌頭剛自他的臉上舔過之時,蛇尾竟從身後擊中了他的頭部,幾乎擊得他兩眼發黑。

軒轅暗叫不好,他身子再縮,竟自石鼎底部那三根小腳之下退到了石鼎的另一邊,剛好躲過巨蛇的一卷之危。

「去死吧!」軒轅雙臂使力,巨大的石鼎竟被他推起向巨蛇砸去。

巨蛇也似乎吃驚不小,縮身卻已來不及了,那幾有丈餘長的蛇身如何能全部躲過這石鼎的猛力一砸?

竟被砸中了腰部。

巨蛇吃痛,身子一陣扭曲,更如瘋了一般,巨大的蛇頭猶如流星錘般橫砸而至。

軒轅心頭微微鬆了口氣,極為輕鬆地躲過了巨蛇的一擊,同時以快得不可思議的速度追上,瞅準蛇身七寸,揮劍捅下。

巨蛇雖大,但身子卻被重逾千鈞的大石鼎所壓,一時脫不開身,更何況它豈能如軒轅那般利落?

對於軒轅這種以狩獵為生的人來說,打蛇的經驗絕對不會很差。只是,軒轅與這種大蛇交手還是第一次,無論怎樣,他絕對不會放過這樣一個難得的機會。

「噗……」軒轅一劍下手極準,正中巨蛇七寸之處,巨蛇雖然皮堅肉厚,但軒轅聚集了全身力氣的一劍,豈能易與?

「轟轟……」巨蛇一陣翻騰,竟一下子掀起了那重逾千鈞的石鼎,掙扎之中,軒轅根本無法立穩身子,被巨大的蛇頭帶得滾到一旁。

軒轅索性多滾幾滾,緊靠著一方石壁,望著那掙扎的巨蛇,手心滲出了冷冷的汗水,那柄短劍依然插於巨蛇的七寸之處。細想剛才若非借助石鼎之利,以短劍對付這條力大無窮的巨蛇,後果將不堪設想,又忖道:「我可真是傻,上次偷走了血如意,地祭司豈會不防?這兩條蛇定是他用來對付進入密室之人的法寶。」想到這裡,軒轅不由鬆了口氣,露出一絲得意的笑意,他在想:「如果地祭司發現自己辛苦餵養的蛇兒也被來人所殺,所做的安排全都等於白費,會是—種什麼樣的心情呢?」不過,軒轅對剛才的驚險仍心有餘悸。

剛才那短短的幾個動作,卻蘊含著千萬凶險,若非軒轅以利落的動作佔到有利的位置,且以石鼎相護,就會陷入與巨蛇正面相搏的境地,那樣對他和巨蛇來說,鹿死誰手,確實是未知之數。

巨蛇漸漸停止了翻騰,滿地皆是血水,軒轅鬆了一口氣之時,突地又感到一絲寒意,卻是因為兩雙眼睛。不帶任何感情,死氣沉沉,甚至有些呆癡而木訥的眼睛。

兩具幾近赤裸的女人軀體如同幽靈般出現在那條已經不再掙扎的巨蛇旁,那空洞的眼神沒有一點變化,面色蒼白。

軒轅的心中震撼了一下,不僅是因為這兩具近乎全裸的女人軀體,而是因為這兩具女人軀體上散發出來的死寂氣息與剛剛自他臉上掠過的空洞眼神。

「你殺了它們?你居然殺了它們?」那兩個幽靈般的女人緩緩扭頭,將死氣沉沉的目光投到軒轅的驗上,以一種非哭非笑、尖厲陰冷的聲音說道。

軒轅感到一陣莫名的寒意,他的確沒有想到在地祭司的山洞中居然藏著這樣兩個古怪的女人。他感受不到來自這兩個女人身上的殺氣,但卻感受到了來自這兩個女人身上的邪氣。是以,他沒有回答這兩個女人的話,事實上他根本就不用回答,其實這兩個怪女人的語氣也並不一定是在詢問他,更多的倒像是在自言自語。

「你殺了它,那你就償命,殺我血奴,我要你受盡折磨而死!」兩個女人的話有種咬牙切齒之感。

「哼,與妖人一丘之貉!別以為裝神弄鬼就有什麼了不起,來吧!」軒轅把心一橫,踏上一步,鬥志再漲。

他並不認為若殺了這兩個如妖魔一樣的女人有何不妥,只要是與地祭司有關係的人,他都絕不會留情,就像地祭司對付那些無辜的祭品一般。何況這兩個女人一身妖氣,人不人,鬼不鬼,他根本就不會將她們當女人看。當然,他走入了這間密室便沒有準備手下留情,對付敵人,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去死吧!」兩個女人自兩個不同的角度撲來,十指箕張,軒轅赫然發現她們的指甲皆有三寸餘長,鋒利如刃。

軒轅心中暗驚,這兩個女人的速度極快,似乎封住了他所有進攻的方位,兩人之間的配合竟顯得緊密無間。

軒轅沒有攻,反而退,其身後便是石壁,他居然選擇退!

軒轅退得讓人有些意外,但又是在情理之中。因為軒轅在這兩個女人的爪影將他籠住之時,他已順著石壁躍上了石洞之頂。

「嗖……」一串破空之聲響起,數十支利箭自一個暗角直射向洞頂的軒轅。

軒轅再驚,他有些後悔不該在上次潛入洞中之時偷走血如意,那樣也許地祭司便不會知道有人發現了這個地底的秘密,也便不會養這麼多難纏的怪物和佈置這麼多機關。

其實軒轅也知道,或許自己在上次進入之時,地道之中便已經有了這鬼怪一般的女人,也許正是因為感覺到這群人的存在,他才突生懼意而退了出去。不過軒轅知道,這一次他必須面對這一切,他已經不想再等了。事實上,十年時間已經夠長了,他的忍耐度幾乎已經到了極限,就算他明知不敵地祭司,也要試—試!何況,任何事情都是做過之後才知道的,所以也不再迴避這兩個鬼怪般的女人,不再迴避這密室之中的機關。

軒轅似乎早就準備了迎接機關的算計,他只是以足尖輕輕地在洞頂點了一下,身子縮成一團,直投向那大蛇七寸處的劍。

劍,是他生命的一部分,面對這鬼女那如刀鋒般的指甲,他也不能不用劍。

「叮叮……」箭盡射空,只因為軒轅的身手太過利落。

兩個鬼女的攻勢也完全落空,她們根本沒有料到軒轅會如此狡猾,不是選擇交手,而是選擇逃避。雖然她們封鎖了軒轅進攻的方向,卻無法完全封鎖這高達兩丈的洞頂,等她們轉身之時,軒轅已握劍在手,「你逃不了!」一名鬼女冷哼著身子倒退。

軒轅發現她的身子竟是撞向自己剛才倚靠的石牆,在他還沒有來得及弄清是怎麼回事之時,四面的石壁突然裂出數百個小孔。

軒轅大驚中暗叫不好,同時以最快的速度縮身滾入那倒地的石鼎之中。

「轟……」石鼎竟然將軒轅倒扣在地面之上。

「叮叮……當當……」軒轅只聞石鼎之外一串清脆而驚心動魄的爆響,顯然是有數不清的暗器射落在石鼎的外層。同時,軒轅也感到一陣難受之極的氣味幾乎讓他窒息,那似乎是石鼎之中所燃之物的灰燼。

「咳……咳……啊……」軒轅實在無法忍受這種嗆人的空氣,大吼一聲,將石鼎推了出去,身子與石鼎自兩個不同的方向滾開,而這時暗器似乎已經射完。

朦朧之中,軒轅發現兩道身影向他疾撲而至,顯然是那兩個鬼女。慌亂之中,他的眼睛被那些灰燼給蒙上了,只得揚手將手中所抓的兩把草灰灑出,同時身子再滾。

「呀……」兩個鬼女似乎也中招了,一聲慘嚎,她們的確沒有想到軒轅這麼陰險,居然手中抓著兩把草灰,她們正欲痛下殺手,冷不防草灰被射入眼睛,—時擊空。不僅如此,草灰入目更使得淚水直流,不能視物。

但軒轅也好不到哪兒去,所幸他是有心躲入石鼎之中,那草灰並未深入眼中,倒是滿嘴滿鼻子全是草灰,頭頂和身子上也全沾滿了草灰。朦朧中,他不敢再在密室中逗留,身形迅速自洞中滾出,「撲通」一聲墜入井水中,而這時密室之中傳來兩鬼女狼嚎一般的淒厲痛呼。

一入冰涼的水中,軒轅頓覺精神一爽,臉上頭上,以及鼻嘴中的草灰也盡去,他自不能在水井之中呆太久,因為他根本就不知道那兩個鬼女究竟怎麼樣了,如果守在洞口,只怕他永遠也別想上去了。是以他一入水,又立刻衝出水面滾入密室之中。

密室之中,滿地都是零亂的長槍、利箭,而且以石鼎剛才所在處為中心灑落一地。

軒轅心中暗驚,如果剛才不是那石鼎,只怕他已成了一個蜂窩,而那兩個鬼女帶著淒號向洞內深處掠去。

軒轅遲疑了一下,立刻舉步向石洞深處追去,他估計兩個鬼女定是眼睛受傷了。此刻不趁機除掉她們,只怕呆會兒地祭司回來後便成了禍患。何況,今日他絕對不會善罷甘休。

追入近百步,軒轅卻瞅見左邊的通道深處似有火光,而且鬼女的聲音也似傳自那一方,不由得迅速橫移而入。

通道的盡頭開闊了少許,但軒轅卻看到了讓他心頭為之緊縮的一幕。他並未發現那兩個鬼女,或許,在這條通道之中另有秘門,但他卻聞到了一股騷臭之氣,更發現一群衣衫襤褸,甚至有些赤裸著身體的人擠在一個以木柱依壁築起的大籠子之中,騷臭之味正是自籠子傳出……

「不要殺我,不要……不要……」那群人見到突然出現在通道口的軒轅,禁不住全都向裡面的石壁縮了縮,似乎見到了凶獸魔鬼一般。

軒轅的心中禁不住湧起一股酸澀之意,望著眼前這群骨瘦如柴。衣不遮體、骯髒襤褸而受驚過度的女人們、他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眾女見軒轅並沒有散發出她們想像中的那股殺氣,還透著一股逼人的英氣,以及那驚愕憐憫的眼神,她們竟然全都不再叫喚,只是有些怯生生地望著這奇怪的闖入者,每個人的眸子之中都有著驚恐和希望。

軒轅輕輕地吸了口氣,沉重地向牢籠行去,口中極力使自己的語調變得平緩一些,問道:「是誰把你們關在這裡的?你們別怕,我不是壞人,不會傷害你們的!」

眾女似乎有些將信將疑,眼中的希望之色卻大增,但她們只是相互對視了—下,都不言語。

軒轅無法看清她們的面貌,皆因這群女人都是長髮亂披,甚至連臉孔都遮住了。

「你們別怕,我不會傷害你們的,我還會放了你們!」軒轅忍著騷臭之氣,極力使自己的語調放得平和一些道,而在此時,軒轅突然發現這些人的眼中閃過無限仇恨而又恐懼之色,而所有的目光全都投向他的身後。

也就在這時,一縷銳利的勁風在軒轅身後響起,伴隨著一聲如野獸般的淒吼。

軒轅根本就不用回頭,也知道是怎麼回事,甚至知道對方要攻擊的是哪一個方位。

「哚……」軒轅閃過身之時,一柄短劍準確至極地刺中了他方才立身之前的木柱上。

「彭……」軒轅閃身之時,身子微縮,手肘後撞,正中偷襲者的小腹。

「小心!」牢籠之中傳來一聲驚呼,軒轅早就感覺到了身後的一切,極為警覺地伸手抓住身前的木柱,身形以極快的速度升上洞頂。

「砰」!

軒轅發現身後攻來的正是那兩個如同鬼魅一般的女人,此刻兩人倒真像從墳墓中爬出來的殭屍,但她門的動作卻證明她們並非死物。

軒轅升上洞頂,使那名自他身後抱來的女人落空。

抱住了一根木柱,這使軒轅感覺到這女人真如擇人而噬的女鬼。若她此刻抱住的不是木柱,而是軒轅的話,她一定會張口就咬。

另一名女人挨了軒轅一記手肘,但似乎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過,迅速自地上躍起,怒吼著向軒轅撲到。

軒轅心中發毛,剛才那一肘之力就是一頭狼也會被擊昏,這乾瘦的女人卻如同沒事一般。

那抱著木柱的女子一怔,同時立刻向上躍起。

軒轅一聲輕笑,足尖一點,竟踏在那抱住木柱女人的頭頂,掠身而過,輕盈地避開了兩個怪異女人的夾擊,重新立於通道口。
作者: prajna    時間: 2010-5-16 06:34 PM

第一集 第六章 邪窟鬼女

兩個鬼女的眼睛似乎並不好使,在軒轅躲過夾擊之後,那森冷毫無感情的眼睛竟不由自主地眨了幾下,而且有淚水滑出,顯然是倉促之間,無法將眸子之中的草灰洗盡,而草灰入眼的滋味自是難受之極。

軒轅自不會放過任何機會,更暗自慶幸這草灰之妙,否則的話在廳洞中就算他能夠避開那長槍利箭之厄,也終難逃被這兩個鬼女乘機擊殺的危險。這兩個女人的怪異武功比之翰如和翰浪並不會遜色多少,只不知在這秘洞之中還有多少像這樣的鬼女存在。

那兩個鬼女在眨了幾下眼睛之時,大概也知道了情況不妙,身形疾退,她們似乎已經預感到軒轅會乘機進攻,是以身形疾退,而且是撞向一旁的石壁。

「她們要動機關!」一個被關在木欄裡的女子高呼提醒軒轅道。

「妖女,與你拼了!」木籠之中—女人抓起—把垢物砸向那兩個如鬼魅一般的女人。

兩個鬼女大怒,但面對軒轅緊逼的殺招,她們根本沒有機會去教訓這群囚籠中的女人。

軒轅經囚籠中的那女人一提醒,不由得將手中之劍飛射而出。

那鬼女再驚,如果她想發動機關,就絕對無法避開軒轅射出的這一劍,她自然不想如此死去。這密室之中機關重重,如果借各種機關之便殺死軒轅還不是易如反掌?是以,她怎願以生命去換得發動機關的機會?

鬼女側身而避,十指齊向軒轅飛擲的劍上抓到,若是能夠奪得其劍,那軒轅帶給她們的威脅就會大減,因為她們的軀體能夠承受驚人的抗擊力。

兩鬼女的想法當然好,但軒轅豈會做這樣的傻事?更不會給她們機會。

「噗……」軒轅身形自一名鬼女身邊掠過,手肘以快絕無倫的攻勢在屈膝之時猛地擊在那抓住短劍的鬼女小腹上。

那鬼女慘嚎一聲,身子倒跌向木籠。

不知是因為另一名鬼女眼睛模糊不清,還是軒轅的步法太過詭異,竟讓軒轅直接對被掩護的鬼女一擊而中,這不由得讓木籠中的女人們歡呼,她們似是從來沒有這麼高興過。

軒轅亦步亦趨,直逼那跌撞在木柱上的鬼女,他自然不會心意手軟。

或許是因為鬼女們的眼睛受損,武功也大打折扣,竟然無法對軒轅的強攻猛擊作出最快的反應,以至於處處落入下風。

那鬼女並不受軒轅手肘重擊的影響,在身子撞上木柱後,立刻揮劍欲擊,但此時自木籠之中驀地伸出四雙手,分別緊緊抓住她的手和腳。

「打死她,殺死這妖女……」

木籠之中那群衣衫襤褸的女人激動地高喝道,可想而知她們平時定是對這兩個鬼女恨之入骨,這一刻只要稍有機會立即便施行報復。而此刻的機會更是難得,是以立有四個女人將手自木柱間伸出緊抓鬼女。

軒轅大喜,哪還遲疑?曲步而上,在那鬼女根本沒有能力反擊的情況下奪劍橫抹。

「呀……」那鬼女在身子完全無法動彈的情況下,腦袋成了活靶子,帶著一蓬血雨,腦袋滾出老遠,而抓住鬼女身子的四女被熱血一衝,驚得尖叫而退。

軒轅信心大增,悠然轉身,舉劍大步向另一名有些發呆的鬼女逼去。

那鬼女因同伴之死而呆了一呆,但很快便被軒轅那強大的殺氣逼得回過神來,同時也意識到了危險,竟尖叫一聲,轉身向通道外衝去。

「想走?沒那麼容易!」軒轅冷笑著彈身射出,如一隻輕巧的靈貓一般擋住鬼女的去路,短劍幾乎封住了她所有的退路。

鬼女緩緩後退,眼中露出了一絲從未有過的驚恐之色,她深深地感到來自軒轅的威脅,那是一種無法遣散的殺機,使得她知道絕不可能自軒轅的劍下逃出這間囚室。

「殺死這妖女!」「殺死這個魔鬼!」那群本來充滿懼意的可憐囚女們此刻懼意盡去,取而代之的是滿腔的仇恨。在她們心中積壓了很久很久的情緒和仇恨終於在這一刻爆發而出,或許是血腥激起了她們本性中的鬥志。

那鬼女突然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陰惻惻地以鬼哭般的聲調怪笑道:「想殺我,那我們就一起死在這裡好了!」

軒轅感到有些不妙之時,鬼女已飛速地衝向洞口,他怒吼著飛撲而上,但是仍遲了一步。

「轟……」一塊巨大的石閘自通道出口的洞頂重重降落,濺起一層輕微的灰塵。

那群身在木籠之中的女人忍不住驚呼尖叫,洞中頓時亂成了一團糟,軒轅心中驚怒五比,但他卻無力阻止鬼女的這一行動。這個秘洞之中的機關實在是太多,他惟有以最快的速度殺死這鬼女,到時再去想其它的辦法出洞,否則當地祭司趕回時,後果實難預料。

事實上,軒轅也知道地祭司會很快趕回來,而他仍有許多該做的事情仍來去做……

鬼女在拉下機關後厲笑著倒退,雖然她無法擺脫軒轅那如影隨形的劍,但是她似乎已經不再懼怕死。

軒轅落地,驀地收劍,這個動作實在是極為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那鬼女鬆了一口氣,也微微—怔,而便在她一怔之時,驀地感到一股銳風自下襲來。

「去死吧!」軒轅怒喝聲中,那鬼女一聲慘哼,卻是一根倒刺深深地刺入了她的肉體之中。

鬼女踉蹌而退,軒轅用力拔出倒剌,這正是讓禾田扣木艾上當的利鉤。此刻再次成為軒轅的殺招,當然。這也是因為鬼女眼睛受傷在先。而己被軒轅的招式所惑,因此才會這樣輕易地中招。

當鬼女自劇痛中回過神來之時,軒轅的劍已經封住了她所有可能移動的方位……

※※※

神農遙望著有僑族中人一片混亂,心中似乎有一種報復的快慰,他現在站立的位置正是在姬水河畔的一座小山頭上。

透過林隙,依然可以清楚地看到遠處神台周圍的景象。

神農輕輕地舒展了一下雙臂,露出一個極為愜意而自信的笑容。

「少主,我們是不是要去把蛟夢那老鬼幹掉?」

神農身後的兩名大漢出言道。

「不急,我們尚有兩天時間,那老匹夫的武功很厲害,單憑我們幾人的力量還不能擊殺他。而且,我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做,其他事必須先擱在一邊。

何況此刻我們已經打草驚蛇,那老匹夫會有所防備的,想宰了他,更是難上加難!」神農淡然吸了口氣道。

那兩名大漢似乎滿懷恨意,向遠方狠狠瞪了一眼,但卻明白神農所說的並沒有錯,單憑他們的武功若想戰勝蛟夢那是不可能的,何況還有有僑族的那一群勇士。

「我們只拿他們落單之人開刀,他們所欠我們的,必須加倍奉還,哼!」神農充滿殺意地道,說完扭過頭來,因為他清晰地聽到了一個人的腳步之聲。

那兩名大漢也扭頭回望,一見來人,不由問道:「找到夫人的墓地沒有?」

神農臉上閃過一絲哀傷,眸子之中也露出迫切之色,聲音變得低沉地問道:「找到我娘的墓地了嗎?」

「找到了,夫人的墓地就在神峰腳下,並沒有人看守!」那大步趕來之人邊行邊道。

神農顯得有些激動地道:「走,快帶我去!」

※※※

當地祭司趕到古林崗之時,心中十分強烈地感覺到了事態的不妙,不僅因為六元正氣氣脈使他生出極為清晰的感應,而且他似乎覺察不到翰如和翰浪的存在。

離龍崗地下密室不遠處,翰如和翰浪已沒有半點氣息,地祭司有些不敢相信,以翰如和翰浪兩人的武功竟然會遭人暗算。

地祭司伸手探了一下兩人的鼻息,顯然早已失去了生機。

他的眸子之中閃過兩道冷厲的殺機,扭頭望向那地下井的入口,他似乎明白了什麼,立起身來,緩緩移向井口。

他看到了井內那塊被移開的大石頭,也嗅到了一種異樣的血腥之氣,鼻子禁不住猛吸了一下,不知為何,他發覺自己對血腥之氣越來越敏感了。這個變化讓他心喜,也讓他心憂。

無論如何,他必須要對闖入地下密室的敵人給以最無情的殺戮。

地祭司並不知道闖入者是誰,他相信不會是族中之人,皆因他無法想像有僑族中誰會有如此厲害的身手。

神峰,神山的兩大主峰之—,比劍峰更高,卻少了劍峰那種蒼奇與挺拔。

神峰是否蒼奇、是否挺拔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它為有僑族重地,天祭司的修身之處。

神峰與劍峰之間有一片谷地,為東西走向,是以陽光充足,草茂林青。

這一片地方有著一種超常的靜謐,那種感覺極為清爽,有一條小溪歡躍地流入姬水。

這裡的樹林有點難得的疏朗,讓人感覺並不是很擁擠,也便顯得極為寬鬆。

谷地比較平坦,在一圈古木環繞的空地之中,那是有僑族的墳場。

稀稀落落的一些墳墓,使得這山谷更添了幾分淒清。

神農出現在墳場之時,夕陽的光輝剛自這裡移走,這卻並不妨礙神農那種沉重的心情。

他的護衛們迅速守住幾個要點,注意是否會有人來到這裡,這群護衛似乎都經過了特別的訓練,一切配合得都是那般協調和默契。

—名大漢引領著神農來到—塊還能看清字跡的木牌前,那墳坯已經很平了,也長出了很多草,若不是這塊幾乎快腐朽的木碑,不仔細看,誰也不會知道這是一個墳堆。

神農望著那塊幾乎快腐朽的墓碑,沒有說話,那上面刻的幾個文字符號他認識。

「慈母姬氏夢之墓」!

墓碑之上沒有寫誰所立,但那歪斜的字體顯然是以利刀所刻,經歷了風霜雨露之後,斑駁得幾乎無法認清。

神農那含淚的眼睛禁不住閃過一絲訝異,身子顫抖了一下。

「大帝說過,夫人是姓姬名夢的,只是不知這塊碑是誰所立。」那引領神農來到墓碑前的大漢也有些不解地道。

神農沉重地跪在木碑前,雖然他也有些疑惑,但此刻心中的那分哀傷卻淹沒了一切。

他自幼失去母愛,但他卻一直知道母親的存在,因為他從小便聽父親說,母親是世上最好的女人,也是最善良也最溫柔的女人,但世事總是那般殘酷,他永遠都未曾見過母親。只是在很小的時候,他腦海中有一團母親的模糊影子,可是此刻卻知道母親長眠於地下,在這山青水美但卻孤寂的谷地之間。

神農雙手緊緊地扶著墓碑,心卻陷入了一片沉沉得哀悼之中,他無法將積壓了近二十年的情緒在剎那間發洩出來。

那些漢子似乎也知道神農此時的情緒,只是自一旁的漢子手中接過盛滿野果供品的籃子,悄無聲息地擺在墓地之前。更拿著早已準備好的幾根龍涎草,以火石點燃,遞給神農。

「少主,節哀順變,先來拜祭一下夫人吧。」那佈置好水果供品的漢子低聲提醒道。

神農稍稍收拾了一下情懷,回望了那漢子一眼,伸手接過龍涎草,深深地吸了口氣,緩緩起身。

※※※

軒轅殺那鬼女並不是很吃力,但是他為找到室內的機關卻費了很大的心力和時間。是以,軒轅並沒有半點歡喜之意。以他在密室之中逗留的時間,地祭司定已回返,而在這地下密室之中還不知道有多少機關和如那兩個鬼女一般的怪物。因此,他此刻出去,所面臨的可能是另一場死亡的挑戰。

石閘在眾女人的歡呼聲中啟開,但眾女的歡呼聲迅速又變成了駭然的驚呼,如同遇到了最可怕的魔鬼。

「地祭司!」軒轅臉色變得有些難看,他最擔心的事情終於發生了!

「竟會是你這小子!」地祭司也似乎有些意外,他沒有想到出現在這室密中的人竟會是軒轅。

他的確感到有些意外,軒轅怎會擁有如此功力,居然能擊殺翰如和翰浪?就算是以詭計擊殺二人,但那巨蛇一關豈是普通人可以闖過的?軒轅雖在族中給人有種高深莫測的感覺,但在地祭司的眼中,也並不是很出色。因為他從不會相信如此一個年輕人會有什麼超卓的功夫。

軒轅知道事情已經敗露,不過這也是他遲早會面對的事實。

「沒有想到嗎?」軒轅握劍的手不自覺地緊了緊,整個人卻似乎變得更為輕鬆地笑了笑,悠然道。

軒轅身後的女人全都如同見了鬼般縮在一旁不敢吱聲,可見地祭司對她們來說,有著如何的威懾力。

「看來,我一直都小覷了你。我的兩個血奴也是你殺的?」地祭司的眼中露出一絲陰冷的光彩,漠然道。

「血奴?你是說那兩個人不人、鬼不鬼的魔女?」

軒轅似有所悟地反問道。

「魔女?難道你連血魔也殺了?」地祭司神色變得更為凶厲。

軒轅一呆,心中忖道:「難道還有兩個怪物叫血奴?該不是指那兩條蛇吧?不過,那兩個女怪物還真像魔女。」

「我不殺她們,她們就要殺我,因此我只好讓她們早點離開人間了,我看她們如同行屍走肉,如此活著,豈不是比死更為痛苦?」軒轅毫不在乎地道。

地祭司大怒,咬牙切齒地盯著軒轅,惡毒地道:「我會讓你這小野種生不如死!」

軒轅的臉色也變了,眼神顯得無比冰冷,猶如一柄利刃刺落在地祭司的臉上。

「你這披著人皮的魔鬼,我會讓你為你所做的一切付出代價的,更要讓族人知道你那淫毒無恥、沒有人性的邪惡本質。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軒轅一字一頓地冷聲道。

地祭司突然發出一陣極為得意的邪笑,望著這個自不量力的對手,露出一絲不屑之色,道:「就憑你這乳臭未乾的小毛孩?」

軒轅極力使自己的心情變得平靜,他心中明白,越是面對猛獸,就越需要冷靜,而地祭司卻比任何猛獸更要可怕。

「哼,只憑我就足夠了!」軒轅說話的同時,手中的短劍緩緩上揚,強大的殺氣也漸漸瀰漫整個洞穴通道。

地祭司有些訝然,軒轅的氣勢龐大得的確有些超出他的想像之外,此刻他也明白為什麼血奴和血魔都會死在軒轅的手中,這一切並不是偶然的巧合。

軒轅的劍尖微揚,直指地祭司眉心,劍柄斜對自己的胸口,右臂微屈,做出一個有些怪異的起手式。

地祭司更是感到訝然,對於這樣一個起手式,他有一種似曾相識之感,但一時卻又無法記起。不過,單憑軒轅短劍上所散發出的劍氣,他就不敢再輕視這個年輕的對手。

※※※

神農在墳前沉默良久,才記起父親叮囑的話,要帶回母親的遺骨。然而,就在這時,他的感官已有所警覺。

神農的警覺不可謂不及時,他身旁的一名漢子也有所警覺,但他的反應速度還是慢了—些。

「呀……」那漢子如同被毒蛇咬了一口般慘叫一聲,仰身倒在地上,卻是被不知自何處飛來的羽箭射中。

「嗖……」一陣箭響,神農的劍在身前幻起一團亮光,竟然擋住了所有射來的箭,也在同時翻身靠於一棵大樹之後。

「呀……」「轟……」慘叫之聲和重物墜地聲清晰地傳入了神農的耳中,正是他的那一群放哨的屬下及守在他身邊的護衛發出的。

神農心神大駭,他看到了對面那名屬下眼中閃爍著驚駭的光芒,那是剛才點燃龍涎草的漢子,也是神農同來之人中武功最好的。

神農持劍在手,目光極為警惕地回掃,卻見一極為威猛的漢子出現在墳場的谷地之中。

「蛟夢!」神農和那漢子同時忍不住驚呼出來。



第一集 第七章 劍跡如燕

劍跡如燕翔,流暢自然,若春風輕拂,又如夾縫激流,更如天邊彩虹……

這是軒轅的劍。

其實,這一劍本無跡可尋,如同流水,無始無終,順流不竭。

地祭司一開始就在退,他退走的速度極快,也玄奧至極,但他卻並沒有還手,這有些出乎軒轅的意料之外,不過,軒轅並沒有心思去想去分析這一切,皆因他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劍上。

那一群本來畏縮的女人此時似乎感覺到了一絲希望,忍不住都有些激動,有的甚至高呼:「殺死這惡魔……」

軒轅卻是有苦難言,雖然此刻看似他佔了些許上風,但地祭司的每一步都有條不紊,絲毫沒有慌亂之狀,甚至似乎是在好整以暇地窺視著自己的劍法,只等他氣勢一竭,就會立刻施以致命的反擊。直到這一刻他才明白,自己與地祭司之間仍有一段距離。畢竟他還年輕,在功打上仍要遜色一籌,惟一—點值得慶幸的是他具有天生神力。

軒轅突然止步、停劍,劍尖遙指地祭司眉心,冷冷地望著地祭司。他不想讓自己的劍術被對方盡數窺破,那樣他可能會處在一個更為不利的境況中。

軒轅之所以停止攻擊,是因為他知道自己若要行出這條通道,步入寬闊之處,很有可能被人聯手攻擊,而在這窄小的通道中,根本就不容多人決戰,人多反而顯得礙手礙腳。

軒轅突然止步,使得地祭司也怔了一怔,有些訝異,不明白軒轅在弄什麼鬼,只是冷冷地與軒轅對視著。

「哼,堂堂大祭司,居然只知道躲閃,真是可憐又可悲!」軒轅不屑地道。

地祭司邪邪地一笑,眼中竟閃過一些幽藍的邪芒。

軒轅一震,頭腦「嗡」地一聲響,霎時如同被一記悶棍擊中,腦中一片空白。

地祭司眼中的綠色幽芒愈來愈強烈,那一群原本畏縮在一角的女人們一遇到地祭司的眼神。就在剎那間變得呆板迷茫,不知所措。

地祭司的嘴角邊泛起一絲陰冷而得意的笑容,緩緩向軒轅逼進了一步,眼中綠芒再盛。

軒轅本來還有掙扎的跡象,但這一刻卻整個人都鬆弛了下來,似乎陷入了一種睡眠狀態,手中的劍緩緩下垂……地祭司口中開始低低念叼著什麼……

※※※

來者竟是蛟夢,這的確大大出乎神農的意料之外,但他知道所來之人絕對不止蛟夢一人,否則自己的那麼多手下怎會突然之間全部中箭?

「何須再藏頭露尾?姜原,我們也有十幾年未曾見過面了,難道是怕見故人嗎?」蛟夢的語氣出奇地平靜。

神農禁不住向他對面那名漢子望了一眼,神色之間有著無法掩飾的驚駭。那漢子知道是不可能逃避過去了,不由打了個「哈哈」,大步自樹後行出,與蛟夢正面相對,神農也在同時自樹後行出。

「十七年了,還未忘記我這故人,可算是我的一種榮幸了。」那漢子有些不太自然地笑道。

蛟夢輕笑一聲,有些愴然地道:「就是二十年,三十年,一輩子,我也不會忘記老朋友的存在,也一直在盼望著能與故人再相聚一場,只可惜……」

「只可惜什麼?」姜原問道。

蛟夢長吁了一口氣,道:「只可惜,十七年來你仍沒改當年藏頭縮尾的毛病。」說話間,蛟夢向姜原露出一個有點譏諷意味的笑容。

姜原的臉色一變,冷哼一聲,卻並不答腔。

神農卻冷冷地望了蛟夢一眼,態度依然很強硬地問道:「你想怎樣?」

蛟夢這才將目光緩緩移至神農的臉上,靜靜地吁了口氣,悠然問道:「你是虎葉的兒子?」

神農微微一震,哼了聲道:「是又怎樣?」

蛟夢不由得笑了笑道:「年輕人,你似乎脾氣很倔,准道你父親沒教你怎樣對待長輩嗎?」

「呸,我父親只告訴我如何對待故人!」神農不屑地道。

蛟夢臉色一冷,卻並未怍何反應,只是冷冷地問道:「木艾和幽兒出事都是你們幹的?」

「我可不知道誰是木艾,誰是幽兒?」神農心頭—緊,並不買賬地道。

蛟夢的臉色落在姜原臉上,姜原哂然道:「我們的確不知木艾是誰,但那女娃卻是自己跌下山崖的!」

蛟夢的眸子之中閃過無盡的殺機,仰天愴然一笑,半響才冷殺地道:「很好,姜原,你出手吧,看看這十七年來你的武功是否有長進!」

「讓我來!」神農向前大踏一步,沉聲道。

姜原伸手拉過神農,橫立於神農之前,深深地吸了口氣道:「你不是他的對手!」

神農雖然自負,但卻知道蛟夢乃是有僑族族中的族長,也即是有僑族第一高手,這二十年來,一直都沒有變更過。神農畢竟才習武十餘年,再怎麼聰慧,也不可能是蛟夢之敵,而他知道,姜原的武功比之他的武功,絕對只高不低,不然他不可能成為其父屬下四大神將之一!

姜原的手在拉向神農之時,以食指尖輕敲了他手臂幾下,這是讓神農尋機突圍的暗號。

要知道,這裡是蛟夢的勢力範圍,他絕對不可能是單獨出現,如果神農與他聯手的話,很可能會引來隱藏暗處故人的群起而攻。這對於他們來說絕對有百害而無一利,只是他們有些不明白,蛟夢怎會如此準時地出觀在這裡呢?抑或是蛟夢早在這裡設下了埋伏?

「難道你早就設下了這個圈套?」姜原冷冷地問道。

蛟夢漠然一笑,道:「也不是早就設了防,只不過比你們早到一步而已。」

「你怎會知道我們會出現在這裡?」神農有些不解地問道。

「就因為白虺的出現,如果是虎葉來了,那他要做的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來見姬夢,我太瞭解他了!」

蛟夢吁了一口氣,黯然道。

姜原知道蛟夢所說不假,他也知道主人一定會來祭夫人。

「出招吧!」蛟夢似乎並不想再作過多的糾纏,有些漠然地道。

※※※

谷地,墳場,霎時被一股濃濃的戰意所充斥,殺機也如一張無形的大網,罩住了墳場的每一個角落。

「哐當……」軒轅的劍終於掉在地上,便如同失去了靈魂的肉體。雙眼無神,整個人都顯得極為呆癡。

「是啊,放下吧,乖乖……放下吧,對,過來,走過來……」地祭司眼中邪異的綠光愈來愈強,口中如夢中囈語般低低地喚道。

軒轅又如同步入了一個渾噩的噩夢中,在地祭司的輕喚之中呆癡地向前行去。

地祭司嘴角的笑容不住地擴大,那種得意之情自是不言而喻,同時手掌也緩緩提起,慢慢地向行近的軒轅印去,口中依然是那麼溫柔地叨念著。

突然,寒光一閃,軒轅的眼睛變得清澈冰冷如秋水,更帶著沉重而濃烈的殺機。

地祭司大驚,手掌飛快地擊出,直印軒轅的胸膛。

而在此同時,一道寒芒已經毫無阻礙地進入了地祭司的防線之中。

那是一把八寸長的三鋒匕首,極為鋒利,刃長五寸,而柄卻是握在軒轅的手中。

「轟……」軒轅的身子稍稍偏了一下,地祭司的那一掌重重擊在他的肩膀上,而寒匕的五寸鋒芒卻完完全全地插入了地祭司的小腹之中。

軒轅枉嚎一聲之時並沒有忘記順手絞了—下匕首,身子才倒跌出三丈,重重墜落於地,撞倒了兩個女人。

地祭司也同樣狂嚎一聲,摀住腹部那一個血洞,踉蹌倒退數步,痛得如同老蝦一般弓下身子。

軒轅差點昏迷過去,地祭司的一記重擊如果擊在他的胸膛上,只怕此刻他已命歸黃泉了。不過擊在他的肩膀上,也絕對不好受,半邊身子因突受外力的強烈震擊,感覺有些麻痺了。

這還是地祭司未能用上全力,因為他必須分出一半的精神力來催動巫術,在突然發現軒轅不受控制之時,這才駭然之間傾力出掌,但最多也只能挾七成掌力擊中軒轅,而且根本就沒有能力阻止軒轅的那柄三鋒利刃。

這種三鋒利刃所刺出的創口比之雙鋒刃要大得多,而且經軒轅那麼一絞,竟在地祭司腹部形成了一個大大的血洞,腸子都露了出來。

那群女人因地祭司受此重傷,也都恢復了神志。

見軒轅重傷吱血,不由得皆驚慌失色,忙上前扶住掙扎著爬起的軒轅,關切地問道:「公子沒事吧?」

軒轅握著三鋒刃的右手仍可以活動,推開那些女人,眉頭微微皺了一皺,自己掙扎著坐了起來,露出一個十分歡慰也有些痛苦的笑容,道:「沒想到吧?大祭司!」

地祭司單膝跪地,眸子之中露出如受傷野獸般痛苦而凶殘的光芒,但也有些難以置信這一切是事實。

「你怎會不懼我的聚靈大法?」地祭司的語氣微微有些氣促地道。

軒轅的左半邊身子猶如脫離之感,但仍有一點點知覺,只是左肩如同被火烙了一般現出一個黑印。軒轅更清晰地感受到手臂脫臼,更有可能是骨折,畢竟,那一擊的確太過強橫,但軒轅心中沒有半點後悔,反而有種說不出的快慰。這十年來,他無時無刻不在等待著這一擊,終於在這一刻如願以償了。

「你知道嗎?從三年前,我就在算計著你的每一個動作,每一招一式,也無時不在思慮著對付你的良策。對於你的魔功,我的確不可能破解,所以這一刀一拖再拖,終於在今日得償所願。還記得去年祭天時,你丟失的血如意嗎?」軒轅心中大感暢快地道。

「原來是你偷的!」地祭司慘然笑道。

「哼。你知道得也太遲了,那支血如意正是我所拿,更對它整整參悟和嘗試了一年時間,它是你練習『聚靈大法』的魔物。當然就會蘊藏著魔功的本性。蒼天不負有心人,一年過去了,我終於找到了它的破綻所在,那就是以魔抗魔!還我清明。我根本不用去抗拒你的魔功,當我受到魔功侵襲之時,血如意自然會將邪氣吸斂,而我根本就不會受制,哈哈哈……咳……咳……大祭司,你就認命吧。我的三鋒刃上塗有沸靈子汁,一個時辰之後,劇毒將慢慢隨著血液的流動而攻入心臟,到時就是神仙也救不了……咳咳……」軒轅說到得意之處,又忍不住咳出一小口鮮血,劇痛使他的臉色變得有些臘黃,大顆大顆的汗珠更是自額角下滑。

地祭司的心如同浸入冰窖之中,他實在太小看了軒轅,一直以來,他都小看了有僑族中的年輕人,今日卻讓他付出了沉重的代價。

此刻他哪還會不明白,剛才軒轅的所有表現都只是一個圈套,包括拋下短劍之舉,只是一個誘敵之計,而軒轅的演技的確有些出乎人的意料之外。

地祭司的指間滲出的血水儘是青褐色,這就是說,軒轅的話並不是無稽之談,而是事實,而這個事實似乎的確有些殘忍。

地祭司掙扎了一下,勉強撐起下肢,但立刻又痛得滿頭大汗,更可怕的卻是小腹之間漸漸產生了一陣麻癢之感,由於失血太多的原因,他無法走動,但卻迅速自懷中掏出一個瓷瓶,倒出七八顆藥丸,盡數倒入口中,如此接連掏出三個藥瓶,幾乎吞服了十餘顆藥丸。

軒轅笑了,笑得有些自豪和得意,地祭司病急亂用藥,只要能解毒的藥都吃進去,這使軒轅感到好笑。

「你應該為自己感到悲哀,其實以你的武功完全可以殺死我,可是你卻輸了!」軒轅神色間不無揶揄地嘲笑道。

地祭司有些後悔,他自然知道軒轅說的是事實,但他仍是敗了,並不是敗在武功,而是敗在人性的惰性之上。

「這是你的悲哀,但也是人性的悲哀。你知道嗎?我今次之所以敢來挑戰,就是賭你會將人性悲哀的一面發揚光大!」說到這裡,軒轅悠然且得意地笑了笑,接道:「當一個人得到了一件利器之時,他就會迫不及待地去嘗試這件利器,當某些人在某件事情上嘗到了甜頭,於是他便會對獲得甜頭的方式更為看重和偏愛。或許這便是人類在進化之中的最大弊端!」頓了頓,軒轅又繼續道:「你學會了聚靈大法,便像是得到了一柄利器,有了這柄利器,殺人更容易輕鬆,甚至不用花力氣便可看到敵人慢慢死去,可是你卻忽略了一點很重要的東西,那就是一個過分依賴利器的人,他必定會將自己天生具備的優點逐漸荒廢,甚至忽略,這正如精於劍道者易荒廢拳腳,太強大者易忽略危險,而這些人並不知道,憑借外物總會有一天發生意外。利器易失,而拳腳隨身,這才是真正的真理。因此,你之敗是敗在自己種下的禍因之上……哈哈哈……」

軒轅說完傲然而歡暢地大笑起來,「咳咳……」軒轅在大笑的同時吐出一小口鮮血。

「咳咳……」地祭司臉上閃過一絲悔恨之色,更氣得 軒轅的確說中了他的心中之痛,當他學成了「聚靈大法」之後,一切都似乎是無往不利,他對「聚靈大法」也是充滿了信心,仿若便可憑此絕學而天下無敵一般。在這種情況下,一遇到對手便不自覺地會想到以這無往不利的絕學對敵。可是他卻太高估了自己,也太低估了對手。因為軒轅是有備而來,而軒轅的心智和深沉也太可怕了,正如軒轅說的那樣,自三年前便開始在算計他的每一個動作,每一招一式,每一次與敵交手的習慣攻勢,而他對軒轅卻是毫無所覺,這便種下敗因。

地祭司不得不承認,軒轅是他所見過的最為可怕的對手,可怕之處並非軒轅的武功,而是軒轅那無人能及的韌性、耐心和毅力,還有軒轅的頭腦和對事物認識的程度。

三年前,軒轅不過才是個十四歲的孩子,卻知道如何去算計一個人,有著超人的耐心,更如此熟識人性,簡直比一個閱盡人間滄桑的長者更深沉。地祭司不由得想起往日軒轅於姬水河畔、於神峰天台、於龍潭邊那靜坐沉思的異常表現,此刻他才深刻地體會到,那種在外表看來無聊無趣的現象並不是全無用處,正因為那種靜坐冥想才造就了軒轅這遠超其年齡的深沉和智慧。可是,後悔有用嗎?地祭司心中一陣苦澀,但他又不甘心,真的不甘心。

「我與你無怨無仇,你為什麼要這樣對付我?」

地祭司吞服了十餘顆藥丸後長長地吁了一口氣,靜坐於地上,撕下祭服將傷口處繫緊,以虛弱的聲音狠狠地問道。

「哼,無怨無仇?!可記得十年前祭天前兩天的那個晚上,你打暈了的那個手握獵刀的小孩?我等了十年,十年呀,你知道為什麼這十年中我會成為族人眼中的另類嗎?那就是為了等這一天,我早就知道你們在暗中觀察族中的每一個年輕入,是以我從來不去表現自己,也從來不會做一些沒有意義的事。我很少說話,只是因為我不想讓你們察覺出我內心所想,言多必失,所以我不說話,少說話。從明天起,就可以還我本色了。大祭司,你是不是應該恭喜我呢?」軒轅揶揄地笑道。

地祭司臉色變幻不定,最後變得鐵青泛紫。

軒轅又笑了,笑得有些邪氣,然後抓起墜落不遠處的短劍,向地祭司冷冷地望了一眼,恨恨地道:「十年磨一劍,你死得不冤!」說話間,他竟掙起了身子。

地祭司大驚,喘息之間,竟也站起了身子,那纏住傷口處的衣衫全都染成了青褐色。

軒轅提劍,一步步向地祭司靠去,眼中殺機越來越濃。

地祭司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並緩緩後退,在死神逼近之下,他竟然奮起餘力轉身向外跑去,他無法再抗拒軒轅的任何一擊,現在他惟一能做的是盡快找一個安全地方逼毒療傷。

軒轅緊迫幾步,身子一陣搖晃,眼前有些發黑,不得不停下腳步,扶住石壁,深深地吸了口氣,看來他所付出的代價不輕。

軒轅並不想追出去,但此刻他即使想追出去已是心有餘而力不足。當地祭司的腳步聲遠去時,他終於再也撐不住了,腳下一虛,頓時失去了知覺。
作者: prajna    時間: 2010-5-16 06:36 PM

第一集 第八章 斧裂劍折

姜原的斧,如怒雷破空,在尖嘯聲中直劃向蛟夢。

蛟夢沒有動,甚至連眼皮都未曾眨一下,看著姜原的雙斧自兩個不同層次,化成兩片暗雲,他再一次發出了一聲歎息。

沒有人明白蛟夢為什麼歎息,只怕連蛟夢自己也無法明白他此時的心情。二十年前,也是在這兩片板斧之下,有僑族死傷慘重,姬夢也在那次被擄走了。

十七年前,也是在這兩片板斧之下,蛟夢終於讓姜原嘗到了失敗的痛苦,而他更在相隔三年之後救回了姬夢。此時的姬夢已非昔日他深愛著的那位清純美麗的少女,而已是一個孩子的母親,更是懷上了另一個孩子的少婦。但蛟夢仍將她帶了回來。

蛟夢不知道那一次自己所做是對還是錯,但他可以肯定,自從那一年之後他再也沒有快樂過,一直都沒有。而在回到部族後,姬夢又生下了一個兒子,但她一直只肯獨過,直至死去。蛟夢知道,姬夢自那一年後,也從來沒有開心過…

這似乎是一種宿命,一種無奈,誰也無法改變命運,因為這是上天的安排。

今日,重見這兩片板斧。蛟夢也不知道有著多少的感慨,所以他也不明白自己為何而歎氣。也許是慨歎時間的流逝,也許是感傷故人的遠逝,也許為那一份傷感的感情而心痛,也許是為姜原的這兩片板斧……抑或什麼也不是。

的確,歎息就是歎息,並沒有什麼意思,若硬要讓這歎息帶有意義,那這聲歎息就只能代表劍嘯。

劍嘯,在隱帶雷聲的氣旋之中!

「噗噗……」兩聲悶響。

姜原的雙臂震了震,是蛟夢的劍阻住了那兩片板斧的去路。

蛟夢的劍,是玄竹所制,但卻沒有人能夠看清楚它是自哪個角度劃出的,似乎無首無尾,更讓人心驚的卻是無影無蹤,讓人感覺不到劍的實體。

姜原雙臂一頓之時,便立刻錯步,他感到蛟夢的劍似乎直指他的眉心,所以他不得不變招。兩片板斧借扭腰之力疾揮而出,幾乎凝集了他全身的力量。不過,此刻的他已沒有了二十年前的那種信心,他知道二十年前那種在力道之上無敵的氣勢在今日的蛟夢面前根本佔不了半點優勢。

「你是一點長進都沒有,唉……」蛟夢又再次歎息了一聲。

姜原這才真正的感到驚駭和震驚,在他雙斧齊施之下,蛟夢竟還能夠抽空說話,這至少說明在功力方面比他高出一個檔次,而在此刻,他又感覺到了蛟夢長劍的存在……

蛟夢的劍一刻都沒有被他甩開過,雖然姜原在片刻之間變換了三百七十四種身法,雙斧變換了一千二百四十六個角度,但他仍無法甩開蛟夢那無首無尾又似乎無影無蹤的一劍,而此刻姜原已經覺得耗力太多了。

神農的眼中閃過了無限的震駭,他從來都對自己的劍法充滿了無法比擬的信心,可是此刻他才知道什麼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了。在他的眼中,他只見過父親的劍可以與蛟夢的這一劍相媲美,但父親的劍法又與這輕靈飄渺、莫可揣測的一劍有著絕然不同的兩種氣勢。那是一種霸殺之氣,彷彿可以驅駕天地蒼穹、蒼生萬物的氣勢,而蛟夢的劍意卻若游離於九天三界之外的閒雲野鶴……這是兩種無法比較的劍境,但神農不得不承認,蛟夢的這一劍已經盡乎完美。

如果真是這樣,結果不問可知,神農自不能看著姜原被殺,是以他顧不了自身的安危迅速出劍了。

神農所選的角度之準,出劍之快,已超出了他年齡的界限,但是仍然遲了一步。

當神農的劍接近姜原之時,蛟夢已經退立於兩丈開外,好整以暇,狀似觀雲,神態自然恬靜悠閒,但卻又歎了口氣。

神農心頭冰涼,更感到一陣莫名的恐懼。

姜原一動不動,兩片板斧依然平舉,只是他眼中的神色變得有些渙散,神光盡失,眉心卻多了一點殷紅。

神農止步,他最終還是望了姜原一眼,但是他那所存的半絲僥倖也在這一眼中全都化為煙雲。

「當……當……」兩片板斧重重墜落地上,姜原在一陣輕風中仰面而倒,如一株伐倒的枯木。

他死了,但眼睛並未合上,也不知是因為他不敢相信自己居然會這樣死去,還是不甘心如此死去,抑或他仍有心願未了,總之,他並未瞑目,這是遺憾,所以蛟夢發出了那一聲歎息。

神農半天未曾回過神來,但聽到蛟夢淡淡地道:我不會殺你,不過,我會用你去換回少典部族中所有有僑族的奴隸!你乖乖地跟我來……「

神農心中又升起了一絲希望,面對蛟夢,他沒有一點僥倖的成分,因為蛟夢的確太可怕了……

蛟夢望著已經醒轉的夫人輕輕歎了口氣,道:「你要小心自己的身體,幽兒不會有事的,我已經讓人去神潭打撈了。」

蛟夫人無語,只是淚水直流,她似乎明白蛟夢此話的意思。

「族長,有虢族的余長老帶著兩位靈童在外求見!」一個蒼老的聲音打破了房中的寧靜。

蛟夢扭頭望了一眼,只是輕輕吩咐一聲,道:「愚叔先去招呼一下,我隨後就來。」

「族長和夫人要節哀呀。」那老者輕歎了一聲,退了出去。

※※※

當軒轅醒來之時,肩上已經纏上了綁帶,也敷上了—些清涼之藥,他第一眼看見的就是黑豆、啞叔和朱嬸。

三人都是一臉關切之色。

「醒了,醒了。」見到軒轅醒來,黑豆露出一絲興奮的神色,歡喜地道。

「現在是什麼時候了?我睡了多久?」軒轅忍不住問道,他感覺整個臂膀仍很疼痛,但左臂已經恢復了知覺,這是不可否認的。

「你已睡了一天。」朱嬸慈和而欣慰地道。

軒轅呆了一呆,沉默了半晌,望著眼前的三人,表情顯得有些複雜。

黑豆顯然明白軒轅的心思,壓低聲音道:「你放心吧,翰如和翰浪都死了,那地祭司原來是奸細,沒有人知道你放走『祭品』和殺死水艾諸人的事情,他們就是猜也不可能猜到你的身上。」

軒轅一呆,望了望啞叔那關切的目光,心中一陣感激。在有僑族中,只有這一家人對他最好,他幾乎將這不會說話的長輩當成自己的父親看待,而啞叔對他的關心甚至多於對黑豆的關心。

「是你們將我救回來的?」軒轅問道。

「不錯,我不放心你一人前去找那老鬼,就讓爹和我一起前往龍崗那邊找你,果然在你所說的那密室中發現了那老鬼和昏迷的你。那老鬼見到我們就感到不妙,竟向密室深處跑去,那密室機關重重,四通八達,竟讓他給逃了。不過我們卻在密室中找到一個很,重要的證據,使我們知道他是北部鬼方派來的奸細。」黑豆極為興奮地道。

啞叔緊緊握住軒轅的手臂,目光中泛起一絲暖意。

軒轅完全可以明白啞叔眼神之中的意思,他更知道該怎麼做。

「你跟族人怎麼說?」軒轅向黑豆問道。

黑豆興奮地笑了笑,道:「我跟他們說,你是追尋一群可疑人物而受了重傷,他們居然一點也沒有懷疑。」

「可疑人物?」軒轅訝然問道。

「是的,昨天出了大亂子,不僅僅是因為木艾和華雷他們被殺,『祭品』失蹤,同時也是因為少典族的虎葉派來了奸細高手,而那群神秘人物被族長殺了,只留下一個年輕人說要跟虎葉交換物品。」頓了頓,

黑豆又接道:「我說你被密室中的神秘人物所傷,連族長都以為是他們傷了你,族人當然信以為真了。」黑豆狡黠地道。

軒轅先是一呆,後又長長鬆了口氣,悻悻地道:「看來老天也在幫我。」

啞叔和朱嬸臉上綻出一絲笑意,點了點頭,顯然,是同意軒轅的說法。在族中,他們一家人絕對支持軒轅,這是勿用置疑的。

「那一群女人怎麼處理?」軒轅又問道。

「我們絕不能讓那老鬼太過逍遙,要使他永遠回不了族中。因此,我說咱們發現那群神秘人物進了龍崗的地下密室,我們追了進去,你就是在那裡被他們打傷的。再加上那些女人作證,就算那老鬼有百張口也無法辯解。更何況天祭司和人祭司早就想排擠那老鬼,只要有一點把柄,立即會大做文章,因此地祭司只好自認倒霉了。」黑豆得意地道。

軒轅終於綻出了一絲笑意,他早就知道三大祭司之間的關係絕對不會如表面那般平靜,而這些,正是他的籌碼之一。否則,他即使算計了地祭司,也無法面對族人。但軒轅絕不想離開有僑族,他的目標也遠不止如此。這一刻他知道一切都已經過去了,但他突然又覺得少了點什麼,禁不住問道:「幽兒呢?她怎麼沒來?」

啞叔和朱嬸的臉色忽變,黑豆的表情也有些古怪。

「孩子,你要注意自己的身體啊!」朱嬸伸手輕輕撫摸了一下軒轅的額頭,有些傷感地道。軒轅的心一直往下沉,似乎墜入了永不見底的深淵之中。

「她是不是……出事了?」軒轅深深吸了口氣,問道。

啞叔沒有做出任何表示,只是目光之中多了一些難以捕捉的情緒,朱嬸卻黯然地點了點頭。

「告訴我,黑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軒轅一把抓住黑豆的手臂,有些激動地問道。這一刻,他才深深地感覺到,蛟幽對他竟是那般重要……

黑豆仰起頭深深地吸了口氣,再吁了出去,淡淡地道:「她自天台之上墜入了神潭之中,屍骨未有!」

軒轅只覺腦中「嗡……」地一聲,如同進入了一個渾渾噩噩的噩夢之中。

朱嬸輕輕地歎了口氣,啞叔卻將軒轅的手抓得更緊,他們都明白軒轅此刻的感受。

正在這時,房門被敲響了,然後聞聽「吱吖」一聲,走進來一對年輕夫婦。

「醒了。」那年輕男子似乎有些欣喜地道。

「原來是木青大哥來了,快請坐。」黑豆抬起頭來,望了望迎面走來的年輕夫婦,客氣地道。

「軒轅,我給你熬了一鍋山雞湯,趁熱喝了吧。」那少婦柔聲說了一聲,將手中端著的雞湯輕放在一張桌子上。

「麻煩你了,青月!」朱嬸望了那少婦一眼,語調顯得十分慈和地道。

「你怎麼了?」那年輕男子來到軒轅身邊蹲下,關心地問道。

軒轅微微回過神來,有些木然地抬頭望了望眾人,落寞地道:「我沒事,謝謝木青大哥和嫂子的關心。」

來人乃是族中勇士中舉足輕重的人物木青,其地位絕不在蛟龍之下,武功比之蛟龍也不會有絲毫遜色。只是他比蛟龍和軒轅大上了七八歲,已經不算蛟龍的同輩之人,那少婦正是木青的妻子青月。

木青有些異樣地望了望黑豆和啞叔諸人,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最後將目光落在軒轅身上。似有所悟地道:「人死不能復生,活著的仍要生活,請節哀順變。」頓了頓,又接道:「起來喝口湯吧,待會兒族長要見你!」

「我知道!」軒轅深深吸了口氣,但目光顯得有些空洞。

蛟夢望著軒轅,眼中的感情極為複雜,軒轅曾是他寄望甚高的故人之子,可事實卻違背了他的意願。

到目前為止,軒轅未曾參加過一屆勇士的角逐,沒有在一次狩獵大賽中表現出色,這使蛟夢對他的栽培也失去了動力。

五年了,蛟夢有五年沒有好好注意軒轅了,就像是面對一堆難雕的朽木,他有一種放棄的感覺,而軒轅也正是像一顆被遺棄的種子,自生自滅。

五年後的昨天,軒轅終於為有僑族做出了一件大事。可惜這卻成了一個極大的諷刺,對有僑族的諷刺——被尊為不可侵犯的地祭司竟是北部鬼方的奸細,這好像是一個玩笑。

軒轅也一下子成了名人,成了有僑族的名人。

在軒轅走入石殿之前,蛟夢和天、人兩大祭司在淡論再選「祭品」之事,但軒轅步入大殿的第一句話卻是提出反對挑選「祭品」之事,這讓蛟夢不得不再一次深深打量了軒轅幾眼。其實,大殿中所有人的目光都有些詫異,但對軒轅的看法又各有不同。

「傷好些了嗎?」蛟夢微微吸了口氣,不緊不慢地問道。他不得不重新認識軒轅,面對著軒轅那明亮而不屈的眼神,他才真正的意識到軒轅的不簡單,反倒是天祭司和人祭司對此並沒有感到驚訝,他們似乎早就知道軒轅有驚人之舉。

「謝謝蛟叔的關心,這點小傷還不礙事。」軒轅淡淡地道,頓了頓,他的目光在大殿中每一個人的面部掃視了一下,吸了口氣接道:「長老們也都在,軒轅有件事想說,卻又不知道當不當說?」

蛟夢望向軒轅的目光變得更為複雜,而他身旁的蛟龍卻有些不耐煩地道:「此刻大家在商討大事,誰有閒情聽你瞎扯?還不退到一邊去!」

「你又怎能說我的問題就不是大事呢?又怎麼知道我的問題是多餘的,而不值得浪費時間呢?」軒轅微微有些憤然地質問道。

「你有什麼問題,請問吧。」天祭司見軒轅語鋒如此犀利,心中有些訝異,但卻多了—分歡欣,他似乎是第一次才認識軒轅似的。

軒轅並沒有半點感激之意,目光又移向了蛟夢,不經意間瞟了一下臉色氣得鐵青的蛟龍,心中暗笑。

「你說吧,」蛟夢似乎知道軒轅想說什麼,想表達什麼。

軒轅緩步來到大殿中央,正對著蛟夢,語調平靜地道:「軒轅犯下了一個大錯,雖然我不認為這是錯誤,但對於族人來說,也許是不容饒恕的錯誤,因為軒轅在古林崗曾再次擒住了『祭品』,最後卻又放走了她……」

「什麼?」大殿之中的諸人全都大驚,注視軒轅的目光更為異樣。

啞叔和黑豆臉上的血色盡褪,他們怎麼也沒有想到軒轅所說的竟是這樣一件事。而他們更清楚這之間的事實,根本就不是軒轅所說的那樣,可軒轅為什麼要這樣說呢?

天祭司、人祭司和蛟夢似乎也被軒轅的話弄糊塗了,半晌過後,蛟夢才深深地望了軒轅一眼,淡淡地問道:「你可知道你犯下的是什麼錯嗎?」

「我知道自己犯下了族中大過,但她逃脫的剎那,我發現自己的心更為平靜,所以我不後悔,如果族長和眾位長老要處罰,我也無話可說!」軒轅絲毫沒有慌亂地道。

蛟夢和大殿之中的人全都為之一怔。

「你為什麼要放走她?是因為你喜歡她嗎?還是因為你是迫不得已的?」蛟夢努力使自己的語氣平靜下來,問道。

「不,全都不是,不過我當時並不知道有人因她而死,我放走她,只是不希望看到一個生命被摧殘,被斷送!」軒轅吸了口氣道。

「如果你不是喜歡她,那她的生死又關你什麼事?她只不過是你的一隻獵物而已。」蛟龍對軒轅那種自以為是的態度極為反感。

「她也是人,也是有血有肉的人,如果只有喜歡她的人才會關心她,那這個世界豈不是大過冷漠嗎?神創造了人,就是要我們好好的生活,讓我們去開發這個世界,如果我們對自己的同類都如此殘忍,

又如何面對神的博愛?如果我們去毀滅同類的生命,我們又如何面對神的仁慈?而這樣又和禽獸有何區別?」

軒轅與蛟龍向來是對頭,是以軒轅毫不客氣地予以回敬。

眾人全都為之一呆,蛟龍更是氣得臉色發白,他也不知道為什麼總看軒轅不順眼,也許是因為他隱約感到軒轅是其潛在的對手,抑或正是軒轅那種從不買賬的行為使他惱怒。

「但你可知道,這個『祭品』是送給神的,而你卻放走了她,你認為自己的做法對嗎?」天祭司也有些惱怒軒轅的話,軒轅剛才那一輪話等於將他也罵進去了,而他在族中的地位和身份是何等尊崇,豈能受得了軒轅這種小輩的指責?



第一集 第九章 祭壇論神

軒轅抬頭掃視了所有人一眼,這才將目光落在天祭司的身上,他對祭司從來都沒有好感,至少這十年來他心裡一直這麼認為,因為在他的印象中,祭司們都是藏頭露尾、假仁假義的人物。

「我想請問天祭司一個問題,不知天祭司可願指教?」軒轅淡然問道。

天祭司微感詫異,有些漠然地道:「什麼問題?」

「神的力量是否是無邊的?是不是無所不能的?」軒轅問道。

天祭司和所有人都呆了一呆,似乎對軒轅的這個問題很感意外,而這個問題也實在是讓人難以回答,因為沒有人能肯定和否定這個問題,但在他們原始的思想中,神自然是無所不能的。

天祭司的眸子之中射出一絲訝異的神采,他竟猜不透軒轅問這話的用意,但做為一個祭司,他自然不敢懷疑神的力量,不由道:「那當然!」

軒轅並沒有半點神情的波動,再次淡然肯定地道:「是的,神的確是無所不能的,他創造了人類,但為了將人類與他們區分開來,他們讓人類的生命受到他的限制,於是神就讓人類有了生老病死,天祭司認為是嗎?」天祭司和人祭司都點了點頭,顯然是贊同軒轅的看法,連蛟夢和蛟龍都被軒轅的話所吸引,暗想軒轅會怎樣繼續說下去,看看軒轅怎樣為自己辯護。

「是啊,神是多麼的偉大,他創造了生命,但神又以『生老病死』來掌握著人類的生命,因此我們的生命雖是由自己享受,但其實是由神掌握的,包括我們的命運。大祭司以為自己可以代表神去主宰人類的生命和命運嗎?」軒轅逼視著天祭司和人祭司,斷然問道。

天祭司和人祭司不由得相視望了一眼,同時搖了搖頭,道:「不能!」但心中卻似有所覺。

軒轅露出一絲淡然的笑意,目光離開兩大祭司,掃過四位長老,再經蛟龍落到蛟夢身上,這才吸了口氣問道:「有誰認為自己可以代表神主宰一切?有誰可以清楚神的心意?」

眾人默然,這又是一個沒有人可以回答的問題,因為事實上,誰也沒有這個能力。

「你到底想說什麼?」蛟龍有些不耐煩地道。

軒轅並不望向蛟龍,他本來很想回敬一句,讓蛟龍無法下台,但想到蛟幽之死,他心中又一陣痛楚,也就把本想說的話嚥了回去。只是吸了口氣,平靜地道:「既然大家都無法代表神,都無法知道神的真正意願,是以大家都沒有資格去自作主張地毀滅神最偉大的創舉。神如果需要誰的生命,以他無所不能的力量,自會讓那人死去,但我們卻沒有權力執行這個任務,否則就打亂了神定下的生老病死之規律,那樣我們必定會受到上天應有的懲罰!」軒轅頓了一頓,又補充道:「我不想看著這樣的罪孽深種下去,這也是我放走『祭品』的原因!」

眾人全都呆住了,他們不能否認軒轅所言沒有道理,皆因軒轅的話正是以彼之矛攻彼之盾,讓他們無從反駁。

啞叔和黑豆眼中閃過一絲興奮的光彩,顯然對軒轅的大力辯駁而鬆了一口氣。

兩大祭司相視望了一眼,都發現彼此眼中的驚愕和詫異。蛟龍的眼中則是嫉妒之色,惟有蛟夢神色沒有半絲波動,眼神之中也無半點變化。

啞叔向黑豆使了個眼色,黑豆立刻明白其意,忙上前與軒轅平跪殿中,向蛟夢道:「族長,軒轅他一心為族人著想,這才放走了『祭品』,而且他又有揭開妖人奸謀之功,就算是有什麼過錯,還望族長和幾位長老念在軒轅此功之上,對他從輕發落!」

蛟夢望了黑豆一眼,又望了望啞叔,淡然道:「黑豆,你先退到一旁吧,我自有定奪。」

四大長老也眉頭微微皺了起來,顯然是在思忖著軒轅剛才那一番話。

軒轅見眾人都為他的話所動,不由趁機又道:「祭天,那只是我們對姬河之神,對大自然之神的敬意,也是表達的一種方式,但如果因為祭天而以活人

作為『祭品』,那反而有違祭天的本意。祭天也是為了乞求人們的平安幸福,乞求神賜福於萬民,而福未至卻先殘忍地將活人處死,這難道是仁慈的神所願見到的嗎?」

「黃口孺子,你知道什麼?那豈是將活人處死?那是送她去神界,又豈是隨便什麼人都能去的?」天祭司怒道。

「你是在自欺欺人,當你將一顆滿懷仇恨的心送去神界,豈不是玷污了神界的純潔?一個滿受冤屈的靈魂只會有損姬水之神的形象,只會是一個悲哀的結局,你身為祭司,難道連這一點都不知道嗎?」軒轅憤然道。

「你……」

「好了,軒轅,你說說為什麼那是一顆滿懷仇恨之心和滿受冤屈的靈魂?」蛟夢打斷了天祭司那有些憤怒的話語,問道。

軒轅不屑地看了天祭司一眼,他根本就不看好這個在族中地位尊崇的祭司之首,族中的三大祭司如同披著善良救世外衣的屠夫,只會在每年的祭天之時現身殺害那無辜的「祭品」。若說真的對族人起到什麼保護作用,那全都是虛妄之談,至少軒轅不曾見過。

啞叔對軒轅的話語顯然很欣賞,黑豆卻為軒轅擔心,若軒轅得罪了祭司,那以後的日子可真難過了。

若是祭司發起怒來,只怕他想幫都幫不了。

軒轅卻絲毫無所畏懼,在今日,他似乎從十年的沉默之中甦醒過來,至少他不再怕被人知道其底細,也不必去在意大多。

「如果一個人並不是自願,而是遭人挾迫去做某一件事之時,你們認為這人的心中會沒有怨憤嗎?而且是關係到生死大事,剝奪了他選擇和生存的權利,你們認為這個人的心中會沒有仇恨?靈魂會不冤屈嗎?是啊,正如有些人說,神是偉大、仁慈、善良的。你們看看姬水,多麼美麗,看看沿河的土地,是多麼富饒,這美麗的姬水不知養活了我們多少代人,養活了我們多少生命,我們都生活在它的懷抱裡,它以寬闊的胸懷包容了我們。姬水之神就像是我們這些人類的母親,而這悠悠不絕的河水正是母親的乳汁!」軒轅說到這裡,聲音變得激動,但卻突然頓住了。

也不知是什麼時候,石殿之中竟湧入了數十人,有男有女,還有數十人站在門口,包括殿外的窗下也有人。所有人都在沉默著,似乎完全陷入了軒轅所表述的那種意境中,兩大祭司的神色也泛起了一絲難以覺察的訝色,啞叔和蛟夢的神色卻寧靜得如同高闊的天空。很顯然,他們也陷入了軒轅表達出來的意境中。

軒轅輕輕吸了口氣,語調又變得肅穆而低沉,更飽含濃重的情感意味道:「是啊,姬水之神是十分偉大、十分仁愛、十分善良和高尚的母親,她愛我們,所以給了我們甘甜的水汁,給了我們取之不盡的林木,給了我們肥沃的土地,給了我們可以獵食的野獸飛禽,給了我們自強不息的精神,更讓我們享受到生命的美好。然而有哪個母親願意扼殺自己的兒女?有哪個母親希望讓自己的兒女以一種屈辱的形式死去?

大殿之中依然是一片肅靜,幾乎到了落針可聞其聲的地步,每個人的眼中都露出了深思之色。天祭司和人祭司臉上微微顯出一絲羞愧,半晌,天祭司有些底氣不足地道:「但是,我們所用的『祭品』並不是生活在姬水之神保護範圍之內的。」

眾人的目光這才微微有些回轉,落回軒轅的身上軒轅不為所動地環掃了石殿中肅立的人們一眼,這些人有很多是找蛟幽未遂而返回之人,全都是族中的長者們,更有許多婦人也在其中,而立於門口的則是族中的壯漢,站在窗子之外的卻是族中年輕的女人們。

軒轅淡淡地吸了口氣,平靜地道:「母愛的偉大,是保護弱小,推已及人,她們愛自己的兒女,也同樣關心別人的兒女,就像我們的族人,相互友愛,相互關心和幫助,這才能夠使我們的族人生活得更幸福。任何來到姬水之畔的人,任何熱愛姬水主人,無論他原來住在哪裡,姓甚名誰,他們都是姬水之神的兒女,這才是姬水之神的偉大之處,這才是我們為有這樣高尚、仁愛的母親而感到驕傲之處!」頓了頓,軒轅又接道:「你們知道嗎?母親對兒女的愛是無私的,她只要我們活得好,只要我們將她的仁愛發揚光大。如果,我們一個個變成了屠夫,用仇恨的鮮血和冤屈的靈魂去報答她,豈不是抹殺了她的仁愛,抹殺了她的高尚嗎?」

「說得好!說得好!」即而是幾聲拍掌之聲……

「雁虎兄!」蛟夢一驚,忙站起來步下台階,向說話之人行去。

「哈哈哈……有僑族中竟有如此人才,實讓我羨慕呀!」

軒轅一驚,眾人的目光全都移了過專,來人竟是「有虢族」的族長雁虎。

蛟夢向軒轅道:「起來吧。」

軒轅這才站起身來,這時雁虎已行至軒轅身邊,向蛟夢笑著點了點頭,又向軒轅投以真誠的一笑,道:「年輕人,你說的話是我聽過的所有論調中最好的,我們的母親是如此的偉大和高尚。又怎會向兒女們索要什麼呢?我們就是要祭她們,也不能有違她那仁愛的本性!好,年輕人,你叫什麼名字?」

「阿爹,他叫軒轅!」一聲脆響在雁虎的身後響起。

眾人一驚,這才注意到雁虎身後那長身玉立的少女,猶如春水中傲立的芙蓉,眉眼間蕩漾著萬千風情,嘴角總掛著一絲頑色,如玉雕的俏臉上露出一絲醉人的笑意。淡布素裹,清爽利落之處更猶似滴露的綠葉,眾年輕人不由得看傻了,由於眾人剛才的目光全都落在軒轅身上,心思更被軒轅的話所吸引,竟沒有注意到如此美女進入大殿之中。

軒轅粗略地打量了她一眼,有點模糊的印象,雖只粗略一看,但卻可知此女的容貌與蛟幽各有韻味。

蛟幽之美就在於那種單純,不諳世事的天真爛漫,那種毫無心機的坦然善良,使人覺得她永遠都是需要呵護的女孩。純美得不帶半絲世俗的煙火,猶如開在雪山之巔的雪蓮,所以有人暗自把蛟幽比作姬水之神。而眼前此女卻多了一分嫵媚、率性,更讓人感覺到她的任性與野性,只從那毫不迴避的眼神就可以看出這一點。

「哦,菲兒認識他嗎?」雁虎有些訝然地問道。

「原來賢侄女也來了,為什麼不事先通知我一聲呢?」蛟夢雖然心中極痛,但仍然強笑著道。

「蛟伯伯,菲兒是來看你和伯母的。菲兒知道伯伯和伯母很愛蛟幽姐姐,可人死不能復生,伯伯就當菲兒是你們的女兒好了。菲兒也會如蛟幽姐姐一樣對待伯伯的。」那少女一把拉住蛟夢的手,肯切地道,臉上尚掛著一絲天真和誠懇及期待。

眾人都為之一呆,蛟夢心中暗痛之餘又極為感動,不由愛憐地輕撫了一下她的秀髮,歎了口氣,道:「你真是個好孩子!」

大殿之內的氣氛霎時變得有些沉靜,這本來是一個沒有人想去提到的話題,但卻被眼前的少女如此不經意地說了出來,使得眾人又陷入了一種哀悼之中。

雁虎大為尷尬,他這寶貝女兒似乎太過莽撞了,本來他想好的話,一時間又不知從何說起了,不由拍了拍蛟夢的肩膀,吸了口氣道:「節哀順變!」

那些湧入石殿之人都自覺地退了出去,看來他們很識趣。

這裡的所有人都識得雁虎,皆因有虢族和有僑族兩部的關係極為密切,更有通婚的前例,且每年都是共祭姬水之神,可謂是兄弟部落,所以,在場中人對有虢族的族長雁虎自然極為尊敬。

「走吧!」黑豆拉了軒轅一下,小聲地道。

軒轅也自悲痛之中清醒過來,心中一陣酸楚,移步緩緩退了出去。

族中的那些年輕人似乎第一次認識軒轅似的,都投以佩服而又訝異的眼光。那些婦女們更因軒轅剛才的一番話而深深打動了她們的心,都顯出對軒轅讚許的表情,但軒轅卻默默無言,似乎陷入了另一種深深的悲傷之中。

※※※

「軒轅,吃飯了。」黑豆的呼聲在遠去響了起來。

軒轅沒有動,似乎並沒有聽到黑豆的呼喚,只是默默地注視著那三道飛泉與那潭中深不見底的幽藍之水。

他已經在這裡坐了整整一個下午,太陽已經下山,惟有一抹淒艷的晚霞仍浮在遠山之頂。

神潭這片地域比別的地方更顯陰暗一些,每天太陽最遲照射到這裡,但又最早離開這裡,皆因天台這聳立的高巖呈一種極不規則的形狀。

這一切,軒轅並不在意,他從來都不在意這些外在的條件,而只是注重那種靜,脫離世俗的靜,而今日更是一個特別的日子。

是一個讓人心痛的日子,是以軒轅自大殿之中一出來,就獨自來到神潭邊,找了一個比較平坦的石頭坐下,正對著那三道飛泉,然後便陷入了一種沉思,深深的沉思之中,抑或說是哀悼。

「軒轅,要不要我把飯菜送來給你?」黑豆似乎很瞭解軒轅,見軒轅沒有應聲,這才輕聲問道。對於軒轅的這種表現他是司空見慣,有時候他一坐就是兩三天,現在只不過是一個下午而已,若是軒轅不選擇這種方式來排除心中之痛的話,黑豆反而會認為這不合常情。

「不用了!」軒轅淡淡地吁了一口氣,有氣無力地道:「我不想吃,讓我靜一靜吧。」

「身體為重!」黑豆小心地勸說道。

「我知道該怎麼做,不要為我擔心。」軒轅沉默了半晌,歎了口氣道。

「軒轅……」黑豆欲言又止。

「還有什麼事嗎?」軒轅轉過那雙顯得十分漠然的眼睛,落在黑豆的臉上,淡淡地問道,雖然他有些心不在蔫,但從黑豆的語氣中,他可以聽出來一些什麼。

「雁菲菲在找你。」黑豆終於說了出來,同時來到軒轅所坐的石頭旁坐下了。

軒轅眉頭微微一皺,淡漠地道:「她找我幹什麼?我又不認識她。」

「可她好像對你很瞭解似的,而且問我你在哪裡。

「那你告訴她了?」軒轅淡然問道。

「還沒有……」

「那你就去告訴她你不知道我的行蹤,我不想任何人打擾我,你先回去吧,今晚我就睡在這裡了。」

軒轅酸澀地道。

黑豆無奈地擻了撇嘴,他對軒轅似乎極為瞭解,從腰間拔出軒轅那柄遺落的短劍,放在軒轅的身邊,無可奈何地道:「我就知道你會這麼說,短劍就放在這裡了,你要小心些。這兩天族中不安穩,這裡也不是安全之地。」

軒轅露出感激的一瞥,但卻並沒有說話,也沒有伸手去拿劍,只是全神貫注地望著那幽藍的潭水和雪白的水花,傾聽著那水流狂洩的碎響。

黑豆走了,他沒有多說什麼,皆因再多的話都沒有用處。這十年來,黑豆就如同軒轅腹中的蛔蟲,沒有人比他父子兩人更瞭解軒轅,那是一種真摯得不夾半點雜質的情誼。

軒轅依然靜靜地坐著,此時天氣有些熱,應該算是夏天,枝繁葉茂的夏天。

水潭邊卻很涼爽,皆因那三道飛泉自高空墜落,濺起的水霧極為清涼,而且也形成了一股股流動的風,使得水潭邊極為清爽,也極為清幽。

「嗨!」一聲輕脆的大喝聲自軒轅背後響起。

軒轅竟沒有半點反應,猶如一尊石雕般。

「喂,你幹嘛一個人在這裡呆坐著?天都快黑了!」雁菲菲見軒轅並沒有對她的大喝做出任何反應,不由大感沒趣,她有些不高興地來到軒轅的身前,擋住了他的視線,嘟著小嘴問道。

軒轅雙眼依然定定地望著,似乎沒有發現他的視線已被一個大活人擋住。

「喂,死軒轅,你有沒有聽到本姑娘說話?」雁菲菲大怒,雙手叉腰,瞪視著似乎根本就沒有將她當人看的軒轅,叱道。

軒轅這種木訥而淡漠的表情,使雁菲菲有一種受辱之感,還沒有哪個男人在她面前將之視若無睹,而且對她的話不理不採。以她那種嬌小姐的脾氣,怎麼受得了呢?

「請不要擋住我的視線,好嗎?」軒轅終於淡淡地開口了。

雁菲菲卻氣得臉色煞白,她怎麼也沒有想到軒轅竟會是這樣一句答覆,一時之間倒不知該如何回答了。

「請不要擋住我的視線,好嗎?」軒轅再一次出聲道,依然顯得那麼平淡。

「本姑娘就是要擋著又怎樣?」雁菲菲一賭氣,挺起胸膛,兩手叉腰,氣呼呼地道。
作者: prajna    時間: 2010-5-16 06:37 PM

第一集 第十章 洪荒春色

軒轅的目光緩緩上移,自那對欲裂衣而出高聳的乳房之上移到雁菲菲那張如白玉雕琢而成的俏臉上,但他並沒有留戀雁菲菲那不可方物卻有些氣急敗壞的美麗,而是將目光落在了雁菲菲的眼睛上。

軒轅和她的目光接觸,似乎深深投入了她的眼睛深處。

雁菲菲心中禁不住一震,軒轅那顯得有些空洞的眼神,實則深邃無比,猶如深遠的天空,但以她女孩子敏銳的直覺,似乎捕捉到軒轅眼神之中的那一縷淡淡的哀傷和果決的霸道之意。

「你想怎麼樣?」雁菲菲驕橫地一撅嘴道,似乎剎那間成了一個勝利的將軍,至少軒轅有了反應,這對她來說,應該算是頗有成效了。

軒轅深深地望了她一眼,伸手輕輕抓起劍立身而起,竟比雁菲菲高出半個腦袋。在族中,惟有天祭司比軒轅高大,不過,天祭司瘦得如同一根竹竿,又怎能與虎背熊腰的軒轅相比?雁菲菲只比軒轅矮半個頭,顯然已是極高了。

軒轅不想多理雁菲菲,只是輕步向水潭的另一邊走去。

「死軒轅!」雁菲菲大怒,氣惱地罵道。

「你給我站住!」雁菲菲喝道。

軒轅沒有理她,依然緩移著腳步,似乎拖著滿腹的心事。

經過這一天多時間,他的左臂疼痛大減,那只左臂只不過是脫臼,只要接上就基本上沒事了,只是地祭司掌力中央著一股邪異氣勁潛入臂中,使得肩頭腫起,仍是極為疼痛。不過經過蛟夢和啞叔的氣勁疏導,已無大礙,甚至可以用之與人格鬥。不過,軒轅沒有這種心情,只是另外再找了塊石頭坐下,目光依然是望著那自空中飛墜而下的三道飛泉,以及被飛泉衝擊的潭面。

雁菲菲大為氣惱,更不服氣,她絕不相信自己幾乎無可挑剔完美至連她也引以為傲的身體會不如那一潭死水有魅力!

「哼,本姑娘就要擋你的視線,有本事你就把我趕走!」雁菲菲豈肯善罷甘休?說著又擠到軒轅的身前站著,驕橫地挺起酥胸,似笑非笑地望著軒轅。她算定軒轅不敢對她無禮,但她卻並不明白軒轅心中所想。

軒轅再次望了望她,似乎並未動氣,只是又默默地換了個地方,這一次他坐在水邊,甚至連腳都沒在水中,在他的面前沒有地面,只有過膝的潭水。

雁菲菲差點氣得連眼淚都流出來。

「好你個軒轅,本姑娘就和你鬥到底,看誰怕誰!」雁菲菲的倔脾氣終於發作起來,好勝心強的她還從來沒有受過這種氣。

「嘩嘩……」雁菲菲拉起裙擺,故意踢得水花四濺,沾濕了軒轅的衣服,同時也移身至軒轅與那三道飛泉之間,擋住軒轅的視線。

軒轅微微皺了皺眉頭,抬頭望著雁菲菲那賭氣的表情,一副氣鼓鼓又顯得得意洋洋的孩子氣,卻不好發作,目光再次回到雁菲菲那渾圓、修長潤滑如玉的美腿上,禁不住有種啼笑皆非的感覺。

雁菲菲見軒轅似乎再也無計可施了,不由又得意起來,似乎她又打贏了一場勝仗。

「這樣對你沒有好處的。」軒轅吸了口氣道。

「不要你管,只要本姑娘樂意,偏要擋住你的視線!」雁菲菲撅嘴道。

「難道你不覺得過分嗎?」軒轅依然不慍不火地問道。

「我過分?」雁菲菲似乎受了極大的委屈,說這話時氣得幾乎流淚了,但旋又強硬地道:「過分又怎樣?本姑娘喜歡,你打我呀,殺我呀!」

「簡直是無理取鬧!」軒轅有些惱火地低說了一句,長身而起,轉身就走。

「軒轅,你走!我去告訴蛟伯伯,告訴他……」

雁菲菲氣得直打顫,但那一句話卻不知該怎麼說出來。

軒轅不屑地道:「告訴他什麼?說你無理取鬧?」

「你……你這個渾蛋,渾球,我去說你污辱了我,說你是個色鬼,敗壞我的貞潔!」雁菲菲終於破口大罵起來,更大聲威脅道。

軒轅一呆,轉過背來,憤怒地道:「你敢!」

「難道本姑娘還會怕你不成?有什麼事情本姑娘不敢做的?哼,你怕了吧?」雁菲菲似乎終於找到了還擊的機會,禁不住得意地道。

「你……」軒轅卻不知道該如何說下去,忖道:「這鬼女人還真任性得緊,要是她真的在蛟伯伯面前這麼誣陷我,那我日後還有什麼臉面抬起頭來做人?豈不是……」想到這裡,軒轅又氣又恨,卻拿雁菲菲沒有辦法,畢竟對方是雁虎的掌上明珠,打也打不得,更是殺不得。

「你到底想怎樣?」軒轅強自壓住心中的氣惱,無可奈何地道。

雁菲菲露出一個迷人的笑容,得意地道:「只要你好好地陪本姑娘說說話,本姑娘心裡一高興,就不記得你所做的壞事了……」

「我本來就沒有做壞事!」軒轅怒道。

雁菲菲「咯咯」一笑,道:「看,看,你又想惹本姑娘生氣了,不過,你生氣的樣子倒蠻好看的。」

「你……」軒轅惟有大歎倒霉,心中本來存在的那種無奈、酸澀和痛苦,此刻也不知道為什麼,竟被擾得亂七八糟,連他也不明白自己此時是什麼感受,不過臉上的神色卻變得鐵青了。

雁菲菲也嚇了一跳,知道軒轅真的是動怒了,忙自潭水中行到軒轅的身邊,有些不好意思,如同做錯了事的小孩子,小心翼翼地柔聲問道:「你真的生氣了嗎?」

軒轅見她如此一副惶急的樣子,心中的惱怒一時又發作不出來,只是冷冷地盯著她,一言不發。

「是我錯了,你別生氣,好嗎?人家只是想找你說話話而已,誰知你對人家不理不睬,我才生氣的。其實,剛才我只是說著玩的,又不會真的去誣陷你。好了,別生氣,菲菲向你道歉總該行了吧?」雁菲菲見軒轅真的生氣了,不由又有些手足無措,幽幽地賠錯道。

軒轅移開目光,輕輕吸了口氣,道:「對不起,是我心情不好,不該這個樣子。」

雁菲菲一呆,似乎感受到軒轅心中那種無法言喻的悲痛,不由望著軒轅有些期待地問道:「你有心事嗎?能跟我說嗎?也許我可以為你分擔一些呢,告訴我,好嗎?」

軒轅扭頭望著雁菲菲那期盼的眼神,心中湧起一絲異樣的波動。此時此刻,他才發現雁菲菲真的很美很美,特別是最後一縷晚霞的光彩灑落在她那美麗得沒有半絲瑕疵的臉上,讓人產生一種仿若對天地山川的驚歎。

雁菲菲的俏臉上竟難得地紅了一下,並低下頭去,不敢正視軒轅的目光,此刻她才感覺到與軒轅距離近了一些,兩人只相距一尺來遠,她還從來沒有在如此近的距離仔細看一個除父兄之外的異性。

「謝謝,我只想靜一靜,你回去吧,他們會來找你的。」軒轅輕輕地吸了口氣,淡淡地道。

雁菲菲顯然有些失望,也有些忿然地輕聲問道:「菲菲有這麼討厭嗎?」

軒轅微微有些歉意地伸手搭在雁菲菲的肩頭上。

雁菲菲竟輕輕顫了一下,抬頭卻見軒轅眸子之中竟儘是傷感,神色間更是黯然神傷,心中不自覺地泛起了一絲異樣的漣漪。

「不,你很美麗,我相信世上沒有哪個男人會討厭你的。不過,今天我真的只想單獨靜一靜,如果以後有時間的話,我再陪你說話,好嗎?」軒轅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變得平靜地道。

雁菲菲心中一甜,溫馴地點了點頭,那雙美目輕輕地眨了眨,長長的睫毛似乎在扇動著一個美麗的夢幻。

軒轅終於露出了一絲酸澀的苦笑,他的心中無論怎樣都無法排除出蛟幽的影子,若非發生了蛟幽的事情,他絕對不會介意與這樣一個美人兒玩一場遊戲,可是此刻他一點興致也沒有。

雁菲菲羞澀地笑了笑,輕聲道:「你今天說的話很精彩,錯過今天,菲菲一定要與你長談數日。」

軒轅深深地望著雁菲菲那似天真又嫵媚無限的表情,而且還似乎帶著一種挑逗的意味,那似笑非笑的眼神與微微翹起的嘴唇……他的眼神禁不住變得複雜起來。

雁菲菲似乎感覺到軒轅的異常變化,但卻沒有半點驚慌,反而眼神變得更為柔媚和放肆。

軒轅那只搭在雁菲菲肩頭的手突然充滿了爆發力。

雁菲菲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就已腳步不穩地被拖得向軒轅靠去,正要驚呼,那翹起的小嘴卻被軒轅那張大嘴密不透風地封住了,一股粗獷而濃烈的男子氣息吞噬了她的嗅覺,那粗野而狂放的溫柔使她迷失了方向,那象徵式的掙扎完完全全地解放,反而是拚命地摟緊軒轅的脖子,拚命地送出軟滑的丁香小舌…

軒轅似乎將所有的鬱悶,所有的傷感,與積壓了十年的情感,在這一刻如熔漿般噴發出來,他的動作開始有點近乎瘋狂,到後來卻是越來越溫柔……

兩人拚命地擁吻著,似乎墜入深淵之時陡然抓住了一根樹枝,激情奔湧之中,兩人都迷失了方向,迷失在那醉人的溫柔和無可言喻的美妙之中。這一刻,軒轅忘掉了仇恨,忘掉了傷痛,甚至連蛟幽的影子都忘記了。

不知什麼時候,兩人同時倒在不平的地上,倒在潭水之畔,軒轅如同一隻在沙漠中飢渴了十日的孤狼,突然找到了水源,那種瘋狂的欣喜和興奮可想而知。

雁菲菲也被挑逗得春情如潮,兩隻玉手深深插入軒轅那不長的頭髮之中,雙腿緊纏著軒轅的肢體,任由軒轅那充滿熱力的大手深入她的衣襟之中,搓揉著她引以為傲的乳房,而她卻依然與軒轅瘋狂地吻著,享受著軒轅手和嘴給她帶來的那一波又一波的快感,身子也扭動得更狂更野,如同一條交配的母蛇。

軒轅終於忍受不了高昂情慾的衝擊,有些粗野地扯開雁菲菲的衣襟,同時一把抱起她那發燙且軟滑的軀體向不遠的林間大步行去……

※※※

天色漸黑,夏日的白天似乎比黑夜要長一些,雖然太陽早已下山,可是天空依然明朗。

其實,夏天無月的夜也不會是—片漆黑,至少那滿天的繁星也能使大地染上一層朦朧的光芒。

雁菲菲無比留戀地輕輕撫著軒轅那健碩的身體,那充滿爆發力和生機的肌肉散發出一種讓她迷失的氣息,想起剛才痛楚中夾雜的快樂,那種無法形容但卻連神經的末梢都在輕顫的快感,讓她覺得以前的日子是白活了。

軒轅的大手也似乎極為眷戀於雁菲菲那玲瓏剔透、光潔如玉的肉體。

「你真強壯!」雁菲菲湊到軒轅耳邊小聲道,修長而潤滑的美腿再次纏上了軒轅。

軒轅心中卻又浮現出蛟幽的影子,暗中忖道:「如果此刻懷中摟著的人兒不是雁菲菲,而是蛟幽,那又會是怎樣一種意境呢?」想到這裡,他心頭又在發熱,那種肢體相纏、蝕骨銷魂的感覺是那麼強烈。

雖然此時兩人置身於一個黑暗的樹洞之中,可是他身上的每一個毛孔都似在吸吮著一種溫熱的氣息。

「好哥哥,我們再來好嗎?」雁菲菲纏住軒轅的肢體輕輕地摩擦著,雙手緊緊摟住軒轅的腰肢,輕聲道。

軒轅的慾火暴漲,翻身再次將雁菲菲壓在身下。

暴風雨再一次在樹洞之中衝擊著,在欲死欲仙的呻吟聲之中,軒轅將所有的情緒、哀傷化成瘋狂的動力,在兩次銷魂中發洩出來。

雁菲菲竟以無比高漲的熱情迎合著,在瘋狂與快樂之中迷失著、放縱著、呼叫著……

※※※

「我並不是處子之身!」雁菲菲小心翼翼地道,她翻過身子壓在軒轅身上,雙手輕按著軒轅寬闊的胸膛,並不迴避地直視著軒轅的目光。

「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軒轅不冷不熱地問道,似乎對此並沒有感到意外。

「我認為沒有必要欺騙你!」雁菲菲摟住軒轅的脖子,有些歉意地道。

軒轅心中湧出一種負罪感,是對蛟幽的負罪感。

不可否認,他無法抗拒這個尤物的誘惑,他需要發洩,將壓抑得快要爆炸的情緒找一個突破點發洩出來。

而這個突破點則是雁菲菲那無比動人的肉體,對於雁菲菲,他本有一種發自內心的歉意,皆因自己對她只有欲而無情,可以說只是將她當成了—個發洩的工具。不過,此刻他反而有一種輕鬆的感覺,就是因為雁菲菲剛才說出的那兩句話。

「你生氣了嗎?」雁菲菲似乎有些擔心地問道。

「我為什麼要生氣?你有你自己的行事準則,而且你並不是我的妻子,我沒有生氣的權力!」軒轅輕輕推開雁菲菲的身體,坐了起來,淡然道。

雁菲菲又從後面纏住軒轅的脖子,有些不甘心,幽幽地道:「我知道你口中不說,心裡十分在意,對嗎?」

軒轅扭頭望了她一眼,黑暗之中,他無法看清她眼中的神采,他伸手將她的雙手自肩頭推開,淡然道:「你該回去了,不然他們一定會很著急的。」

「我才不管呢,我要在這裡陪你!」雁菲菲略帶撒嬌意味地道。

「難道你不怕你爹知道我們今日的事情嗎?難道你不怕這樣會影響你在那些勇士們心中的形象和地位嗎?」軒轅抓起衣衫利落地穿上,淡然問道。

雁菲菲一呆,有些吃驚地反問道:「你不喜歡我嗎?」

軒轅不由淡淡地笑了笑,一把抓住雁菲菲那光滑細膩的香肩,柔聲道:「別胡思亂想了,我為你穿上衣服,你快點回去吧。」

雁菲菲似乎極不情願,有些幽怨地道:「你是怪我以前……嗯……」

雁菲菲還要說什麼,卻被軒轅的大嘴封住了櫻唇。

半晌,軒轅才道:「我不會管你以前的事,因為我以前並不認識你,但以後我會在乎的,知道嗎?」

雁菲菲被吻得渾身無力,在軒轅的懷中喘息著,聽軒轅說出這話,不由有些依戀地道:「不會的,以後除了你之外,菲菲絕對不會看上別的男人,因為菲菲真的已經愛上了你這個可恨的傢伙。」

軒轅剛為雁菲菲穿好衣服,聽她如此一說,倒吃了一驚,問道:「你說的是真話嗎?我們才第一天認識呀。」

雁菲菲有些不高興地道:「我又不是虎狼,愛上你有什麼不好嗎?」

軒轅哪想到這個女人是玩真的,他根本就沒有想過去惹這個麻煩,如果真是這樣的話,他如何面對蛟幽對他的一住情深?不由乾笑道:「我只是有些難以想像罷了。」

「有什麼難以想像的,我早就已經知道你了,不過那時候,你總是一個人呆呆地望著姬水,那麼入神,後來才知道你叫軒轅。嘿嘿,我還見過你偷偷地練功呢,我早就知道你的身手絕對比那些所謂的勇士強,就是四方靈童,我看也不一定比得上你,而且你又那麼強壯,顯得與眾不同!」雁菲菲勾著軒轅的脖子,訴說道。

「什麼?你偷看我練功?」軒轅聲音一緊,推開雁菲菲的手問道。

「何必那麼大驚小怪呢?不就是蛟伯伯的劍法嗎?只不過你使出來比別人好看一些而已。」雁菲菲有些不以為意地道。

軒轅微微鬆了口氣,暗中忖道:「這小妮子對我倒注意了很久,我卻疏忽了,也難怪今日在大殿中,她一口就道出了我的名字,而且我對她也好像有點眼熟的感覺。」

「若你還不回去,你爹會著急的,天早已黑了。」

軒轅邊說邊拉著雁菲菲行出了樹洞。

「我想在水潭中洗個澡,反正我在部落裡也是很晚才回家的,爹爹早已司空見慣了,他不會著急的。」雁菲菲望著那仍閃著點點粼光的潭水,突然道。

軒轅吃了一驚,道:「這潭水深不可測,又經常出現異物,在這黑夜之中,怎能下潭洗澡呢?何況這兩天接二連三地發生了這麼多事,如果你不早點回家,別人豈會不擔心?」「嘿,說著玩的,看把你急成了這個樣子,人家又不是洪水猛獸,你卻這麼希望人家早點走!」雁菲菲摟著軒轅的脖子「嗤」笑道,頓了頓又道:「可人家被你弄得渾身無力,只怕連路也走不動了,你送我回營,好嗎?」



第一集 第十一章 嬌雁依龍

軒轅被她在耳邊吹氣,只吹得臉上發燙,又似乎覺得蛟幽那雙明亮而無邪的眼睛在暗處看著他似的,不由推開了雁菲菲,吸了口氣,平息了一下心中的波動,道:「我不想去有虢族,今天我只想在這裡靜靜地呆著,誰也不想見,請原諒。」

雁菲菲有些失望,幽怨地道:「好吧,我走了,那你明天可以陪我嗎?」

軒轅覺得有些為難,心中又湧出一股憐惜之意,暗自歎了口氣,道:「好吧,明天我盡量找個時間去看你,只是你回去時要小心些。」

雁菲菲鬆開了軒轅的手,轉身而去。

軒轅微感一絲失落,一絲酸澀,他的內心深處似乎覺得有些對不起蛟幽,而這神潭正是蛟幽墜落之處「哎喲……」正當軒轅想著心事時,雁菲菲的痛乎打斷了他的思路。

雁菲菲竟然絆了一跤。

「你怎麼了?」軒轅趕忙走了過去,扶起雁菲菲、關切地問道。

「沒什麼,只是不小心摔了一跤。」雁菲菲有些不好意思地道。

「叫你小心一點嘛,天黑了,我為點一支松枝!」軒轅微微有些責備地道,同時順手在身旁的松樹上折下一根枝條。

「不要,沒關係!」雁菲菲突然有些慌亂地道。

「你幹什麼?」軒轅有些不解,卻依然打起了火折子,將松枝斷口處滲出松油的地方點著,同時又自腰間口袋裡掏出細長的松脂,在松枝斷口處的火光上引燃。

雁菲菲不由得微訝,軒轅點火的技巧之高明,就像是變戲法一般,如果是普通人,想以火折子點燃這松枝,至少需要半盞茶的時間。儘管斷口處有松油,但這火折子微弱的火光怎麼也不可能立時點燃它,軒轅點著火並非全是依靠火折子,而是以一股熾熱的氣勁將之點燃。

「讓我看看你的傷。」軒轅命令似地道。

「不用了,沒什麼傷。」雁菲菲的臉色有些蒼白,頭髮也有些亂,略顯尷尬地回答道。

「你臉色怎麼這麼難看?你怎麼了?」軒轅不知道為什麼,竟對這個有些隨便的女人有一種莫名的關心,或許就因為洞中的那一段情緣吧。

人有時候會有著極為奇怪的表現,也許軒轅並不是一個不負責任的人,雖然他並不愛雁菲菲,但卻總覺得應該為雁菲菲承擔一些什麼。

雁菲菲有些不敢正視軒轅的目光,臉上卻出現了一絲潮紅,不知是因為羞澀還是什麼,但卻顯然有些慌亂地道:「沒……沒什麼,可能是剛才太……太高興了吧。」

軒轅有些將信將疑地問道:「真的沒什麼嗎?」

「真的沒什麼,我走了,你不要送了,這松脂就給我吧。」雁菲菲忙接過松脂道,同時偷偷看了軒轅一眼,轉身又向部族方向行去。

軒轅滿腹狐疑,總覺得雁菲菲的行為有些怪怪的,望著雁菲菲漸行漸遠的身影,他似乎發現了什麼。

是的,雁菲菲走路的步子似乎與一個時辰前擋住他視線之時的輕快步子極為不一樣,此刻的她步履有些蹣跚,更如同行走不便之人一般。

看到這裡,軒轅心中便湧出剛才那兩場瘋狂的「戰鬥」的情形,不由微微有些歉然,咬了咬牙,道:「菲菲,等一等,我送你回去吧!」

「啊……」雁菲菲一驚,立刻轉身,顯得極為驚喜。

軒轅心中卻有些難過,走過去扶住她,有些歉然地道:「對不起,我太自私?」

「不,不,不是這樣的,都是我不好。」雁菲菲忙道,同時伸手掃去軒轅肩頭的一片樹葉。

軒轅不禁為她的善解人意而感動,輕聲道:「走吧。」

雁菲菲甜甜地一笑,伸手輕輕拂了一下額際的長髮,突然一驚,道:「我那支玉釵掉了!」

「玉釵?」軒轅也是一驚,反問道。

「難怪頭髮一直披在前面。」雁菲菲有些恍然道。

「你在這裡等等,我去找!」軒轅忙扶雁菲菲坐下,接過她手中的松脂,轉身就向來路行去。

雁菲菲似乎突然想起了什麼,忙呼道:「不要找,算了。」

軒轅停下腳步,有些不滿地道:「怎能算了呢?你坐一會兒,我去找找。」

說話間軒轅已到了剛才雁菲菲跌倒之處,卻並沒有發現玉釵,不由忖道:「看來應該是掉在樹洞之中了。」遂向樹洞中行去。

「不要,軒轅,不必找了,在這裡!」雁菲菲忙喊道,可是此刻軒轅已經到了樹洞口。

在雁菲菲呼喊聲傳入軒轅的耳中之時,他的腦子「嗡」地一下響,如同一片空白,但剎那間,又似乎百感交集。

這時,他突然間明白了許多,又有許多他不明白之處,但不可否認,他被樹洞之中的情景怔住了。

樹洞之中,那支碧色玉釵在微弱的火光照射下閃耀著一種幽藍而柔和的光彩,但軒轅並不是為此而怔住的。

怔住軒轅的,是那斑斑落紅,如幾瓣暗紅的花朵,在洞中的地上、草上留下了一種滄桑的印跡。

那正是剛才他們瘋狂的纏綿之處,在微若的火光映射下,那鮮艷的血跡仍無法逃過軒轅的眼睛。

剛才因為洞中光線太暗,根本就無法看清地上的殘物,可此刻……

軒轅只覺得身子有些沉重,雙腿也極為沉重,一切的行動都變得緩慢起來,他步入樹洞,極為虔誠地拿起那支碧綠無瑕的玉釵,心中猶如翻江倒海般地難以平息。

「為什麼雁菲菲剛才要說那些?為什麼雁菲菲會強忍著痛苦迎合他?為什麼她要忍受如此的屈辱?為什麼她不對自己說明白?她怕什麼?她擔心什麼?她想什麼?難怪她的臉色會那樣蒼白,難怪她走路會顯得有些不便,難怪她不想自己點燃火把,難怪她不讓自己找釵……可是,這究竟是為什麼?……」

軒轅來到雁菲菲的身前,他也不知道是怎麼走過來的,因為他腦中一片混亂,但站在雁菲菲的面前,他感到羞愧,一陣無法抑制的羞愧讓他無法面對雁菲菲那張蒼白的臉。

「你什麼都知道了?」雁菲菲垂頭玩弄著自己的衣角,聲若蚊蚋般問道。她站起了身形,卻不敢正視軒轅。

軒轅吸了口氣,抬起頭來,充滿歉意地望著雁菲菲,為她輕攏了一下秀髮,將玉釵溫柔地插在她的頭頂,這才緊緊抓住雁菲菲那削瘦卻極為圓潤的雙肩,輕聲道:「對不起,軒轅是個傻瓜,但我會對做過的—切負責的!」

雁菲菲偷瞥了軒轅一眼,微微有些欣慰,也有些心痛地道:「別這樣,好嗎?我希望你能快快樂樂地去面對這一切。我知道,你是個好人!」

軒續深深地望了雁菲菲一眼,有些惑然地問道:「你剛才為什麼要對我說那些?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你知道這對你來說很不公平嗎?」

雁菲菲澀然一笑,道:「我是個比你更傻的傻瓜。」

軒轅一呆,心中湧起無盡的憐惜,不知不覺間,他發現雁菲菲竟是那樣的美麗。他知道,這一刻,他愛上了雁菲菲,絕不是因為有了肉體的關係,也不是出於一種責任,而是真實地愛上了這個相識才半天的美人。

軒轅有些感激地緊擁著雁菲菲。

「你知道嗎?蛟幽姐姐是我最好的朋友,也是我最尊敬的人,而你是她最愛的人,我之所以能認識和瞭解你,也是自蛟幽姐姐那裡開始的。我們曾一起觀察你,偷看你練功,暗中陪你看雲,看天空,看美麗的姬河。於是不久,我發現自己已經喜歡上了如你那般靜靜地思索,只是我不知道,這時候我已經愛上了你……」雁菲菲似乎是在夢中囈語。

軒轅沒有做聲,但心卻在抽痛,因為蛟幽,那彷彿是一柄刀,一柄錐心的刀。

「你真是個特別的人,正因為特別,才引起了我的好奇,才會讓我陷入其中。我羨慕蛟幽姐姐,但我卻不嫉妒,僅只是高興。昨天,我得知蛟幽姐姐墜崖之事,大哭了一個晚上,也想了一個晚上,我心痛,我難過,我又無奈,可我能為蛟幽姐姐做些什麼呢?但我知道,也許有人比我更難過,更心痛,更悲傷,而那些人一定是蛟幽姐姐的親人……我想了一夜,整整一夜,也終於明白該為蛟幽姐姐做些什麼,冥冥之中,似乎要讓我代替蛟幽姐姐去安慰所有心中因她而受到傷害的人。於是,我只能極力去撫平所有人心中的傷口,去安慰蛟伯伯和蛟伯母,我要以自己的心去為他們帶來快樂,為他們趕走傷痛的陰影,讓他們的傷痛減少到最少。你知道嗎,這些人中,還有一個你!」雁菲菲微微有些傷感,也有些無奈地輕聲訴說道。

「還有我?」軒轅的心不由被揪緊,擁住雁菲菲的手禁不住有些顫抖起來,那松脂也在不經意之中滅去,他簡直無法想像雁菲菲那顆善良而又偉大的心。

「不錯,還有你,我知道,你心中的傷絕不會比蛟伯伯他們輕,因為你深愛著蛟幽姐姐,這我知道,而且蛟幽姐姐的死多多少少與你有些關聯,我想你一定在忍受著外人無法理解的痛苦……」

「你……你都知道了?」軒轅吃了一驚,訝然問道。

「不錯,蛟幽姐姐將與你一起放走『祭品』之事與整個計劃都告訴了我,所以我知道這些,只是我沒想到會出這樣的事。」說到這裡,雁菲菲的聲音有些哽咽了。

軒轅的心中卻不知是何滋味,他心中似乎也隱隱明白了些什麼。

「這就是你今晚為何要如此做的原因嗎?」軒轅沉重地問道。

雁菲菲輕輕點了點頭,吸了口氣道:「在大殿之中,我聽過你說的話,我從來沒聽過這麼好的辯駁,我想,這就是思索的結果吧,而且你那絲毫不畏強者的氣概更讓菲菲心中湧起無限的敬佩。當我看到你準備離去時的那種眼神,就知道自己沒有猜錯,你心中的痛苦比任何人都要沉重。可這,絕不是蛟幽姐姐所希望看到的,她是一個只希望所有人都快樂的人,因此我也不希望你從此陷入痛苦之中,消沉下去,所以我在晚飯後避開所有人就來找你了,甚至猜到你會呆在蛟幽姐姐墜崖的地方。」說到這裡,雁菲菲歎了口氣,接著又道:「我果然沒有猜錯,但我卻不知道如何讓你忘掉痛苦,如何讓你找回快樂,重新振作起來,我看見你對潭水發呆,這並不是往日你對天、對雲思索時的表情,我能明白你心中的感受,所以才故意胡攪蠻纏將你自痛苦的回憶和思索中喚醒,但看到你對我視若無睹時,我竟生氣了,真的生氣了,這時我才明白,原來自己已經如此深深地、暗暗地愛上了你,為你的漠視而怒,可是我看見你生氣時,心中又軟了,又害怕了。不過,我卻為蛟幽姐姐而感到高興,只是,我已經無法控制住自己的感情,於是,一切都這樣發生了。」

軒轅輕輕地推開雁菲菲的軀體,目光定定地望著她的俏臉,黑暗之中,他似乎看見雁菲菲的臉上閃著無比聖潔而柔和的光彩,他從來都沒有這一刻如此震撼過,從來都沒有!

只為雁菲菲那平實而又飽含深情的話語。

「你為什麼這麼傻呢?難道你就不愛惜自己的身體嗎?」軒轅感動而又有些責備地道。

「只要你能高興,我願意讓你將心中的痛苦以任何一種方式發洩出來。你知道嗎?我當時很痛,但十分快樂,因為我為蛟幽姐姐,也為我自己做了一件最有意義的事情,也知道了什麼是快樂,什麼是痛苦,在快樂與痛苦之間,我和你一樣,需要找一個突破口發洩出來。所以,我咬緊了牙關,但我知道你是個好人,你有著一顆善良的心,如果知道我是處子之身時,肯定會心生內疚,肯定有著一種負罪感。因此我才謊稱我早已不是處子之身,這樣一束,你至少不會內疚,不會負罪,也不必對我負任何責任。因為,要讓一個人去對一個自己不愛的人負責任,那本身就是一種痛苦……」

「別說了,菲菲!」軒轅緊緊地抓住了雁菲菲那有些冰涼的玉手,緊緊地捧在懷中,聲音卻有些顫抖。

雁菲菲的眼角滑出了兩行清澈的淚珠,竟然如同明珠一般反射著星光,晶瑩剔透,沾衣未化,只是軒轅和雁菲菲並未注意到這一細節。

「你真傻,你真是比我更傻的小傻瓜!」軒轅痛惜地擁著雁菲菲,有些埋怨地道。

雁菲菲的身子也禁不住在軒轅的懷中輕顫起來,更不停地抽咽哭泣。

也許,她是因為失而復得的快樂,也許是有感蛟幽的死去,也許是知道愛神的降臨,也許沒有這麼多的也許,只是哭泣。

雁菲菲的哭泣……

※※※

「菲菲,原來你在這裡呀……你們……」

軒轅和雁菲菲突然都回過神來,卻是蛟龍持著火把趕了過來。

雁菲菲忙挪開身子,有些尷尬地望著蛟龍,不好意思地問道:「龍大哥怎麼來了?」

蛟龍望了雁菲菲一眼,又將目光移向軒轅,顯然滿目都是爐火。

軒轅並不想與蛟龍爭論什麼,皆因此刻的他已經被雁菲菲那種高尚而善良的本性所震撼,覺得一切都沒什麼大不了的,何況他的確是在為自己慶幸。

蛟龍恨恨地瞪了軒轅一眼,又轉向雁菲菲,微微有些責備地道:「你怎麼一個人跑出來?一出來就是近兩個時辰,你爹十分著急,所以我就來找你了。」

「對不起呀,讓你們擔心了。」雁菲菲有些感激地道。

「沒關係,這是應該的。對了,你的臉色怎麼這麼蒼白?是不是哪裡不舒服?」蛟龍輕輕一躍,就來到軒轅的身邊,拉住雁菲菲的手,有些吃驚地問道。

「沒事,沒事,可能是昨晚沒有休息好的緣故吧。」雁菲菲的臉上微微一熱,忙解釋道。

蛟龍拉著雁菲菲,冷冷地瞪了軒轅一眼,不帶任何感情地道:「你好好地對著神洞反省一下吧,看你做出的都是些什麼事情。」

軒轅毫不迴避蛟龍的目光,神色間也顯得極為冷漠,但他並不想與蛟龍之間發生太多的衝突,於是他扭頭轉向雁菲菲,憐惜地道:「你好好回營帳中休息吧,明天我一定會來看你的。」

蛟龍眼裡閃過一絲殺機,似乎很怒,但只是冷哼了一聲,一手扶著雁菲菲,聲音極力放得柔和一些道:「我們走吧,今晚有聖火會,你定會成為會中的公主!」

雁菲菲微微掙開蛟龍的手,轉向軒轅,有些迫切地道:「你不參加嗎?和我們一起去如何?」

軒轅心中微暖,但卻並沒有參加聖火會的意思,只是有些歉意地道:「我想一個人靜靜,如果你想參加的話,你就去吧。」

蛟龍妒火狂升,醋意十足地道:「他還要在這裡反省呢,不要管他!」

「龍大哥,還是你先回去吧,我也想靜一靜,你就告訴我爹,說我在神潭邊,與軒轅在一起,請他不要擔心。」雁菲菲懇切地道。

「這怎麼行?」蛟龍心中氣極,雙目之中凶芒盡露,他就不明白軒轅怎會有這麼大的魅力?很明顯,雁菲菲的心偏向軒轅,這使他恨不得將軒轅撕成碎片。當然,這自是不能當著雁菲菲的面。

軒轅豈會不明白蛟龍的心思?不由得微感好笑,也暗自得意,他本不想借雁菲菲來打擊蛟龍,但是此刻卻是雁菲菲無意中幫了他,不過他並不覺得與蛟龍相鬥是有必要的,畢竟,蛟龍是蛟幽的大哥。

蛟龍鬆開了雁菲菲的手臂,向軒轅冷冷地道:「你跟我來!」

「龍大哥!」雁菲菲吃了一驚,有些不知所措地喚了一聲,她隱隱感覺到了軒轅與蛟龍之間會發生一些什麼事情。

「不關你的事,你在這裡等一會兒。」蛟龍拍了拍雁菲菲的肩頭,淡淡地道,說完轉身就向林子深處行去。

「軒轅……」雁菲菲一臉驚慌地望著軒轅,擔心地小聲問道:「是不是我做錯了什麼?」

軒轅心中一陣憐惜,雙手輕按著她的雙肩,柔聲道:「不,你沒有做錯,請不用擔心,我不會有事的,你就在這裡等我一會兒好了,我很快就會回來的。」

「你能否不去?」雁菲菲擔心而期盼地問道。

軒轅見蛟龍頭也不回地走入林中,便雙手輕捧著雁菲菲那張有些蒼白的俏臉,輕吻一口,微笑道:「傻菲菲,這怎麼可以?你放心好了,我們不會有事的。」

雁菲菲心中一陣迷茫之時,軒轅已鬆開了手,緊隨著蛟龍向林中走去。

一陣輕風吹來,雁菲菲竟感覺到有些冷,想再喊住軒轅,但卻沒有出聲,她似乎明白,這是不可以改變的局面,而此刻她的心情也變得無比複雜,甚至有一種深深的負罪感。
作者: prajna    時間: 2010-5-16 06:38 PM

第一集 第十二章 奪愛之戰

「你們怎會在一起?」蛟龍轉身冷冷地盯著軒轅,寒聲問道。

「你很想知道嗎?」

軒轅與蛟龍相距一丈,倚在一棵大樹幹上,淡淡地反問道。

蛟龍的眼中閃過一絲冷殺的厲芒,冷冷地道:「我希望你能離她遠一些。」

「為什麼?」軒轅不屑地反問道,心中更感到好笑,他最看不慣的就是蛟龍這種自尊自大的德性,就像自己比別人高出好幾輩似的,且別人一定要聽他的命令,不過,軒轅卻從不買他的賬。

「因為她已經是我的未婚妻!」蛟龍冷冷地道。

軒轅神色一變,嗤笑道:「真是笑話,誰不知道你根本就沒有什麼未婚妻,你就別拿這頂帽子來壓我了,為什麼這事連她都不知道?」

「那是剛才決定的事情,在晚宴之時,阿爹已經代我向雁族長求親,而且雁族長也已經答應了,只不過菲菲她不在場而已,此事只等今晚聖火會上由我爹和雁族長宣佈,現在你該明白了吧?」蛟龍冷冷地略帶威脅意味地道。

軒轅怔住了,如果他不知道雁菲菲已將處子之身獻給了自己,而真當她是個很放蕩的女人,他一定會毫無留戀,但此刻雁菲菲在他心中的形象完全可以與蛟幽相比,而且他也知道雁菲菲深愛著自己,他怎會答應此事?不過,這件事情來得實在太突然了,使他有些手足無措,不知應付了。

軒轅腦中幾乎一片空白、混亂,想到雁菲菲那高尚而善良的性情,那種捨已為人的思想,更是偉大得讓他羞愧,他絕不能讓雁菲菲受半點委屈和苦難。

「我想你應該知道怎麼做,你就好自為之吧。」

蛟龍冷哼著自呆如木瓜般的軒轅身邊走過,漠然道。

軒轅自混亂之中甦醒過來,冷喝道:「站住!」

蛟龍僵硬地停下步子,轉過身來,而軒轅也有些麻木地轉過了身子,兩人四目相對,爆起一束冷芒。

「你想怎樣?」蛟龍身上散發出一股濃烈的殺氣,逼視著軒轅,語出如冰地問道。

軒轅的腰桿也挺直如槍,雙目冷冷地與蛟龍對視著,憤然道:「這不公平!」

蛟龍「哈哈……」一陣冷笑,道:「你以為怎樣才算公平?」

軒轅發現自己與蛟龍相對第一次陷入劣勢,他實在沒有想到蛟龍會這麼快就向雁虎提親,這使他還來不及向族人宣告他與雁菲菲的事,如果雁虎真的已經答應了蛟龍與雁菲菲的親事,就難以再反悔,除非軒轅與蛟夢、蛟龍正面交涉。如果要讓雁菲菲去推掉這門婚事,勢必使雁虎難以做人,雁虎最大的讓步,也只會是將責任推給軒轅,畢竟自己與雁菲菲之舉名不正言不順,即使可以解決,那也只會形成武力的對峙。

軒轅很明白蛟龍的個性,霸道而又有些乖戾,甚至還有些偏激,此刻蛟龍的態度,正是要將他逼上武力解決一途。

「這件事情應該由菲菲做出決定,只要菲菲沒有答應,她就不算是你的未婚妻!」軒轅冷冷地道,目光仍是毫不迴避這個幾乎比他矮了一個頭,但極為健壯的對手。

「哼,天地父母,父母之命豈可違?菲菲是否樂意,那是她的事,我只是警告你,不要在其中瞎攪和!」蛟龍藐視地笑了笑道。在他的心中,軒轅是個很討厭的傢伙,他不明白為什麼妹妹會喜歡這樣一個令人討厭的人,而且雁菲菲也似乎偏向這個討厭的另類。不過,眼下蛟幽死了,他雖然有些悲傷,但暗地裡竟有些高興,或許是因為軒轅也痛苦的緣故吧。不知為什麼,他覺得此刻的軒轅更是讓人討厭。

軒轅不屑地笑了笑,也冷冷地回應道:「既然如此,我的事情你也管不著,在菲菲沒有嫁入你蛟家之時,哼,你也沒有權力過問她的事!但我要告訴你,沒有誰可以阻止得了我與菲菲在一起!」

「你找死!」蛟龍的殺意大盛,那冷肅的氣機引動著空中微旋的氣流,讓樹枝輕輕拂動著。

軒轅絲毫不在意,似乎並不知道蛟龍隨時都可以爆發出瘋狂的一擊,只是靜靜地與之對視著,意態顯得十分悠閒地道:「如果感情是可以用武力來征服的,我軒轅也不會怕任何人,不過我還是要請你三思!」

「哼,你是在威脅我?」蛟龍冷笑道。

「我只是在告訴你,為了愛,我不會向任何人妥協!」軒轅針鋒相對道。

「你一定要跟我爭?」蛟龍也知道,自己不可以殺了軒轅,如果他真的殺了軒轅的話,只怕永遠都無法真正得到雁菲菲的原諒,是以他不能不強忍著心中的殺機。

軒轅感到有些好笑地望著蛟龍,半晌才道:「我從來都不想與別人爭什麼,但我只喜以自己的方式行事,更何況這之中,已經不是爭不爭的問題,而是有些事情已經無可挽回,你經後會明白的。好了,我們該去見菲菲了,那終不是一個安全之處。」

蛟龍感覺到軒轅的眼光有些怪異,其口氣又是不冷不熱,不由大怒道:「你說的是什麼事情無可挽回?給我講清楚,否則休怪我對你不客氣!」

軒轅眉頭皺了皺,冷冷地望了蛟龍一眼,卻並不開口,他的確對蛟龍咄咄逼人的態度極為不看好,也不想理會。

「你不說?!」蛟龍殺機無法抑制,手指已經搭在腰間玄竹劍的柄上,龐大的氣機已將軒轅完全罩住。

軒轅移了移步子,他知道,這一場決鬥終是無法避免的,似乎宿命中早已安排了這一切,因此,他決定不再迴避。

感受著軒轅氣勢的增長,蛟龍眸子裡的殺機轉化為強烈的戰意,如同燃燒的火焰。

林風瑟瑟,氣旋回流,樹枝也在隨風輕舞,雖然是黑暗之中,但這並不影響軒轅和蛟龍的感官,他們依然可以清晰地感應到對方的存在,每一絲每一毫都不會遺漏。

「你終於肯跟我交手了!」蛟龍語氣之中有一絲報厲,也有一絲輕鬆。

在有僑族中,惟有軒轅不曾與蛟龍交過手,而每一次與別人交手,軒轅總會選擇不勝不敗,對高手如此,對庸手也是如此,這就使得軒轅總留給人一種高深莫測之感。但軒轅從不會主動與別人交手,每每總是到迫不得已之時方會出手,但是對於蛟龍這個對頭的挑釁,軒轅一向都表示沉默,不僅不出手,而且會以各種理由讓蛟龍難堪而退。

在有僑族中,真正主動挑釁軒轅的人不多,大都為蛟龍一黨之人,其餘眾人倒相安無事。這皆因在有僑族中,本就存在著一種和平的氛圍,但此刻卻不同了。

此刻蛟龍終於將這個死對頭逼上了出手的地步,這是軒轅無法迴避的事情。

事情皆由感情而起。

軒轅此時的狀態並不樂觀,只因左臂仍然沒有完全恢復,雖然可以運勁,但卻有些隱隱作痛。可是他所面對的卻是在有僑族中有第一年輕勇士之稱的蛟龍,而且蛟龍繼承了蛟夢那神鬼莫測的劍法,其實力之強,只怕已達到了長老級別的份量了。也許比起幾大祭司,也相去不遠了。

軒轅從未與蛟龍交過手,但卻看過蛟龍出手,深知這個對手絕對是一個極為可怕的人物,他不敢有半點輕敵之心,惟一可以慶幸的就是蛟夢的「流雲劍道」軒轅也學過。

蛟龍跨出一步,竹劍拔出五寸,氣勢也增強一分,他似乎已經算計好每步之間一絲一毫的尺寸,而拔劍的速度與腳步配合得無比默契。

蛟龍對自己的劍法極為自信,雖然他知道自己與父親蛟夢比起來,仍有一段很大的差距,但他還很年輕,他有著用不完的體力,再加上他掌握了「流雲劍道」的劍意,所欠缺的只是功力和火候。不過,他認為對付只與他做了五年師兄弟的軒轅,已經足夠了,畢竟,軒轅在族中大多數人心中,只有一個墮落而孤僻的形象,是一個沒有鬥志的另類。

軒轅感受著蛟龍的氣勢一步步地增強,他竟然閉上了眼睛,只是腳尖微微移動了一下,成「八」字狀面對著蛟龍。

蛟龍似乎也微微吃了一驚,他感覺到軒轅的氣勢不再與他對抗,也不再向四周擴散,反而成一種內斂的形式,便如同一個空蕩的只有惟一出口的死山谷,風自谷口吹入,卻被山谷吸納、包容。

不僅僅如此,蛟龍更感覺到那股內斂的氣勢正向軒轅的手上轉移,他終於似有所悟,於是他再也不想等待,再也不想給軒轅更充足的時間。

竹劍出鞘之聲響起,夜空之間的氣流卻被撕裂。

夜很黑,根本就無法看清劍的形狀,何況它是那麼快,蛟龍自身也如同一隻怒豹。

夜黑,無光,有風,只要有風就已足夠,軒轅並不需要什麼光線,他的眼睛本來就是緊閉著的,對於這裡的地形,他熟若指掌。而對於氣流的敏感度,他更是比常人不知強烈多少倍,這歸功於他平時喜歡靜思,喜歡在風大的巖頭孤坐。當他的內心處於「死寂」狀態時,外界的每一點變化都顯得那麼清晰,那麼實在,所以只要有風,軒轅就可以知道蛟龍揮擊出來的劍存在的位置。

「轟……」蛟龍的劍斬空了,擊中的只是軒轅身邊的那一棵古樹。

軒轅如同鬼魅一般,已經落在那棵古樹的一根大枝之上,更藉著這根大枝的彈力飛速向蛟龍狂撲而下。

軒轅的反應快得連蛟龍都感覺到有些吃驚,更讓蛟龍難堪的是,他終還是沒能阻止軒轅的舉措。

軒轅出劍,劍帶風雷,大有君臨天下。氣吞山河的魄力。

蛟龍所猜沒錯,軒轅之所以內斂氣勢,之所以要將氣勢轉移存儲於右手,那是因為他要將所有外放的氣機凝為一點,以最強橫、最霸烈的氣勢一下子進發出來,這樣才會造成最具威脅力的攻勢。

蛟龍吃虧在這是晚上,吃虧在這裡的光線大暗,而軒轅卻似平極為習慣黑暗,更能將這種環境很好地利用起來。

蛟龍不退反進,向軒轅剛才站立的位置快速衝進,而玄竹劍回挑,在即將與軒轅的劍身相交之時,以最快的速度屈身回擊,玄竹劍猶如怒矢暴射而出。

「當……」兩劍相擊的聲音極為清脆。

蛟龍竟無法憑借屈身回擊的衝力扳回那一擊的劣勢,身子一挫,衝出數步,撞在一棵樹幹之上。

軒轅也好過不了多少,他的身子在空中倒翻幾翻,落地之時依然無法穩住身子,左肩撞在一棵樹幹之上,只痛得他冷汗大冒。

那只傷口本就仍未癒合的左臂,再經受這麼一撞,更是使他痛上加痛。對於蛟龍來說,他的天生神力並不能佔到多大的優勢,皆因軒轅也同樣具有撕裂虎豹的神力。

「好,果然是深藏不露,難怪你一直都敢與我作對,看來以前是我小看了你!」蛟龍戰意不減地冷聲道。

軒轅也是有苦自知,剛才他以絕對優勝的戰術發出那樣一劍依然沒有佔到半絲便宜,可見蛟龍的實力的確比他略勝一籌,至少此刻在他左臂受傷之時是這樣。不過,對他有利的是夜色的掩護。

軒轅不再答話,只是盡力將真氣運行於左肩,使疼痛減輕,他對自己仍有著極強的信心,因為他知道蛟龍的劍道之秘,所以剛才他能夠如此準確地捕捉到空隙並巧妙地運用合理的戰術。不過,軒轅的劍大短,而玄竹劍的長度幾乎是普通劍的兩倍。

※※※

「那邊有聲響,可能是蛟龍,去看看……」「我好像聽到兵刃相擊的聲音,莫非有敵人潛入?那可就糟了……」「快點去看看……」軒轅和蛟龍對這三個聲音並不感到陌生,說話之人都是族中的年輕好手,不過他們並無心思去理會這趕來的三人,因為他們都在應付那纏結得難解難分的氣勢。如果他們之中誰先鬆懈的話,很可能就要遭受到對方無情的攻擊。

火光漸近,軒轅也睜開了眼睛,他明白,如果失去了黑暗的掩護,戰局可能是極為艱難的。

「哇,好強的殺氣!」「是蛟龍,另外一人是……」「是軒轅,沒錯!喂,你們倆在搞什麼鬼?聖火會都開場了,還在這裡鬥雞似的!」說話者是木青,他是一個正直的人,也是一個十分厲害的人。

與木青一起來的是白夜與竹山,他們平時與木艾很要好,也是蛟龍的死黨。

軒轅和蛟龍都沒有動,火把的光亮之下,兩人的目光比刀鋒更銳利,渾身都在散發著濃濃的戰意,空氣受到氣勢的衝擊,林風瑟瑟。

木青、白夜與竹山有些驚訝地看了軒轅一眼,他們似乎沒有料到軒轅竟能有這般強烈的氣勢和戰意,居然可以與蛟龍相抗衡,這的確不能不讓他們感到吃驚。

「你們這是幹什麼?敵我不分,自相殘殺!蛟龍,雁姑娘呢?那邊聖火會已經開場了。軒轅,把劍收起來,自家兄弟怎能刀劍相見?好好的,真不明白你們倆是怎麼想的,走!大家一起去找雁姑娘,參加聖火會去!」木青有些微惱地勸解道,不過他卻不敢步入兩人氣勢所罩之地,因為他實在沒有把握將兩人交織的氣機擊潰。一個不好,他自己也會陷入其中,成為三人對陣之局可就更加麻煩了,是以他只是站在一旁勸說。

「是呀,龍老大,我看就算了吧,大夥兒都在等著你與雁姑娘登場呢!」白夜也附和著道。

「是呀,我們兄弟還等著你和雁姑娘向我們敬酒呢!」竹山並不知道蛟龍和軒轅為何會鬧成這樣,他們的確沒有想到軒轅和蛟龍是為雁菲菲而戰的。

軒轅心中暗吃了一驚,知道蛟龍剛才所說的話並沒有騙他,很可能真的是雁虎答應了蛟龍的這一樁親事,是以白夜和竹山才會這麼說,這樣一來,如果自己真的要在聖火會上鬧一場的話,也的確猶如打了蛟龍一記耳光,難怪他心中會這樣惱火。正思忖間,他感到蛟龍的氣機漸斂,他也不得不跟著收斂氣機。

「哼,軒轅,記住我剛才說的話,如果你要亂來的話,休怪我蛟龍無情!」蛟龍還劍入鞘,冷哼道。

軒轅也還劍入鞘,與蛟龍冷冷地對望了一眼,他並不想以語言還擊,只是悠然轉身,朝木青點了點頭,這才一言不發地向雁菲菲所在的方位走去。

「軒轅,你去哪裡?難道不想參加聖火會嗎?」

木青對軒轅並無偏見,在他未娶老婆之前,也和其他年輕人一樣,有些不看好軒轅,可娶了老婆之後,才常常靜心思索著一些問題,而也自從這之後,他漸漸改變了對軒轅的看法,而剛才見軒轅竟具有如此氣勢,可見平時族人都小看了他。一個不愛出風頭的高手才是真正具有內涵的,是以他這一刻竟然很關心地問道。

「謝謝木大哥關心,我只想一個人靜一靜,雁姑娘就在前面,你們一起去吧。」軒轅回頭向木青投以友善地一笑,有些落寞地回應道。

白夜和竹山及木青都呆了一呆,也立刻明白了軒轅的心境,心中皆微感黯然,蛟幽新喪,而他們卻縱情歡樂,這的確有些說不過去,本來的那分快樂也減少了許多。

此刻,白夜和竹山及木青倒有些同情軒轅了,發現軒轅並不是那麼不近人情。

白夜和竹山也走了過來,拉住軒轅,白夜嘻笑道:「去參加聖火會吧,也許心情會好一些。」

竹山附和道:「不開心的事情就不要去想它,喝口酒,大醉一場,一切的煩惱會消失殆盡的。」

「是啊,軒轅,一個人悶著也不是辦法,不只是你一個人,大家何嘗不是一樣呢?就讓我們去痛快地醉一場,什麼都不想好嗎?」木青歎了口氣道。

軒轅輕輕地推開了白夜和竹山的手,有些感激地道:「謝謝你們的好意,軒轅已經習慣了靜靜思索,不耽誤你們的時間了,你們快去玩吧,我去叫雁姑娘過來。」

「不用了,我去叫!」蛟龍冷哼道。

軒轅冷冷地望了他一眼,腳步向神潭移去,他實在不想與蛟龍多說,而且他還要讓雁菲菲有個心理準備。

「你們是怎麼了?」木青有些不解地望著蛟龍和軒轅,弄不懂兩人之間發生了什麼事。

「砰……砰,砰砰……」一種奇怪的震動突然在眾人耳邊響起,似乎是什麼東西自地底撞擊岩石發出的聲音。

白夜和竹山兩人的臉色在驚愕之中突然變得極為難看。

「軒轅,龍大哥……」遠處傳來了雁菲菲驚恐無比的呼叫聲。

軒轅和蛟龍及木青諸人大驚,飛速向雁菲菲那邊趕去,但就在他們起步之時,卻被另外一件怪事駭得渾身直冒冷汗。

因為,那「砰砰……」的聲音竟自每一個人的胸腔內傳出,不知為什麼,那聲音顯得如此空寂而詭異。

不僅如此,每一個人更感覺到心脈隨著那詭異聲音的頻率而跳動,而「砰砰……」之聲更是心臟跳動的聲音。

林間虛空中的異聲消失了,卻似是鑽入了每個人的心臟,由五臟傳入大腦。

那種恐懼的感覺幾乎讓他們快要發瘋了,他們從來都沒有想過自己的心臟會跳動得如此劇烈,便如同一隻小兔在胸腔之中撞動。

「菲菲……」軒轅再也不去想為什麼會出現這種情況。他只牽記著雁菲菲的安危。

「我的心,我的心……」白夜伸手猛地按住胸口,但隨著那怪異頻率而劇烈跳動的心跳仍未慢下,便恐懼無比地嘶喊起來。

蛟龍也從未遇到過如今日這般恐怖的事情,他也有些恐懼地望著白夜和竹山,問道:「你們也是一樣?」

「是的,有鬼,肯定有鬼!」竹山無比恐懼地道。

「雁姑娘,軒轅!」木青忍著對那分恐懼的慌亂,這才記起軒轅和雁菲菲。
作者: prajna    時間: 2010-5-16 06:40 PM

第一集 第十三章 鬼技驚龍

軒轅一手用勁按住胸口,迅速衝出林間,看到雁菲菲跌跌撞撞地向他這個方向奔來,火把也掉在了地上。

「菲菲,你沒事吧?」軒轅驚叫著衝到雁菲菲的身邊。

雁菲菲一把撲入他的懷中,那恐懼之情似乎減了一些,但仍止不住慌亂得淚水直流,道:「我的心,跳得好快……好快,好可怕的聲音。」

軒轅清晰地感受到雁菲菲那顆狂跳的心便和自己一樣,不由大驚,一時也想不到問題所在,只好勉強安慰道:「別怕,不會有事的,我們快離開這個地方,這裡有些詭異!」

「聲音是從神潭裡面傳出的,我看到那些潭水蕩起一個很大的波紋!」雁菲菲緊緊抱住軒轅,驚恐萬分地道。

軒轅聞言扭頭向神潭望去,果見神潭中浪花異常,在那支仍未熄滅的火把光亮照射下,那三道飛泉也似乎顯得有些異常。

「嘩……」一股巨大的水柱沖天而起,竟然飛起十多丈高。

「啊,快走!」軒轅一驚,心跳也變得更為厲害。

「轟……轟……」神潭水柱一股接一股沖天而起,那巨響的頻率竟正是軒轅與雁菲菲心跳的頻率。

軒轅顧不了心中無比的驚駭,抱起雁菲菲就向部族方向跑去。

「嘩……」水柱灑落到軒轅剛剛立身之處。

「嘩……」水柱竟也有斜衝的,而且似乎看準了二人,衝出十餘丈遠,斜擊向他們。

軒轅大驚,只感背後風聲大作,而且有鋪天蓋地之勢,忙向側邊飛掠。

「轟……」一棵小樹被衝上岸的水柱擊倒,另一根水柱又衝了過來。

「軒轅,你竟敢如此無禮!」蛟龍一眼就看到軒轅與雁菲菲緊緊抱在一起滾於地上,渾身被水濕透軒轅知道無法避開隨之而來的水柱,是以選擇伏地躲過一擊,卻沒想到蛟龍剛好趕出林子,相隔十餘丈遠,對於他與雁菲菲的摟抱看得一清二楚。

軒轅根本不理會蛟龍,一把抱起雁菲菲,再次向林間奔去。

「嘩……嘩……」

「小心身後,軒轅!」木青忍不住大聲驚呼,蛟龍此刻似乎也知道情況有些不妙了。

軒轅只好再次滾倒在地,以自身為雁菲菲擋住自天而降的大水。

「你沒事吧?菲菲!」軒轅喘著粗氣問道。

雁菲菲雖然驚恐萬分,但心中甚感甜蜜,小聲道:「我沒事!」卻伸手將軒轅抱得更緊,那顆狂跳的心緊貼在軒轅激顫的胸膛之上。

「你爹準備將你嫁給蛟龍。」軒轅抱起雁菲菲再次躍起時,趁機小聲道。

「不,我只要你!」雁菲菲大驚道。

「快躲,軒轅!」

「轟……」軒轅的身子一震,剛才被雁菲菲的話分了神,竟沒有躲開衝來的水柱,頓時被沖得跌倒崔地。

「喲……」雁菲菲也摔痛了。

軒轅呻吟一聲,一把推開雁菲菲,道:「你快去木青那裡,我來擋住這些水柱。」

「吼……吼……」一陣山搖地動的吼聲只讓人心膽俱裂。

「快逃!神龍出現了,快!」木青和蛟龍忍不住齊聲驚駭地大呼道,但卻不敢上前接應雁菲菲。

軒轅和雁菲菲大駭回頭,卻見神潭之中升起一個巨大的肉柱,足有兩丈多高,一顆碩大如缸的大頭告訴人們,那是一條大得讓人無法想像的巨蛇。

雁菲菲被那巨蛇如拳頭般大且泛著幽綠光芒的眼睛給嚇得雙腿發軟。

「它望……望著我們……」雁菲菲竟不知道逃了,目瞪口呆地道。

軒轅心中的震駭是不言而喻的,他從來沒有想到世間會有如此巨大的蛇,也許正是神話傳說中的巨龍。

「菲菲,快逃!」蛟龍駭然驚呼,木青和白夜諸人感覺到心跳突地恢復正常,可是雙腿竟有些發軟。

軒轅清醒了過來,忙道:「快……快走!」同時伸手將雁菲菲一把抓住,向蛟龍扔去。

「接住,快走,我來擋住它!」軒轅暴喝道。

蛟龍一驚,見雁菲菲已迎面飛來,急忙接住,驚慌失措地道:「小心一些!」此刻的他也禁不住對軒轅擔心起來。

「快走,軒轅,你擋不住它的!」木青大驚,那巨大的蛇身粗如缸,幾有兩人合抱那般粗大,豈是人力可以抗拒的?

軒轅心中卻極苦,他知道巨蛇盯上了他,只要他一動,那怪物就會立刻發動無情的攻擊,只看那露出水面的一截軀體和蛇頭,就知道這條大蛇至少有十幾丈長,如果行動起來,就算你會飛也難以快過它。那時候不僅軒轅無法逃脫,只怕連雁菲菲諸人也惟有死路一條,甚至會殃及族人。

「你們快走,不要管我,我一動,它就會攻來,那我們都得死,你們快去告訴族長,讓族人趕快離開這裡!」軒轅焦灼地呼喊道。

「軒轅,你不能這樣,你若不走,我也不走!」

雁菲菲大急,就要衝上來。

「快擋住她,帶她走!」軒轅急聲吼道,其實軒轅不說,蛟龍和木青也知道拖住雁菲菲。

「危險,你不能去!」蛟龍沒有時間吃醋,拖住雁菲菲吼道。

「你們這些男人,為什麼只留下軒轅?即使是死,我也要跟他一起死!」雁菲菲大怒,痛呼道。

木青和蛟龍心中一陣慚愧,但知道猶豫不得,一把制住了雁菲菲的穴道。

「快走!」軒轅回頭吼道,他的額頭上都冒出了冷汗,但腳下卻不移半分。

「軒轅,用我這柄劍!」木青喝著將自己那柄幾可與族長的「奇玉劍」相媲美的「含沙劍」拋給了軒轅。

軒轅反手一抄「合沙劍」,心中湧起一股強大的鬥志,雙手握劍朝那條漸漸向潭邊靠近的大蛇吼道:「來吧,畜牲!」

蛟龍和木青也感受到了軒轅那奔騰的戰意和無上的鬥志。

剎那間軒轅仿若變了另一個人似的,蛟龍和木青這才發現自己與軒轅相比較竟然顯得那般渺小,就如軒轅與那大蛇相比一般。

「軒轅,你一定要活著來見我!」雁菲菲哭喊道。

眾人感受著雁菲菲那撕心裂肺的哭喊,心中全都不是滋味,難得的是蛟龍竟沒有妒意,反而希望軒轅真的可以活著回到族中。

也許,那是一種基於對弱者的同情。

軒轅心中一陣苦澀,但雁菲菲的喊聲似乎為他注入了無窮的活力,他高聲回應道:「我不會死的,一定會好好地活著回來見你!」

蛟龍和木青、白夜及雁菲菲都在那巨蛇的吼叫聲中聽到了軒轅的話,除雁菲菲之外,其餘的人都心中暗自歎息,卻沒有勇氣回頭為軒轅助戰。皆因誰都明白其結局的殘酷,那幾乎是不成比例的戰鬥,他們能做的,惟有為軒轅祈禱。

「來吧,畜牲!」軒轅拋開心中的一切雜念,鼓足了所有力氣,注入含沙劍內,劍身也隨著潭水的湧動而顫動起來。

巨蛇已漸漸靠上了岸,兩隻巨大的眼睛如兩盞明燈,照亮了軒轅周圍的林木,森冷得讓軒轅如同置身於冰窖之中。

※※※

水湧浪翻,整個水潭如同燒開了似的,巨大的蛇身已經露出了三丈巨軀。

那寬長的紅信猶如一條長長的紅腰帶,不停地伸出試探著。

巨蛇與潭邊相隔十一丈,但軒轅深深地感受到了那種無可形容的壓力,自巨蛇口中吐出的腥風陰冷而狂野,兩者雖然相隔如此之遠,但仍將軒轅腳邊的枝葉吹得四處飛舞。

與地祭司石洞之中的那條大蛇相比,石洞之中的那條大蛇就如同一條小蚯蚓,而軒轅與這條大蛇相比,就像是螞蟻與水牛相提並論,根本就不成比例。

軒轅的手心在冒汗,他不知道為什麼那條大蛇還不攻擊,他幾乎已經被壓迫得喘不過氣來,此刻的他,卻想到了吹箭。

「如果有一支吹箭,不,只看巨蛇身上那閃著黝光的鱗片,就知道吹箭根本不可能射進!」軒轅心中思索著。

「有沒有一種力量大得足以洞穿這蛇皮的利箭呢?如果不是以口吹,而是以手刺,是否可以刺入這巨蛇的厚鱗之中呢?」軒轅望著巨蛇,心中卻在不停地思忖著。

「絲……」正當軒轅思忖之時,一股巨大的內旋之風差點將他的身形拖得踉蹌衝出。

軒轅大驚,原來是那巨蛇張口吸氣,那強大的吸力來源就是那張巨大如山洞的嘴,伸出足有一丈五尺長的蛇信不停地翻轉著,靈活得如鬼叉。

軒轅冷汗再次滲出,心中暗忖道:「如果與這巨大的怪物作近身格鬥,那豈非惟有死路一條,連半點活命的機會都沒有?」雖然他有含沙劍在手,且有力搏虎豹之能,可面對如此巨物,猶如小螞蟻與巨人相鬥。

石洞之中的那條巨蛇已經夠可怕的了,那種力道都是軒轅難以應付的……

軒轅重重地甩了甩頭,努力讓自己的思緒平靜下來,不去想這些讓自己失去信心和鬥志的事,不過他卻知道,如果在潭水之中與這龐然怪物相鬥,他根本連一點逃命的機會都沒有,如果自己躥入了林中,或許還可借助那些古樹阻擋巨蛇,也許有逃脫的希望。

巨蛇的上身在水面上不停地晃動著,似乎對軒轅這個弱小的生命有些興趣,但又沒有發動主攻的意思。不過,軒轅卻知道只要自己一動,就會立刻引來巨蛇的攻擊,這距潭邊的十幾丈距離對於這巨物來說,根本就不算什麼。

軒轅不想坐以待斃,腳下緩緩後移,更小心戒備著巨蛇的突然襲擊,他必須將生死置之度外,絕對要保持冷靜,以一種極為平和的心態去面對生與死的威脅,不過,軒轅無法抗拒冷汗的滲出,與巨蛇相對,便如同面對十個絕頂高手,那種壓力和氣勢絕對毫不遜色。

「砰砰……砰砰……」

軒轅神色再變,他竟又聽到了那奇怪而恐怖的跳動之聲,心臟竟不受控制地又跟著那聲音的頻率而跳動。

不僅如此,巨蛇也開始騷動起來,那雙巨大如燈的眼睛之中漸露凶光。

「砰砰……砰砰……」

軒轅強行調動體內氣息護住心脈,他的目光斜斜掃視了一下周圍的環境,他的直覺告訴自己,這聲音並不是巨蛇所為,巨蛇也不會發出如此人性化又充滿詭異色彩的樂音。而且,巨蛇也應是被這詭異而恐怖的聲音召出來的,甚至它也是受害者。

「吼吼……」巨蛇一聲低嘶,自喉中衝出的氣流竟化成一陣瘋狂的吼叫。

軒轅從來都沒有聽到過蛇會發出吼聲,也許所謂的龍吟就是這般吧。

神潭之水迅速溢出,更嘩然擊石,蛇身探出五丈。

軒轅知道僵持的局面終於打破了,就是因為那詭異的震動聲。

軒轅飛速倒退,向林中倒退,但又極力控制住身子的平衡,他必須正面面對巨蛇。此時他惟一的好處就是對這裡的地形極為熟悉。

軒轅只感到一股巨大的吸力,使他後退的身子變緩,巨蛇那龐大無比的頭顱裂成一個深邃無比的黑洞,猩紅的舌頭猶如一條長長的綵帶向他捲來,那拳頭大的兩隻眼睛暴射出無窮的凶光,腥臭陰風更是籠罩了軒轅立身處的五丈範圍,更可怕的卻是那巨蛇自水潭之中帶起的那股席捲而至的浪頭。

軒轅大喝一聲,雙臂力壓足下,以使自己不受那道以巨蛇喉嚨為中心的巨大吸力的影響,更看準巨蛇長舌滑動的地方,他要給巨蛇沉重的一擊,哪怕明知必死,也絕不會讓巨蛇好受。

「嗖……」正當軒轅立住身子準備以死相搏之時,竟有一道紅影猶如快箭般自他頭頂掠過,向巨蛇那深不可測的喉中射去。

軒轅大驚之時,更有一縷怪笑飄過,顯然是那紅影的笑聲,而那紅影竟比聲音還快,笑聲過處,軒轅的心臟又恢復了正常,其實那笑聲便如那詭異的敲擊聲一樣詭異。

軒轅的直覺告訴自己,這紅影絕不是巨蛇的食物,若是因為巨蛇強大的吸力,又怎能讓這紅影的速度如此快呢?

「嘯……」在那紅影即將射入巨蛇喉中之時,突地橫射來另外一道白影,猶如幽靈鬼魅一般,快得不可思議。

軒轅看清了這白影的來向,是自三道飛泉之旁射出的,在他還沒有來得及做出反應之時,便聽到「轟……」地一聲暴響。

兩道快若疾電的身影,在蛇口前橫向相撞,巨大的衝擊力竟讓巨蛇的衝勢一頓,軒轅壓力大減,而且地下的碎石和浪花四射而飛,強大的震力使得軒轅一陣心旌搖曳。

「好強大的氣勁!好濃烈的殺氣!好霸道的氣勢!」軒轅禁不住心中駭然。

一紅一白兩條身影根本就不受巨蛇吸力的影響,向兩面彈開,如同彈丸一般。

「歧富老兒,你又來壞老子的大事,老子要將你煎皮拆骨,碎屍萬段!」那紅影迅速落在距巨蛇左側七丈外的大古樹,狂怒地吼道。

那白影也落在巨蛇右側七丈處,笑應一聲道:「你這老魔都快入土了,還如此貪得無厭,老夫豈能不插手管上一管?」

巨蛇似乎已被激得大怒,捲起濤天水浪向兩名神秘人橫掃過去。

軒轅這才第一次看到巨蛇那潛於水下的尾巴,心中吃驚至極,他吃驚的不僅僅是這條巨蛇長達十五六丈,更吃驚於那一紅一白兩個神秘人物的蓋世功力。

在如此嘈雜而混亂的聲音中,那兩個神秘人物的聲音竟清晰可聞,而且他們對巨蛇絲毫不放在心上,這的確讓人吃驚。

「歧伯!」軒轅低低地唸了一聲,他的眼力極好,雖然無法看清那兩人的面貌,但卻聽到了兩人的談話,那白衣人的聲音對軒轅來說竟顯得十分熟悉和難忘。

只看那仙風道骨、飄逸如仙的身影,軒轅就知道那白衣人正是自己盼望了數年都未見回返的奇人歧伯。

「小子,小心!」白衣人顯然早已認出了軒轅,也極為關心地道。

「老不死的,原來這小鬼是你的舊識!」那—身衣著如血,卻矮如侏儒的人充滿殺意地道。

軒轅這才回過神來,那巨蛇的舌頭如風般捲來,不由驚呼著反躍而出。

「轟轟……」巨蛇的蛇尾瘋狂地掃中歧富和那紅衣神秘人所在的樹上,兩棵古樹竟應聲而倒,岩石激飛四射,但歧富和那紅衣人的身子卻迅速彈射向虛空,速度之快,自不是巨蛇之尾所能比擬的。

「嘩嘩……」軒轅立身之處的石頭被蛇尾掃得亂飛,更有幾塊砸在軒轅背上,只痛得軒轅齜牙咧嘴。

「畜牲,來吃我吧!」那紅衣人像是極為喜歡喂蛇腹,竟向蛇頭部迅速掠至,口中更是瘋狂地喊道。

軒轅還是首次見到這麼古怪的人,竟主動將自己送進蛇腹,這完全是不要命的架勢,不由又驚訝又感好笑。

「老魔頭,你的如意算盤是打不響的,今日你除非將我歧富放倒,否則休想打龍丹的主意!」

「轟……」軒轅根本沒有半點思考的餘地,惟有不停地跳躍,那巨蛇實在太大,也使其行動的速度快得令人無法想像。蛇信未卷中軒轅,巨大的頭顱又如隕石般砸在軒轅第一次躍落的地方。

軒轅心裡寒氣直冒,那巨大的蛇頭似乎不知道什麼叫疼痛,竟將碎石堆砸出一個大坑,然後又疾速彈起,向軒轅攻到。

軒轅無可奈何,他知道自己的速度根本不可能快過巨蛇,他惟有挺身應戰。

「來吧,畜牲!」軒轅不退反進,向蛇頭撞去。

「呼……」巨蛇口中噴出一股腥臭的氣流,直撲軒轅,那長若綵帶的蛇信更是直捲而至。

軒轅大驚,閃身躍過,含沙劍劃過一道美麗的弧跡,直斬向長長的蛇信。

「轟轟……」歧富與那紅衣侏儒已在空中連續交手,戰得難解難分,猶如兩隻幽靈,在風中舞動。

「老不死的,那小子的劍法不賴,你就眼睜睜看著他死去嗎?不如我們打個商量,先解決了這畜牲,再將龍丹平分如何?」紅衣侏儒邊戰邊退道,顯然,他似乎並無意與歧富拚個你死我活。

「哼,你以為我不知你的詭計嗎?只要你躥入了蛇腹中,誰還能抓得著你?你豈會誠心與我平分蛇丹?」歧富顯然也看透了紅衣侏儒的心思,冷哼著回應道。

「你這老不死的臭東西,我鬼三又不是與你有不共戴天之仇,我苦侯了二十多年,好不容易將它逼出來了,你卻在此瞎攪和,你……老子就先宰了你這多管閒事的老鬼!」紅衣侏儒無比憤怒,他辛辛苦苦在這裡守候了二十多年,好不容易找到今日這個最好機會,卻因歧富而要前功盡棄,怎叫他不怒?

軒轅的劍根本就沒有斬中蛇信,巨蛇之舌靈活得讓他無法想像,在他的劍揮出之時,蛇信繞了一個大圈,自軒轅根本想像不到的角度捲住他握劍的手腕。

軒轅幾乎無法抗拒那股巨力的牽扯,踉蹌之下差點棄劍,更可怕的卻是巨蛇那張足以活吞虎豹的大口正等待著他這個弱小的食物進入喉中。

「小子,蒼天之氣,清靜則意志活,順之則陽氣固,雖有賊邪弗能害也,此因時之序,陰味出下竅,陽氣出上竅。味厚者為陰,薄者陰之陽;氣厚者為陽,薄者陽之陰。味厚則洩,薄則通,氣薄則發洩,厚則發熱。壯火之氣衰,少火之氣壯。壯火食氣,氣食少火,壯火散氣,少火生氣。記著了!」歧富見軒轅遇險,卻並不能抽身相救,而是迅速說出一大串文字。

軒轅心中大急,雖然聽清了歧富的話,但一時卻無法明白其中的意思,又沒有時間去思索,不過,他知道歧富在暗示他什麼。
作者: prajna    時間: 2010-5-16 06:48 PM

第一集 第十四章 蛇口悟道

對於軒轅而言,歧富的確是個極為神秘的人物,若不是剛才鬼三與歧富的對話,他仍不知那個只讓他稱呼為歧伯,並再三叮囑他不能洩露其身份的怪老頭名為歧富。

在軒轅的猜想中,歧伯只是一個世外奇人,也許的確有著深不可測的武功,但他卻沒想到竟然如此厲害,可在空中如鳥一般飛躍,那是他做夢才想到的境界。軒轅來不及回憶五年前那次與歧伯秘密相會的一個月時間,就被一股巨力將他向蛇腹中吸去,他甚至連反抗的力量都沒有。

巨蛇喉中湧出的那一股灼熱而腥臭的濕氣幾乎將軒轅熏得昏了過去。

「軒轅!」遠處的樹林之中傳來了雁菲菲和蛟夢及雁虎諸人的驚呼聲。

樹林之中更是燈火通明,人聲鼎沸,顯然是兩個部族中人已經聞訊,大批人手持兵刃前來馳援。

「嗖嗖……」一輪吹箭,一輪羽箭,更有人擲出飛矛。

軒轅也聞聲清醒過來,眼見自己即將進入蛇口,猛地一蹬足,竟奇跡般地踢在巨蛇的下顎上,撐住自己向蛇腹中飛射的身子。

「那是什麼人?呀,那有兩個人在天上打架……」

兩族之人不僅僅看到了軒轅正在蛇口,同時也發現了一紅一白兩道身影在巨蛇上空飛躍,便如大鳥一般在虛空中追逐、交手。

「軒轅,你支持著,我來救你了!」雁菲菲不知哪裡來的勇氣,手持一桿長槍向巨蛇奔去。

「菲菲,危險!」雁虎和眾族人不由得全都大驚,以巨蛇如此可怕的力道,如此碩大的軀體,豈是凡人可以接近的?蛟夢抓過一桿長槍,如飛般向巨蛇奔去,他怎能忍心讓軒轅喪身蛇口?「轟……」蛇尾橫掃而出,以排山倒海之勢向蛟夢諸人襲來,立時樹折,石飛。

「快閃開!」雁虎大驚,一拉雁菲菲,退回樹林之中。

蛟夢彈身閃過巨蛇威猛的一掃,長槍貫注螺旋勁氣刺向巨蛇的身子。

「彭……」一聲巨響,蛟夢的長槍卻只刺下巨蛇的幾片鱗甲。「轟轟……」巨蛇經受蛟夢那巨力一擊,也感覺到了痛,竟如瘋狂般以巨尾橫掃。

「軒轅,你撐住!」雁虎見軒轅在這種時候仍然能夠與巨蛇相抗,禁不住心中大感佩服,但也知道軒轅此時的情況危如壘卵。

軒轅的腰身幾乎被蛇信勒得快要斷裂了,但為了雁菲菲這稍有的一絲信念,他的雙腿死撐著,雙手以劍柄頂住巨蛇的上顎,以保證身子不被吸入蛇腹,但他不敢奢望自己能夠在蛇口逃生。

「小子,入腹才是活路,記住我剛才說的話!」

歧富在與鬼三交手的時候,見軒轅仍與巨蛇僵持著,不由得急呼道。

軒轅一愣,卻猶豫了一下。

「歧富,老子與你不共戴天!」那鬼三聽歧富如此一呼,不由大急,捨棄歧富,向軒轅飛撲而來,同時怒吼道。

「嗖……」一支利箭擦著軒轅的腰身而過,射入了巨蛇的口中。

軒轅爆出驚天動地的一聲大喝:「來吧,畜牲!」在巨蛇上顎下合之時,他猛地拔出腰間短劍,瘋狂地刺入了巨蛇那如燈籠般的左眼。

「吼……」巨蛇一陣瘋狂的嘶叫,整個身子都扭曲了起來,那正合閉的大口又再一次因痛而張開了。

族人一陣歡呼,鬼三先是一喜,後見巨蛇之口又張開,不由大驚,「你們保重……」軒轅一聲高呼,身子一縮,隨著蛇信的內收,他猶如一顆彈丸般沒入了巨蛇那深不可測的喉嚨之中。在投入蛇腹之時,他的雙手緊緊握著含沙神劍,以鋒銳無比的刃鋒劃開巨蛇的喉嚨內壁,更割斷了蛇信。

「軒轅!」雁菲菲一聲慘呼,竟昏了過去,這也是軒轅聽到外界的最後一個聲音。

「吼……」巨蛇身子一陣扭曲翻滾,隨著自它腹中呼出的那股腥臭的熱風,竟將斷了的蛇信帶了出來,還有那支射入它口中的羽箭,其中似乎還夾雜著軒轅的一雙草鞋。

「快走開!」蛟夢似乎明白了什麼,飛速向林中退去,更讓族中之人迅速向林子深處撤退。

鬼三剛好在這口腥臭的熱氣噴出之時趕到了巨蛇的嘴邊,竟被這股氣流沖得倒退八步,只覺腥臭難聞。

「呼……」巨蛇的尾巴如同坍塌了的天梁,向鬼三無情地砸下。

鬼三腳下一旋,雙手竟推出一團如同火球的氣勁,直擊向巨蛇的身子,他不僅不退,反而更向巨蛇靠去。

「轟……轟……」首先是鬼三揮出一團如火球般的氣勁重重擊在巨蛇的身上,再是巨蛇的尾巴擊在鬼三剛才的立足之處。

巨蛇碩大無比的頭顱竟翻到了一邊,當它再次抬頭之時,巨大的尾巴已在豎起的頭部周圍繞起如一座小山似的蛇餅,它似乎知道自己遇到了對手。

「畜牲,把我吃了吧!」鬼三如同餓狼般地呼嚎著沖天而起。

有虢和有僑兩族眾人哪想到這怪人竟如此厲害,連這樣的巨蛇都似乎對他有些畏懼,但更讓他們不解的是,這怪人為何要讓巨蛇吃了他呢?

巨蛇的蛇頭豎起猶如一坐燈塔,幾達五丈多高,而那十數丈的巨大身軀盤捲著,使其靈活度大增。

蛟夢和雁虎兩人大為驚駭,鬼三和歧富的武功之高就是他們也是首次見過。

「鬼三老魔,你別白費心機了,只要它永遠不開口,你就永遠沒有機會。哈哈……你還是先與我繼續打完這一架吧!」歧富身形如雀一般,在夜空中滑過一道白影,也向巨蛇頭部攻來。

「呼……」巨蛇的頭部瘋狂地向歧富撞去,雖然它已經廢去了一隻眼睛,但仍可清楚地感應到歧富飛來的氣旋。

「人祭司,快帶族人離開這裡!龍兒、木青,你們護送菲菲去休息!」蛟夢迅速吩咐道。

蛟龍心中有一股難言的滋味,所有人的心中又添了一絲蒼涼和無奈,更有著一種難言的恐懼。

「這就是神龍嗎?」雁虎也禁不住疑惑起來。

「這是他咎由自取,他放走了河神的『祭品』,只好由他來替補這個『祭品』了!」天祭司沒有半絲憐憫和同情地笑道。

「天祭司!」蛟夢有些生氣地沉聲道。

「族長難道認為我說錯了嗎?為什麼事情會如此湊巧?」天祭司並不懼怕蛟夢的責怪,反問道。

蛟夢心中更是沉重,卻不想與之爭辯。

「我不認為祭司之言有何根據,這巨蛇顯為魔物,怎能以神論之?這只是一條成了氣候的凶物而已,以防它為禍人間,我們應該傾力將之除去才對,軒轅死得英勇!」木青也有些不滿天祭司如此幸災樂禍之態。

「是呀,怎麼說軒轅也是為了救我們才會獨對這畜牲,以弱小人力挑戰如此凶物,他才是真正的勇士,是我們大家的驕傲!」白夜竟第一次大膽地出言反對天祭司的觀點。

兩族之人都深有同感,剛才軒轅在巨蛇之口時的那種冷靜、那種勇悍和鬥志的確深深感染了在場每一個人,特別是軒轅揮劍勇刺巨蛇之目,又回頭叫族人保重之時,那一臉視死如歸的表情,以及那清澈明亮的眼神,就像是一個無敵的鬥士,雖然沒有幾人能理解軒轅那最後一瞥的用意,但那絕對會深深烙入每個人的心中,讓人永遠也無法忘記。

※※※

歧富並不迴避蛇頭的攻擊,反而主動迎上蛇頭。

鬼三根本無法掌握蛇頭的動向,更難使巨蛇開口,見巨蛇向歧富攻擊,他也落井下石,如瘋如狂般向歧富攻到。

「歧富老匹夫,你去死吧!」鬼三怒呼道。

「不見得!」歧富一聲長嘯道,而在同時,他竟抓住了巨蛇左眼之上的短劍,身子更借力騰起,離地近七丈。

巨蛇一陣扭曲,鮮血自左眼處狂噴而出,蛇尾也向天空中瘋枉猛甩而起。

鬼三見蛇口因痛張開,不由大喜,又中途變招,向蛇口中鑽去。

「你中計了!」歧富大笑著揮劍向鬼三撲到,整個身子在虛空中化成一片白霞,以快得不可思議的速度罩定鬼三方圓五丈範圍。

鬼三大驚,這才想到歧富是故意設了這個局,因為歧富知道他最希望的並不是擊殺對方,而是鑽入蛇腹中取出蛇丹,因此有意為他製造了一個讓巨蛇開口的機會,其目的就是要讓他分神。

鬼三知道他必須接下歧富這一劍,否則他在鑽入蛇口之前一定會變成兩截,而他已經不是第一次與這老頭交手,因此對歧富劍法的厲害之處太清楚了。

「好劍法,沒想到世間竟有如此神奇之劍法!」

蛟夢禁不住讚歎道。

「呀……」鬼三一聲暴喝,那侏儒一般的身體竟在剎那間暴漲兩三倍,一身如火的紅衣更如充滿氣的球,整個人猶如一團燃燒的火焰,向那片白霞迎去,「嗤嗤……轟轟……噗噗……」一連串暴響,兩條人影都融入一片霞彩之中。

「呼……」巨大的蛇尾以天崩地裂之勢瘋狂地砸入那片霞彩之中。

「轟!」

強大的氣流如同海嘯一般以那團霞彩為中心,向四周的空間散射開來,方圓十丈之內飛沙走石,樹木如摧枯拉朽般盡數毀去。

蛟夢和雁虎只覺無數劍氣和一股灼熱的氣流湧向他們,若非他們功力已達到爐火純青之境,只怕已經傷在這股毀滅性的氣旋之中。

鬼三和歧富如同兩顆彈丸一般被彈出十餘丈開外,那巨蛇竟也被震得翻滾了一陣,如同在忍受著極大的痛苦。

當蛟夢和雁虎駭異之時,巨蛇竟然飛速滑下神潭,潭水之上湧起一層巨大的浪花和水柱,水波四溢。

「別走!」鬼三見巨蛇竟然逸入水中,不由大急,拔腿就追。

歧富卻在另一棵古樹上一邊咳著,一邊大笑著。

鬼三衝到潭邊,竟被衝起的水柱擊倒在地,更吱出兩大口鮮血。

「哈哈……咳咳……哈哈……」歧富大笑一陣子,才幸災樂禍地道:「真有你的,竟在這個時候還有心情洗澡,不過,你倒像只落水狗。」

「歧富,總有一天我會殺了你的!」鬼三以手撐地,望著歧富咬牙切齒地道,他恨不得將這個可惡的對手千刀萬剮,以洩心頭之恨。

「哼,現在你的『神厄寡煞』魔功已破,拿什麼來殺我?」歧富咳了幾聲,得意地回應道。

鬼三似乎更恨,支起身子,冷冷地望著歧富,咬牙切齒地道:「希望你不要落在我手上,否則我會讓你生不如死!」

歧富漫不經心地道:「我會等著的!」

蛟夢和雁虎對視了一眼,都看出了雙方的驚駭,他們對這兩個神秘人物的身份沒有一點頭緒,剛才上演的一幕只讓他們變得有些糊塗了,而且這兩人的武功可以說是世所罕見,伴隨著巨蛇的出現而出現,他們究竟是為了什麼?不過,很顯而易見,這兩人都已身受重傷。

「哼,你等著就是了!」鬼三冷哼一聲,身形迅速向北邊的林子中掠去,雖然已不如最初那般來去如風,但依然捷若靈貓,只是眨眼工夫便消失在黑暗之中。

歧富倚在樹幹上猛咳了兩口鮮血,自語般嘀咕道:「這老魔的魔功真是厲害,只差那麼一點便將我廢了,哈哈,看來這幾年我太荒廢了,是該反省反省一下了!」

「前輩,你沒事吧?」蛟夢試探著向歧富問道。

「還死不了,多謝你關心。」歧富自嘲道。

蚊夢一呆,歧富已自樹上躍下,卻頭也不回地向東面的林子走去。

「喂,前輩,可否到我們族中休息一日,明天再走嗎?」蛟夢似乎極想挽留這個古怪的老頭。

「哈哈,老夫已習慣棲身山野,不喜歡人氣旺盛之地,更不敢有勞閣下。」說完,歧富加快腳步,很快融於黑暗之中。

惟蛟夢和雁虎相視發呆,近日來所發生的稀奇古怪之事的確太讓人難以接受了。

※※※

潭水血紅未褪,水潭的岸邊也是一片血紅,那是巨蛇噴出的鮮血,也有由蛇眼中湧出的血漬。

神潭邊的地面潮濕一片,也是一片凌亂,斷樹殘枝零零落落,顯示著昨晚那一場讓人此刻仍心有餘悸的戰鬥,是如何的殘酷和慘烈。

軒轅的一雙草鞋上也沾有血跡,是巨蛇的血跡,這是人們惟一還可以找到屬於軒轅的東西。

蛟夢昨晚便已發現巨蛇吐出的猩紅舌頭,幾乎長達一丈五尺,顯然是被軒轅斬斷的。

蚊夢不得不對那個平時讓他失望的軒轅再作估計,皆因軒轅的那分鎮定,居然在被捲入蛇口之中後仍能夠保持著清醒的頭腦,更趁機割斷巨蛇的舌頭,單憑這分鎮定,就足以讓人對他刮目相看了。

雁虎此時也大感尷尬,雁菲菲竟執意不嫁給蛟龍,這使他很是惱怒,但此刻雁菲菲精神極為不振,也很虛弱,所以他也不好逼她。同時,雁虎似乎明白這些很可能與那個已死的軒轅有關。自昨晚雁菲菲對軒轅的關切之情中,他很明顯地可以看出寶貝女兒對軒轅的那絲情愫。

祭天之事並沒有想像中的那麼讓人心情振奮,沒有了最重要的「祭品」,人們的心中全都籠上了一層揮之不去的悲哀,也許是仍未能自昨晚的驚悸之中回過神來。

蛟龍並沒有因為軒轅的死而高興,反而多了一分恨意,是因為軒轅的死,使雁菲菲推辭了他的婚事。

他心中不明白,為什麼那該死的軒轅似乎是他宿命中的敵人,死前是這樣,死後仍是給他留下了無比恨意。不過,軒轅終還是葬身蛇腹。

軒轅葬身蛇腹,木青和白夜及竹山都不舒服,他們有些氣恨自己當初為什麼不留下與軒轅並肩作戰,身為有僑族的勇士,在最關鍵時刻卻害怕了,合棄戰友而苟且偷生,這使得他們始終無法釋懷。

軒轅的死,自然也有人傷心,也有人惋惜,也有人說這是天意,甚至有人將之編成一種極為玄乎的神話。

蛟幽和軒轅兩人先後在兩日之中喪身於神潭,這雖然是一種巧合,但太多的巧合聚在一起就成了另外一種情況。

蛟幽喜歡軒轅,軒轅也愛著蛟幽,這是眾所周知的,如此一對戀人先後在兩天之中以不同的方式葬身於神潭,而且又是這極為特殊的兩天——祭天的前兩日,姬水之神復甦之期。於是有人便說,這對年輕的戀人是被姬水之神召去了,他們本就是姬水之神身邊的金童玉女。

蛟幽的美麗是不容任何人置疑的,在族中,早有人說她像姬水之神一樣美麗的說法,而軒轅也不可否認是族中極能吸引女孩子的少年,那高大而矯健的體型,那張雖然不是很帥氣,卻極具魅力的臉龐,那雙深邃而不可揣測的眼睛,再加上軒轅對族長和祭司們的那番關於「神」的辯駁,而且軒轅平時的行徑與其他族人顯得有些格格不入,比如他總會在姬水之畔靜坐,這使得族人對他的傳說更多了一層神秘的色彩。

對於軒轅和蛟幽的傳說,在有僑族中越傳越真,越傳越神,眾族人想到軒轅力搏地祭司,重創妖人又救了那一群女子,這一連串的舉動,使大家不再為軒轅和蛟幽的死感到悲哀,反而慶幸,姬水之神的兩個童子竟生在自己的族中,這對於有僑族族人來說,是一種無可限量的鼓舞!

蛟夫人思女心切,她竟告訴眾人,說蛟幽托夢給她,到最後連蛟夫人也相信蛟幽就是姬水之神身邊的玉女了,於是有虢和有僑兩族便在神潭不遠處建了一座神廟,裡面供奉著姬水之神與兩大童子軒轅、蚊幽,連那條巨蛇也成了眾人供奉的對象。不過,那巨蛇只是姬水之神的坐騎,那一丈多長的蛇信經過特殊處理,也不會腐爛,只是縮成一丈二尺長,按在泥塑的巨蛇身前。

神廟完工已是八月,這還是兩族之人極力配合才得以在二個多月中建成這規模還算比較大的神廟,這裡也將成為兩族以後每年祭天之地,不過祭天時以活人為「祭品」之舉取消了。

「阿軒,把那些柴劈了之後,去挑幾擔水來。」

一個嬌脆的聲音呼道。

「哦,我知道了。」回答的是一個身材極為高大的年輕人,頭髮猶如野草之根一般短而硬,豎在頭皮上,有些亂蓬蓬之感。

那年輕人的皮膚倒極為白皙,臉上卻有一絲異樣的紅潤,也許是因為太陽光線太過強烈的厚因,但他似乎有一種悠然自得之感。

這裡是一處農家小院,四周都以五尺高的木樁並排圍攏成牆。

木樁一截釘進上裡,埋入四尺,地面五尺,惟留一道出入的大門。大門兩邊的木樁極高,地面之上高達一丈有餘,更做了一個活門,看上去一切還算考究。

院子不是很大,有一座三進的木構房子,頂棚以棕葉、茅草之類的東西蓋著,在木構房子的左邊,有一籬笆圍成的圈,裡面是幾頭養得很肥的豬,還有幾隻雞在院中的草地上悠閒覓食。

被喚作阿軒的年輕人正在劈一堆粗木,並將之架成一堆一堆的,看樣子極為認真賣力。不過,看他掄動斧頭的樣子,以及劈成的一大堆柴片,就知道他的力氣極大。

「芸妹,今晚多做一些飯菜,會有十幾個客人來。」一個極為雄壯也極為英俊的小伙子推開大院的木門,快步小跑進入了院中,但沒有瞧阿軒一眼,逕直向後院行去。

那是做飯的地方,由兩個大樹杈吊著兩個大鼎罐,更有幾個蒸飯的大木桶。
作者: prajna    時間: 2010-5-16 06:49 PM

第一集 第十五章 返樸歸真

這是「有邑族」族人的飲食之處,而這個進來之人,乃是「有邑族」年輕人中有些聲望的化三。

「阿三呀,是什麼客人?」一位中年婦女自木屋中探出頭來問道。

「原來花嬸也在呀,這客人我也不太清楚,大概是與高陽氏有關吧,反正族長說可能有大事發生,到時候就知道了。」化三笑著答了一聲,迅速躥到木屋之後那正在洗米的花芸身邊,親暱地道:「看我給你帶回了什麼?」

「什麼呀?」花芸並未在意地扭頭問道,但旋即一聲歡呼:「哇,好美的鮮花,你在哪裡摘的?」

花芸迅速擦乾了手。雙手從化三手中捧過一大束艷紅嬌脆的花朵,喜不自勝。

「你喜歡嗎?」化三右臂一伸,攬住了花芸的香肩,邀功似地問道。

花芸的俏臉泛起了一陣羞紅和陶醉,但卻白了化三一眼,嬌笑道:「把眼睛閉上!」

化三一愣,有些不解地問道:「閉上眼睛幹什麼?」

「你管這麼多幹嘛,我叫你閉上就閉上,不閉就算了。」花芸嘟著小嘴不依地道。

化三滿臉疑惑地閉上了眼睛,卻不知花芸又要耍什麼把戲,剛閉上眼不久,只覺臉上一陣濕熱,同時又有「嘖」地一聲輕響。

「哈,看見了,看見了!」阿軒不知什麼時候劈完了柴禾,來到後院提水桶,笑著呼道。

化三忙睜開眼睛,不由自主地伸手往臉上抹了一下,只見花芸臉上泛起一陣紅霞,一副羞怯之態,不由大惑地向阿軒問道:「阿軒,你看到了什麼?」

阿軒大聲笑了起來,大感有趣地反問道:「她都把小嘴湊到你耳邊了,你居然……」

「死阿軒,我叫你說……」花芸大窘,抓起灶邊一塊乾柴,向阿軒砸去。

阿軒一挑兩隻大桶,迅速躍開,大笑道:「不說就不說,又不是親我,有什麼好說的?」

化三哪裡還會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也禁不住樂得歡笑起來,更緊緊地梅花芸摟住。

「死阿軒,回來看我怎麼收拾你!」花芸惱羞成怒。

阿軒卻不管他們,逕自挑著兩個大桶向外走去,耳邊卻隱約聽到花芸極難為情地小聲道:「別,別,娘都看到了呢……」顯然是化三已經不太老實了,不過,他對此見怪不怪。

※※※

「阿軒,又來挑水了?」俏寡婦葉清老遠便呼道,她也真是眼尖,阿軒才轉過山腳,她就發現了。

阿軒望了河邊幾個正在洗衣服、洗獸皮的女人,不由得點了點頭,算是打招呼。

每天阿軒來挑水,那俏寡婦都會老遠便打招呼,而且叫得親熱,可他卻不好迴避。

俏寡婦、柳葉眉、桃花眼、瓜子臉,身材修長而勻稱,如水蛇般的腰肢,白嫩的肌膚可算得上是族中難得的美人,但對於有邑族族中的男人來說,似乎都不想沾惹這個女人,因為她已經死了九個丈夫,而且是在五年之中,說她是俏寡婦,實際年齡才二十歲。

族中的女人都極為同情俏寡婦,但同情歸同情,卻沒有男人敢惹她,誰都想讓這個漂亮的女人做自己的妻子,都想鑽入這個女人的被窩中,只可惜誰都怕成為第十個冤魂。

俏寡婦十五歲時與族中最勇敢一位年輕人結婚,但兩個月後,新婚丈夫在一次狩獵中被黑熊咬死。三個月後,又有一名族中年輕人與俏寡婦共同過日子,使之從悲痛中恢復過來,但不出五個月,這個年輕人卻被猛虎吃掉。自此之後,俏寡婦幾乎人都變了,也不知如何過日子,族人也想她能好好生活,又先後為她介紹了幾個年輕人,可這些人都相繼死去,在俏寡婦第五個丈夫死時,她變得放蕩起來,也許是受的刺激太大,然後她又嫁給了一個比她大三十歲的中年人,可是那中年男人仍是沒有活下來,另外兩個曾與她偷情,有過肉體關係的人也都相繼死去。於是再也沒有人敢去惹她了,因為俏寡婦似乎正是男人的剋星。

有人說,俏寡婦一定是遭了魔鬼的咒罵,才會剋夫。

族中之人並沒有排斥她,但卻只讓她單獨住在一間屋子中,雖然也是在族人居住的地方,但也有種隔離的意味,畢竟五年之中發生在俏寡婦身上的怪事太多。

阿軒對俏寡婦的事也有耳聞,但卻並不是很清楚,因為他本不是「有邑族」之人,他是在三個多月前被族長狩獵時撿回來的。

對於這裡的生活,阿軒其實很快就適應了,族人對他也都很友善,因為只要是長老和族長說的話以及決定的事,族人都不會反對,也就不把阿軒當外人看了,因此阿軒很快融入了族人的生活中,只是他的來歷仍是族人的一個不解之謎,而這個謎團惟有阿軒自己才清楚。

他不想讓別人知道他的身份和過去,但他的這種隱瞞並沒有什麼惡意。

有邑族比他過去的部落似乎先進了很多,有許多東西都值得他去學習,比如牛車之類。是以,阿軒才會隱姓埋名,留在這裡,但他沒有一刻忘記過去,沒有一刻忘記那傷感的往事與一往情深的愛人,每當夜深之時,他總會對著天空,對著月亮想著那善良而美麗的愛人。

三個多月了,有僑族中究竟發生了什麼變化?那群關心他的兄弟又怎麼樣了呢?

阿軒正是三個月前被巨蛇吞入腹中的軒轅。

他的存活,可謂是一個奇跡,一個了不起的奇跡。可軒轅沒有絲毫的歡喜之情,因為在他恢復知覺之後,才驀然發現自己往日所修習的先天真氣全被一股神秘的力量封在丹田深處,而他不管用何種方式,都無法衝開那股力量的封鎖,現在惟一能用的,只有他那天生具備的神力,雖然這力量已經足夠資格成為一個優秀的獵人,但卻無法成為一個高手,而他更不知道自己的部落在何方,不知道他思念的愛人究竟距他有多遠。

軒轅的心在痛,心痛不是因為無法動用真氣,而是心痛雁菲菲是否已成為了蛟龍的妻子,他恨自己沒能向雁虎和蛟夢說出來,但他又慶幸自己沒有向雁虎說明,他不敢想像雁菲菲在認為自己死了之後會有什麼反應。其實,他也聽到了雁菲菲最後那句聲嘶力竭的淒喊一聲,軒轅每當憶及此處,他的心就開始痛,於是他只有忘情地投入這個陌生的族中,忘情地幹活、幹活……惟有這樣,他才會少一些時間舌想那些讓他揪心的事情。

原來,軒轅那日被巨蛇吞入腹中之時,雙手握緊了含沙神劍,靈台一直保持著一片空明,直到他的含沙神劍被巨蛇喉口的軟骨所嵌住之時,他才感到巨蛇腹中的巨大壓力,只讓他幾乎喘不過氣來,更有一股股異樣的液體包裹著他,使之渾身燥熱難當。

軒轅完全無法感受到巨蛇體外的劇烈震盪,在蛇腹之中平靜如死,一共也只出現過兩次震盪,那是他剛滑入蛇腹不久產生的。

軒轅也不知支撐了多久,他感覺到自己的呼吸越來越難以暢通,那怪異的粘液更使他燥熱得快要爆炸,他腦海之中浮現出許許多多的人,包括母親……

在軒轅感覺快要死去之時,竟想到了歧伯,那個暗中教他練氣和指點了他數月武功的怪老頭。雖然他沒想到歧伯的武功竟是如此之高,但卻記起了在他被巨蛇吞入口中前歧伯所講的那一段話。

「蒼天之氣,清靜則意志活,順之則陽氣固,雖有賊邪弗能害也,此因時之序,陰味出下竅,陽氣出上竅。味厚者為陰,薄者陰之陽;氣厚者為陽,薄者陽之陰。味厚則洩,薄則通。氣薄則發洩,厚則發熱。壯火之氣衰,少火之氣壯。壯大食氣,氣食少火,壯火散氣,少火生氣……」

正當軒轅身處生死關頭之時,這段話竟如一盞明燈,使他欣喜若狂。恍惚中,他記起當初歧伯教他練氣之時也曾講解過這一類型的文字,而以他對先天真氣的掌握和瞭解,並不難明白這一段話的意思。只是他當時在蛇口之中沒心情去思考,此刻偶然間想起,又身處這特殊的環境中,竟霍然頓悟。

「陰味出下竅,陽氣出上竅……味厚則洩,薄則通,氣薄則發洩,厚則發熱……」軒轅意念至此,體內那幾欲爆烈的氣機立刻順意而動,陰陽兩分,走上下兩竅,那種澎湃的感覺立去。

至此,軒轅完全明白了歧伯的意思,更深悟那段話的精妙所在。「壯火之氣衰,少火之氣壯。壯火食氣,氣食少火,壯火散氣,少火生氣……」軒轅依據這一番道理,加之往日練氣的經驗,他很快便理順了體內的真氣,更不斷地生出一縷縷真氣,在體內進行自給自足,進入龜息之狀。體外的壓力頓減,那怪異的粘液似也無法對其造成任何損害,但軒轅的靈台始終保持一片清明,意念未止,惟感巨蛇體內一片死寂,根本不知道巨蛇已在劇痛之下,自一條地下水道飛速遠行。通向黃河,疾行數千里之遠。

當軒轅的靈台達到最清明之時,腦海之中竟似乎將巨蛇體內的五臟六腑全印了進去,雖然他什麼也看不見,但那感覺告訴他,他此刻是在蛇喉之中那塊橫起的軟骨下,而蛇喉之大,足可容下他的軀體。

軒轅自是不想在蛇腹之中長呆下去,當他完全可以控制體內真氣之時,便開始試探著拔下那嵌在軟骨中的劍。後來他成功了,但一股液體將他衝入了巨蛇的食道,更有一股吸力將他拖得更深。

這是軒轅沒有想到的變故,差點使他體內真氣走岔,幸虧他定力極好,終於記起手中的含沙神劍。

神劍揮過之處,巨蛇食道盡裂,這一刻軒轅可以感到巨蛇在劇烈地翻騰。當然,他管不了這麼多,只知道破壞,將巨蛇的五臟六腑全都破壞無遺。

就在軒轅大感快意之時,他的軀體突然觸到了一團烈火一般的東西,這似乎是一個充盈著巨大能量的容器,散射著無與倫比的生機。

軒轅體內的真氣與之一觸之時,竟散得無影無蹤,他駭得肝膽俱裂,暗叫吾命休矣。黑暗之中他根本就看不到那究竟是什麼東西。

巨蛇順著黃河一直東下,後來躥入一條地下暗河,奔行了三天,足足行了兩千多里。但在地下暗河之中卻被卡在狹窄的河道中間,且因巨蛇體內的五臟六腑被軒轅以含沙神劍破壞無遺,已是強弩之末,早已無力掙扎。若在平時,巨蛇肯定是無法被卡住的。

軒轅在巨蛇腹中三日有餘,卻未死去,他也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總之,他心裡明白自己並沒有死。

雖然他體內的真氣早就被那團如烈火般的東西激得蕩然無存,可是那烈火般的東西似乎將無限生機注入了他的體內,讓他不懼蛇腹中缺氧的威脅,以及那致命的壓力與化膚的液體,但軒轅真的感到餓了。

已數天未進粒食之人,自然是極為飢餓的,軒轅勉力移動手腳,竟觸摸到那團火熱的東西。

其物並不大,入手溫軟,但卻有一股生機和力量自手心傳入體內,四通八達,使之精神大振,軒轅心中的驚訝是無與倫比的,他無法想像這頂多只有拳頭般大小的東西,竟具有如此魔力,不僅僅激散了他體內的真氣,更支持著他的生命,心想至此,軒轅心頭一動:「若是吞掉這東西,會不會永遠支持著我的生機呢?」

在強烈的好奇心和難忍的,飢餓驅使下,軒轅最終吞下了這拳頭大的東西吞進了腹中,一入喉,立即化作數股火熱的甘流直通四肢百骸,軒轅只感無數股力量向丹田匯聚,猶如百川匯入大海一般。

軒轅大喜,藉著渾身充盈的無限生機和力量奮力揮劍直向蛇腹之外亂刺。

巨蛇此刻真是連半點活命的機會也沒有了,但卻拼盡餘力掙扎,最終仍然無法脫開卡住軀體的河道。

軒轅的劍刺穿了蛇身外皮,卻再也破不出去,因禽劍尖已頂在石壁上,反而讓水滲入蛇腹中。

軒轅大驚,也駭異莫名,當他伸手自巨蛇腹部打開的血洞摸出時,立即明白了此刻巨蛇身陷水洞之中,他知道,要想逃生,惟有自蛇口爬出。

此刻軒轅渾身猶如置身於一個熔爐之中煎熬,雖然渾身是力,但也痛苦莫名,當他心頭仍有一絲靈志時,奮力向蛇口爬去。

也不知道費了多少時間和花了多少力氣,他終於以含沙神劍割開了已僵死的巨蛇之口,落入了地下河水中,然後只有一陣飄流碰撞的感覺和幾乎快要爆炸的熱力在衝擊著他的每一寸肌膚。

也不知道過了多少時間,他終於失去了知覺。

軒轅再次醒來時,已經置身於有邑族中,渾身似乎沒有一點力氣,頭腦中一片混沌。

當他有了意識之時,明白這些人要將他充作奴隸,而且還拿走了他身上僅存的兩件物品——含沙神劍和血如意。同時他發現自己的頭髮已經半根不剩,後來又來了一個老者,想出了一個折衷之策,讓軒轅以神劍和血如意換取自由。

軒轅當時根本沒有絲毫力氣,更遑論反抗了,只好同意,以待恢復力氣後,再將之奪回。

當有邑族中人問及軒轅的過去之時,軒轅只是說記不起過去發生了什麼事情,只記得別人叫他阿軒。

後來那老者向他施展異術,其實軒轅當時一直都處於清醒狀態,所以那老者也被騙了。

這一點連軒轅都無法理解,不過他估計可能與自己在蛇腹中所吞服的東西有關吧。

的確,事實上軒轅猜得沒錯,在巨蛇腹中,他所食的正是鬼三謀求了二十年都未獲得的龍丹,而軒轅卻鬼使神差地吞服了。

龍丹乃至陽之物,一旦融入軒轅體內,立時使其萬邪不侵,那老者的異術自然無法奏效,這秘密除深知龍丹底細的人知道外,軒轅和有邑族之人當然無法明白。

軒轅服食龍丹的過程只怕連鬼三和歧富也沒有料到,因為連鬼三和歧富那等級別的高手都絕不敢直接口服龍丹,因為龍丹之中所藏的巨大生機和熱力會使一個人的經脈爆裂,那種熱力會生成一股強勁無比的氣勁由體內向外衝擊皮膚,又豈是人力所能承受的?

要知道,那巨蛇至少也有數千年的修行,方成龍身。龍丹乃是聚天地之靈氣所成,這小小的一顆龍丹可以完全支撐著那條龐大軀體的全部生機,而人的軀體卻是小得可憐,豈能容納這般強烈的生機?所謂物極必反,正如將一水缸水裝在水缸裡則沒事,但全倒進一個小杯中,則會盡數溢出。

而軒轅所遭遇的正是這種劫難,但他卻活下來了,這可謂是天意。即使是鬼三吞服龍丹後,若無外界力量相輔也惟有死路一條。軒轅巧就巧在他落身於水道曲折無比的地下河中,自蛇腹中出來後順水流淌,在河道之中四處碰撞,每撞一次,體內的勁氣就外洩一些,又置身冰寒的水流之中,使得軒轅僥倖活了下來,但最終還是因龍丹的能量散發全身經脈,將往日所修練的先天真氣全都封鎖。那龍丹的生機和火勁也全都鎖於丹田之中,無法運用。因為軒轅不能控制這股外來力量,所幸他天生神力,在有邑族中休息幾天後,便可以幹活了,恢復體力的速度極快。

於是,軒轅就在有邑族中做一些不重要的雜活、粗活,他在幹活的同時,又不忘學習有邑族中的先進技術,更不斷修習歧伯所傳的練氣心法,以圖一點點地激活存於丹田中的那團外來真氣。

同時,他私下打聽這裡距有僑族究竟有多遠,但是大多數人根本沒聽說過有僑族這樣一個部落,只有少數老者似乎聽說過有這麼一個部落的存在,但具體在哪裡卻一點也不知道,包括少典、褒氏部族這些軒轅熟知的鄰近部落。即使偶爾有人知道,也只說距此相隔數千里之遙,聽得軒轅直皺眉頭,這就像是在說神話一般。

但軒轅知道,這裡離自己的家園至少有千里之遙,雖然他懂得看星星辨路,知道有僑族所在的方位,但這麼遙遠的路程,又打消了他立刻返回家園的念頭,即使要返回家園,至少也得等功力盡復之後,因此,軒轅便安心地住在了有邑族。

※※※

「阿軒,今天怎麼這麼遲才來挑水?」俏寡婦放下手中的活兒,那雙桃花眼似乎有些挑逗地望向軒轅,脆聲問道。

軒轅似乎極為受不了這種眼神,不由「嘿嘿」一笑道:「我以前不是這個時候來挑水嗎?」

眾女一愣,都望著俏寡婦笑了起來,有的甚至出言道:「葉清每天都給阿軒計了挑水的時間嗎?難怪你這麼遠便發現了他,原來你已經望了好久……咯咯」

「咯咯,嘻嘻……」河邊上的女人都笑成了一團,軒轅禁不住也臉紅了紅。

「啐……」俏寡婦啐了一口,沒好氣地道:「看你們想到哪裡去了,人家阿軒的臉皮可嫩著呢,別欺負人家哦。」

「咯咯,葉清啥時候變得臉皮厚了呢?」河邊的年輕少婦們、老女人們,還有一些族中的靚妞們全都笑成一團,相互戲謔,更有許多年輕的少女們都把目光投向軒轅,似乎想看看這個神秘的阿軒有什麼反應。

軒轅卻再沒有勝紅,反而笑了笑道:「我真為你們擔心,要是你們這樣笑下去,還真怕會掉到河裡去,我可不知該先救誰。」

「當然是先救葉清囉,她這麼關心你,不救她救誰呀?」打趣的是化三的嫂子,這是一個極為風騷的女人。

軒轅苦笑著搖了搖頭,無可奈何地道:「真拿你們沒辦法,不過,我倒有個主意,那就是你們全都跳到河裡去試一下,看我是到底先救誰,那時不就很顯而易見了嗎?」

眾女不由一呆,旋即又爆出一陣歡快的笑聲,連那個最矜持的小美人燕瓊也為之莞爾。
作者: prajna    時間: 2010-5-16 06:50 PM

第一集 第十六章 祖族之客

軒轅的目光隨著笑聲向燕瓊望去,忍不住大感驚艷,她那抿嘴輕笑的樣子猶如一朵含苞欲放的雪蓮,十分醉人,有著一種迴腸蕩氣的含蓄美,更因那白玉羊脂般的肌膚,在挽起的布裙之下,有著一股如彩虹般令人迷幻的震撼,那玲瓏嬌巧的身段,增一分則胖,減一分則瘦,皓齒明目,瓊鼻櫻桃小嘴,臉型的流線猶如一顆被大水沖琢了千萬年的玉石,是那麼的自然清爽。

燕瓊與軒轅的目光一觸,臉上立時泛起一絲羞紅。

「人家阿軒眼裡可只有小瓊兒,哪裡還有我喲?」俏寡婦對軒轅的視線敏感至極,不由微微有些吃醋地道。

眾人的目光全都投向夾在中間的燕瓊。

「清姐在……在瞎說!」燕瓊慌亂之中,有些惶急地辯駁道,俏臉卻紅得猶如熟透了的柿子。

她不說還好,這麼一說,卻是越描越黑,眾女不由都笑了起來。

燕瓊更是羞急不已。

軒轅見她這樣,不由自若地笑道:「這是清姐說的哦,以後不先救你,可別怪阿軒無情,其實我本來想說先救你的,既然……唉,算了,我沒想好了。」

眾人見軒轅如此坦白,不由又將攻擊的對象轉向了俏寡婦。

燕瓊見軒轅出言為她解窘,禁不住感激地望了軒轅一眼,卻見軒轅向她眨著大眼,不由又羞得回過頭去。

「不跟你們胡攪了,今晚有客人進入族中,我還得早點把水挑回去。」軒轅說完在俏寡婦的美目相送之下很快在河水的上游打滿了兩桶水,快步離去。

河邊留下的惟有幾個女人的驚歎,驚歎軒轅的力氣,因為軒轅所用的水桶乃是族中很少有人能提動的大木桶,每隻水桶幾如水缸,足足可裝一百五十多斤水,這一擔水便有三百來斤,而軒轅挑著猶如沒事人一般,走得飛快,更連水星也不蕩出來。單憑這一點,族中就沒有多少男人可以做到,但她們又不知軒轅的真正來歷,就是族中的祭司也無法知道,因為軒轅正是祭司以法力喚醒的,而祭司卻說軒轅已忘記過去。

祭司的話沒有人會不相信,是以軒轅在有邑族中就成了一個謎。

※※※

軒轅正在後院用著晚餐,他雖然在族中算是自由人,屬於族中的一員,但卻只能同婦孺等級,特別是在有客人前來的時候,只有族中的勇士們才可以與長老、族長、客人們一起吃飯,是以軒轅只好留在這個院中做一些燒火打雜的事情。

客人來時,一般都在客廳中,那是一個以石頭砌成的大殿,也極為氣派,連屋頂都是以石樑搭起,然後以木板夾縫,上面再蓋一層厚達五尺的黃土,並向兩邊稍稍傾斜。

頂上的黃土在建造時以水澆濕,待乾燥時就會結成一大塊板,連雨水都無法滲入其中。

客廳的大門高有二丈有餘,寬六尺,更有幾扇一丈見方的活動窗,夏天可全都打開通風,冬日便緊緊關閉,那也是族中惟一值得人們驕傲的建築,因為它花費了五年時間才建成。

一般來說,當有重要客人前來「有邑族」時,都會在宴會之後舉行野火會,軒轅來到族中已有三個月了,卻未曾參加過一次野火會,因為在這三個月中沒有什麼重要的客人需要調動全族人的熱情。不過,今天前來「有邑族」的客人十分重要,因為族長在下午就已宣告今晚會舉行野火會,可以讓族中的男女們盡情歡舞。

這是一個激動人心的消息,特別是年輕人,因為在這個晚會上,所有的年輕人都可向自己喜歡的人示愛,可以在這一晚與相愛的人結為夫婦……總之,這是一個極為受歡迎的夜晚。

※※※

「阿軒,待會兒有什麼準備?」俏寡婦擠出人群來到獨處一角的軒轅身邊,笑嘻嘻地問道。

軒轅瞟了俏寡婦一眼,扒了一口麥芽飯,嘀咕著道:「能有什麼準備?我可是姑娘出嫁頭一回參加這等熱鬧,能準備啥?需要準備啥?」

俏寡婦差點沒把口中的飯給笑得噴出來,緊湊在軒轅的身邊好笑地道:「你不想去為你心愛的人奪一朵紅花嗎?」

「誰呀?我咋不知道自己有了心愛的人?奪一朵紅花來只怕要扔到灶堂裡當柴燒了,你看我這副模樣,上台還不給人家三下兩下給轟得鼻青臉腫?我看還是免了吧,在台下看猴把戲多精彩?」軒轅沒好氣地白了俏寡婦一眼,毫不在意地道。

「嘿,看不出你這人怎麼如此沒信心?也挺會裝傻的,你不是看中了小瓊兒嗎?……」

「你可別瞎說啊清姐,人家可是天上的月亮,我算什麼?我要是敢打她的歪主意,族中的一百多個如狼似虎的小伙子不把我踩扁才怪。不過,依我看呀,清姐好像有些不對勁啊。」軒轅打斷俏寡婦的話笑了笑道。

俏寡婦向軒轅拋了個媚眼,嗲聲反問道:「我有什麼不對勁嗎?」

軒轅高深莫測地搖了搖頭,又笑了笑,卻無言地繼續悶頭吃飯。

俏寡婦不由沒好氣地笑罵道:「只知道吃,撐死你就好了。」

「喂,你們倆在這裡可說得挺投機呀。」化三的聲音不知道什麼時候在他們身後突然響起。

俏寡婦倒嚇了一跳,一副受驚不小的樣子,十分誇張地拍了拍那高鋌而晃悠的胸脯,白了化三一眼,笑罵道:「你這小子想嚇死大姐呀?如幽靈般神出鬼沒!」

化三兩眼放光地盯著俏寡婦那飽滿高挺、起伏有度的胸脯,油嘴滑舌地道:「我哪敢呀,又怎捨得?」

軒轅似乎沒有看到這一幕似的,放下已吃得很乾淨的竹碗,抹了一下嘴巴,回頭向化三問道:「你怎有閒情下桌?可是又要送菜去了?」

化三這才似乎記起了正事,向軒轅笑道:「族長叫你到客廳去一趟。」

「送什麼東西呀?」軒轅問道。

「叫你把自己帶去就行了,其它的東西就不用帶了。」化三好笑地道。

軒轅「哦」了一聲,卻有些疑惑地問道:「族長找我有什麼事?」

「我怎麼知道?族長只是讓我來傳個話罷了,你自己去問族長吧。」化三沒好氣地道。

「還不快去?」俏寡婦也媚聲催道。

軒轅不由苦笑著搖了搖頭,跟在化三身後,在眾女人的目光下行出了大院。

「喂、小子,我們的寡婦大姐看來是對你小子很有意思,小子,不知你意下如何?」化三突然有些神秘兮兮地笑問道。

軒轅淡然一笑,道:「別瞎說,我沒感覺,我只是當她是個姐姐而已。」

「你小子可別身在福中不知福,你試過她的味之後就知道不會虧待你的,許多人想都想不到呢。」化三吞了一口口水,低笑著罵道。

「那讓別人去好了,我阿軒可是個死心眼的人,不過我勸你還是別打她的主意為好,否則我一不小心在芸老大的耳邊說漏了什麼,那可就不好辦了。」軒轅也笑了笑,略帶威脅的口吻笑道。

「你小子別好心沒好報,我可是有心幫你,你反倒威脅我,你看我是那種人嗎?」化三忙辯道。

「看,看,急了吧?放心吧,我嘴巴緊得很,好男兒多娶些老婆有什麼不好?多為族中添些人丁,以你這種人才,十個八個老婆也不多。不過,芸老大對你可是一片真情哦。」軒轅笑道。

化三大樂,心頭更是飄飄然起來,口中卻不得不謙虛地道:「哪裡,哪裡,不過我對芸妹情真意切,蒼天可表。對了,你小子怎地稱芸妹叫老大了?」

軒轅無司奈何地攤了攤手,道:「難以抗拒她的雌威,不叫她老大,她會吩咐更多的活兒讓我做。嘿嘿,叫她一聲老大,今晚的碗都不用洗,水也不用燒了,多劃算。」

化三先是一怔,繼而忍不住笑了起來。

※※※

客廳,分兩進,前為大廳,乃是族中之人的會餐之廳,有十丈見方,中間以幾根巨大的方石架著,這些粗有一丈見方的大方石起著支撐大梁的作用。

後廳才是主客所用之廳,但也有三丈見方,雖然所有的裝飾都極為簡陋古樸,卻也顯示著其氣勢的宏大。在這個年代,已經算是很宏偉的建築了。

後廳之中,擺了兩張大桌,桌上擺滿了仍是熱氣騰騰的食物,有清蒸肥豬、爆烤山羊、清蒸熊掌、虎耳……等等一些豐盛至極的肉食,還有山果之類的小吃……

軒轅獨自步入後廳,眼睛的餘光已經看清了廳內的佈置,那股香酥無比的肉香味可不是前廳所能比擬的,猴兒酒的甜香更讓他暗吞口水。後廳只有十餘人,但這些食物足夠六十人吃,軒轅心中大叫浪費。

軒轅步入後廳的第一眼就落在一位極為清麗美人身上。

那美人坐在第一桌上席,與族長葉放並排,但她身上所流露出來的氣質猶如獨具一格的完美藝術品,讓人感覺到這個世界似乎沒有任何一點俗物可以與之匹配,任何東西都無法融入她那種獨立的格調之中。

那不能說是一種美,因為那已經超出了美的範圍,因為任何人看到她,都會覺得是自己曾經夢想中美麗的最高境界,在這麗人面前,自己競顯得如此黯然,如此庸俗。

麗人身穿一襲似絲非絲、似皮非皮、似布非布的黑色軟質長披風,極為愜意地在那纖長如天鵝般的美頸上輕繞而過,在鎖骨之處挽了個接近蝴蝶般的結,燈光之下,滑嫩的脖子上掛著一串珍珠,更讓那種意境飄然出塵。披風裡面一襲淺綠色的緊身裝更將那勾魂懾魄的軀體勾畫得入肉三分,沒有任何男人不會為之拜倒。

但軒轅腦子裡卻不敢有半絲歪念,就因對方那冷如止水的眸子,深邃得似乎是無底的龍潭,那似乎有形有質的目光更如一盆冷水,可以澆滅任何人心中升起的燎厚之火。

軒轅呆了一呆,盡量抑制自己,使目光從那麗人的身上移開,他看到了族長葉放,這也是一個極為英武健悍的男人,平時軒轅覺得葉放應該算是族中最有魅力的男人,可是此刻一看,頓覺一片黯然,索然無趣。

與那麗人相伴的還有葉放最得寵的五夫人,五夫人可算是族中最有魅力的女人,除了她大侄女燕瓊之外,族中沒有任何女人可以與她相提並論。特別是她那勾魂的媚眼與燕瓊的清純完全是兩種不同的性格,這個女人曾經讓軒轅暗慕了兩個月。但此刻軒轅竟覺得她竟也不過如此,就像是一隻鳳凰身邊的母雞。另外幾個引起軒轅注意的也是四名少女。

四名少女沒有一個不是絕色佳人,甚至更勝燕瓊幾分,比起葉放的五夫人燕靈也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特別是其中一個有幾分嬌弱,丹鳳大眼,身著鵝黃輕裙的美女,正在仔細地打量著軒轅,而且眼神很怪。

軒轅被對方看得心神禁不住一陣枉跳,他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因為那個身著鵝黃輕裙的美女竟是他曾放走的「祭品」褒弱。軒轅心中的極度吃驚很快平靜下來,知道自己此刻不能與對方相認,而且他根本就不清楚對方的來意,一個不好,反而會惹禍上身。

「咳……」軒轅故意輕咳一聲,低下頭極力避開那身著黑披風的麗人和褒弱投向他的眼光,有些心慌地道:「不知族長找阿軒前來有何事吩咐?」

內廳之中所有人的目光全都向軒轅投來,靠裡面一桌的幾人又繼續不聲不響地吃著食物,他們並沒有對軒轅這個人物太過在意,但葉放這一桌的人都將目光盯在軒轅的身上。

「抬起頭來!」葉放以命令式的口吻道。在他的眼中,軒轅只不過是一個下人而已,在族中只比那些在山谷中種地的奴隸強一些,是以葉放對軒轅並沒有什麼好的口氣。

軒轅依言抬起頭來,卻不敢斜視。

「弱兒說的就是這個人嗎?」那麗人輕緩地向那位自軒轅進門開始就上下打量他的黃裙少女問道。

軒轅心中打了個突,暗忖道:「這麗人究竟是什麼來頭?難道是她讓我來的?該不會是褒弱這小娘們認出了我吧?這下可就要糟了。」旋即又想:「嘿,這裡距有僑族少說也有千里之逞,她們又怎會想到我會出現在這裡呢?也許她只是猜測而不敢肯定,只要我死不承認、見機行事不就行了?大不了一走了之。」

正想著,褒弱已起身離席,逕直走到他的面前,只相隔三尺而立,那雙充滿靈氣的丹鳳眼深深鎖定軒轅,坦誠而熱切的目光中蘊藏著一絲激動。

軒轅並沒有感覺到褒弱的敵意,心下稍安,但仍將神經繃得極緊,不敢有絲毫的大意。

褒弱見軒轅似乎沒有反應,不由有些微惱地問道:「你難道認不出我了嗎?」

軒轅忖道:「來了!」但卻有些為難,他不知道該不該相認,猶豫了半晌,裝作傻傻地一笑,撓了撓腦袋,搖了搖頭,道:「姑娘是我們有邑族的客人,又是第一次前來本族,我當然不認識。」

「弱姑娘,他無法記起過去的事情了。」葉放出言提醒道。

褒弱一震,扭頭望了望葉放,又望了望軒轅,有些失望地輕聲問道:「軒轅,你真的記不起我是誰了嗎?」

軒轅裝作一片茫然地搖了搖頭,道:「不知道姑娘是什麼時候見過我的?我叫阿軒,不叫軒轅,不過姑娘真美,怎會認識我呢?想來是認錯人了吧。」

褒弱失望的神情更甚,更似乎多了幾許感傷,今日,她遠遠看見軒轅挑水,其背影很像她永遠也無法忘記的軒轅,但她不敢肯定這個挑水的人就是軒轅,畢竟有邑族與有僑族相距太遠。可是,她仍忍不住讓葉放將今天挑水的人叫了過來。當軒轅一走入內廳時,褒弱幾乎歡喜得要叫了起來,但由於前來是客,不能太過失禮,這才強壓住心頭的激動……

軒轅見褒弱如此失望的神情,不由大覺不忍,但卻又無可奈何,不過他仍忍不住輕聲問道:「軒轅對姑娘很重要嗎?」

褒弱一震,眼神之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心中又似乎蕩起軒轅那淡淡的聲音:「你害不害怕?」

「他們是我部落裡的人,我也屬於這個部落……」

「因為你也是人,每個人都有享受生命的權利。因此,我不能讓他們殺害你……」褒弱無法揮去這本來並不包涵任何私情的聲音,她也不明白軒轅是否對她很重要……但在她的心中,是多麼渴求能夠再次見到軒轅。

當褒弱逃出有僑族後,每天晚上她都會在腦海中泛起軒轅那雙深邃如天空的眸子和那倔強不屈的眼神,還有那一頭短短的亂髮……她心頭總會在入睡前將軒轅的話回想一遍……

「弱兒,回來!」那居於上席的麗人輕喝了聲。

褒弱再次深深地望了軒轅一眼,心中仍忍不住顫了一下,卻不得不依言回到席上。

※※※

「阿軒,你怎麼一個人在這裡?為什麼不去看野火會?」

軒轅自沉思冥想之中驚醒過來,扭過頭向說話者望去,他不禁感到有些意外。

「燕瓊,是你?」軒轅揉了揉眼睛,還以為自己看花了眼呢,來者正是「有邑族」中那位容易害羞的美麗倩女燕瓊。

燕瓊似乎有些羞怯地避過軒轅那有些熱烈的目光,輕聲道:「清姐正到處找你呢。」

「她找我幹什麼?」軒轅並不感到意外地問道。

他其實早就知道,只要他不出現在野火會上,葉清一定會四處尋找,不過他對那俏寡婦並沒有任何興趣,也不想惹上一些沒有必要的情感,抑或打一開始他就覺得俏寡婦其實很俗氣,甚至有些……軒轅也不想將一個女人想得太壞,但自從見到那個似乎高不可攀的黑衣披風麗人和那個自稱褒弱的少女後,他更感覺到俏寡婦的賣弄風情真是俗不可耐。所以,他有時特意迴避那多情的俏寡婦,或許事實並不是如此,其實就是軒轅自己也說不清他自己心中的感受。



第一集 第十七章 主宰自我

燕瓊偷偷地望了軒轅一眼,小心翼翼地問道:「你們不是關係很好嗎?」

軒轅一呆,不由大感好笑,轉過身來面對燕瓊而坐,右手將嘴中的一根草莖摘了下來,笑問道:「不知燕姑娘是指什麼關係?」燕瓊臉上閃過一片紅雲,幾乎想轉身就走,但似乎又想起了什麼,轉過去的身子又轉了回來。

軒轅心頭一蕩,知道燕瓊的臉皮太嫩,自己剛才的問話也大有毛病,不由得乾笑道:「不好意思,阿軒太唐突了,其實我跟清姐一點關係也沒有,若硬要說有,我也只是將她當姐姐看待,我想燕姑娘可能是誤會了。」

「真的沒有嗎?」燕瓊的俏臉埋得更低,小聲問道。

若不是這個夜很寂靜,軒轅恐怕也聽不清了。但軒轅卻聽清了燕瓊所言,禁不住心中大感興奮,認真地道:「這當然是真的,我無論騙誰也不敢騙你呀,對了,你怎麼也沒有去看野火會?」

「我,我……是清姐讓我來找你的。」燕瓊囁嚅道。

「我們坐下來說,好嗎?你身邊有塊石頭,還是挺乾淨的。」軒轅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變得平靜而懇切,可心裡卻湧起了絲絲縷縷、難以言喻的感覺,他可不是個傻子,燕瓊的話語之中明顯是對自己大有情意,否則怎會顯得如此拘束?不過,他可不想太操之過急,嚇著了這位臉皮嫩的小美人,雖然他也極想奪得這美人的芳心,但他知道一切必須循序漸進,首先穩住對方再說。

軒轅並不以為這是一種罪過,男歡女愛,這本是天經地義之事,愛美之心更是人人皆而有之,若誰不想將美人變為自己的女人,那才是真正的傻子,問題只是在於誰有足夠的魅力讓女人臣服於自己。

燕瓊似乎也感受到軒轅那種自然流露的懇切,使她不再心慌,反而依言坐了下來,也許是因為光線比較暗吧,燕瓊似乎對軒轅那熠熠目光並不是很敏感,反而坦然了一些。

「你剛才不是說清姐也在找我嗎?」軒轅緩緩地由正題入手,盡量不給對方造成壓力。

「是呀,清姐也在找你。但她怕—個人找不到你,所以就讓我也來幫她找了,」燕瓊語氣中果然沒有大多的不安。

「我又不是一隻老鼠,小得鑽進草叢就找不到了,幹嘛要這麼多人來找?」軒轅嘀咕地埋怨道。

燕瓊大感有趣,抿嘴一樂,氣氛也就緩和了一些。

「咦,你怎麼會知道我在這裡?」軒轅奇問道,心中卻在盤算著,這種距離可不好玩,得坐近些才行。

「我也不知道,清姐往北邊去了,我就向東邊走,誰知道正好碰到你在這裡。」燕瓊微微有些羞怯地道。

「天這麼黑,她也真是的,我又不是個小孩子,怕丟掉嗎?還這麼找,這荒山野嶺的,要是你有個閃失,我看她如何向族長交代……」

「你別怪她,其實她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訴你。」燕瓊打斷軒轅的話,忙分辯道。

「很重要的事情?什麼事情?你知道嗎?」軒轅訝然問道,他似乎極為敏感地覺察出了燕瓊語調中的變化。

「說出來後,你可不要生氣?」燕瓊有些擔心地道,同時也有一些微微的傷感。

軒轅一怔,愣愣地望著燕瓊,心中湧起一絲陰影,問道:「你說吧,我不會生氣的。」

燕瓊難得地正視了軒轅的目光,沒有半點迴避之意,猶豫了半晌才道:「族長準備將你送人!」

「什麼?」軒轅驚呼一聲,立身而起,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他卻已經聽清了燕瓊的話,自己的反問只是一個不需要重複回答的多餘問題。

他心中湧起了一股無法抑制的憤怒,他竟然被葉放當成物品拿去送人,這跟奴隸又有什麼分別?雖然他知道自己在葉放的心中只不過比奴隸稍稍好一些。

但是他在這三個多月中,已對這個部族的人或事產生了一些無法解釋的感情,他已把自己當成了這個族中的一員,可此刻葉放卻做出如此決定,的確讓他心中感到憤怒至極。

「你……你生氣了?」燕瓊嚇了一跳,也跟著站了起來,有些手足無措地惶聲問道。

軒轅吸了口氣,知道自己不能在這個容易受到驚嚇的美人面前發脾氣,不由向燕瓊苦笑了笑,道:「對於起,是我失禮了,沒有嚇著你吧?」

燕瓊微敞鬆了口氣,心中卻有些無奈,正想安慰對方幾句,軒轅卻搶先道:「沒事,還是坐下來談吧。」

燕瓊一呆,軒轅已坐在離她只有兩尺遠的草地上,並輕輕地歎了口氣。

燕瓊的神情似乎被軒轅的歎氣聲觸動了一下,本來還在猶豫是否該與軒轅坐得這麼近,但聽到對方歎息後,竟主動向軒轅靠近了一下,輕聲安慰道:「如果你不願意,我可以向小姨娘求求情,族長很聽小姨娘的話,說不定不將你……」

「你不用說了,我知道你對我好,可是這種低聲下氣求人的事情,我阿軒不屑為之。」軒轅斷然打斷了燕瓊的話道。

「可是……」燕瓊還想說什麼,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她似乎並不明白軒轅心中想些什麼,軒轅對於她來說,就像是一個謎。

「不要可是了,謝謝你對我的關心,該發生的事情終究會發生的,與其拖到將來更痛苦,倒不如快些面對它更好。但阿軒永遠都不會忘記這三個月來的日子,不會忘記這裡的每一個人。」軒轅說著扭頭深深地望著燕瓊有些異樣的俏臉,口氣堅定地道。

「燕瓊會忘記阿軒嗎?」軒轅有些期待地問道,雖然是在黑夜中,但在滿天的星光和明媚的月色映照下,且兩人相隔咫尺,軒轅完全可以清楚地捕捉到燕瓊的每一絲表情。

燕瓊微微垂下頭去,不敢與軒轅那亮若星辰的眸子相對,一雙玉手有些不自然地擰著衣角,但她卻極為肯定地搖了搖頭,表示她是在回答軒轅的問話。

軒轅的心情稍稍好了一些,但卻沒有再逼視她,只是將目光移向了空闊遼遠的星空。

夜空是那般寧靜深遠,似乎隱含著無限的深意。

「月亮快圓了!」軒轅淡淡地吁了口氣道。

燕瓊微訝,也跟著抬起頭來望著那美麗的夜空,她似乎還是第一次發現夜空有些意思,不由應了聲:「是呀,月亮快圓了。」

「月將圓,人卻要散……」軒轅自語道。

燕瓊不語,她心中也掠過一絲傷感,不明白為什麼,眼前這位高大挺拔的年輕人卻讓她的心有些亂。

她注意他並不是大久,才一個月的時間,可是軒轅給她的印象似乎極為特別,他彷彿有著與族人不同的內涵,後來她知道這個高大挺拔,還算英俊的男子果然並不是自己的族人和鄰族之人,而是誰也不知他過去的神秘人物。於是她對他更加產生了一絲連她自己也抗拒不了的興趣。燕瓊開始注意軒轅的活動,開始留心有關於軒轅的流言和猜測。

對於軒轅這樣一個神秘的新人物,女人們自是談論得最多。有人說他長得精壯結實,有人說他力大勤勞,女人們的心思比較簡單,對於異性,特別是很有魅力的異性,總會比男人們容易接受得多。因此,軒轅很快就成了女人們談論的主題,而軒轅這三個多月表現和那神秘的過去,的確是個很好的話題。

燕瓊自然也暗中觀察過這樣一個幾乎天天都聽說過的男子,發現軒轅不大喜歡說多餘的話,更不會對任何人有什麼抱怨,但卻非吝嗇言語之人,每一句話都似乎很得人心,又說到實處,更不介意別人拿他市玩笑,這在族中男人之中幾乎沒有。而軒轅的眼睛更是特別,似乎存在著許多或哀傷、或歡樂、或痛苦的往事,特別吸引人,還有那種淡淡的笑容……

燕瓊只是想著,卻無語,因為她不知道該如何安慰這樣一個難以看透卻又極為特別的男人。

「你一個人前來找我,那他們豈不都在找你?」;軒轅突然笑著向燕瓊道。

蒸瓊反問道:「他們?」

「是呀,你走了,那些人奪了紅花只怕沒人送了。」軒轅笑道。

燕瓊俏臉微微一紅,道:「他們送他們的,關我什麼事?」

「哦,他們可都是族中的勇士哦,一個個勇悍無比,而且都喜歡你,難道你不知道嗎?」軒轅有些怪怪地望著燕瓊,反問道。

燕瓊避開了軒轅那有些灼人的目光,毫不在乎地道:「我才不稀罕呢!」

軒轅突然伸出右臂,大膽地將燕瓊攬入懷中,訕笑道:「那你稀不稀罕我送你一朵紅光?」燕瓊聞言又羞又急,卻又全身發軟,無力推開對方。

其實,就算她並沒有全身發軟,她也不可能勝過軒轅的大力,她只能夠掙扎了一下。

「放開我,這樣不好……」燕瓊大羞,小聲地喘息道,可這聲音連她自己都聽不太清楚,她簡直已經快迷醉在軒轅那粗獷的氣息之中。雖然她知道這樣似乎有些不妥,但她又渴望這樣,更似在身體裡有某一種期待,如一個飢渴的人,渴求著水和食物一般。

軒轅的右手輕輕抬起燕瓊那微尖的下巴,體內猶如有一團火在燃燒,他知道,如果錯過了今晚,他將永遠無法得到懷中的美人,他心中更有一種挑戰的念頭,他要讓葉放知道,他這個在葉放眼裡只是個貨物的人能夠獲得族中最美麗的「肥肉」。何況,他的的確確喜歡這個容易害羞的美女。

軒轅知道,燕瓊同樣也喜歡著他,在這種原始的部族中,只要有愛,就可以擦出愛的火花,就可以…

燕瓊無可抗拒地被軒轅的大口吻住了櫻桃小嘴,起先她似乎很難適應,有些迴避,但後來竟變得有些瘋狂,被軒轅的舌頭挑起了內心燃燒的火焰,也不再表現得拘束。自軒轅身上傳來一股異樣的熱力,幾如讓她置身於一個火爐之中,整個人猶如化成了氣,浮在不著邊際的虛空之中,甚至感覺不到身體的存在,只有充滿慾望的靈念在擴展、延伸,然後融入軒轅的靈魂之中。

軒轅體內的原始之火也在不斷地擴展,他有一種強烈至爆炸的需求。

燕瓊猶如是水,而軒轅則是在沙漠之中飢渴了十日的野狼,是以他貪婪地吮吸著,對於這種收穫感到十分欣喜、歡快。

「吖嗚……」聲中,燕瓊感覺到了軒轅那只發燙的大手正自她的肩頭滑入衣衫之中,似乎帶著一種電流刺激得她渾身發顫。

軒轅的手是那般溫柔,那般有力,只是這隻手已緩緩自燕瓊滑嫩的肩背處深入,摩挲著向前移動。

「不要!」蒸瓊的前襟已被解開,軒轅那只怪手在輕揉著她豐滿而堅挺的雙峰,但燕瓊的聲音和輕微的掙扎立刻變成了呻吟和喘息,那種無與倫比的快感,如潮水一般,一波波襲向她的全身每一條神經。

她的掙扎已經完全轉化,反而死命地抱緊軒轅那粗壯的脖子,猶如在虛空中飄遊了千萬年的孤魂,突然之間找到了實體,空虛了許多年幾近於涸的心,突然被一股甘泉所注滿。

「我的郎,來吧,我全都給你,全都……給你……」燕瓊如在夢中囈語一般。

皓潔的月光之下,燕瓊那潔白的胴體似乎泛著一層聖潔的光華,如一片淡淡玫瑰色的艷紅——軒轅突然發現自己的眼睛竟能夠在黑暗中看清楚一切顏色,包括燕瓊那張泛起潮紅的臉,那羊脂白玉般的肌膚,那已經閉合著完全無法睜開的眼睛外兩道長長的睫毛,包括灰褐色的樹幹,枯黃的草叢之中灰色的石頭……

一切都是那麼清晰,猶如白晝一般,但又有著與白晝截然不同的感覺。

軒轅心中在燃起無限愛慾的同時,更多了無限的欣喜,他甚至可以看清二十丈開外的樹枝和樹葉的顏色。

他自然不知道這之中的原因,但他可以感覺到自己體內的變化正在發生,包括丹田之中的那股生機也在湧動、復活。

龍丹本是極陽之物,巨蛇所生活的地方乃是龍潭底部極陰之處,而蛇本就屬於陰寒之物,巨蛇能夠存活數千年,皆因龍丹的至陽之性中和龍潭之底的極陰之性,使之陰陽調和,野性漸去。否則,以巨蛇之威,絕對不會一直蟄伏不出。

此刻龍丹存於軒轅的丹田之中,在受到燕瓊純陰之體的刺激之下,自然開始蠢蠢欲動,更漸漸釋放出生機,改變軒轅特殊的體質。

軒轅的體質早已不是常人所能夠相比的,在吞服龍丹之後,經過地下河道的碰撞,他的體質早已非常人所能想像。

軒轅只感體內的生機在不斷澎湃。激湧,由涓涓細流化作山洪爆發。氣機由龍丹而生,然後流遍全身。他知道,此刻必須找一個突破點將過剩的陽氣和生機盡數洩出,否則只怕又會重遭吞服龍丹之初時的那種後果。

燕瓊卻成了他最好的幫手,他再無顧忌,動作也變得粗暴起來。

※※※

野火會越鬧越有趣,瘋狂的舞會是被褒氏部落中的幾位美得讓有邑部族所有男人都發呆的美少女推上了顛峰。

那幾位美女的舞蹈,不僅僅讓有邑族的男人們發狂,就連女人們也同樣跟著瘋狂,那些最簡單如竹槓、木板……等全都變得有了節拍,每一個人都可以感受到她們舞蹈的旋律,每一個人都可以感受到那包涵在她們每個舞姿之中的感情。

以褒弱為首的四女在人群中飛旋著,猶如幾隻美麗的精靈,在篝火之中穿舞,讓人們瘋狂的不僅僅是因為她們那時如懷春少女,時若深閨怨婦,時若聖女參神等變化無常卻又無比誘人的表情,更因為她們以一種美妙得難以形容的舞步配合著,而她們忽快忽緩的腳步踏在地上,更發出令人熱血沸騰的節奏,完全主宰了場中的所有上調,讓所有人的心神都圍繞在她們的身上。

那飄舞的圍裙,那飛揚的秀髮,那柔和似柳的粉臂蠻腰,那勾魂懾魄的眼神,讓人忘了這是天上還是人間,所有的人都只是忘情地投入,忘情地舞著,更不會有人記起那個軒轅,那個俏寡婦,那個美麗的燕瓊,連葉放也不例外。場中惟獨幾個沒有加入狂舞之人,就是那個獨坐主台之上、頭頂罩著黑紗、外披一襲黑色披風、內著淺綠色緊身衣的麗人和她身邊幾個神情極為鎮定的老者,而葉放和五夫人的目光已經變得迷茫起來……

※※※

軒轅只覺得自己的感覺在無限的延伸,似乎觸摸到了那深不可測的夜空,更似乎清晰地捕捉到方圓數丈間的風吹草動。

在燕瓊逐漸變得瘋狂的呼叫聲中,他感到自己在不斷地膨脹,動作也由溫柔變得狂野。

終於,他將燕瓊第三次送上快樂的巔峰,突地停了下來,燕瓊如八爪魚般死死地抱住他,身體軟成了一灘爛泥般不停地起伏著、喘息著。

軒轅依然停留在她的體內,似乎意猶未盡,不過他卻捕捉到了一陣極為急促的喘息之聲在他左邊三丈之處傳來。

這也是軒轅停下動作的原因之一,雖然此刻他也同樣享受著無與倫比的快感,可他在快樂之中隨之擴張的感觀觸覺卻一絲不漏地將那喘息之聲捕捉入耳。

軒轅的心中有絲疑惑,但卻知道這也同樣是一個女人在不堪刺激時才會發出來的聲音,因為這與燕瓊剛才發出的喘息全無二至。

此刻的燕瓊在享受著暴風雨後的平靜,幾乎處於一種休克狀態,她剛才太放蕩了,她從來沒有想到男女之間竟會有著如此美妙的境界,就像一隻貪吃的貓,索求無度地放浪著,一改往日的矜持和膽怯,終於在第三次達到快樂的巔峰之時,全身都如同置於一種空靈而美妙的空間中,久久沒有意識。

軒轅輕輕地在燕瓊那露出滿足笑意的臉上吻了一口,對著她的耳邊柔聲道:「你先休息一會兒,我去去就回!」說著輕輕移開她的手,抓起衣服蓋在她那艷紅猶未褪去的玉脂般的肌膚上,順手愛憐地輕撫了一把。

燕瓊此刻處於極度滿足的狀態,竟在軒轅的身下睡著了。

軒轅憐愛地看了她一眼,大步向那個急促喘息之聲的來源處行去,他甚至連衣服都不想穿。

當軒轅止住腳步時,已經清楚地看清了那喘息之人是誰了,對於此時的他來說,幾乎沒有任何東西可以躲過他的眼睛,他甚至看清了那女人快要冒火的眼睛和漲得通紅的臉蛋,蜷縮在地上不停地揉搓著自己的雙峰。

那個女人竟然是俏寡婦葉清,她也找到這裡來了,看來已經到這裡有一段時間了,而且將軒轅的行動看得一清二楚,一個久缺情愛的婦人人如何受得了如此刺激?

軒轅此刻意猶未盡,他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竟如此厲害,在將燕瓊三次送上極樂後仍有著無法平息的慾念和衝動,心中忖道:「看來只好用這多情的俏寡婦來滿足自己了。」更暗自決定,將來一定要多娶幾個妻子,否則一兩個女子只怕承受不了自己高亢的情慾。

「啊!」俏寡婦葉清見軒轅赤裸著身軀來到她的身前,忍不住低低驚呼一聲,但當她看到月光下軒轅那雄壯的軀體閃爍著一種暗淡的黝光時,再也控制不住地輕顫起來。

「過來吧!」軒轅以命令式的口吻道,渾身更散發著一種張狂的熱力和氣勢。

俏寡婦大喜,她那衣衫本就已經解開了一大半,此刻見渴盼已久的事情終於降臨到自己的身上,那裡還會猶豫?

軒轅忍不住心中暗讚,俏寡婦那豐滿而充滿熱力的玉體竟然不遜於燕瓊,族中那些男人不知道享用,真是可惜。

「來吧,我的郎!」俏寡婦身上的衣衫已經脫得一乾二淨,一把抱住赤裸著的軒轅……
作者: prajna    時間: 2010-5-16 06:52 PM

第一集 第十八章 風情萬種

化三果然如願以償地搶到了一朵大紅花,他連獲三勝,成為第三個獲得紅花之人。

燕瓊和俏寡婦及軒轅在掌聲的掩護之下,沒有人注意到他們是一起回到野火會的,但在化三為花芸戴上這朵紅花之後,就立刻有人注意到燕瓊的存在。

這個有邑族中最美最純潔的小女人方才體驗到雲雨之樂,那種艷色似乎仍未退去,整個人更顯得嬌媚無限、風情萬種,就連俏寡婦也變得更讓人神魂顛倒。

「這最後一朵紅花是燕瓊妹妹的……」不知是誰呼?這樣一句話。

「對,這最後一朵紅花是小瓊兒的,若哪個小伙子得到了就向族長和五夫人請婚。」一個中年漢子也鼓嗓道。

「對,是呀,鮮花配美人,勇士奪鮮花,惟有最好的勇士才配燕瓊妹妹……」

「是啊,我們都贊成……」十多堆野火周圍響起了一片熱烈的響應聲。

「不,不,我不要……」燕瓊大驚,急忙反對道,她似乎沒有想到會有如此突然的變故,一時之間竟然有些手足無措,不知該如何應付了。但她的反對之聲早已被附和的聲浪所淹沒,數百族人都在附和,又豈是一人之聲可掩蓋過去的?

幾個多事的女人更是推著燕瓊,幾乎是不容分說要把她推到中間那塊空地上,還笑著道:「什麼不……不……不的,大姑娘總得嫁人啊?能嫁給族中最傑出的勇士有什麼不好……」

燕瓊掙扎著向軒轅投去求助的目光,只希望軒轅能出面阻止,此刻的她,全部的身心都已交給了軒轅,但別人又怎會明白呢?

俏寡婦豈有不知燕瓊的心思之理?忙拉開那幾個推著燕瓊的婦女,笑道:「人家小瓊兒害羞,你們就別折騰人家了,你們以為小瓊兒的臉皮有我們這般厚呀?我看就讓她留在場下叫好算了。」

「燕瓊妹妹害羞了,大家給她點掌聲鼓勵鼓勵……」不知是誰又高聲喊了起來。

「啪啪……」掌聲響成一片,場中的氣氛再一次推向了**,就連族長葉放和五夫人也禁不住被這氣氛深深感染了。

軒轅暗自伸出右手握住燕瓊那只已變得有些冰涼的小手,低聲自信地道:「不要緊,這朵紅花一定是我的!沒有人能奪走!」

燕瓊被軒轅那充滿熱力的大手一握,一顆心頓時稍稍鎮定了一些,但仍搖搖頭表示不願意這樣。

「大家靜一靜!」族長葉放長身而起,緩步來到十多堆篝火中心的空地上,高聲道,同時以極為瀟灑的手勢做安靜狀。

眾族人果然很快平靜了下來。

葉放的目光投向燕瓊,露出一個極為慈祥而溫和的笑容,喚道:「瓊兒,你出來。」

燕瓊心中一驚,不由再次向軒轅望了一眼,卻不知該怎麼辦才好,要知道葉放幾乎等於她半個父親。

她的爹娘早亡,十歲以後就一直寄居於小姨娘家,與葉放的家人住在一起,因此可以說葉放已等於她的父親,何況又是有邑族的一族之長?

「去吧,不要怕!」軒轅在一旁輕聲道,他的聲音卻只有身邊的幾個人能聽到。那幾個人不由將目光投向了軒轅,有些不解,但態度卻極為友善,皆因軒轅平時不會與人爭風頭,也極為勤快,頗有些人緣,雖然他並非真正的有邑族人,但大家已漸漸習慣接受他了。

燕瓊猶豫了一下,只得挪著小步移到葉放的身邊,低頭不語,只是心中忐忑不安地撫弄著衣角。

族人見如此情況,不由得全都一陣大笑。

「都十五歲了還這麼害羞,來,拿花來!」葉放也哈哈一笑道。

一名長老雙手棒著一圃鮮艷美麗的花環送了上來。

葉放伸手接過花環,向燕瓊道:「你拿著!」

燕瓊不敢抬頭,但臉色卻變得有些蒼白,小手有些顫抖地接過花環。

「好!」葉放一手抓起燕瓊抓住花環的手,兩隻手同時舉起,向四下高聲道:「凡族中未婚的男子都可以上場比試,而最後得勝者就連花環和瓊兒一起歸他!」

「好,好……」周圍的人群立刻暴起一陣歡呼,反應熱烈無比,幾乎可與褒弱幾女跳舞時的那種氣氛相媲美。

在眾人的歡呼喝彩聲中,燕瓊卻偷偷向軒轅望了一眼,卻見軒轅朝她點了點頭,眼睛裡充盈著無比的自信。她這才心頭稍安,可是仍無法放下那種忐忑不安的感覺。

「葉郎,我有一個提議。」五夫人突然站起身來道。

眾人又是一怔,不知道這位一向極為疼愛燕瓊的五夫人有什麼提議?

「哦,夫人有什麼話何不直說?」葉放饒有興致地問道。

「葉郎不是得了一柄寶劍嗎?寶劍贈英雄,英雄配美人,我想用那柄寶劍做為瓊兒的嫁妝。誰娶了瓊兒,那柄寶劍就送給他!不知葉郎意下如何?」五夫人笑語盈盈地問道。

葉放先是一呆,即而大笑道:「原來夫人如此提議,好,我這做姨父的沒什麼好送,就以那柄寶劍做為瓊兒的嫁妝好了,誰要是能成為最後的勝利者,就親手為瓊兒戴上花環,再把瓊兒和寶劍一起帶回家吧!」

「好……」四下更是嘩然。

※※※

軒轅一看到那柄劍,就知正是自己曾經擁有的含沙劍,不由忖道:「這樣一來正好,我不僅要奪回美人,更要奪回寶劍,如此一來,我也就不必以其他手段去奪劍了。」

四下族人都見過這柄寶劍的鋒利,削木如泥,更不似普通的劍那般易折易斷,竟可彎曲成一個弓狀再彈回,如此好的韌性又鋒利無比的劍可算是一件寶物,幾乎所有的人都為之心動,更別說外加一個可人的美女了。於是野火會的氣氛又推上了另一個高峰,眾人更是磨拳擦掌,意欲大戰一番。

燕瓊與葉放一起退到與軒轅相對的那一簡陋平台上,有些惶惶不安地望了軒轅幾眼。

軒轅暗自向她使了幾個眼色。

俏寡婦暗拉了軒轅一下,媚眼望了一下這個剛才給她帶來無比快樂的男人,心中充盈著無限的愛意,她絕不會吃燕瓊的醋,也許她有自知之明,能讓她享受到如此男女之樂,只是因為燕瓊的功勞。不過,她對軒轅是否能夠奪下這最後一朵紅花,有些憂慮,皆因她從來都不曾見過軒轅出手。

平時軒轅所做的都是一些粗重之活,甚至連上山打獵都未讓軒轅參加,是以族人都只知道軒轅的力氣大,卻不知道他是否能夠勝過族中那些功夫極好的勇士們。

「軒郎,他們的功夫都很厲害,你……」

軒轅自信地一笑,反問道:「難道清姐覺得我的功夫不厲害嗎?」

葉清不由臉兒微紅,想到方纔那一波又一波無可比擬的快樂一次次湧遍全身,將自己推上快樂的巔峰,心頭又湧起一股熱浪。

「對了,這比武可否用兵刃?」軒轅向葉清問道。

「不可以的,大家都是憑拳腳分勝負,若用兵刃怕萬一傷了人,就不好辦了。因此,族中有規定,這奪花的比武大賽是喜事,不能見刀光和流血。」葉清解釋道。

「如此更好。」頓了頓,軒轅的大手在俏寡婦那**」

葉清向軒轅拋了一個媚眼,頓時也對這個在一夜間變得風流的郎君充滿了一種無法言喻的信任,此時的軒轅似乎已與白天的軒轅不同了,整個人彷彿籠罩在一層無形的氣勢之中,特別是那雙眼睛,變得更讓人無法揣測。

軒轅也暗自奇怪,自己怎會有這番舉動,難道自己在一夜之間變得好色起來?行為舉止怎會變得如此輕傀?而且體內有某些無法捉摸的東西起了明顯的變化,而外在的變化更體現在眼睛上,黑夜竟無法有礙他的視覺,而且在與燕瓊歡好之時,自己的感觀觸覺明顯在擴展延伸,竟能在一邊歡好時捕捉到方圓數丈開外的風吹草動,這是他以前想都沒有想過的事情。

這一切究竟預示著什麼呢?是因為燕瓊的原因,還是因為自己體內本來就有著一個無法解釋的秘密?

只是軒轅不知道,當他在與燕瓊歡好時受到了刺激才激活了那潛在的能量。

此刻軒轅對自己似乎充滿著強大的信心,相信就是遇到黑熊也能夠空手相搏。他感覺到自己體內充盈著一股旺盛的精力,體力並沒有受到剛才的「野戰」

影響,反而更為強盛,這是他以往從來都不曾有過的事。

葉清似乎對軒轅的話百依百順,果然順從地繞到葉放那個看臺上,擠入葉放那一堆人群中。

葉放見來人是這個命苦的堂妹,也就沒有責怪,其實他也挺疼愛這個堂妹的,只是無力幫她,族人一般都是看在他的面子上才沒有太過責難葉清,否則族人恐怕早已將她列入害禍之流,趕出有邑族了,是以葉放也為這個堂妹感到惋惜。

燕瓊見葉清也來了,心中似乎稍稍安定了一些,剛才葉清與軒轅發生的事,她自然也知道。不過,她心中很明白,單單她一個人根本就應付不了阿軒,若非葉清,她真不知該如何面對軒轅,她甚至清楚地感覺到,當她已經快樂到接近瘋狂,再已無法承受恩澤之時,軒轅依然堅挺如昔,深深插於她的體內,因此她感激有葉清的存在,更不會嫉妒和不屑,更暗自決定,以後就同葉清一起伺候軒轅……

葉清擠在燕瓊的身邊坐下,抓住她那只有些冰涼的小手,使了個眼色,燕瓊立刻明白是軒轅讓葉清來的。

褒弱等人也在這一方,只是與葉放這個看臺間有兩尺寬的距離,那神秘的黑披風女子一直都沒有作什麼表示,不過軒轅卻知道黑披風女子就是他所見到的那個絕美麗人,如果她不掩住與生俱來的姿色,只怕族中所有的人都會為之混亂,那反而成了禍事。

軒轅心中暗道:「自己若能一睹其芳容,可真是幸運。嘿,要是這麗人也成為自己的妻子,那可是……嘿……」軒轅的目光向那看臺掃視了一眼,心中泛起一股熱浪,忖道:」媽的,最好是連那四個俏小娘們也一併娶過來,特別是那個褒弱不能放過。「

「我花猛第一個上場,為美人為寶劍,也為我自己,誰來與我一戰?」一道身影如猴子般連續幾個倒翻,利落無比地掠過一堆燃燒正旺的篝火,落在場中尖聲叫道。

「好,好,啪啪……」一片叫好之聲和鼓掌之聲響起。

軒轅也暗自叫好,這花猛的身手的確不錯,而且這一手先聲奪人也為他自己掙到了不少顏面。

葉放默然點頭,顯然對花猛的表現加以讚賞,衰弱那一個看臺上十餘人的眼裡也閃過一絲嘉許之色,褒弱諸女的眼睛亦為之亮了一下。

「花老大,再翻兩個……」有人大膽提議道。

篝火燃燒正旺,火苗高達近六尺,而且一堆篝火有近丈寬,這樣輕鬆翻過的確不簡單。

花猛向臉色有些蒼白的燕瓊眨了眨眼睛,笑嘻嘻地道:「瓊妹妹,我花猛等待這一天已經等了好久了台下眾人不由都大笑起來,燕瓊羞得把頭扭開了。

葉清不由笑罵道:「你別得意太早,小心有人把你扔進火堆裡去,看你這小猴兒還敢不敢欺負人家臉皮嫩的小瓊兒。」

「嘿,清姐別打岔好不好?大不了小弟我過兩天帶著瓊妹妹給你多請幾個安好了。」

眾人又是一陣哄笑,這次連葉放和五夫人也為之莞爾,花猛在族中年輕人中完全可與化三等人相媲美,可算是極為傑出的一個小伙子,而且其人十分滑稽,說話比較俏皮,在族中的人緣也不錯,葉放心中忖道:「如果最後獲勝之人是花猛,倒也不錯,瓊兒嫁給他應該不算委屈。」

「花老大先別說的太得意,我獵豹也和花老大懷著一樣的心情,等待這一天等了很久,本來還準備待會兒與瓊妹一起向花老大敬酒呢。」一個粗獷的聲音壓過眾人的哄笑聲,但很快又再起一片哄笑之聲。

「好,花老大就和獵豹耍兩手,看誰能既得寶劍又獲美人……」

「別忘了,勝了要為我凡三留碗酒哦……」

「哈哈哈……」

花猛轉身正面與這個比他高出半個頭的對手相對,笑嘻嘻地道:「好說好說,如果獵兄弟勝了,你一定要向我敬三碗,瓊妹妹少敬一些、一碗如何?」

眾人不由得大笑起來,獵豹也不由笑了起來,回應道:「當然可以,那時只要花老大想喝,十碗八碗都沒有問題。」

「不過,我先說明了,如果我贏了,我與瓊妹妹可只能一人敬你一碗,而且這一碗是同敬大家的!」

花猛打住獵豹的話詭笑道。

「花猛小氣,花猛小氣……」眾人不由得起哄道,獵豹也不由大感好笑。

「大家聽我解釋,不是花猛小氣,而是新婚夜實不宜多喝,否則我醉死了,豈不給別人揀了便宜…

眾人一聽花猛這麼一解釋,不由全都爆笑起來,女人們也全都笑罵花猛沒正經,但卻沒人見怪,反而覺得花猛直率、可愛。

軒轅也覺得花猛這人很有意思。

「別囉哩哆嗦地直放屁,花猛,把吃奶的力氣都使出來吧1有人在一邊呼道。



獵豹與花猛相距六尺而立,淡淡地道:「花老大,拳腳無眼,你要小心了!」

花猛知道眼前的獵豹是族中有名的猛人,力大可撕裂虎豹,身子也極為靈活,他並不敢小看,道:「來吧,我也不會手下留情的!」

獵豹肩頭一聳,整個人在剎那間湧起無窮的鬥志,目光變得犀利起來。

花猛微微曲膝,揚手擺出一個欲自下盤強攻的架勢,眾人的起哄聲也在這時全都安靜下來,惟有風聲和篝火的噼剝聲。

「轟……」獵豹向前輕邁了一小步,便如同在每個人的心上踏過,那沉悶的聲響生出強大的氣勢直罩向花猛。

「打!」花猛一聲暴喝,出腿如電向獵豹下盤掃去。

獵豹冷哼一聲,力沉下盤,以勁腿相迎,但他並沒有截住花猛掃出的腿勢,因為花猛已借那只支撐自己身子的腿將身子彈起,如一隻凌空翻滾的猴子,直向獵豹身後翻去。

獵豹警覺之時,背後風聲已起。

「砰砰……」兩聲悶哼,花猛的兩腳已踢在獵豹的後背之上。

獵豹一聲悶哼,身子衝出幾步,再回身之時,身前已是滿眼的腿影,花猛來勢好快。

「去吧!」獵豹一手護住胸頭,一拳轟出,風雷隱動,直向那滿眼的腿影擊去。

周圍的眾人都屏住呼吸睜大了眼睛,顯然為眼前這一場精彩的比武所吸引。

「砰砰……」「轟……」

一串悶響之後是一聲暴響,獵豹那碩壯的身體向後連退七步,幾乎快退到火堆之中,但花猛的身子卻暴退了一丈有餘,兩人的胸口都在急劇地起伏著。

「花老大好快的腿!」獵豹拍著胸口一個個腳印上所沾的灰塵,平靜地道,神色間顯得更為凝重。

「獵老弟好重的拳!」花猛笑得有些不太自然地道,而這時一陣夜風剛好吹來,花猛胸前的衣衫竟飄落一塊拳頭大的布片,胸口的破洞之處,露出一個淡紅色的拳印。

眾人這時才忍不住都驚歎起來,軒轅也不得不承認這一場比鬥的確很精彩,一切的細節他都看得十分清楚。花猛主攻為腿,那腿法之精妙的確詭異莫測,但獵豹卻硬受花猛十多腿,但他卻還了一舉。

獵豹只還了一拳,但這一拳卻是無可匹御的一舉,花猛的雙手變換了三十七種手法都未能完全架住這一舉,最終被獵豹穿過他雙手的防護網,擊在了胸口上。不過,此刻的拳勁已經大減,否則花猛身受這一拳只怕不死也得身受重傷。

褒弱那邊看臺上的幾個老者眼中都露出了駭然之色,並低聲交談著,就連那一直如泥雕般的麗人也略略頷首,但立在那麗人身後的兩名中年人卻神色漠然,似乎根本沒有看到這場精彩的表演。

「兩位勇士暫停,我們聖女有話想說!」囊弱突然行至台前,其聲猶如黃鶯出谷。

眾人一怔,全都把目光移到褒弱所在的那個看臺,頓時又被那幾名美人所深深吸引了。

葉放也有些意外,長身而起,走到那個看臺向神秘麗人極為客氣地問道:「不知聖女有什麼吩咐?」

「你告訴他們兩人,勝了的人我送他一顆寶石,敗了的,我送他一柄寶劍!」神秘麗人平和地道。

眾人不由大感訝然,但眾人更為那神秘麗人的聲音所傾倒,便如天籟之音自九霄之外悠然降下一般。

褒弱身後的兩位美人合力棒出一個長盒子行到台前,輕柔地打開。

火光下,那盒子之中豪光乍現,猶如五彩霓虹繚繞。

「哇……」眾人未見其寶便已經驚歎起來。

「好寶石!」葉放也忍不住驚歎道,雙手自盒子中棒出一顆雞蛋大的五彩石,在火光輝映之下,美不勝收。

花猛和獵豹眼中都放出異樣的光彩,舔了舔乾燥的舌頭,如同一匹飢渴的狼。

「獲勝者,可得這顆五彩寶石!」葉放高聲道,說完又將寶石放入長盒之中,在眾人驚羨的目光之中,葉放又抓起一柄雪亮的長劍,入手冰寒。

「請將劍給我!」其中一名美人抓起一塊石頭,一手抓過劍。

「鏘……」弧光一閃而沒,空中那塊被拋起的硬石變成兩半落了下來。

「好劍法,好劍法……」台下一片歡呼,那美人剛才露出的一手的確神乎其神,准、快、狠,而且劍身所過的弧跡更含極為玄奧的內涵。

葉放抓起兩塊被斬開的石子,撫摸了一下斷口,忍不住連聲讚道:「好劍,好劍!」說著將兩塊石頭扔向花猛和獵豹。

花猛和獵豹一人抓過一塊石頭,一摸斷口,平整至極,而且斷口寬達兩寸,石質堅如鋼鐵,如此一斬而斷,那這劍是如何的鋒利可怕,可想而知,兩人不由同時相視發了一會兒呆。

「還不向聖女稱謝?」葉放提醒道。

「謝謝聖女,謝謝聖女!」花猛和獵豹同時大喜地稱謝道,他們心中卻有些疑惑,這聖女到底是哪一路人物?不過,他們聽說這群人是來自高陽部落,卻沒聽說高陽部落中有個聖女。不過他們心中明白,高陽部落對有邑族有大恩,既是來自高陽部落的客人,自然是最尊貴的客人,何況還有如此寶物獎給他們,也就是說不論他們誰勝誰負,都不會吃虧。

「好吧,繼續比武,但希望你們點到為止,不要傷了彼此的和氣。」葉放淡然道。

四下的族人也全都將目光回到花猛和獵豹兩人身上。
作者: prajna    時間: 2010-5-16 06:56 PM

第一集 第十九章 豹靈拳猛

獵豹一步一頓,但每一步猶如戰鼓狂擂,氣勢也隨著每一步的前移而增長,目光緊緊罩定花猛。

花猛左腳微微向前跨出半步,以側身對著措豹,右手卻在那個拳印上輕輕揉了揉,臉上居然仍顯出一絲笑意。

獵豹向前踏出第六步之時,花猛突然發出一串暴喝:「打,打,打……」整個身子全都融入了一片腿影之中,直踢向獵豹。

獵豹如同一隻豎立的人熊,雙腿微曲,雙臂如同拔浪鼓般不停地揮動,以隔擋花猛那如同狂風暴雨般的腿招。

「砰砰砰……」獵豹不攻只擋,彎腰以雙臂護住頭臉、胸腹,猶如驚濤駭浪之中的礁石,不退半步,那雙眸子更是亮得讓人心寒。

「打……」花猛一輪急攻,竟然無法擊退獵豹半步,不由微微有些急了,竟兵行險招,左腿以力劈華山之勢,自空中劃過一道美麗的弧跡,重擊獵豹腦袋,整個身子也騰空而起。

獵豹一聲暴吼,趁花猛騰空的一瞬間迅速前衝,撞在花猛的膝蓋上。

「砰……」花猛右腳一下子蹋中獵豹的胸膛,但迅即被獵豹抓住右腳,而花猛的左腳沒有砸中獵豹的頭顱,卻擊在獵豹的背門,可獵豹如同沒事人一般,因為他撞中了花猛左腿膝蓋處,這一腳頂多只能發出三成力道。與此同時,獵豹以迅捷無比的速度抓住了花猛搭在他肩頭的左腳。

花猛暗叫不好,四下的族人更是驚呼出聲。

「去吧!」獵豹兩手分抓花猛兩足,輕輕一送。

花猛的身子在空中幾個倒翻,重重落在地上,一臉,淅愧之色。

「獵老弟勝了!」花猛無可奈何地道。

獵豹苦笑道:「僥倖而已,只要花老大不冒險進攻,再攻一會兒,敗陣的就是我了。」

四下的眾人不由全都叫好,他們都知道,獵豹之力可撕裂虎豹,剛才抓住了花猛兩足,完全可以將之撕成兩半,但他卻沒有這麼做,而花猛輸了就是輸了,絲毫沒有半點不服之情,也是難得。

「別忘了,你答應過的三碗酒,要努把力,爭取奪得美人哦。唉,我倒有些不甘心,你小子真有福氣啊!」花猛聳聳肩,一臉無可奈何地苦笑道。

「花公子,這柄避邪劍從今日起,就是你的了!」褒弱捧過那個長木盒,雙手端著送到花猛身前,脆聲道。

花猛大有受寵若驚之感,慌忙接過長木盒,狠狠地瞪了褒弱那張絕不比燕瓊遜色的容顏一眼,嘻笑著問道:「不知姑娘可有,心上人否?」

褒弱眉頭微微一皺,白了花猛一眼,落落大方地道:「他可比獵公於更厲害哦。」

眾人先是一愣,旋即爆發出一陣哄笑,花猛接過寶劍,一手撓頭,卻不以為忤。笑了笑道:「那我只好再去練幾年再來找你了。」

褒弱也不由大感好笑,但卻並不理會他,只是向獵豹道:「那顆五彩寶石是獵公子的,待公子戰罷,便來拿吧!」

「花老大,你沒有機會了,你再練幾年,可那個比獵豹厲害的他也會再練幾年,我看你還是趁早死心吧……」「別不知足了,花老大,得了這麼好的一柄寶劍,還是趕快過來檢查一下有沒有假吧……」眾人大呼道。

花猛再次向燕瓊望了一眼,心中暗自歎了口氣,他知道永遠失去了得到這個美人的機會。表面上雖然顯得極為輕鬆,可他心中卻不是滋味。

獵豹向燕瓊望了一眼,眼中儘是歡喜之色,他終於保住了獲得美人的機會,這對他來說的確是一件值得欣喜之事。

族中沒有哪位未婚的小伙子會不愛慕燕瓊,但卻知道想勝過花猛和獵豹這兩個族中屈指可數的高手,的確很難,特別是剛才獵豹表現出來的那種勇悍霸烈、簡單直接的攻擊方式,足以讓任何人都為之心寒。

若是普通人遇上花猛那如暴風驟雨般的快腿,早已經不知道敗了多少次,就是葉放也不敢肯定自己是否能夠完全躲開。但獵豹如同不死戰神,沒有一點驚亂,而且完全承受了花猛的重擊,可見其橫練功夫是如何的可怕。

獵豹其實是有苦自知,剛才他冒險取勝,抓住時機取勝的代價卻是無法躲過花猛那擊在胸口的一腿,這使他受了傷,只是他不能表現出來而已,否則挑戰者會接二連三地出現,只怕他根本就難以成為最後的勝利者。他也不得不承認花猛的腿法厲害,若非他的韌力驚人,抗打能力極強,又選擇了正確的應戰方式,這次輸的人一定是他。

「還有沒有人挑戰獵豹?」葉放高聲問遭,獵豹也向四周環視了一眼,氣勢籠罩之中,猶如立在十多堆篝火中的鐵塔。

軒轅發現燕瓊那急灼的目光已經望向了他,他也讀懂了對方的驚惶和擔心。

俏寡婦葉清本來還對軒轅抱有極大的信心,但是此刻見到獵豹和花猛的交手,幾乎所有信心都泡湯了,禁不住為軒轅和燕瓊擔心起來。

軒轅依然自信地笑了一笑,只向燕瓊微微抬起右手,在虛空之中用力握了一下拳頭,表示極有把握。

燕瓊心中勉強安定了一些,但仍禁不住有些緊張地望著獵豹,又不時偷瞥一下軒轅,可軒轅遲遲沒有出手的意思,她不由又心急焦灼起來。

獵豹見遲遲無人上場,不由心下得意起來,更有些意氣風發之感,想到美人、寶石、寶劍就要歸自己所有了,的確有些興奮。

「既然眾位兄弟如此承讓,那獵豹就不客氣了。不過,你們放心,我獵豹一定會一心一意呵護瓊妹妹。」

「慢!先別得意,等過了找這一關再說這些吧。」一個沉冷的聲音在人群中響起。

眾人扭頭回望,卻是一個蓬頭漢子,一身黑衣,渾身散發著一股濃濃的戰意,所過之處,眾人紛紛讓開。

「葉皇!」眾人不由驚呼道。

「五哥!」俏寡婦葉清也忍不住驚呼一聲。

「你來幹什麼?」葉放臉色鐵青地怒問道。

軒轅望著那個步過篝火的漢子,只見他頭髮蓬鬆披散,幾乎遮住了他的半邊臉,留下的半邊勝顯得有些蒼白,不可否認,這人有一種詭異的魅力,不過年齡應該快三十了。

四周的族人紛紛私下議論起來,顯然是對這個突然出現的人有著極深的戒懼,軒轅也感到有些詫異。

他在族中已有三多月,卻還是頭一次見到這個人。但他卻深深感受到來自葉皇身上的那股陰冷戰意,禁不住為獵豹擔心起來。

「葉皇,你回來幹什麼?」幾位有邑族長老也站起身來,質問道。

「難道你們認為我已經不夠資格做有邑族的一員嗎?」葉皇在獵豹身前一丈處站定,卻向葉放和幾位長老反問道。

葉故和幾位長老一愕,不知該如何回答,葉放吸了口氣,沉聲道:「我讓你在南山思過,沒有長老會的決定,你私下跑回,難道仍想觸犯族規嗎?」

「大哥不要忘了,五年之期已在今日結束,所以我不請自回。」葉皇淡漠地道。

葉放臉色一變,葉清卻忍不住流出淚來,聲音有些哽咽地道:「五哥,這些年你還好嗎?」

葉皇的目光落在葉清的臉上,眼中難得的閃過一絲暖意,但卻沒有正面回答,只是淡然道:「清妹,五哥活得很好,沒有人能夠讓我死,從今日起,我就是自由之身,一切都會從頭開始!」

「葉皇,你也愛瓊妹妹嗎?」獵豹有些惑然地問道。

「美人寶劍,誰不愛?何況今日是我新生活的開始,怎能沒有美人相伴……」

「葉皇,你也是為瓊兒而來的?」葉放心中大惱,質問道。

「大哥說過,只要是族中未婚的男子都可上場比試,我也是族中的一員,更是單身一人,有何不可?」葉皇冷然道,同時伸手一拂擋住那半邊臉的蓬散長髮,露出一張與葉放極為相像的臉龐。眾人不得不承認,葉皇如葉放一樣是個貨真價實的美男子,甚至比葉放更具一種詭異的魅力。

「我今年才不過二十八歲,憑我的條件,相信不會配不上瓊妹妹!」葉皇又自信地道。

族中眾人再見葉皇的面容,不由微微驚呼,有些女人們更是低頭不敢去看葉皇酌臉和眼神,但也有人怒形於色。

軒轅滿頭霧水,不知道這葉皇與族人之間究竟有何恩怨,他又犯了什麼過錯,竟然被罰至南山思過五年?軒轅只知道南山乃是奴隸們種地之處,關押有一百多名與外族交戰時俘獲的外族人,這些人就成了族人公用的奴隸,為他們種地墾荒……

葉放一時語塞:「你……你……」

「大哥是一族之長,而這件事情又是眾鄉親們贊同的,如果大哥想收回剛才所說的話,就是在欺騙族中的兄弟姐妹,葉皇只好澄清這一切了!」葉皇有些咄咄逼人地道。

「五哥,不要這樣好不好?」葉清有些惶急地道。

「男人的事,你不要管,我只是在爭取我自己應該得到的東西而已。」葉皇冷然道。

「來吧,葉皇,不必說這麼多廢話!」獵豹顯然有些不耐煩這個對手,甚至對葉皇有些鄙夷。

「獵豹!」葉放沉聲喝道,他似乎已經預知到結果似的,勝色顯得極為難看。

「族長請放心,獵豹想戰葉皇並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只可惜這一拖便是五年,現在就讓獵豹在今日與葉皇決一高下吧!」獵豹有些激動地道。

葉放望了兩人一眼,又望了望臉色蒼白的燕瓊,心中暗歎,忖道:「看來只好聽天由命了,以獵豹的武功不一定會輸給葉皇!」

「族長!」獵豹輕喚了一聲。

那幾個長老的臉色也有些難看地望了葉放一眼,葉放無奈地道:「好吧,你小心一些!」

獵豹臉色緩和了一些,渾身戰意如烈火般,幾乎快要燃燒起來。

「來吧,葉皇,讓本人看看這五年來你的功夫是否增長了!」獵豹充滿自信地道。

葉皇露出一絲詭異的笑容,冷然道:「很好,果然了不起,我族中有你這樣的人才也真是難得。不過,我先提醒你一聲,我的速度會比花猛更快,我的力量也會比他更猛,你要小心了。」

四下圍觀之人不由又小聲議論起來,如果事實真如葉皇所說,獵豹是否仍能不敗呢?其實,早在五年前,族中之人就知道葉皇是繼葉放之後最可怕的人物,可是事隔五年,年輕高手層出不窮,葉皇是否能勝過獵豹呢?

獵豹的左腳微微探出,稍屈,火光之下,只見他的衣衫似乎在震動,顯然是他身體的肌肉在翻滾,接著眾人就聽到了一陣關切的爆響之聲,如同破竹。

葉皇也露出驚訝之色,獵豹的氣勢仍在增長,就像永無止境,連他也感受到了壓力,看來這個比他高出半個頭的大個子的確不簡單。

葉放似乎稍稍放下了一顆心,獵豹的武功的確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也許這些日子他沒太在意這些年輕人。

軒轅心中暗歎,他似乎已經知道了結局。

「小心了!」葉皇說話間已突破了一丈的間距,拳頭已經抵達獵豹的面門。

眾人都沒有看清葉皇是如何動身的,可見葉皇剛才並沒有吹噓,他的速度的確比花猛更快。

獵豹並不慌急,他似乎早已料到葉皇攻擊的方位,是以在葉皇的拳頭抵達面前時,他的拳頭已重重擊出。

「呼……」獵豹的拳頭落空,葉皇的勁拳已朝他當胸擊到。

獵豹處變不驚,迅速回拳相擊,他不是想阻住葉皇的拳,而是直擊葉皇的面門,因為他知道,論速度,他連花猛都比不上,又如何能與葉皇相提並論?

惟有與葉皇比橫練功夫,哪怕他挨葉皇十拳,但只要讓他擊中葉皇,就不會輸,因為他相信自己拳頭的威力。

「呼……」獵豹的拳頭再次擊空,葉皇竟出現在他的左側,更以手肘橫撞他的腰間。

獵豹暗驚,迅速錯步,但葉皇的速度的確大快,他根本來不及迴避。

「砰!」葉皇的手肘擊在獵豹的肩頭,但並未擊中肩頭要害——腰肋部位。

獵豹的身子向前衝出一步,但葉皇的腳已經踢在了獵豹的背上,獵豹止不住衝勢,又衝出了兩步,這才穩住身子。

獵豹迅速轉身,但葉皇卻靜立於距他五尺之外的位置,氣定神閒,看向獵豹的目光,如同在看一隻獵物。

葉皇並沒有趁機追擊,這讓獵豹感到有些意外,四周的族人也微覺訝然,但就在這時,葉皇突然動了,如一陣風般直撲獵豹。

「轟……」獵豹欲出手相擋,但葉皇的速度實在大快了,根本就無法阻擋,於是葉皇的拳頭正中獵豹的胸口,而葉皇又以最快的速度退離獵豹五尺開外。

不過,葉皇的衣衫仍被獵豹撕下一角。

眾人和獵豹此刻才明白,以葉皇的速度根本就不用乘勝追擊,因為他任何時刻出手,那種速度都是防不勝防的。

獵豹被葉皇當腳一拳擊得再退兩步,五臟欲裂,氣血翻湧,那正是花猛右腳踢中之處,此刻葉皇似乎看破了獵豹的這個弱點,毫不留情地再次予以重擊。

眾族人不由連大氣都不敢喘出,緊緊盯著場上的兩人,此刻人人都為獵豹捏了一把汗,也為燕瓊的命運擔心起來。要知道,族中想要勝過花猛的人只有那麼一兩個,而獵豹勝了花猛,能比獵豹的武功更高的年輕人,在有邑族中幾乎沒有,即使有,也是在伯仲之間,可是葉皇與獵豹之戰卻呈現一面倒之勢。

雖然葉皇的力道比不了獵豹,但其速度卻比獵豹快得大多,如果獵豹這樣一直處於挨打的狀態,一定惟有敗亡一途,即使是鐵打的人,也不能經受葉皇這等高手一連串的重擊。

獵豹更為小心了,他知道今日勝算很小,但他絕不會氣餒,為了燕瓊,他絕對不會讓葉皇取勝。可是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能保住不敗,不過他會豁盡全力。

「你比我想像中更能夠挨打,剛才那一拳,我曾使一隻野豬變成一堆廢肉!」葉皇的語氣之中不無讚賞,他也感到有些驚訝,獵豹的橫練功夫幾乎達到了銅皮鐵骨之境,他不知道對方是怎麼練成的,若不是他在速度上佔了絕對的優勢,恐怕根本沒有把握取勝獵豹。

「看腳!」葉皇的腳如光影一般踢向獵豹的小腹。

獵豹的身子一沉,重拳下擊,直迎葉皇蹋來的勁腿。

「呼……啪……」獵豹一拳擊空,他的拳頭只是擊在葉皇的一隻腳影之上,而葉皇的腳卻結結實實地踢在他的臉上。

獵豹慘哼一聲,身子「蹬蹬……」連退八步,但卻並未倒下,鼻子中已流出了鮮血。

圍觀的眾人忍不住驚呼出聲,不僅僅是因為葉皇的攻勢太過詭異,更因為獵豹的受傷。軒轅卻暗歎,不過,他驚歎於獵豹在對方如此沉重的攻擊之下,居然仍未倒地,卻只是退了八步。

「還沒有完!」葉皇低喝聲中,身子如一道幻影般向獵豹射去,所出的仍是腳。

「砰砰砰……」獵豹的雙臂如風車般在身前封擋,竟穩穩擋住了葉皇的一陣狂踢。

「哈哈,手來了!」葉皇一聲長笑,身影竟分為五道,自五個不同角度襲向獵豹的腦袋。

「轟!」一聲爆響聲中,葉皇踉蹌倒退五步,獵豹竟以拳對拳擋住了對方致命的一擊。

葉皇臉色微變,手腕欲折,獵豹那如排山倒海般的氣勁再次包圍過來。

「好!」葉皇忍不住讚道。

眾族人還是首次見到獵豹逼退葉皇,而且主動向葉皇發動進攻。

軒轅暗中忖道:「這大個子看來也不笨,不過,葉皇的速度可真是快不可言。」

葉皇連退十步,終於自獵豹的攻勢籠罩中突圍而出,在獵豹如暴風驟雨般的攻勢之下,他竟然無法找到很好的反擊機會,因為他的力道無法與獵豹的神力相比。

獵豹心中暗歎,此時他已使出了全身力氣,卻還是無法逼退葉皇,如想勝出,今日恐怕沒有機會了。

果然,葉皇退出獵豹的封鎖後,就搶得了主動,而且這一次他絕對不會如剛才那般粗心大意,更不給獵豹半點喘息的機會。

獵豹先機一失,對葉皇的快攻疲於應付,他根本就無法阻止葉皇那詭異莫名、變化無常的攻擊。終於,他在承受第一百零八擊之時,退至離篝火堆只有五尺之距,再也壓制不住體內上湧的氣血,狂噴而出。

「去吧!」葉皇得勢不饒人,大喝聲中,再一腳盪開獵豹封擋的左臂,而另一隻腳毫無阻擋地直擊其胸。

「砰砰……」葉皇竟以雙手支地,帶著身子飛速攻襲,而兩隻腳騰空快速連環踢,獵豹根本就擋無可擋,終於飛跌而出,向篝火堆中摔去,再次噴出一大口鮮血。

所有的人都大驚,葉放也「噌」地一下站起身子。

「獵老弟!」花猛想搶身去救,但已來不及了,獵豹離篝火堆太近。

「呼……」一陣風響,竟是一塊橫飛而出的木板準確無比地在獵豹健碩的身體下托了一托,與此同時,一道黑影在篝火上空一閃,輕飄飄地落在火堆中間的空地上。

葉皇大吃一驚,倒退了一丈有餘,驚訝地看著來人,卻是他並沒有印象的陌生面孔。

「阿軒……」族人四下驚起,就連葉放和幾大長老及五夫人也全都驚訝地呼了一聲,燕瓊和葉清還是初次見到愛郎施展身手,禁不住歡喜得立了起來,更是激動異常。

「你沒事吧?」軒轅單手扶著獵豹,關切地問道。
作者: prajna    時間: 2010-5-16 06:57 PM

第一集 第二十章 靜守乾坤

獵豹「哇……」地一聲再次吐血而出,蒼白的臉色中慢慢現出血色,緩緩吁了口氣,苦澀地笑了笑,有些氣促地道:「謝謝你,我還死不了。」

「沒事就好。」軒轅欣慰地道。

「你也是個練氣者?」獵豹輕聲問道。

軒轅一震,眼中閃過一縷訝異的光芒,但卻有些茫然地道:「我不知道,不過,你看來需要好好調養一番,五臟已經離位,不能再鬥了。」

「謝謝你的提醒,你要小心了!」獵豹的心好痛,不僅是因為受傷,也是因為他將失去得到燕瓊的機會。

「獵老弟,你怎麼樣了?」「你不礙事吧……」

幾名與獵豹關係很好的兄弟迅速奔了過來,花猛也是極為關心地問道。

「我沒事,多虧了阿軒兄弟。」獵豹望了花猛一眼,有些虛弱地道。

「阿軒兄弟竟有如此好的身手,不過,還得謝謝你救了獵兄一命,咱們今後也就是兄弟了!」一個看上去比獵豹小兩歲的少年伸出大手,與軒轅握在一起。

軒轅也知道這少年乃獵豹的好搭檔凡三,也是族中極為活躍的一個人。

「阿軒兄弟,你要小心了!」花猛也重重地拍了一下軒轅的肩膀,誠懇地道。

「我會的!」軒轅淡然應道,這一刻他知道自己已經成功地打入了這群年輕人的圈子之中,至少在這些人的眼中,他比那個心狠手辣的葉皇要受歡迎一些。因為他並沒有說自己準備參加比武,可是獵豹和花猛都這樣叮囑他,就是在暗示,讓他去與葉皇爭。

軒轅當然不需別人暗示,因為這本是他決定了的事。不過,此時他的上場,彷彿是因為救獵豹才上場的,一下於似乎代表了所有族人的願望,當然再不會有人說他只不過是低人一等的外來人了。

「葉皇,你下手也太狠了吧?」葉放有些怒意地道。

葉皇這才把目光移向葉放,淡淡地道:「你也知道獵豹的可怕,你以為我不想手下留情嗎?可我如果不全力擊敗他的話,那敗的人就必定是我,沒有人比他還能抗打!我也從來沒有想過有人能被我擊實十拳而不死,但他足足受了我一百多記重擊才開始受傷,代哪敢收手?」

眾人不由暗暗咋舌,不僅僅因為葉皇心狠手辣的快攻,也因獵豹的那身銅皮鐵骨,竟挨了一百多記重擊才受傷,難怪葉皇不敢停手。

葉放也為之駭然,他沒有再說什麼,因為說得再多也是多餘的,只是將目光落在軒轅的身上,眼神之間多了一絲詫異和惑然,他將軒轅上下打量了好久,最後也被軒轅的眼神震了一下,才訝然問道:「阿軒也想來參加比試?」

軒轅的目光卻先投向褒弱,只見褒弱臉上閃過一絲複雜的神情,但也有些蒼白,似乎想說什麼卻又無法開口。另外幾人的目光之中也閃過一絲訝異,軒轅更似乎捕捉到那道自黑紗之內投出的目光,不過他只是淡然一笑,又將目光移向葉放和燕瓊,在燕瓊興奮的期待神色中,他認真地點了點頭,道:「不錯,阿軒也是個凡夫俗子,愛美人也愛寶劍,身為有邑族中的一員,希望族長允許!」

葉放望了望葉皇,又望了望燕瓊,目光再掃過幾位長老,最終咬了咬牙,道:「好,你要小心了!」

「謝謝族長!」軒轅向葉放施了一禮,微感得意地道。不過,他眼角的餘光卻發現那美麗的褒弱的勝色變得更為蒼白,眼神也變得更為複雜。

褒弱神色慾泣,但很快避開了軒轅的目光。

軒轅的出場,的確引起了不小的轟動,皆因誰也沒有想到這個平時並不被人看重的年輕人,竟是個深藏不露的高手。

只看他甩出木板承托獵豹的身體,再橫掠過篝火救下獵豹,這一連串的動作猶如行雲流水,利落至極,最難得的卻是甩木板時的角度、力道。速度計算得極準,否則只怕獵豹仍是難免遭受烈火焚身之禍。

正因為如此,人們對軒轅那未知的過去更感神秘莫測。

「你是誰的後人?怎麼以前從沒見過你?」葉皇有些惑然地問道,雖然他在南山思過五年,但是族中的一些人他並沒有忘記,何況軒轅也不是小孩,在五年前應該也有十多歲,可是葉皇對他卻半點印象也沒有。

「我是我爹的後人,我以前也沒有見過你,不過我不認為這很重要。」軒轅移了移步子,與葉皇相距一丈而立,淡然芙道。

眾人先是一愕,後又禁不住感到好笑,這個回答只是白答。

葉皇似乎有些怒意,狠聲道:「想不到我才離開五年,族中就多了這麼多年輕的勇士,看來我有邑族興旺有望了。」

「那是當然!」軒轅笑著肯定地答道,卻似乎變成了坦然接受葉皇的稱讚。

葉皇更怒,心中湧起了一股殺機,他甚至有些恨族人對他的冷漠,更恨葉放,寧可幫外人也不幫他,這使他五年來所忍受的孤寂和怨氣一下子激發出來,心中暗罵道:「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我就拿宰你來立威,再去找別人算賬,哼!我就不信不能懾服你們這些愚人!」

「小子,你現在退出去還來得及!」葉皇冷冷地道。

軒轅笑著搖頭道:「不可能,我勸你還是別妄想了,你比小瓊兒大了十多歲,幾乎可做他的父親了,卻還在這裡攪什麼亂子,現在應該是年輕人的天下,你已經老了!」

「無知小輩,真是不知天高地厚!」葉皇怒笑道。

四下的族人都為軒轅捏了一把汗,那些如獵豹、花猛一般的年輕人不由都大聲叫好起來,皆固軒轅的話正合他們那群年輕人躁動的心,而且軒轅所說的正是事實。葉皇年齡比燕瓊大十餘歲,雖然他仍不是很老,但在族人的心中,燕瓊可是族中的嬌女,怎能嫁給一個比她大十餘歲的男人?更何況這是一個曾經為族人所不恥的敗類。

軒轅的幾句話立刻將他自己與族中年輕人結合在一起,彷彿他的出戰就是代表族中的所有年輕人出戰一般,因此他不再孤立,這也是一種策略。

燕瓊先見軒轅出戰,也為之激動不已,可是平靜下來後,想到葉皂那鬼魅般的速度和武功,又禁不住為軒轅擔心起來,為軒轅擔心的還有葉清。畢竟,她並不知道軒轅的武功深淺,而且軒轅更成了她不可缺少的一部分,因為她知道,沒有誰能像軒轅一般給她帶來無限的快樂,這之中有欲,也有情。

軒轅並不是先與葉皇相對,而是首先向周圍觀看的族人作了個揖,客氣地行了禮,又緩步走到葉放台前,向葉放和五夫人行了個禮,心中卻暗忖道:「哼,想拿我作禮物送人,我就將你的寶貝侄女也一起帶走,看你怎麼辦!」「小瓊兒,你將鮮花準備好,很快我就會給你親手戴上!」軒轅自信地笑了笑道。

四下的族人不由又是一陣起哄,年輕人更是叫得歡,似乎都在為軒轅打氣,抑或是為軒轅那種自信所感染。

「很好,年輕人勇氣可嘉,如果你勝了,我同樣會一視同仁地對你!」葉放不冷不熱地道。其實,在他的心中並不怎麼看好這位叫阿軒的年輕人,若不是因葉皇的出現,他甚至連軒轅上場的資格都要取消。

但此刻的葉皇卻是他族長之位的一個重大威脅和挑戰,可又無人能將葉皇打敗,對於軒轅的上場,他也只能讓其一試,大不了敗亡,他也不會在意軒轅的生死。如果軒轅擊敗了葉皇,自然更好,在葉放的想法中,軒轅的威脅與葉皇的威脅根本就不能相提並論,所以他才會答應軒轅上場,也暫時不計較他是外來人了。

「謝謝族長!」軒轅心中微喜,但卻並不想感激葉放。他不是個傻子,也隱約知道葉放和葉皇兄弟之間有著某種矛盾,而他卻是這個矛盾之間的緩衝,甚至他只是葉放眼中的一顆棋子。不過,軒轅並不在乎這些,燕瓊他是要定了,絕對不能讓別人得到,那是在他佔有燕瓊那一刻所下的決定。

「來吧,葉皇,讓我來看看你的能耐吧!」軒轅轉身與葉皇相對,語氣變得十分平靜。

葉皇心中的殺機很濃,軒轅的每一句似乎都在刺激著他,使他不由自主地產生怒意,生出殺機。

「很好,我就如你所願!」葉皇話語一出,身影如電般向軒轅撞去。霎時,腿影、拳影漫天而起。

四周的族人禁不住全都大驚,為軒轅捏了一把冷汗,他們不知道軒轅該如何化解這自四面八方攻來的一招。

軒轅淡淡一笑,眼神竟如兩盞明燈,透射出無比強大的信心,只是他沒有動。

的確,軒轅沒有動,連一根指頭都沒有動,可是葉皇的漫天腿影、拳影卻散開了,在軒轅面前半尺處散得無影無蹤。

葉皇仍是站在他剛才立身之處,與軒轅相距一丈二尺,他似乎根本就未曾出過手,而且連指頭都沒有動過,他只是冷冷地與軒轅相對,似乎在審視著一件未知的物體。

葉皇動過,任誰都知道葉皇出過手,但為什麼軒轅連根指頭都沒曾動一下?眼皮也未曾眨一眨?葉皇卻退了回來呢?其中的原因除軒轅和葉皇之外,恐怕所有的人都在疑惑,或許還有人不疑惑,但那種人卻少之又少。

「好,果然有狂的資本!」葉皇似笑非笑地道,但他的臉色變得更為凝重,就連心也變得沉重起來,他從來都沒有這種感受,他甚至連想都沒有想到自已有遭一日會遇上這樣一個對手。

剛才的舉動,只是葉皇在試探對方,而且是吸引軒轅作出防護或還擊,只要軒轅一動,他就可立刻以最快的速度找出軒轅的破綻所在,但是軒轅沒有動,而且連手指頭也沒有動一下,彷彿將他的一切都看穿了,包括葉皇內心的打算和想法。

特別是軒轅那無比自信的眼神,那雙眼睛就像是深邃莫測的天空,那銳利的目光更似有著洞穿一切的魔力。

軒轅淡淡地笑了笑。悠然道:「如果你的速度僅止於此,那你就惟有認命了!」

葉皇臉色再變,就連四周圍觀的族人也全都為軒轅這狂妄的話語給鎮住了。在他們的眼中,葉皇的速度已經快得難以想像了,可是軒轅卻似乎認為這種速度仍是太慢,這實在讓人有些吃驚。

軒轅雙肩微微一聳,立時產生了兩聲關節的暴響,軒轅再扭了扭脖子,更發出一連串如破竹般的聲響。軒轅每移動一個部位,該處總會發出一串關節的暴響,雖然不如獵豹那種全身關節一起響時強烈,但卻比獵豹更多了一分灑脫。

軒轅的雙手在虛空中輕輕一抓,指骨也發出一陣「噼剝」之聲,這才露出一絲詭異莫測的笑容,吸了口氣道:「你小心了,拳腳無眼,我不會手下留情的,如果你因為剛才與獵老兄之戰而耗損了太多的氣力,我可以給你一炷香的時間休息!」

葉皇大怒,冷笑道:「好狂妄的小子,對付你還用得著休息嗎?就讓我看看你到底有多大能耐吧!」

軒轅笑著搖了搖頭,似乎是對葉皇的話大感不屑,也在顯示著一種藐視之意,而且他還大步跨前兩尺,與葉皇的距離拉近到相隔只有一丈。

葉皇再也忍受不住心中的怒火,軒轅的那些表情動作激得他無法控制情緒。

軒轅心中好笑,葉皇的確一直在受著他的算計,終於被他打亂了心神,而他也一直在激怒葉皇。

發怒的人雖然在力氣上會顯得更猛,攻擊也會變得更為瘋狂,但卻也更容易出現破綻。而高手相爭,心理因素最為重要,單憑葉皇受不了激將而發怒,就可算首先已輸了一籌。

葉皇再如一陣風般攻到軒轅的身前之時,軒轅依然沒有動,但就在葉皇快要觸及實體之時,他突然感覺到一股洶湧的暗潮已經襲到他的臂膀之上。

「轟……砰……」兩聲悶響。

軒轅的身子晃了一晃,葉皇卻慘哼著倒退了六步,同時左手捂著右臂,額上竟滲出了豆大的汗珠。

軒轅的胸間被印了一舉,衣衫碎裂了一大片,顯然是葉皇的傑作。

四下眾人不由得都訝然驚呼,他們似乎沒有想到一上場,軒轅就採取以拳換拳的戰術。

「好!阿軒,好樣的!」獵豹和花猛諸人立刻明白軒轅所採取的戰術是多麼高明,與葉皇比速度,那幾乎是死路一條,但軒轅取長捨短,與葉皇以拳換拳,這就使得葉皇的速度無法佔到優勢,反而因衝擊力而無法抗拒軒轅的重拳。

獵豹之所以輸,就輸在他無法保持頭腦的清醒,沒有軒轅那種定力,他隱隱覺得在第一回合葉皇的試探攻擊中,軒轅佔了上風,因為軒轅連眼皮都不曾眨一下,使得葉皇的招式軌跡無所遁形。獵豹知道在鎮定方面,他輸了軒轅一籌,如果剛才換成是他,一定會被逼得首先出手,但軒轅不同,所以軒轅以拳換拳的戰術能夠發揮作用。

軒轅伸手輕輕在胸前揉了揉,雖然葉皇那一拳力量不小,但在軒轅體內似乎有一股連他自己也無法明白的力量迅速將葉皇襲入他體內的勁氣逼了出去,使得軒轅沒有受傷。疼痛當然有一些,不過他知道葉皇的右手這一刻根本就不可能再起到任何威脅,最多也只能發揮出三成威力。剛才若不是他手下留情,只怕葉皇那條右臂已被擊碎了。

「再快的拳,如果缺少了力道的輔助,也是枉然,而再快的拳,在擊到別人身上時,總會有片刻的停頓,而這片刻的停頓,就足以成為致命的破綻。只是有些人在面對快拳之時,總會失去方寸,無法把握住這致命的還擊機會。因此,他注定會失敗。葉皇,你明白了嗎?所以今日你我相賭的,只是比誰更能挨打!因此,你注定會輸!」軒轅露出一個燦若陽光的笑容,無比自信地剖析道。

軒轅那充滿自信的笑容,只讓那些女人們看呆了,再加上軒轅那種必勝的鬥志和氣勢,所有的女人在這一刻才發現,軒轅竟然不比任何俊男帥哥遜色,與葉皇的帥氣相比,軒轅似乎更多了一種陽光般的魅力,那是一種讓人心情得以平靜的魅力。

軒轅的魅力就在於那種讓人心安的祥和,似乎讓人有一種想被他呵護的衝動,那是一種積極向上、充滿朝氣活力和生氣的魅力。不可否認,軒轅本身就很俊逸,而他強健高大的體魄在拋開一切投入戰鬥之時,更會產生一種如高山大海般無可比擬的氣勢,可以臣服一切的氣勢,那是一種很難言喻、卻讓人嚮往和崇慕的氣勢。

觀鬥者俱驚,軒轅的自信讓他們吃驚,而軒轅的話語更讓他們心驚,那之中的精妙之處對於每一個武人來說都是莫大的啟迪,似乎是黑夜裡一顆啟明星,照亮了他們的路途。

所有的人都在思索著軒轅的話,頓時覺得葉皇那快如閃電的招式的確沒有什麼可怕的。

葉皇的臉色鐵青,這自然逃不過軒轅的眼睛,軒轅心中暗喜,知道葉皇正在一步步陷入他的算計之中,而他絕對不會放過這個機會,於是長笑一聲,「轟轟轟……」連續緊逼三步,每一步猶如踏在鼓面上,發出驚心動魄的聲響。

對於葉皇來說,這三步猶如是在他心口擂了三記悶拳,軒轅身上所散發出來的霸烈之氣猶如排山倒海般向他逼至,幾乎籠罩了他每一條退路,這比獵豹當初所生出的氣勢更強,更無可抗拒。這之中又夾著無窮的鬥志,幾乎一下摧垮了葉皇的心理防線,讓他心生絕望之感。不過,葉皇終究是葉皇,他絕對不是一個弱者,更不是一個坐以待斃的人,是以他再次出手了。

軒轅冷哼一聲,並不出手攻擊葉皇,他絕不想先出手,對付葉皇這種高手,絕對不可以與之比速度,而只能採取以不變應萬變之策。

軒轅之所以步步緊逼,就是要在氣勢和心理上完全擊敗葉皇,如此才能迫使葉皇不得不首先出手攻擊,這樣才能夠將整個局勢完全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葉皇的攻擊速度果然快,這次他學乖了,並不攻擊軒轅的正面,而是以無數個虛幻的招式和奇奧的步法繞到軒轅的身後。

有人忍不住驚呼起來,那是因為葉皇的拳腳已經只隔軒轅背門不到半尺,在這個距離之中,軒轅絕對躲不開。

軒轅的確躲不開,但他仍想躲,上身向前快速傾伏。

葉皇暗笑道:「如果你想以這種方式躲過我的這一擊,那我的『快』豈不白『快』了?」但葉皇沒有來得及笑到最後。

「砰砰……」葉皇的勁拳重重地落實在軒轅的背上,但他卻發現另外一股如山洪般巨大的力量從他的右膝湧入……

「轟……」葉皇還沒有回過神來之時,身子已被擊得倒跌而出,重重摔在地上。

軒轅身子前傾並不全是為了躲過葉皇的攻擊,更是為了使自己後踢的腿更快更有力。

很不幸,葉皇仍然沒有逃脫這種兩敗俱傷的結局,他躲不過軒轅的反擊,雖然他快,比軒轅的速度快了很多,但正如軒轅所說,當他的拳頭擊在別人的身上時,其動作會有剎那間的停頓,而這個短暫的停頓,足夠讓軒轅發出那蓄勢已久的一擊,而這一擊絕對是葉皇無法承受的……

《洪荒天子》卷一終
作者: prajna    時間: 2010-5-16 06:58 PM

第二集 第一章 皇者之劍

軒轅前衝了三步,葉皇的這兩擊也挺重的,不過軒轅並沒有受傷,只是有些痛。那是因為他在前傾之時,本就卸去了葉皇拳勁上的一些力道,加之體內自然生出抗力,使得葉皇的攻擊力並未達到他預期的效果。

倒是葉皇吃虧得多,右腿幾乎被踢碎了膝蓋骨,這是他做夢也沒有想到的結果,在剛才正式交手的兩個回合中,他竟被重創了右臂和右腿,而且使他連站立都有些困難。

軒轅的背部衣衫也被擊得破破爛爛,但背上卻只有兩個紅印,他悠然轉過身來,冷冷地盯著葉皇的臉。

葉皇以左腳支地,顯得極為頑強地站立著,可是臉色已變得蒼白無比,甚至有些難以置信的表情,因為這不是他想像中的結局。

葉皇知道自己敗了,他的右腿幾乎不能支撐整個身軀,也就是說他再不能使用最擅長的快速攻擊了,如果他失去了速度的優勢,根本不可能是軒轅的對手。在力道上,他又如何能敵過軒轅那天生的神力呢?

四周寂靜無比,惟有篝火在「噼剝」地燃燒著,族人似乎連大氣都不敢喘,這個結果不僅出乎葉皇的意料之外,也出於他們的意料之外。是以在這種結果出現時,他們竟忘了呼叫,甚至忘了這次比鬥的意義。

軒轅望著葉皇,淡淡地笑了笑,道:「你敗了!還要繼續嗎?」

「阿軒,好樣的,好樣的……」獵豹和花猛同時高呼道,其餘的年輕人也跟著呼叫了起來。

葉皇的臉色越變越白,身子禁不住搖晃起來。

軒轅伸出大手輕輕扶住葉皇,神色變得極為友善。

「砰……」葉皇一橫手肘,重重地擊在軒轅的胸膛上。

軒轅身子晃了晃,臉色驟變,葉皇卻被一股反震之力衝倒。

「不要臉,你怎麼可以這樣……」幾個年輕人見葉皇不僅不領情,更施以暗襲,不由怒叱道。

「阿軒,你沒事吧?」燕瓊竟在眾目睽暌之下衝下台來,拉住軒轅關切地問道。

族中本來就有許多人鄙視葉皇,此刻見葉皇竟然如此卑鄙,不由齊聲怒叱著……

軒轅不禁為葉皇感到可憐,他心中並沒有怪葉皇。

軒轅輕輕拍了拍燕瓊的香肩,柔聲安慰道:「沒事。」說完向四周激動的族人揮了揮手,作了一個「請大家不要吵」的手勢,目光又在表情不一的葉放和葉清勝上掃過,再滑到那神秘麗人的席上,但那神秘麗人和兩個面容冰冷的漢子不知在什麼時候已經離場而去,倒是褒弱和另外三個美人及幾個老者仍在。

褒弱的眼神裡竟有許多關切之意,但似乎又不能說出,竟化為一臉幽怨,使軒轅心頭微微一軟,褒弱見軒轅望著她,忙低下頭,雙手有些不自然地撫弄著裙角。倒是那幾個老者,顯出讚許之色,另外三個美人似乎對軒轅極有興趣,那種眼神就像是在向軒轅挑逗。

軒轅有些尷尬地移開了目光,落在有些驚懼的葉皇臉上,他輕輕地推開燕瓊,小步來到葉皇身前,目光變得溫和而誠懇,然後緩緩一下身子,伸出大手遞到葉皇的面前。

所有人的呼吸聲都在這一刻變得清晰起來,軒轅的舉止的確出乎眾人的意料之外,就連葉放也感到十分驚訝。

葉皇難以置信地望著軒轅,望著軒轅那一臉誠懇之色與滿目的真誠,呼吸變得粗重起來,神情顯得無比複雜。

四周族人的目光全都落在軒轅身上,他們本來憤怒的心也全都平靜下來。

「一切只是過去,一切都可以從頭再來,從現在開始,是新的生活,新的你我,來吧,大家都在等你!」軒轅懇切而平和地道,目光坦然地望著葉皇。

剎那間,族人發現自己的確已經不再恨葉皇了,也不再對他有鄙視和疏遠的感覺,目光全都變成了期盼。

葉皇似乎也感覺到了這種異乎尋常的靜寂,感覺到了族人異常的變化,他的目光從軒轅身上移開,隔著篝火投向族人,他竟然發現族人眼中不再有鄙夷與憎惡,而是充滿友善和期待。那種感黨就像是在迎接一個失散多年的親人。

葉皇的心中湧起一股無法形容的感觸,他的鼻頭酸酸的,眼圈裡出現了久違了的濕潤,他知道自己的確與族人相隔太遠了,所以他才會感到孤寂,才會變得偏激,才會……可是此刻……

葉皇的目光再次落到葉放和葉清的臉上,葉放的神色顯得十分平靜,目光之中似乎有某種東西在湧動,但很快葉放就避開了葉皇的目光,倒是葉情已經淚流滿面。葉皇的目光再次落到軒轅的手上,然後移到軒轅的臉上,他感受到了對方內心的欣慰,他彷彿尋回了一種已遺失的情感。

對,那是善良和坦誠,葉皇清楚地感受到自軒轅眼中融入他心中的是善良和坦誠,這是潛藏在他心底塵封了很多年的情感,在剎那間被激活了,像是一條被困鎖深潭千年的蛟龍突然之間破潭而出。於是,他再也無法控制那些在眼眶中流動的液體,讓它滑了出來。

軒轅笑了,是因為葉皇終於伸出了那只未受傷的手,而且漸漸與他的手掌靠近,所以他笑了,笑得很欣慰,很開心,很真誠。

「啪啪……」在軒轅與葉皇兩隻手掌緊握之時掌聲雷動,比任何時刻都熱烈。

流淚的不只是葉皇和葉情,就連燕瓊也被這種氣氛感染得熱淚盈眶,而葉清更發現葉放的眼中也奇跡般地閃爍著晶瑩的液體——

※※※

軒轅沒有醉,至少他仍有些清醒,知道是誰把他抬回自己那不大的房中,知道是誰為他送來了幾大塊獸皮被。更知道有好多人都來過他這間簡陋的房子,而最後卻只有燕瓊留下來沒走。

花猛、凡三與葉清諸人是最後離開軒轅房中的,他們也喝了很多酒。不過對軒轅的表現卻感到很是驚訝,因為軒轅居然能掙扎著送他們到門口,還拍著他們的肩膀叫出了他們的名字。雖然他吐詞已經不清,但沒將他們幾人喊錯,已經是極為難得了,因為軒轅喝的酒的確太多了。

真讓人懷疑軒轅的肚子有多大,是如何把那一大壇幾乎有二十斤的烈酒全都灌進肚中的,不過,今晚這個野火會的確有些特別。

軒轅覺得自己沒有醉,不過葉放好像對他說了些什麼,他卻一點也記不清了,連燕瓊是何時躺在他身邊睡去的,他也記不太清楚了。

當軒轅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日上三竿了,陽光自木板縫間射進來,他覺得有些刺眼,不由伸手在身邊摸了摸,只覺空空如也。想來燕瓊早已起床了,因為屋外傳來了一陣清脆悅耳的歌聲,不是燕瓊還會是誰?

軒轅掀開被子坐了起來,發現自己並未穿上衣,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誰給他脫了,腳也在昨晚洗了,不由心中生出一絲暖意。他記起昨晚那一個個恨不得將他灌得不分東南西北的兄弟們,不由感到好笑。

此刻他覺得頭似乎還有些暈,不由伸手輕輕拍了一下腦袋,站起身來,舒舒服服地伸了個懶腰,這才發現現在已經很遲了,按理此刻應開工幹活了,但今日似乎沒有人來催他。

屋外的陽光很好,軒轅穿上草鞋推門而出,一眼就看到燕瓊在兩樹之間的老籐上曬著他前天沒有洗的衣服。

望著燕瓊那麻利的動作及美麗嬌好的身影,傾聽著那清脆而甜美的歌聲,軒轅心中湧起了無限的柔情,心神更似乎飛越到無限的空間,在幽林清谷間飛翔,在雲端風頂嬉戲。

「你醒了!」歌聲忽停,燕瓊回身驚喜地見到軒轅,不由仍有些羞澀地問道。

「沒醒,沒醒,我這不是在做夢吧?」軒轅裝作一副不知身在何處的樣子,溫柔地答道。

燕瓊不由掩口而笑,脈脈含情地行到他的身邊,輕輕擁住那赤裸而健碩的上身,將下巴貼在軒轅的胸膛上,嬌羞地道:「夫君摸摸瓊兒,看是不是在做夢?」

軒轅心中一蕩,大手將燕瓊的小蠻腰緊緊一抱在她的悄臉上輕輕一吻,然後才笑道:「嗯,好香果然不是在做夢!」

燕瓊被摟得渾身發軟,倚在軒轅的胸前,深情地道:「瓊兒以後就是你的人了,夫君可要好好地疼愛瓊兒哦。」

軒轅心中一樂,「哈哈」一笑道:「那是當然,我會將瓊兒當成心肝寶貝,絕不容許任何人欺負瓊兒否則我就捏碎他的腦袋!」

燕瓊心中洋溢著一片溫情,面對這個擁著自己的男子,她知道自己永遠都離不開他了。當昨夜將一切都獻給他,緊接又經過野火會比鬥,燕瓊就知道,幸福是真的降臨到她的身上了。

「洗漱吃飯吧!來,我去花嬸那裡特意拿來了兩隻烤山雞和靈芝湯與一隻羊腿。」燕瓊說著想起了什麼似的把軒轅又拉回屋中。

軒轅猛吸了一下鼻子,果然聞到一陣陣香氣,不由讚歎道:「瓊兒真好,我這上衣可是你脫的?」

燕瓊的臉微微一紅,但旋即歡笑道:「你那衣服都破成那樣子了,我就將它脫了下來縫一縫,現在還沒縫好呢。對了,族長昨晚說待你醒來之後,就到他那裡去一趟,他有重要的事情與你相商。」

「哦……」軒轅隱隱記得昨夜葉放似乎對他說了些什麼,想來就是這些了。

※※※

軒轅牽著燕瓊的手來到葉放所住的大院,倒的確讓人驚羨。

此刻族中之人對軒轅都是刮目相看,不僅僅是因為軒轅那足以戰勝葉皇的武功,更重要的是因為他在處理葉皇之事的方式上,的確做得漂亮至極,出乎族人和葉放的意料之外,卻收到了遠遠超出任何人想像的最好結局、那不僅僅需要武力和智慧,更需要一個寬廣而博大的胸懷。是以,軒轅完全得到了族人的支持和讚賞,所以,昨晚熱情的人們搶著向他敬酒。

「這麼快就醒了,真是不簡單!」花猛見到軒轅與燕瓊雙雙走來,不由略帶驚羨地道。

「還多虧了花老大昨天將我抬回家。」軒轅笑了笑道。

「哈哈,你居然知道是我抬你回家的?了不起!想來你再喝二十斤酒也沒問題,找個機會我一定要將你灌倒……」

「嘻嘻,到時只怕花大哥還沒來得及讓我夫君倒下,反而自己先醉倒了。」燕瓊笑著打斷了花猛的話道。

花猛立刻傻眼了,不敢相信地望了望燕瓊,又望了望軒轅,神秘兮兮地問道:「阿軒老弟。你到底用了什麼手段,讓小瓊兒如此大膽說話也不怕羞了?還『我夫君』的叫得這麼順口?」

「拉倒吧,人總是要變的?因為她是我夫人,我自然是她的夫君了。」軒轅大感好笑道。

「嘖嘖,真是女大十八變,一天一個樣。」花猛感歎道。

燕瓊見花猛煞有其事的樣子,不由掩口笑了起來,一時風情無限,只看得花猛大吞口水。

「阿軒來了,族長在裡面等你呢。」獵豹臉色仍有些蒼白地出現在內院門口。

「獵兄的傷勢好些了嗎?」軒轅關切地問道。

「托兄弟的福,經過一晚的休息,今天好多了,大概再過兩三天就可以完全復原。不過昨晚我沒來得及敬二位的酒,待我的傷好了之後,一定要加倍相敬,到時候二位不能推辭哦?」獵豹笑道。

「好說好說,我們一定奉陪到底!」軒轅大大方方地道,燕瓊如小鳥依人一般挽著軒轅的手步入了內院。

「燕瓊妹妹請留步,族長只讓阿軒兄弟進去,請你先到五夫人那裡去坐一會兒吧。」獵豹在進入內院後出言道。

燕瓊不由望了軒轅一眼,顯然有些惑然,軒轅卻笑道:「聽話,去小姨娘那裡等我,我很快就會回來的。」

燕瓊有些不捨和擔心,但卻不敢有違軒轅的意思只得道:「我等你!」

軒轅與獵豹大步行入一個廳堂之中,這裡與族人就食的那個院落很相似,這個廳堂也與那間木屋一般,但軒轅今天還是第一次進入葉放的居所。

葉放穩坐中堂,而坐在他左邊的正是那神秘麗人,不過褒弱四女並不在場,廳堂內還有隨同神秘麗人而來的一個老者以及有邑族的四大長老與族中的祭司天河。

「阿軒來了,很好,坐吧!」葉放肅然道。

「獵豹你先出去吧!」天河祭司向獵豹淡淡地道。

軒轅一怔,掃了廳堂中一眼,見左右下首各有三個空座,也便坐在右邊的最末一張坐椅上,豬豹卻轉身而去。

「阿軒,知道我找你來有什麼事嗎?」葉放淡然問道。

軒轅目光禁不住向那神秘麗人掃了一眼,乾咳一聲道:「人心如面,各有不同,我怎能猜出族長心中所想之事?不過我卻知族長一定會說出來的。」

葉放不由「哈哈」一笑,坐在神秘麗人下首的一個老者輕揮了一下微微有些花白的長鬚,表示欣賞。

天河祭司坐在右排最上首,但那似乎可以洞穿一切的目光有些訝異地望了軒轅一眼,就連四大長老也覺得今日的軒轅的確不簡單。

「阿軒真的不知道自己的過去嗎?」葉放又淡然問道。

軒轅茫然地搖了搖頭,道:「我的確不知道,也很想知道,如果族長知道,那可真叫阿軒感激不盡。」

眾人並不懷疑軒轅是在說假話,因為天河祭司曾深入軒轅的思想,追索他的記憶,但那竟是一片空白。據說那並不是因為軒轅沒有過去,而是因其受到某種力量的控制和刺激,致使他失去了過去所有的記憶。在族中,還從來沒有人敢懷疑天河祭司的話。

「你昨天晚上表現得很好,我有些奇怪,以你的武功,為什麼甘心做三個月的雜活而沒有意見呢?」

大長老出言問道。

軒轅笑道:「雜活也是人幹的,既然族長和長老們都當我是族中的一員,那我與別的族人就沒有什麼不同,如若別人可以干雜活的話,我阿軒也同樣可以幹。昨晚族長不是說過對待族人一視同仁嗎?只要我們都是為族中做事,哪管它的分工?每個人只要盡力做好本職工作,何愁我族不能壯大富強呢?」

「說得好,說得好!」那個坐在神秘麗人下首的老者出言讚道,天河祭司與四大長老也忍不住點了點頭,表示讚許。

葉放扭頭望了望那神秘麗人一眼,神秘麗人依然臉罩黑紗,卻不言不語,眾人也不知她在想著什麼,不過軒轅卻感覺到她的目光在注視著自己。

「很好,看來我沒有看錯人。」葉放讚賞道。

「有人說你像一個人……」軒轅終於聽到神秘麗人再次開口了,聲音甜美得讓人似乎在嚼著一塊甜甜的軟糖。

「就是那個軒轅?」軒轅反問道。

「不錯,聽說那個軒轅是千里之外一個叫有僑族部落裡面的人物。那是四個月前的事情,這個時間與你有些巧合,也許那個叫軒轅的人與你有些關係,如有機會,你可以去查看一下!」神秘麗人淡淡地道。

「千里之外的有僑部落?」軒轅不由心中一熱,忖道:「這裡與母族果然相隔千里,我定要找機會回去。」想到久別的族人,軒轅又覺得頭大,也不知這段時間族中究竟發生了什麼變故。

「謝謝聖女告訴我這些。現在我生活得快快樂樂,又何必要去強尋過去呢?如果過去是陰暗的一片,是一段傷心的往事,我豈不是自找麻煩?多添煩惱嗎?因此,我希望大家不必為我操心,讓它順其自然吧。如果天意要讓我獲知過去,相信上蒼會為我安排機會的。如果天意不讓我知道過去,逆天而行反而不美,想來族長和祭司一定贊同阿軒的說法。」軒轅灑然一笑道。

神秘麗人的目光似乎快要透過黑紗穿入軒轅的心中了,軒轅心神一凜,忖道:「看來這女人的確大有來頭。」

說得有理,如果阿軒有過去的話,也一定不是個平凡的人,我倒真的很想知道你到底是個什麼人。

不過,既然你如此說,就讓上蒼去安排好了,今日找你前來,是另有極為重要的事情要與你相商。「葉放的神情轉為肅穆地道。



第二集 第二章 勇士之首

軒轅在進入廳堂之時就預感到會有極為重要的事情發生,皆因那種氣氛早已告訴了他。

「承蒙族長不棄,如果有什麼事吩咐阿軒去做,阿軒一定會竭力辦好。」軒轅認真地道。其實他心中已經隱隱猜到了什麼,而且一定與神秘麗人有關。他昨晚已自燕瓊口中得知葉放要將他送人,而所送之人很可能就是這神秘麗人,抑或褒弱,那是一種預感。

不過,因昨晚他表現得如此突出,這才使今日葉放的態度變得客氣起來,而且他也知道,因燕瓊之因,葉放絕不會再提將他送人的事,頂多只是將問題說出來與他商量,至於答不答應,還得看他阿軒是否願意。

「我要你代表我有邑族的所有族人,率我族勇士護送聖女回到她原屬的部落!」葉放認真地道。

軒轅一驚,站起身來,有些不敢相信地指著自己的鼻尖,驚訝地反問道:「族長是說讓我帶領族中勇士護送聖女回到她原屬的部落?」

「不錯,由你挑選族中十二名勇士護送聖女返回她的部落。」葉放也立起身來,極為認真地道,語氣也變得十分誠懇。

「那怎麼行呢?我如何能指揮他們?我看不如讓花猛或獵豹領隊吧,我可以做個小卒。」軒轅一時間有些無所適從地道。

「除你之外,我找不出更合適的人選,難道阿軒是要讓我親自去嗎?」葉放認真地道。

軒轅一怔,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作答,心中極為興奮,但仍裝作擔心地道:「我可是一點經驗也沒有。」

「不,你一定能夠做好這件事,也許你去比族長親去更好。因為你是個心思細密,且智計深遠的人,難得的是你有一顆仁愛善良的心和寬廣的胸懷。而你的命相更是老夫所見之人中福緣最深厚,也最難以揣測的人,我相信世間沒有你辦不好的事!」天河祭司肯定地道。

軒轅頓時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要知道,在有邑族中能得天河祭司的讚賞,是多麼難得的一件事情,而且天河祭司的稱讚在軒轅看來顯得太過誇大,不由有些惶惶不安地道:「這……這……我哪有那麼好?」

天河祭司認真地道:「不!昨晚自你上場的那一刻開始,老夫就注意到了你,而一開始你便一步步將葉皇逼向死角,使他一步步退入你設下的局,雖然只是一場較量,卻可以看出你是一個能夠顧全大局之人,而且心思細密,擅於思考和佈局。像你這樣的人,若非大奸大惡,就一定會成為統領大局之人,但後來你不計葉皇之惡,伸手和好,足以證明你心地寬厚,本性善良,胸懷仁愛,而剛才你所說的話,更足以說明你的大智大慧,我天河從來都不會輕易稱讚任何人的。」

廳堂之中一片寂靜,軒轅也不知道是喜還是憂,卻暗暗心驚自己鋒芒太露,但幸虧很快便可離開。

「老夫雖無祭司之慧眼,但也對法相略懂一二,昨日初見你挑水飛行,便覺深具龍虎之形,且那麼一大擔水,不灑不蕩,行走如飛,也知你非同凡響。昨晚在客廳再見你時,便覺你精華內蘊,福緣深厚,確是奇相。可是在昨晚的野火會上再見你,卻發現你目深似海,已經再也無法揣測體之福緣究竟怎麼變幻。

老夫百思不得其解,也許是野火會的氣氛引動了天地間虛無的氣場,使你的命相也受到了感染吧。「那坐於聖女下首的老者也連連稱奇道。

「哦,施妙法師竟發現了這個變化?」天河祭司有些訝異地看了軒轅一眼,又向那坐於聖女下首的老者望了望,問道。

軒轅心中暗驚,忖道:「難道自己真是在與燕瓊歡好時發生了什麼大的變化?那個施妙法師可真是厲害,連這也看得出來,幸虧他不知道自己只是在歡好中發生了變化,但是……難道我真的是福緣深厚的命相?」

「既然這樣,還請公子不要推脫!鳳妮的命運就交給公子了。」那神秘麗人似乎對天河祭司和施妙法師的話很是在意,竟然親口出言相請。

軒轅大感受寵若驚,莫名其妙地忖道:「原來這美人名叫風妮,想不到名兒如此好聽。」口中卻道:「既然法師和大家如此看得起阿軒,我也就不再故作矯情,一定會竭盡全力將聖女送回所屬部落,不過我猜想,這一路途中所要對付的不只是野獸之類的吧?還希望聖女和族長將這一路或眼下的情況跟我仔細講一遍,我也好安排計劃和選擇人手。」

「公子說得不錯,如果一路上只有野獸,我們根本不會來求助族長,我們一路上可能會遇到來自東夷和鬼方十族凶人的截殺,因此,這一路上行程千里,可能會凶險重重,九死一生!」鳳妮吸了口氣,肅然道。

「東夷和鬼方十族?」軒轅有些惑然。

「不錯,這兩大部族的凶人一個在極北,一個偏居東北角,他們族中有著數不清的各類高手!」施妙法師神色間有些猶豫地道。

軒轅也微微怔了怔,問道:「不知聖女的部落究竟在何處,又是隸屬哪個部落?與鬼方十族及東夷族有何關係呢?」

「我屬於『有熊部族』,那是地處東北的一個靠近逐鹿的大部落,部落之中有三千勇士,一萬婦孺,至於與鬼方十族、東夷族的關係,待上路後再慢慢告訴你吧,不過公子以後不必稱我為聖女,就叫我鳳妮吧。」神秘麗人道。

軒轅不由得張口結舌,有些不敢相信地問道:「三千勇士?一萬婦孺?這麼大的一個部落!」

葉放認真地點了點頭。

軒轅的心中微微有些沉重,一下子似乎多了許多許多事,對於他來說,有些無法適應。

這是一個突然的變故,軒轅的確沒有預料到,是福是禍,他也無法得知。

當然,那多少有一些刺激感,面對新生活的刺激感總會讓人多一些嚮往。

走出廳堂之時,已近中午吃飯的時間,軒轅一眼就見到焦灼不安的燕瓊被凡三擋住,不能入內,理由是沒有族長之命,誰也不准入內。不過,燕瓊還是很快便發現健步走出來的軒轅,不由一把推開凡三,歡喜地衝了上來。

「等得急了嗎?」軒轅有些好笑地問道。

「還笑呢,人家擔心死了。族長是不是要把你送給那幾個客人?」燕瓊挽住軒轅的胳膊,擔心地問道。

「哪會呢?不過,他卻把那幾個客人送給了我!」軒轅笑了笑,歎了口氣道。

燕瓊不由一怔,有些莫名其妙,不知所以地問道:「送給了你?」

「是呀,送給了我,不說了,我們還是先回去吧。」軒轅輕輕一摟燕瓊的肩頭,淡然道。

「阿軒,可真有你的,自從昨晚之後,小瓊兒的脾氣似乎也變大了,一刻沒見到你就要發脾氣,怎會變得這麼難纏呢?」凡三笑著打趣道。

燕瓊俏臉微微一紅,撅嘴道:「多嘴!」

「你額頭怎麼了?」軒轅並沒有在意凡三的話,卻望著凡三額頭上一塊烏腫之處,問道。

凡三臉上有些尷尬,悻悻地道:「還不是因為你?」

軒轅訝然反問道:「因為我?」

「誰叫你那麼能喝,本來只想將你灌醉後也就算了,誰知自己也喝得稀裡糊塗,送你回去後,我走著走著就不分東南西北地亂撞咯,花猛那個沒良心的,我醉倒在地上他居然沒有發現,要不是清姐,只怕要露宿一夜了。」凡三氣鼓鼓地道。

軒轅和燕瓊聽了不禁大樂,笑道:「這就叫害人害己,看你以後還安不安壞心眼。」

「看來我凡三不服也不行了,打也打不過你,喝酒那更不用說,大家都說你阿軒深不可測呀,昨晚化三才喝了那麼一點,醉到剛才還在喊自己沒醉的地步,你卻一大早就起來了,了不起!」凡三伸出大拇指讚道。

軒轅禁不住笑了笑道:「人逢喜事精神爽嘛,下午有空嗎?到我那裡去坐坐。」

凡三望了燕瓊一眼笑道:「去你們家做客,沒空也變成有空了。」

燕瓊臉兒紅了一紅,軒轅卻只是淡淡地笑了笑,道:「如此甚好!」

「阿軒,族長讓你中午與他一起用餐,不用回家了。」獵豹自後面追了上來道。

凡三有些訝異地望了軒轅一眼,燕瓊也大感惑然。

軒轅卻坦然笑了笑,拉著燕瓊轉過身道:「這樣也好,可以不用多走一些路了。」

※※※

「這件事情是有關我族起源的問題,今天,我既將這項艱巨的任務交給了你,也應該告訴你這之中的一些內情了。」葉放長長地呼了口氣,對軒轅道。

軒轅神色間也有些肅穆,但有些微訝地問道:「族長本不用告訴我這些的呀?」

葉放並不介懷地淡然笑了笑,道:「不錯我本不想告訴你,但我相信天河祭司和施妙法師的眼睛,法知道嗎?天河祭司從來都沒有看錯過人,而施妙法師更是高陽部族的第一奇人。傳說,他曾在伏羲大仙那裡得到了一些啟示,因此,我才決定將這一切告訴你。」

軒轅很少見到葉放對一個人如此推崇,想到施妙法師都如此受尊崇,那麼伏羲大仙豈不是更不可思議?

「當年有熊部落比現在更強大,更旺盛,他們有足以填平湖海的人力,地達千里,更以逐鹿為中心。後來,因一場大旱災而使得如此一個大族凋零,族人成群結隊向西南方向遷移,有的遠行幾千里,有些人死於途中或虎狼之口,有些人卻找到水草豐茂的河谷紮下根,便如同飛散的蒲公英,落到哪裡,就在哪裡扎根成長,更逐漸形成一個個部落,一個個氏族。」

葉放似乎極為緬懷過去,有些傷感地悠然道。

軒轅心中暗想道:「難道有熊部族還不強大嗎?族中擁有三千勇士,一萬婦孺,我們部落的婦孺加起來也不足千人,至少在人力方面比我們多出十倍還不止,難道今日的有熊部落還不如以前那麼強大嗎?」

葉放望了軒轅一眼,似乎明白了他心中所想,不由淡然一笑道:「也許你覺得現在的有熊族很強大,事實上百年前的有能族比今日強大十倍。」

「強大十倍?」軒轅驚得連嘴都合不攏,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這是事實,在當時,只有南部神族、北部鬼方可與之相比。而在那場大旱災發生後,有能部族分裂成一個個小部落,星羅棋布地散佈於各處,族中力量大弱,而南方的神族也在這年中分裂成三大部。分別以女媧、伏羲、太虛王母三系,又稱三苗。而太虛王母一系西遷,伏羲與女媧兩系仍居於南方,只是北部鬼方的勢力仍強……」

「族長怎會對南方的情況瞭解得這麼清楚?」軒轅不由微訝地問道。

葉放一愣,輕輕吸了口氣,望了軒轅一眼,道:「聖女正是從南方回來,這些都是她說的。」

軒轅愣了愣,似有所悟,驚訝地道:「難道我族就是有熊族的一個分支?」

葉放望了軒轅一眼含笑道:「你果然一點就通。不錯,不僅我們有邑族部落是有熊族的一個分系列,就連高陽部落也是有熊族的分系,還有向西的少典族中也有許多人與我們同宗,可以說我們有熊族的子孫遍佈神州大地。」

軒轅恍然大悟,忖道:「難怪你們對聖女如此客氣。原來她是我們祖系的客人,想我有僑族也必有祖族,說不定祖族也是有熊族呢,若有機會倒要向啞叔問一問。」但又有些惑然地問道:「既然有熊族仍有如此強大的勢力,為什麼不派出勇士前來迎接聖女?而要我們護送呢?」

葉放神情微微變了變,歎了口氣道:「這之中的內情我也不大清楚,這可能涉及到族中內部的一些事情,而我們都已離開母族百餘年,只認母族的信物並不瞭解具體情況。你若想知道,就去問聖女吧,不過,這次的任務極為艱險,因為鬼方十族之中有數不清的凶人,更有不少絕世高手,另外東夷族乃是有熊族的叛系,也有著足以與目前的有熊族相抗衡的實力,甚至不會比鬼方十族的實力遜色。這次我之所以安排你護送聖女,皆因你身具龍騰之相,絕對不是一個命薄之人。希望你能夠逢凶化吉,順利護送聖女回到有熊部族。」

「在下具有龍騰之相?」軒轅惑然不解地問道。

「你去問問天河祭司吧,我也不知道這究竟如何解釋。」葉放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

軒轅哪還不明白這只是天河祭司所說的,不過他並不怎麼在意,反正他早就聽天河祭司與施妙法師說他身具奇相。他只在意那些實在的或即將發生的事情,是以軒轅聞言後頓了頓,向葉放深深地注視了一眼,道:「我是不是可以在族中的勇士中任意挑選這次護送聖女北上的十二人?」

葉放一怔,道:「當然,我可以為你介紹一下哪些人有什麼特長,以供你更好地選擇。」

「如此甚好,不過我還想將燕瓊帶在身邊,否則燕瓊肯定會憂心成疾。另外,我還想讓葉皇也加入護送的隊伍!獵豹、花猛、凡三這三人也要同去!」

葉放深深望了軒轅一眼,半晌才道:「我並未將聖女的身份跟葉皇提起……」

軒轅當然聽得出葉放此語的用意,知道對方是在暗示他葉皇仍不能完全信任,但他只是笑了笑,道:「我相信葉皇再也不是以前的葉皇了,我們應該給他機會,因為他的確是一個難得的人才!」

葉放愣了半晌,想了想道:「好吧,一切都由你決定,不過我卻想讓你知道他的過去。」

軒轅淡淡笑了笑,道:「葉皇的事情我今早問過燕瓊,我也知道他過去犯過難以饒恕的淫行,但男女間你情我願之事很難說,雖然引誘別人的妻子是一件絕對不可原諒的事情,可是過去的畢竟過去了,每個人都難免會犯一些錯誤。現在,我看族人也都原諒了他。而讓他離開族人也不可謂不是一件好事。」

葉放也不得不承認軒轅所說有理,不過他的憂慮並不是因為這點,他沉默了一會兒,正要說話時,軒轅卻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笑了笑道:「我知道族長心中擔憂什麼,我相信葉皇不會亂來的,他也想重新做人。更何況,如果我們此行多了他,對於我們的力量來說,絕對會有所提升。以他的武功,可以算是我們此行眾人之中最厲害的,倚仗他之處相信會很多。」

葉放無可奈何地歎了口氣,道:「既然是你決定的,就依你吧,但你最好讓他離聖女遠一些。」

「這一點請族長放心,阿軒會有分寸的。」軒轅淡淡地道。

「今晚清妹來找過我,說是想在你居住的房子附近住下,不知……」葉放有些吞吞吐吐地望著軒轅,卻並不將話說完。

軒轅一愣,暗忖道:「莫不是清姐已將我們的事告訴了族長?」想到這裡,軒轅乾笑道:「這有何不可?我還有點事情沒曾對族長講,那就是以後我會好好照顧清姐的。」

葉放哪裡還不明白軒轅話中的意思?胸中大慰,哈哈一笑道:「既然你如此說就更好,不過,請你放心,她已經跟我說過,不要什麼名份。只要能伺候你就行了,哪怕是小妾也無妨!」

軒轅一愣,尷尬地問道:「她全都說了?」

「她並沒對我說,而是對五夫人說的,我也是自夫人那裡得知的。」葉放笑了笑道。

軒轅聳聳肩,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族長請放心,阿軒不會有負清姐的。不過,今次遠行卻不能帶著她!」

「這是你的私事,如何決定就由你自己拿主意吧,我也管不了。」葉放淡淡地笑道。

軒轅這才鬆了一口氣。
作者: prajna    時間: 2010-5-16 06:59 PM

第二集 第三章 離愁別恨

軒轅有些志得意滿地伸了個懶腰,將失而復得的神劍輕輕拭了一遍又一遍,最後才小心翼翼地插入鹿皮鞘中。這柄劍是木青送給他的,絕對不能丟掉,雖然他並不急於回歸部落,可這劍卻是惟一勾起他對故土思念的物品,所以他愛這柄劍猶如珍愛自己的心上人。

「哚哚……」木門上傳來了輕輕的敲擊之聲,燕瓊乖巧地拉開門扉,進來的卻是葉清。

「是清姐!」燕瓊輕輕說了聲。

軒轅自沉思中抬起頭來,目光之中露出一絲淡淡的溫柔。

葉清神色間卻有些哀怨,她似乎已經知道了即將別離的事實。

軒轅上前輕攬葉清的肩頭,柔聲問道:「你都知道了?」

葉清重重地點了點頭,卻死命地摟住軒轅的身子,有些淒惶地道:「帶上我好嗎?我怕在沒有你的日子裡會發瘋的。」

軒轅有些無可奈何地道:「這一路上太過危險,其實我也不想讓你離開我呀,但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你還可以照顧自己。而瓊兒更不可能沒有我,因此還望清姐原諒。不過,我會很快回來見你的。」

葉清說不出心中的滋味,在多年的獨自生活中,她似乎已經習慣了寂寞和忍耐,但這一刻她竟對即將面對的孤獨生出一種從來都不曾有過的恐懼,她似乎很羨慕燕瓊,甚至有些嫉妒,可這些卻是一種無法改變的事實,她無法改變,似乎命運早已為她定下了這個結局,一個悲劇的結局。

「阿三,不要這樣,阿三……」花芸的聲音顯得有些急促。

「阿三,有話好好說,別這樣……」

「凡三,你給我讓開,否則我對你不客氣了!」

化三的聲音極為冷厲地叱道。

軒轅有些訝異地推開葉清,很快便聽到一串急促的腳步聲向他的房子這邊傳來。

「阿三,你別這樣……」花芸的聲音中似乎有些氣憤。

軒轅大步走出屋外,卻見化三氣勢洶洶地走了過來,凡三和花芸在一邊顯得有些無能為力地阻攔著。

「阿軒,我來問你,為什麼沒有我化三的份?」

化三一手甩開花會拉住他手臂的手,忿然向軒轅質問道。

軒轅十分訝然地望了凡三一眼,又望了望化三和花芸,似乎明白了什麼,不由得苦苦笑了笑。

「阿三,別這樣。」花芸的臉色變得有些蒼白,眸子之中更閃過一絲惶恐之色。

「阿三,阿軒這樣做自有他的理由,是族長讓他自己挑選的。」凡三攔在化三的身前,臉色有些難看地道。

「哼,你讓他自己說,我化三哪點比不上別人?為何獵豹、花猛及那十人全都可以選入其中,卻單單撇下我化三留在族中涼快?是我武功不行,還是我比別人傻?」化三逼視著軒轅,憤然道。

軒轅無可奈何地對著花芸歎了口氣,才轉向化三道:「你可知道這次任務可能會一去就回不來?」

「我化三從來都沒曾怕過困難與危險,你也太小看我了,如果單憑這個理由,你不覺得對我是一種污辱嗎?」化三十分憤怒地道。

「你們在這裡等我回來。」軒轅向燕瓊和葉清淡淡地道。

葉清和燕瓊訝然地望了軒轅一眼,卻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

「你就想這樣迴避嗎?」化三不依地望了軒轅一眼,冷然道。

「我們去凡三的家中交談,你覺得可以嗎?」軒轅反問道。

凡三一副無可奈何的樣子,望了軒轅一眼,道:「都是我的錯,沒能按你的吩咐將事情辦好。」

「不用說這些,走吧。」軒轅淡淡地道。

※※※

原來,按照葉放的提示和推薦,軒轅通過平時的觀察,挑選了十二名族中的高手,他們是獵豹、花猛、凡三、化三、葉皇、葉七、花戰、凡浪、化鐵虎、燕五、化金、燕絕,其中年紀最大的數化金和葉七,兩人均已四十左右,可以說是族中的老資格獵手,對於山林之中的生存之道經驗豐富,簡直比一匹狼還精,另外就是凡浪和化鐵虎皆己年過三十。

而在軒轅定下這十二人的名單之時,花芸卻不知從哪裡得到了消息,趕到了軒轅的住處,於是化三的名字就改成了花沖。

軒轅明白花芸的心思,也知道這次任務很可能是九死一生的行動,如果化三有個三長兩短,花芸只怕很難有活下去的信念。而在有邑族中,能成為軒轅最知心朋友的也只有花芸一人而已,她從來不嫌軒轅是個外來人,正因為如此,軒轅絕不希望看到花芸的痛苦。是以,他另選了花沖。

凡三得知這些人的名單後,便傳達了族長的旨意,請這些人同去族長的客房,講明此次任務的重要性,並將此次的領隊交給軒轅,由葉七和化金相輔,組成一個十三人的高手陣容。

化三卻不知自哪裡得知了這個消息和內情,而且知道這些人手全都是軒轅選出來的,是以,將一腔憤怒和不忿全都算在軒轅的身上,這就是他為什麼會找上門來的主要原因。對於一個勇士來說,重要的行動不讓其參加,是對他能力的一種否認,而化三向來自視甚高,在族中除少數幾人之外,他自認可以在年輕人中名列前幾位,可軒轅卻沒有讓他參加這次行動,怎叫他不氣不惱?

※※※

「你不用以任何言語來勸我,我化三從來都不會害怕困難,更不會在面對危險時退縮,任何輕視我的行為都是對我的一種污辱!」化三的聲音之中仍無法抹去那種激憤之惰。

軒轅深深望了化三一眼,向花芸道:「芸老大,你先出去吧。」

花芸有些擔心地望了化三一眼,欲言又止,這才有些不情願地行出了凡三的家門。

化三並沒有什麼異乎尋常的反應,似乎這一切都在意料之中,只是凡三的神色有些古怪。

「化大哥可知道這次行動很可能將無法再回到我們的族中?可能會九死一生再也無法見到所有的親人?」軒轅吸了口氣道。

化三先是一怔,旋即又臉色難看地反問道:「你是說我怕死?」

「阿軒不是這個意思,阿三,你……」凡三插口道。

「沒你的事,你讓他說。」化三打斷凡三的話,冷哼道。

凡三的臉色也有些難看,顯然他有些生氣了。他對化三已經很客氣了,可化三卻似乎有些蠻橫而不講道理。

「我當然知道你絕對不是一個怕死的人,可是你有沒有想過你的親人?那些愛你疼你的人又會怎麼想?」軒轅淡淡地反問道。

化三怔了怔,口氣也緩和了許多,悠然道:「他們自然會以我能擔當族中的重任而感到自豪,能為族中的利益和聲譽去冒險,是我們身為勇士的驕傲,我們的命運生來就是為了讓自己的族人更好地生活,讓自己族中的力量不斷擴大,而為了族中的重要任務,我化三絕不會在意生死,也絕對不會退縮,我的父母也一定會贊成的!」

軒轅和凡三相視望了一眼,軒轅耐下性子道:「為族人的利益也不一定就是要參與這次行動呀!你應該知道,如果我們族中的勇士全都遠行,誰來保護生活在這片沃土上的族人?誰來讓族人平安地生活而不受外族之侵和野獸之禍?遠行固然是一件值得自豪的事,而留在族中保護族人的平安,難道就不是一件重要而又讓人感到自豪的事嗎?我們這些人走了,而我們的親人和朋友都留下來了,我們把他們的安全交給了你和其他留守族中的勇士兄弟們,那是對你和那些兄弟們的信任,也是對你們最大的期望,如果你認為不讓你遠行是對你的輕視的話,那我實在無法作出再多的解釋。」

化三的臉色一陣陰一陣睛,變幻了幾次,顯然軒轅的話在他的心中起到了很大的作用,但他很快又將目光移向軒轅的雙眸,與之絲毫不迴避地對視著,半晌才歎了口氣,問道:「是不是芸妹來找過你?」

軒轅心中一顫,但旋即笑了笑,反問道:「化大哥問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在懷疑這一切是我與芸老大串通好的?」

化三也反問道:「難道不是?」

「當然不是!雖然我與芸老大是好朋友,她也在這之前的確去過我家,但只是向我祝賀而已。她又怎會不知你的性格?你做出這種猜測,未免也大小看她了。」軒轅斷然道。心中卻暗忖道:「我還是不出賣芸老大為好,免得他們兩人之間鬧彆扭,我這善意的欺騙應該不算過分吧?」

化三見軒轅說得如此堅決,也有些相信這件事與花芸無關,可是仍寄予一絲希望道:「你能不能將我也帶去?因為,到外面的世界去看看是我從小就做的夢……」

「這個我是無能為力了,因為族長說過只能選出十二名勇士,而守護族人也需要大量的人力,且此時已近寒冬,狩獵、收糧很需要人手,恐怕無法讓化大哥如願了。」軒轅忙拒絕道。

「你可以特別人換下呀?」化三有些著急地道。

「這件事情我已經通告了每一個人,也由族長對他們親自講過,再說你的智慧和武功在我所選的十二人中,也沒幾人能比得上,因此留你守族是有一定原因的。何況以後的日子還很長,你又何愁找不到機會去外面的世界看看呢?」軒轅勸說道,心中卻想到花芸那惶恐的眼神。

這並不是軒轅真的有循私情,而事實上,他這麼做也是為族人的利益著想,有化三這樣的高手留守族中,至少族人會多一分安全。何況如果化三遠行,首先受不了的人一定是花芸,這就等於害了人,所以軒轅最終決定讓化三陪在花芸的身邊。

化三神色間多了幾分失望,但卻已不再如當初那般憤怒和忿然,皆因軒轅所說的是事實。

※※※

是夜,俏寡婦瘋狂地與軒轅抵死纏綿,似乎要將所有的情緒在一夜之間盡數發洩出來。

她不再想離愁別恨,也不去想未來的寂寞,傾情地投入短暫的快樂之中,以此來證明她對軒轅是如何的依戀。

這一夜,軒轅是屬於俏寡婦葉清的,燕瓊並不嫉恨,她似乎在這一夜中瞭解了葉清的全部,更生出一種同情的心理。她明白了葉清內心的痛苦,明白了她那種孤獨無奈和淒涼的心境,是以燕瓊並不嫉妒。

天亮了,一夜似乎很快便過去了,而此時悄寡婦已沉沉地睡著了,她似乎已經用去了所有的力氣,的確顯得太過疲倦。

軒轅卻早早地起了床,因為他今天就要出發向那個遙遠的有熊部族出發。是以,他不能怠慢,望著熟睡的葉清,心中充滿了無限的歉意,但他不能再多加一個負累,也許這是一種自私,是一個錯誤,但軒轅也不去想這之中的責任。或許,感情自身就是一種負累,一種自私。

軒轅的大手再一次輕輕伸入獸皮被褥之中,再次依依不捨地輕撫葉清那藏於被褥之中滑嫩細膩的肌膚,那玲攏而勻稱的身體,並深情地在葉清臉上親了一口。

葉清並沒有因此而醒來,似乎在做著一個極為美妙的夢,她實在太累了,昨晚也真是夠瘋狂的……

「要不要把清姐叫醒?」燕瓊臉上有些紅暈地輕聲問道。

軒轅回過神來,忙縮回伸入被褥之中的大手,望了望燕瓊,歎了口氣道:「不用了,就讓她這樣睡著吧,也許還好一些……」

燕瓊早已將軒轅的行囊準備妥當,軒轅今日的精神特別好,這似乎很出她的意料之外,她本以為軒轅至少要在太陽升起才能夠起床,但此刻東方的天空剛剛出現魚肚白,她倒真是感覺到愛郎深不可測的一面。

軒轅再次在葉清的俏臉上親了一口,然後才立身吁了一口氣,對燕瓊道:「我們走吧,他們可能早已準備好了。」

軒轅和燕瓊才行出家門近百步,葉七便已經向他這邊走來了,顯然是早已準備妥當,就只等他了。

「準備好了嗎?」軒轅沉聲問道。

「就等你們兩人了,父老鄉親們都來送行了。」待軒轅和燕瓊走過來後,葉七才轉過身形,一邊走路,一邊道。

「哦……」軒轅微感有些意外,燕瓊的心中卻升起一絲依依不捨的情緒。很快就要離開這片生她養她的土地,離開這些熟悉的面孔而投入到另一個陌生的環境中,她也不知道這究竟是對還是錯,抑或是好還是壞。

軒轅趕到眾人匯聚之處,果見人頭攢動,族人都集中在一起為他們送行。畢竟這次遠行之人多為族中的精英,再則,族人也知道了這神秘的聖女來自祖族有熊族部落,自然另眼相看,人人都有認祖歸宗的觀念。

「你們來了!」葉放滿面帶笑地相迎道。

「大家都這麼早?」軒轅倒有些不好意思起來,笑了笑道。

「要公子如此早便起來,真是有些過意不去。」施妙法師微表歉意地道。

「法師如此說豈不是大過見外嗎?」軒轅有些不好意思地道。

「阿軒,自今日之後,你可要好好保重哦!」化三大步走到軒轅身前,抓住他的肩頭,誠懇地道,同時扭頭看了看那個比以前更多了一絲嬌媚的燕瓊,俯首湊到軒轅的耳邊,小聲笑道:「法師是怕你昨晚太過勞累……」

軒轅不由得臉色一紅,這才明白施妙法師剛才那句話中的意思,於是白了化三一眼,也小聲應了一聲:「謝謝提醒。」說到這裡,聲音又提高道:「以後族中之事你可要多出些力嘍!」

化三自信地笑了笑,道:「你放心吧,我化三絕對不會讓你失望的!」

軒轅向葉放行去,與燕瓊一起向葉放夫婦行了個禮,恭敬地道:「多謝族長看得起阿軒,阿軒一定會竭力完成族長賦予的任務,絕不會讓族人失望,今日一別還望族長和眾鄉親父老們多多保重!」

眾族人無聲,場面竟然顯得很寂靜,葉放輕輕地拉過軒轅,深深地注視著軒轅的眸子,半晌才鄭重地道:「這是一個很重要也很艱辛的任務,我希望你每行一步都要小心謹慎,以確保聖女平安抵達祖族,明白嗎?」

軒轅見葉放的語氣如此沉重,不由愣了愣,半晌才重重地點了點頭道:「哪怕是流盡最後一滴血我也絕對不會讓大家失望!」

「啪啪……」周圍響起了一片熱烈的掌聲。

「說得好,我們與阿軒是一條心!」花猛也行了上來,伸出大手,沉聲道。

軒轅伸出右手,緊緊地握住了那隻大手。

「還有我!」獵豹快步行到,也伸出右手壓在花猛的手臂之上。

「我們也一樣……」有邑族的十幾位勇士相繼靠攏,結手為盟,最後一個伸手搭上的人卻是葉皇。然後軒轅的左手壓上葉皇的手,十三人就這樣相視望了一眼,在族人熱烈的掌聲中,爆發出一陣歡悅而又自信堅毅的笑聲……

※※※

在軒轅出發的同一天中,千里之外的有僑族也發生了一件大事——被抓作人質的神農竟然逃脫!

神農是在太華集有僑族所留守的營地中被人救走的,就連蛟夢都為之震怒和心驚。

在這種處處都是密林荒山的地萬,要找到一個逃竄的人,那真如大海撈針,根本就無從找起。

神農逃了,看守的兄弟被人擊傷仍未醒轉,蛟龍明明記得自己給神農餵下了散功之藥,但卻發生了這等情況,也的確出乎他的意料之外,更使他大丟顏面。

神農的逃脫,似乎透著一種莫名的神秘,因為並沒有人發現神農是如何脫離族中勇士的控制的。抑或少典大帝虎葉派來高手救走了他,這並不是沒有可能的。只是神農所因之地本是極為神秘之處,如果是虎葉派高手救走的,那這一群人也真是太過可怕了。

太華集極大,也極為繁華,皆因地處五個部落的交匯處,而且是一處極為寬闊的小盆地。因此。這裡也就成了部落與部落之間交易的中心,更有很遠的一些不知名的部落帶來了一些稀奇古怪的商品前來交易。

太華集也有它自己的交易原則,更逐漸形成了一個比較完整而獨立的體系,對進入集中交易的各方人士都一視同仁。這是一股新興但又不屬於附近任何一個部落的勢力,他們的職責就是保持好太華集的安寧——象徵著公平!

如果有誰想在太華集搗亂搶奪掠殺的話,就必須面對這一群人無情的攻擊。

這一群保持著太華集平靜的人,自然不會是無償的,他們會從每一筆交易中得到一份屬於他們的物品,以維持他們的生活。

這並不算過分,每個進入大華集交易的人都不會在意這些,他們甚至樂意如此。這樣他們的交易使不會有後顧之憂。至少,進入太華集後就會有一種安全感。

雖然,有些部族很野蠻,但卻不得不在太華集有所收斂,皆因他們並不想打亂這個交易的原則,這對於他們並沒有任何好處。是以,他們自覺又不自覺地遵守這個已經被眾人默認了的交易規則。

對於那股維持太華集安寧的勢力,外人稱之為山虎盟,其當家之人是一個沒有人知道他來歷,但又絕對不可輕視的中年人——華虎。



第二集 第四章 虎王豹騎

華虎的山虎盟人數並不是很多,才八十七人,除去幾個做飯掃地的,真正能派上用場的只有七十七人。

七十七人,但卻絕對沒有任何人敢輕視他們,皆因他們每人都有著比虎豹更為強健的體魄,比野獸更為強烈的殺性。

在太華集,沒有人會不敬重他們,就連少典大帝虎葉都對華虎和山虎盟極為客氣,其他的部落更不用說了。

山虎盟的居住之所也便在太華集,且靠近太華山。在太華集之中有很多以木柵欄圈起的空地,這一塊塊空地就是各個部落的交易之處,分門別類,各式各樣的物品都有。

太華集,也是蛟夢與虎葉約定的交易之處,皆因這裡距少典族和有僑族都差不多遠近,因此誰也不怕對方耍花招。

只不過,此刻的太華集中卻出了一些事情。蛟夢的人質少典神農竟然逃走了,這使得蛟夢的計劃大亂,也完全打亂了他的佈置。

蛟夢對華虎也還客氣,雖然以有僑族的力量根本不必將山虎盟放在心上,但這畢竟不是一股邪惡的力量,是蛟夢今次依然客客氣氣地找上華虎。即使是他心中再怎麼不高興,還是強裝出了一副笑臉。

華虎自然識得蛟夢,對方是在太華集中交易的主要人物之一。在有僑族方圓數百里之內,不知道蛟夢的人並不多,這一切只因為有僑族的實力和蛟夢的劍。

華虎聞聽蚊夢親自登門,一早便從自己的居所虎堡之中趕了出來,才出堡門,就見蚊夢大步行來,其身後尚緊跟著十幾名極有氣勢的年輕人,包括蛟龍和木青在內。

「是什麼事竟勞駕故族長親臨?華虎未能遠迎,還請見諒!」

蚊龍的目光輕掃而過,與華虎的目光在虛空之中觸碰了一下,他忍不住。心頭暗怔,只是因為華虎的目光銳利得竟似乎可以洞穿一切,就連蚊龍也禁不住受其所感。

華虎四十上下,白面無鬚,鼻樑極高,使得眼晴似乎凹陷了一般,在嘴角的右邊有一顆黑痣,眉發細長如劍,高約六尺,看上去極為威武,難得的卻是他似乎具備一種天生的霸氣。

華虎的身旁是他的兩名最為得意的戰將黑白二虎。

黑白二虎只比華虎稍矮一點,兩人隨便一站,就如同盤踞於巨石之上的虎豹。

「虎王客氣了,我今天前來,是有點事情想向虎王詢問一下。」蚊夢依然保持淡淡的笑容道。

蚊龍卻似乎心中有些沉不住氣再怎麼說,少典神農是在太華集附近逃走的,而在太華集方圓十餘里,是山虎盟的勢力範圍,誰能肯定,這件事情與山虎盟沒有關係呢?當然,他也知道這是一件極為丟臉的事。有僑族在這方圓數百里之內可算得上是極有頭臉的,但卻看不住一個少典神農,若是怪這山虎盟未盡地主之責,豈不是自貶身價,摑自己的嘴巴?

華虎神色間微愕,側身客氣地道:「請裡面坐,慢慢再談。」

蚊夢與華虎並肩闊步行入虎堡。

※※※

荒野小道,幽靜而平和,惟鳥鳴獸吼相附和,配以紅葉枯籐,倒也美不勝收。處處都顯示著原始而古老的氣息,秋風仍然帶著涼涼的濕氣,拂面而至,讓人有種心曠神恰之感。

牛車看上去極為笨拙,但行動起來卻十分輕便,以草葉紮起的棚蓋掩著四面通風的車廂,而車箱底下的輪子全以經過極為精細處理的獸皮所包,是以輾過路面時的聲音並不如想像中的那般刺耳。雖然這種車廂極為簡陋,卻十分舒適。

軒轅最佩服的便是有邑族人能製出如此奇妙的車子來,這比有僑族卻是先進多了,這三個多月來,軒轅一直對此極感興趣,是以,他並未打算早早地回到自己的部落,而在有邑族學習制車之術,倒也自在輕鬆。

而眼前的一切,軒轅似乎還算滿意,離開有邑族,他總覺得似乎有一種解脫的感覺,就像是一隻回歸森林的猴子,有種說不出的歡快和親切。

恍然之間,他才明白,這種叢林的生活才是他所嚮往的。

獵豹和花猛等人也覺得極為新奇,雖然他們也曾遠出狩獵,但是真正的遠行卻是頭一回,那種新鮮的刺激使他們顯得格外興奮,何況又有美女相伴,一路走來並不孤單枯燥,推一遺憾的卻是無法與聖女及那四名風情萬種的美人接觸。

護送聖女的人有八個,加上四名美人與施妙法師,在沒有軒轅這批人加入其中之時,就己有了十三人相護,而這十三人才是直接護送聖女的近衛,也成了聖女與有邑族勇士之間的一堵討厭的牆,至少在花猛和凡三這幾個手輕人的眼中是這樣認為的。當然,這十三人中的那四名美女自然也是極為可愛的,而施妙法師則顯得大過深沉,雖是慈眉善目,但也討不到好。那八名精神冷淡的漢子似乎沒有半點人情味,讓人想到雪山巔峰的冰石。此八人士都是以風為姓,以年紀為順序,為風大、風二,一直排列到風八。

私下裡談起這八人之時,凡三和花猛總免不了要笑上一笑,燕瓊和花沖也都喜歡附和花猛和凡三的笑。

葉七和化金兩人行於前方,以他們的警覺去探路,而凡浪與化鐵虎則分左右護住整個隊伍,另外八名有邑族勇士與軒轅結為一隊斷後。不過,這第一天的行程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出現,皆因這一天的行程仍在有邑族的勢力範圍之內,雖然不是有邑族的本部,但這周圍的豬戶和小部落都是有邑族的附屬。因此,在這一段路程中,不會出現什麼大的問題,眾人的心情也都很輕鬆,一路高談闊論,射鳥獵獸,倒也收穫不小。

※※※

虎堡內顯得頗為寧靜,沒有人喧鬧,其實虎堡內並沒有太多的人,只是在蛟夢諸人進入之後,方顯得有些生氣。

蛟龍和木青分列蛟夢左右,倒似是與黑白二虎對上了號。

「我想向虎王詢問一下,近日來太華集交易的有哪些人物?」蚊夢開門見三地問道。

華虎一怔,微感驚訝地望了蛟夢一眼,有些惑然地反問道:「蛟族長那邊是不是出了什麼問題?」

蚊夢並不否認,淡淡一笑道:「不錯,我們的確出了一點小事,是以才有此一問。」

華虎見蛟夢並未隱瞞,雖然知道蚊夢並不想將之解釋清楚,但蛟夢這番話也總算給了他很大的面子,不由得微微思索了一下,皺了皺眉道:「這段時間似乎沒有什麼大的變故,除了附近幾族之人,另外就是一些路過這裡的採集者,要說稍有點意外的,就是蛟族長你竟然親自來到了太華集。」

蚊夢也陷入了思索之中,半晌方問道:「那少典族可有什麼人出現在太華集?」

華虎微驚,仔細打量了蛟夢一眼,沉吟了一會兒,道:「少典族倒是有些高手來到了太華集,只不過我們並不知道他們的具體地址。是以,我無法完全掌握他們的動向,蛟族長也知道,以少典族的力量,我們山虎盟根本就不敢去管他們的事,只要他們不在太華集上鬧事就行了。我能回答的也就是這些,難道蚊族長認為所發生的事與少典族虎葉大帝有關?」

蚊夢微微皺了皺眉頭不過他知道華虎說的是事實,以虎葉的實力,在這方圓數百里之內,也只有北部數部的聯手之力方可抗拒,單憑有僑族的力量也仍是微顯薄弱,何況只是一個小組織山虎盟?

「蛟族長能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嗎?如果有用得著華虎的地方,華虎定會盡力相助。」華虎極為客氣地道。

蚊夢微微笑了笑,道:「不敢有勞虎王,我們的事情自己會解決,若實在有困難,再請虎王相助也不遲呀。」

華虎也禁不住笑了笑,道:「族長似乎有些抬舉我了。不過,若蛟族長有什麼吩咐,我華虎絕不會吝嗇這綿薄之力。」說完華虎又向身邊的白虎吩咐道:「去讓人給蚊族長備酒宴。」

「啊,虎王何必如此客氣?」蚊夢忙立身而起道。

「唉,哪裡的話,蛟族長已有好多年未曾親自來太華集了,今日難得親臨,怎可怠慢呢?」華虎爽朗地一笑道。

蚊夢知道今日之事是難以推辭,也便坦然接受了,只是向蛟龍道:「你去跟兄弟們說一聲,今晚我就不回營吃飯了,另外將事情再安排一下。」

蛟龍立刻明由父親的意思,向華虎點了點頭,道了聲「告辭」而去。

華虎向蛟龍的背影望了望,讚賞地道:「想必那位就是族長的公子吧?」

「哈,正是犬子!」蛟夢謙和地道。

「哪裡,我看令郎絕對是人中之龍,而非池中之物。」華虎肯定地道。

「但願如虎王所說,也托虎王的金言了。」蛟夢打了個「哈哈」道。

※※※

圍著一堆篝火,燕絕忍不住問道:「軒哥,你說說這些人是怎麼回事,再怎麼說,咱們也是護送聖女呀,這一日來他們卻從頭到尾都擺出一副冷冰冰的面孔,到底是哪門子道理?」

「是呀,那八個漢子更像是八塊冰似的,似乎我們不是他們的朋友,而是一幫盜賊,真是不夠意思。」花沖也振振有辭地道。

軒轅無可奈何地聳聳肩,笑道:「在遇到意外時,他們就會發現我們的重要了!」

「他媽的,真想路上多遇點麻煩。到時我們抽手旁觀,看他們求不求我們?」花戰會錯了花沖的話意,禁不住附和道。

「你這張烏鴉嘴不張開,別人不會當你是啞巴!」花猛忍不住叱道。

花戰怯怯地望了這位他最怕的大哥一眼,雖然心中有些不忿,卻真的不敢出聲了。

軒轅不由打圓場道:「其實也不必這樣,我們的任務是護送聖女回到有熊族,一路上大家還得團結一致才行。不過,我們必須向他們證實我們的實力,絕不能讓他們小看,更不可在有麻煩時袖手旁觀。只要讓他們知道了我們的實力,他們就一定不會忽視我們!」

「對,阿軒說得對,我們要向他們證實自己的實力,而非袖手旁觀。」葉七附和道。

葉皇卻一個人悶頭吃著烤鹿腿,不吭半聲。這一天來,他沒有主動說半句話便如同是一個與世隔離的人,若非軒轅主動找他說話,別人還真當他是個啞巴。

此刻的葉皇,給人的感覺已經明顯地沒有了最初的邪氣,但也更為深沉和高深莫測,不過,每個人都明顯地覺察到葉皇對軒轅的感激和尊敬,大概也只有軒轅才能夠指使這樣一個可怕的人物。

獵豹回頭望了望圍坐在另一堆篝火周圍的聖女諸人,她們與自己等人似乎是井水不犯河水,一副涇渭分明之狀,的確讓人心生不快。

「我去跟他們說說。」凡三將手中的一根草莖向篝火之中拋去,立身而起就要向施妙法師那邊行去。

「凡三,你坐下!」軒轅一拉凡三的衣角,淡淡地道:「獵豹,花老大,我們過去和他們商量商量。」

花猛和獵豹應聲而起,伸手輕輕拍了拍凡三的肩頭,微笑道:「別這麼衝動。待我們解決不了時,你再上!」

眾人不由得啞然失笑,凡三更向幾人扮了個鬼臉。

軒轅整了整農服,笑了笑才大步向施妙法師那邊行去。

「我也去吧!」燕瓊起身欲跟去。

「小瓊兒就別瞎攪和了!」葉七一拉燕瓊的手道。

燕瓊只得心有不甘地坐下了,望著軒轅和獵豹及花猛行近施妙法師的火堆。

「是不是不放心阿軒的定力呀?」化鐵虎開玩笑似地問道。

「其實要是我也不會放心的,看那幾個美人,雖然沒有我們的小瓊兒標緻,但也夠迷人的……」

「去你的!」燕瓊抓起一根小火枝飛速扔向燕絕,沒好氣地罵道。

燕絕驀地幾個倒空翻,十分利落地躲過火星,一副大受委屈的樣子,擠眉弄眼道:「唉,唉,我只是實話實說,你幹嘛發那麼大的火?」

「你這隻大猴子少說兩句好不好?否則小瓊兒可要剝你的皮了。」化金好笑地道。

燕絕吐了吐舌頭,扮了個鬼臉,仍是一副淘氣的樣子,讓人無可奈何。

※※※

蚊龍回到住處,這也是一個幽靜的山谷。有僑族的數十名兄弟都聚集於此,他們所帶的皮貨已經交換出去了一部分,現在所拉的是一批雜物,這是族中所需要的生活用品,包括陶罐、大豆及一些鏟、鐮等農具、也有一些兵器之類的物件。

每隔一段時日,有僑族都會派人來太華集交易一次,不過,今日的交易似乎有點特別。特別在於今日有僑族的主要任務並非進行這些交易,而是別有要事。

蛟龍早早地回到了住處,只是因為事情有變。

事情有變,是以有僑族的兄弟必須帶著這些物品連夜撤出太華集,返回自己的部落或相鄰的友族。

蚊夢沒有開口這樣說,但蛟龍卻很清楚蛟夢的意思,包括他的每一個眼神都絕不會誤解。

這其實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如果處理不當的話,只會出現全軍覆滅的命運。

沒有人可以小覷虎葉,也沒有敢輕視少典族。蛟夢和蛟龍更不會,因為他們都深深地領教過虎葉的可怕,更知道少典族中高手的厲害。是以,蚊夢讓蚊龍早早地回來安排這些並非瑣事的瑣事。

前來太華集的有僑族兒郎共有七十餘人,所載的貨物並不是太多,行動起來比較便利。他們本就準備了許多牛車,而這些則是為索取虎葉的贖物而準備的,但是事情有變……

※※※

「公子有事嗎?」褒弱望著軒轅和獵豹等三人行來,神情有些漠然地問道。

「哦,沒事就不可以過來嗎?」軒轅感覺褒弱的眼神和語氣有些怪怪的,但這種語調讓他有些生氣。

「哈,公子請坐,何必見外呢?」施妙法師移了移身子給軒轅空出一屁股之地,笑著道。他對眼前這個年輕人似乎極為看好。

軒轅點頭道了聲謝,才向靜坐於一邊的聖女鳳妮道:「我有些話想跟聖女和法師談談,不知聖女和法師可否借一步說話?」

施妙法師並沒有感到意外,倒是那八名神情冰冷漢子的目光全都射到了軒轅臉上,依然是表情木訥,但眼神卻變得極為銳利。

這八個人一直都未曾說話,包括在有邑族中,似乎只是一群啞巴,讓人有些高深莫測的感覺。但軒轅並不在意這些人的反應,只是將目光移向那個以黑紗遮面的聖女風妮身上,不再言語。

施妙法師淡淡一笑,也將目光移向聖女風妮。

聖女風妮的目光自黑紗之中瞟出,只是稍稍停頓了一下,緩緩長身而起,輕柔地道:「好吧。」

軒轅向身後的獵豹和花猛使了個眼色,兩人知趣地止步,望著軒轅跟在聖女和施妙法師身後進入了一鹿皮帳中。

對後,鹿皮帳中亮起了燈火。

燈火是軒轅點燃的,那是他隨手在黃火堆中拾起的柴火。

「公子有什麼事情儘管說吧。」聖女鳳妮淡淡地道。

施妙法師也盤膝坐在一張獸皮席上,默然地看著軒轅。

「我想,我們是應該好好交談一下了,不知聖女認為我們是不是應該默契地合作呢?」軒轅淡然坐在聖女風妮的對面,不再迴避對方,目光緊緊地逼視著聖女風妮。

「這似乎不用我說,公子應該知道是什麼答案吧?」聖女鳳妮淡然反問道。

軒轅不由悠然一笑道:「可是我實在有些糊塗,既然我們需要無間地合作,可我總覺得聖女並沒有將我們當自己人看待,當然,並非指聖女一人,雖然大家只是相處了一天的時間,但這之間似乎有一個難以解開的僵局,那就是我們族中的勇士與聖女親衛之間的僵局,相信聖女也不會看不出來。
作者: prajna    時間: 2010-5-16 07:02 PM

第二集 第五章 打破僵局

聖女鳳妮深深地望了軒轅一眼,淡淡地吸了口氣,半晌才道:「依你的意思,認為應該如何呢?」

軒轅向聖女望了一眼,又瞟了施妙法師一眼,才認真地道:「如果要想在這一路上合作更為默契的活,就必須將指揮權統一,絕對不可以心存排斥之心,分則有害,合則兩利。我們都是為了能將聖女安全送返祖族,但這種僵局難免會留下一道裂隙,如此就會削弱我們攻擊和防守敵人的力量,這絕對不是一件好事。」

「公子是說要將你們族中的勇士和我的親衛合為一體?」聖女鳳妮微感詫異地問道。

「不錯,我正是這個意思,惟有如此,方能夠將我們的實力擰成一個沒有破綻的整體。當然,我們都會盡自己最大的能力保護聖女,我的提議只是想讓聖女能夠更安全一些而己。」軒轅認真而誠懇地道。

「但是,這些親衛都是自三苗帶過來的高手,要他們聽從別人的指揮,只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施妙法師似乎看出了聖女鳳妮的難處,插口道。

「哦,他們是自三苗而來嗎?那聖女難道也是自三苗回返?」軒轅有些訝然地問道。

「我是應該告知你一些具體情況了。」聖女鳳妮歎了口氣道。

軒轅的表情微肅,他知道,三苗與自己的祖族有著同樣古老的歷史,而且屬於南方神族的分系。這些軒轅早已在葉放的口中得知,是以,聽說聖女是自三苗回返,便臉顯一片肅然。

「聖女本是在七年前南下三苗,學習伏羲大神的傳世之學,精研河治圖書的奧妙,以便他日返回有熊族後重新光大我族。但是在前不久,聽說族王仙逝,臨終前傳聖女回祖族主持大局,而赴三苗傳訊的勇士因鬼方十族和東夷部落的凶人追殺,一個個都犧牲了,是以三苗族中挑出了八名高手並連同聖女身邊的三個丫頭加上老朽一行十三人。返回祖族。但考慮到一路上的凶險,也便在有邑族落腳,順便多帶一些幫手。」施妙法師代替聖女向軒轅輕聲解釋道。

軒轅有些不大清楚。他不明白聖女為什麼要南下數千里去三苗學習什麼河洛圖書之類的神功,那有什麼了不起?但他又想到了另外一個問題,不由問道:「那麼,那位褒弱姑娘又是怎麼回事呢?」

「哦,那是我們自猛虎口中救出來的一個丫頭,我們見她孤苦無依,也便帶在身邊,剛好為聖女湊齊四個丫頭。她也自願和我們同去祖族,而她卻說公子像是她的恩人軒轅,這一點我們也委實不太清楚,也許事情的確有些複雜。」施妙法師解釋道。

軒轅微微一愣,這才恍然。不過,他很快回過神來,目光清澈地望了施妙法師和聖女鳳妮一眼,淡淡地道:「不管他們是自哪裡來的高手,我的想法仍是要將這一行人重新組合,統一調配,否則敵人出現時,大家各行其事,就難以發揮出眾人的力量了。」

施妙法師的眸子裡閃過一絲讚許的神光,顯然是對軒轅的堅持表示滿意。

「若是想將他們組合,只怕他們會生出不滿之心。」聖女有些擔憂地道。

軒轅不屑地一笑,道:「聖女的命今難道他們也會不聽?再說我們都是為了一個共同的目的,他們難道不明白眼下的局勢?當然,這個總指揮可由聖女或法師擔當。我們今次之所以挑選這樣一批高手,並非因為他們的武功最好,而是因為他們各有所長只要能充分發揮每一個人的長處,相信這一路上會減少很多麻煩,逢凶化吉。而如果我們不能相互好好配合的話,若以後的路途都如今日這般風平浪靜倒也罷了,假若真正有了麻煩,就會顯得很被動,甚至措手不及。更何況,我們這般涇渭分明,河水不犯井水的樣子會在很大程度上打擊眾兄弟們的積極性,這就是我的想法。」

聖女鳳妮和施妙法師都顯得有些沉默,他們不得不承認軒轅所說之言有道理。

軒轅望著沉默的兩人,淡淡地道:「族長讓我們護送聖女返回祖族,就是將聖女的安全交到了我們的肩上,我不希望聖女有任何閃失,但我卻要聖女明白,我們與三苗人並沒有兩樣,無論是聖女還是法師,與我們都應該是平等的,互助的,應該相互信任,相互勾通,這才能夠對我們的行程有利。如果聖女不是這麼認為的,我也沒有什麼話好說。」

「公子何出此言?鳳妮並沒有看輕你們呀?」聖女鳳妮倒吃了一驚,問道。

軒轅有些怪怪地笑了笑,道:「我希望聖女能以真面目與眾兄弟們談談,讓我們彼此之間多些坦誠,少些隔膜,也好讓眾兄弟們知道,聖女對他們的重視。」

「這個……」鳳妮有些猶豫地望了施妙法師一眼,顯然有些拿不定主意。

施妙法師正視著軒轅,想了想才道:「公子所說的並沒有錯,我看聖女就依公子之言吧,與眾位兄弟談談,同時也將人力再行分配一下。」

鳳妮聽了這話,便輕鬆地摘下斗篷,露出無可比擬的絕世姿容,目光之中還有少許幽怨之色,似乎怪軒轅逼她摘下斗篷。

軒轅一呆,雖然他見過不少美女,但此刻看到這美麗得沒有半絲暇疵的玉容,仍然禁不住心頭大感震撼,不過幸虧他的神志極為清明,並沒有大過失態,怔了怔後立刻恢復了正常,道:「我不明白聖女怎會忍心讓自己的容顏隱於黑紗之後?」

鳳妮不由嫣然一笑,坦然道:「公子的話很有意思,不過,相信公子一定知道這是為什麼。」

軒轅聳了聳肩,傻傻地笑了笑道:「也許吧。」

「公子不與我一同去見見你們的兄弟嗎?」聖女鳳妮反問道。

「如此甚好!」軒轅爽朗一笑,立身而起。

※※※

夜涼如水,絲絲寒星點綴在暗淡的天幕上,殘月如鉤,夜風之中帶著一陣陣濕漉漉的泥土氣息。

從風中的寒意使人不可否認,此際已是深秋。

林間有小道,小道曲折,在山谷土丘之間猶如一條蜿蜒的蛇。

林間小道,有一陣車輪碾過的聲息,還有落葉被踏碎的「沙沙」聲及牛馬的鼻息之聲,除此之外,一切都顯得比較寧靜,偶有狼嚎虎嘯,鳥啼蟲吟,卻無傷大雅,反而更襯托出林間的清幽。

蚊龍並沒有點起火把的意思,其實,在這月朗星稀的夜晚,一切都有些朦朧,也都很清晰,又何須火光照路呢?

蚊龍之所以不點亮火把,是不想暴露自己的方位,也許,在黑暗的某個角落,藏匿著一群致命的敵人也說不定。何況這一條路對他來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他根本不用擔心會走錯方向。

蚊龍等人當然不可能走錯方向,但有一件事卻並非絕無可能的——那就是這條道路已不如往日平坦。

的確,這條道路已不如往日平坦,不是不平坦,而是多了幾個坑穴。

蛟龍剛剛走過一條岔道,便聽得身後「轟」地一聲巨響,接著就有人驚呼出聲。

蚊龍扭頭相望,卻見一頭健壯的黃牛墜入了一個黑漆漆的土坑中,身後的大車隨牛一起下墜,豎立而起將山道隔成兩段。

「蛟龍,有陷阱!」有人忍不住低低驚呼道。

蛟龍吃了一驚,剛才他就是自那陷阱之上走過來的,但卻並未沉入其中。看來,這個陷阱是專為牛車而設,牛的重量自是比人重得多,是以當牛走過之時,竟踩塌了地面虛掩之物墜入其中。

「小心戒備,防止有人偷襲!」蛟龍的第一個反應就是這句話。

火光亮起,幽暗的林間小道突然之間顯得有些刺眼。

故龍呆住了,他在火光之中看到了一個人,一個此生他最不想看到的人——虎葉!少典族族長!

在火光之中,虎葉緩步行出,如一塊巨大的岩石——會動的岩石,在蛟龍的身前兩丈處立定。

蛟龍不自覺地向後退了兩步,他從來都沒有想過,自己也會心生怯意,也會在面對對手之時後退。

如果在今日之前,他絕對不會相信這個事實的存在。

很遺憾,這已經發展成為了一個現實。

「虎葉!」護在牛車旁邊的一名有僑族老者低低驚呼了一聲,也喚醒了所有被虎葉氣勢所罩的有僑族勇士,只是他們都不敢稍動。

不敢稍動並非只是因為虎葉,更因為那自黑暗的林間將要射出的吹箭和箭矢,只要他們稍有動靜,那些箭矢就會無情地射出。而在這並不太遠的距離之中想避開這些箭矢的攻擊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絕對不是!

沒有人會不清楚自己已經陷入了一個無法逃脫的陷阱之中,而這個陷阱的設置者則是有僑族最大的敵人——少典王虎葉。

蛟龍的手搭在腰間的劍柄上,深深地吸了口氣,平息了心頭的懼意,怒視虎葉。但他仍然無法抵抗自虎葉身上散發出來的無形氣機——那是一種王者的霸殺之氣。

虎葉看上去仍然很年輕,只是眼睛裡有著與外表並不相配的滄桑感,但這也成了一種無法抗拒的魅力。

蛟龍想到了少典神農,這對父子的模樣倒很相像,劍眉龍目,身如標槍,臉如刀削,剛毅之中透著無窮的活力,微挑的嘴角牽動著一絲自信的笑意,更襯出其英武不凡的氣勢,只是少典神農似乎少了虎葉的霸氣,而多了幾分秀氣。

虎葉的嘴角笑意在擴大,而身上那般肅殺之意也如夜露一般越來越濃,越來越重。更如一張無形的大網緊緊罩住蛟龍,罩住林間小道上的每一寸空間,再也沒有人會懷疑他的可怕。

「你怎麼知道我會從這條路經過?」蚊龍心中惑然問道。

「沒有什麼事情可以瞞得過我的耳目,就連你老子都逃不脫我的算計,何況是你這毛頭小子?不過,也正好拿你去換回我兒神農,現在我倒想看看蛟夢還能夠耍出什麼手段!」虎葉背負著手,悠然如俯覽群山的遊人,但語氣中卻有著說不出的自負和傲然。

「哼,能勞動我們大王示自出馬,你小子應該感到驕傲和自豪了。」站在虎葉背影下的一個矮子冷漠地道。

蛟龍的目光四下掃視了一遍,發現周圍埋伏的少典族箭手的人數比自己的人多了許多,而且對萬早已執箭在手,盡佔先機,一旦動手,在場的有僑族族人只怕會全軍覆滅,何況對方又有虎葉親自出手?即使虎葉身後的那個矮子也足以讓人心驚,因為這個矮子正是虎葉身邊四大神將之一,與姜原齊名的矮將姜昆。

蛟龍對少典族四大神將的底細知道得並不少,是以,他一眼就認出了那個矮子的身份,心中也多了一絲苦澀,單只這個姜昆就不比他遜色,何況尚有一個虎葉在伺機而動?

「乖乖放下兵刃跟我們走,否則別怪我們不客氣!」姜昆冷冷地道,眸子之中閃爍著一股陰冷的光彩,如同一頭欲擇人而噬的餓狼。

「放屁……呀……」一名有僑族漢子怒叱著欲飛撲而上,但卻被不知自哪個角度射來的一支吹箭釘在了肩膀上,入肉三寸,只痛得他慘呼起來,再也不敢亂動。

「箭上有毒,如果想死的話就試試!」姜昆冷酷無情地道。

眾人聽著那漢子的慘嚎,真的不敢妄動,如果這些箭矢之上真的有毒,可就更難抗拒了。而且眼下的形勢很明顯,呈現一面倒的局勢,若真的動起手來只會有一個結局,那就是在場所有僑族族眾將全軍覆滅。

蚊龍發現自己竟沒有勇氣反抗,虎葉未動未語,默默而立,猶如一柄無鋒巨劍,那種無形的氣機,密密地織成一張壓抑的大網,緊緊地束縛著他的心,束縛著他的思想……蚊龍不敢反擊,也找不到攻擊的方位,他清晰地感應到,只要他稍動二下手指,也會招致無情地,甚至更為瘋狂地攻擊。

虎葉仍在笑,笑得有些詭異和落寞,像是一隻貓自一群絕望老鼠的表情之中得到了一種異樣的滿足,所以他才會笑……

「他是如何得知自己行走的路線?又為何如此清楚地知道我們的力量呢?而且,他們似乎知道爹爹並未跟來……這是為什麼?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事情安排妥當,他們還是把握住了準確的情報,這之間究竟是出了什麼問題?難道族中有奸細?……」蚊龍的腦子飛轉,但卻理不出半點頭緒,更無法推斷漏洞在何處?不過,他很快被那名仍在慘嚎的兄弟驚醒,臉色鐵青地道:「好,我跟你走,快將解藥給他!」

虎葉悠然一笑道:「我要你們所有人都跟我走,只須幾人去通知蛟夢就行了。」

蛟龍一呆,眾族人心中也大駭,但對此卻毫無辦法。

※※※

葉皇被一陣輕微的「沙沙」聲驚醒。他棲身於樹上,就像一隻疲倦的夜鳥,在樹杈之間靜歇著,這是他五年來養成的習慣,也是軒轅交給他的任務。

在這一群人之中,沒有人能夠比葉皇的速度更快,人盡其能,葉皇正好充當哨兵這一角色。

一人能夠將速度提升至極限的人,那他的反應能力和覺察力也絕對超乎常人,也惟有如此才能將速度與攻擊相配合,而葉皇就是這樣一個人。

葉皇微微睜開眼睛,星月朗朗,天地間一片朦朧,在他的腳底之下,便是一條羊腸小道,小道通向軒轅等人所駐紮的那個避風小山谷。不過,此時小道上卻出現了一點黑影,那點黑影似乎在嗅著什麼,同時也發出粗重的喘息之聲。

葉皇吃了一驚,定睛細看,只見那點黑影赫然是一隻黑熊,他心中不由感到一陣好笑,原來深夜到此的這個不速之中竟是一隻畜生。不過,他並沒有必要去招惹這大傢伙,雖然他並不怕黑熊,但在如此深夜中也沒有狩獵的興致。若他在獵殺黑熊時,那吼聲驚醒了那邊正在休息的眾人,似乎有些不妥。

黑熊似乎嗅到了活人的氣息,那笨拙的身子竟立了起來,如同一座小山似的,並「嗷嗷」直叫著向葉皇所在的樹下逼來。

葉皇心中微驚,暗忖道:「這畜牲鼻子倒是靈敏,既然你一定要找死,我就成全你好了。」同時運勁於掌,輕按腰間的劍柄。對付這種黑熊,葉皇並不是第一次,更知道它致命弱點的所在之處。是以,他根本不將這只比他高出兩個頭的巨物放在心上。

黑熊的嗅覺極為驚人,對於活人的氣息更為敏感,它很快移至葉皇所處的樹下,並對著葉皇的存身之處仰脖嚎叫,兩隻巨掌猛烈地搖晃著樹幹。

葉皇心中大怒,想不到這個時候居然有畜牲敢來欺人。

葉皇的身形猶如林中小鳥一般飛射而下,雙足以快捷無倫的速度踢向黑熊的一雙巨目。

「去死吧,畜牧!」

黑熊「嗷……」地一聲咆哮,兩隻巨掌向葉皇的身子拍去。

「砰……」葉皇的腳並未踢中黑熊的眼睛,而是在黑熊的額頭上重點一下,然後迅速彈起,避開黑熊巨掌的攻擊。輕嘯中,葉皇己經落地揮劍,斬向黑熊的後頸。

「嗷……」即使是皮粗內厚的黑熊也難免被劍鋒切傷,狂嚎著轉身再次向葉皇撲到。

葉皇不屑地笑了笑,籍著月色星光,他清楚地看到黑熊那尖長的利齒和黑洞似的血盆大口。葉皇撤步,劍鋒偏轉,以無可匹御之勢貫向黑熊胸口那道新月形的要害。在月色之下,那新月形的要害上長出的白色長毛與整頭黑熊的黑色似有點格格不入的感覺,也顯得分外清晰。

黑熊笨重的軀體雖然很快捷,但比起葉皇來,卻顯得無比遲鈍。

「嗷……」一股血箭直射而出。葉皇身上一熱,利劍準確無比地刺入了那新月形的要害之中,然後他迅速撤劍飛退,因為他記起了軒轅說過的話——再快的招式,在擊中敵人身上之後總會有片刻的停頓,而這瞬息間很可能就是敵人臨死反撲的致命殺招。人已如此,更別說獸了。是以葉皇飛退,棄劍飛退!

黑熊的回撲再一次落空,但胸前已是鮮血狂湧,這新月形的一塊,正是黑熊身體上最為脆弱之處,也是其心臟所在之處。一個經驗老到的獵人都明白這一點。葉皇不僅是一個經驗老到的獵人,更是一個一流高手,而且他的武功似乎是這種笨拙動物的天敵。若換了獵豹,雖然他並不比葉皇差多少,也絕對不可能如此輕鬆地便取得這般戰果。

百足之蟲,死而不僵,黑熊在死亡之前的掙扎絕對是不可以小覷的。

「什麼人,給我出來!」花猛的聲音在這個時候響起,同時也提醒了葉皇。



第二集 第六章 旅途危機

夜暗光淡,但葉皇在扭頭之時,卻發現五丈開外的樹枝在晃動著。

這似乎有些意外,不過,他並不擔心這些,因為那邊有花猛的存在。花猛掠走的速度絕對不慢,猶如暗夜裡的一個幽靈。

葉皇的身形再次拔起,躲過黑熊的最後一撲,便不再理會這只將死的畜牲,向五丈開外的暗處撲去。

「嗖嗖嗖……」箭矢破空之聲穿過樹枝的間隙,射向花猛和葉皇。黑暗之中,三道勁風認位之準讓葉皇吃了一驚。

「喳……」花猛的身形在林間的靈活性,直讓人咋舌,便如繞花穿林的鳥雀,那三支帶風的暗箭根本就無法沾上他的半根毫髮,倒是他的利劍己經脫鞘而出,斷木碎枝反追暗處的敵人。

「嘶……」一連串枝斷之聲中,幾條身影欲離身而去。

他們並不是傻子,對於危險的判斷絕對不低,花猛揮出一劍的氣旋和鋒芒夾著那若穿花繞樹的身法,製造了無限壓迫的氣機。

「想走?先問問我!」一個極冷的聲音如林間流動的秋風,淡漠而冷酷。

那三個欲逃之人惟有止住腳步,靠背而立,他們似乎知道自己不可能逃脫,因為對手的速度大快,快得有些不可思議。

藉著星月之輝,葉皇的目光冷冷掃過三人那似是鐵鑄的臉,他捕捉到了對方眸子裡閃過的幽光——驚懼的光芒。

花猛輕盈地落在與葉皇對面的一根樹枝上,劍光如雪,遙指著三個靠背而立的人,如同一條待機而動的眼鏡蛇。

「你們是什麼人?深夜來此有何圖謀?」花猛聲冷如冰,不帶半絲感情。

葉皇不言不動,但身上卻似乎罩著一層陰沉的死亡之氣,猶如一個自地獄之中爬出的鬼魂。軒轅曾說過,半夜三更,無論是什麼人進入這個區域之中,都得留下,雖然這些人並不一定全都是敵人,但不可否認,他們當中會有許多心懷叵測之人,更有可能是專為聖女鳳妮而來。所以,花猛絕對不會輕易放過這些潛入的對手。

「你們是盜賊嗎?我們身上可沒有貴重的東西。」一名小心戒備的漢子似乎有些驚懼地問道。

花猛不由大感好笑,但卻並不認為這人所說之言是真話,僅看剛才三人如此準確地射出箭矢就知道絕不簡單,而三個不簡單的人看到兩個盜賊也不應該有如此表現。

「嗷……嗷……」那只黑熊吼叫著向葉皇這邊走來,雖然它受了重傷,但仍未倒下,而且凶性大發。

葉皇心中大訝,這只黑熊倒顯得有些特別了。以往他所遇的黑熊在受了傷之後一定會瘋狂逃竄,但此時這畜生居然不走反攻。

「哦,原來這只黑熊也是你們飼養的!」葉皇恍然,心中也被激怒。他的目光極為銳利,雖然只是在星月暗淡的光輝之下,竟清楚無比地發現對方三人表情的變化,他明白了為什麼這頭黑熊一路在嗅著生人的氣息,而且向自己的駐地而來,這是因為受了暗襲者的主使,而三人在葉皇分神應付黑熊時,趁機行動,躲過葉皇的視線,但很遺憾的卻是暗處仍有一個花猛發現了他們的圖謀。

這本就是軒轅的安排,想要探查山谷之中的動靜,只有兩條路可行,一條是小山道,一條是不寬的河道。而在深夜中,想要在這兩條路上設哨,本是一件很簡單的事,尤其是河道,只要有一人守在河邊,任何過往的人都無法逃脫眼線。是以,對於軒轅等人來說,這條山徑才是設哨的重點。

當然,軒轅並沒有預料到今夜會有人前來暗襲,因為今日還是離開有邑族的第一天。今夜之所以設哨,只是作為一種形式。

「嗷……」黑熊重傷的軀體向葉皇撲到,而立刻那三個靠背而立的人也全都出手了。

正如葉皇所說,這頭黑熊與他們有著密切的關係,事已至此,他們實在沒有任何必要繼續偽裝下去,速速離開這個是非之地才是最為迫切的。

刀風淒厲,刀招更是狠辣絕倫,就連葉皇也微感訝異,只憑這一手刀法。便知這三個人的確不是簡單的對手。

夜本很靜,但這一刻卻顯得頗為糟糕,葉皇很輕易地閃過黑熊的撲擊,但卻有兩柄刀封住了他的退路,對方似乎料定了他撤走的萬向,這讓葉皇大惱。

葉皇不再撤步,反而斜撞向黑熊,他無法以赤手應付這兩柄經過精確計算的刀,所以只好改變戰術。

葉皇居然選擇向黑熊撞去,難道他自信自己的力量足以勝過黑熊嗎?

不,當然不是。葉皇之所以能夠重創黑熊,所倚仗的只不過是那無可揣測的速度和手中之劍,但這一刻葉皇卻與黑熊較力,若換了獵豹或軒轅也許還可以,但葉皇在功力上仍是弱項。

關於這一點,葉皇自然明白,而葉皇更不是傻子。他的身子很快撞在黑熊的身上,卻毫無聲響,似乎並沒有什麼碰撞的跡象,因為他的速度太快,就連垂死的黑熊都未能反應過來。

「嘯……」刀風掠過,卻只斬落一片毛髮,是黑熊身上那長而軟的黑毛,而葉皇的身子已經順著黑熊笨拙的軀體繞了一圈。

那兩名攻擊葉皇的刀手吃了一驚,因為在葉皇消失的同時,他們的面部竟被一團毛髮蓋住,雖然只是短暫的一瞬,卻也讓他們吃驚非小。

這其實也是一種意外,極端的意外,黑熊的長毛多為黑色,在夜幕的掩護之下,他們竟然沒有注意到葉皇會來這麼一手。

葉皇的手腳也的確乾脆利落,更快得不可思議!

在黑熊再次吃痛,人立而起之時,他的身子已自黑熊的身前轉過,的確是驚險萬分,但是他對此似乎計算得無比精確,把握到了黑熊立起身子時的那一絲難以捕捉的空檔,自它掌下有驚無險地穿過。

這也是一個意外,對於那兩名刀手來說,意外太多,難免就會為他們帶來災難,這是一個真理。而事實也的確如此,在這個意外出現之時,兩名刀手陡覺週遭殺意驟濃,如那無形的霜露,寒意徹骨。

葉皇出劍,如明月之畔的一抹殘雲,橫空掠過,殺意就是來自這片殘雲,而黑熊那驚天動地的慘嚎更為這一劍增添了無限的淒厲。

血腥之氣濃得刺鼻,林間的宿鳥驚飛,似乎在剎那之間,所有美好的氣氛破壞無遺。

是的,葉皇動了殺機,他的殺性似乎是與生俱來的,所以他在族人的眼中,成了一個極不受歡迎的人物;偏激、驕橫、好殺、陰騖……離開了族人的他,得到了新生,但仍未能將與生俱來的殺性磨滅。

葉皇的劍,來自黑熊的前胸,在他自熊掌之下穿過之時,已伸手扶出了那本該屬於他的劍。

劍出,熊死,殺意無限。

無限殺意,不僅僅是因為葉皇的劍,還有花猛的劍——辟邪劍!

花猛所精通的並不是劍法,但他卻得到了這柄劍,是以他今次以劍出擊了。雖然花猛並不精通劍術,但他的動作快捷靈活,在護送聖女的有邑族這群人中,只有葉皇才能在速度上完全勝過他,但兩人相差並不是太遠。此刻花猛手執寶劍,再配以最為靈活的動作,竟也能使劍發揮出無可估量的攻擊力。

「鏘……」刀劍相擊,辟邪劍只是略略停頓了半刻,便向那刀手的腹間滑去。

刀,並不能夠阻止辟邪劍的入侵,只是因為辟邪劍實在太過鋒利。

這也是一個意外,一個致命的意外。當然,致命的意外並不一定會讓人絕命,那刀手只是發出一聲淒長的慘嚎,伴著鮮血的飛灑,身子猶如敗革一般跌出——只因花猛的腳!

花猛最為拿手的仍是腳,在最後關頭,他還是將辟邪劍內扣,然後以快捷絕倫的速度出腳。他並不想將這人殺死,而是想留下一個活口。是以,在致命的一劍之下,那人竟沒有絕命,這只是花猛的腳下留情。

剩下的兩人更驚,自花猛斷刀出腳,這一切的一切都是那般利落,猶如行雲流水般自在輕盈,幾乎一下子撲滅了他們的鬥志,更要命的卻是葉皇的劍。

葉皇的劍飄浮不定,似乎根本就找不到實體,靈動吞吐更無半點規律,全憑那無可捉摸的步法牽動指引,無孔不入。

「轟……」黑熊在鮮血噴灑之時,巨大的軀體終於僕倒在地,它的心臟已經被葉皇的劍刺透,能夠掙扎著活到這個時刻已經是一件極為不易的事了。

這似乎是在葉皇的意料之中,並沒有值得驚訝的,其實一切的一切都並沒有逃過葉皇的意料,包括他的劍割破兩名對手的咽喉。

葉皇的劍本無情,殺意無限,絕不留情,這似乎是他殺性的體現。

葉皇收劍,花猛歎了口氣,只因為葉皇無情絕命的一劍。

對於花猛來說他比較喜歡讓對方留下活口,因為這之中也許藏著一些秘密。而葉皇如此一來,已斷了極可能存在的線索,不過花猛仍留下一名活口——就是那個此刻蜷縮於地呻吟的人。

花猛扭頭,但卻發現了軒轅,軒轅來時幾乎是悄無聲息的,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走進了他三丈之內。

「阿軒?」葉皇也有些意外地輕呼一聲。

軒轅笑了笑,卻歎了口氣道:「我還是來遲了一步。」

「不,還有一個活口。」花猛一指那個正在呻吟的漢子,悠然道。

軒轅搖了搖頭,知道花猛會錯了他的意思,目光卻落在不遠處一棵古老的大樹之上,似乎在思索著什麼。

「哦,那阿軒是指什麼呢?」葉皇也有些訝然,目光隨著軒轅的視線向不遠處那棵古樹望去。

「有人一直都在跟著我們,你們去那棵古樹的第一根橫枝上看看。」軒轅吸了口氣道。

葉皇和花猛不由得微感疑惑,但仍然依照軒轅的話趕到那棵古樹之下,躍上最粗的一根枝叉,兩人不由得全都為之愕然。

「是碎布……」

「不,是白衣衫上撕下來的。」花猛肯定地道。

葉皇伸手拾起那截被一根橫枝掛落的條形碎布,藉著月輝之光,竟發現了布條之上有些微泥漬,而那旁邊的一根樹枝卻被折斷,痕跡顯然是剛剛才留下的。

花猛和葉皇不由扭頭向軒轅所立之處望去,月色之中,軒轅的面部表情顯得有些模糊難辨,雖然他們的眼力極好,可三人相距至少有八丈之遙,放眼之下,很難看清軒轅的面部表倩,可是……

花猛和葉皇都意識到了什麼,皆向軒轅投以難以置信的目光,然後才面面相覷地趕到軒轅的身邊。

「今夜所來的人並不止這三個,另外還有一批人物,當我趕到之時,這些人剛好逸走!」軒轅肯定地道。

花猛和葉皇這才明白為什麼軒轅會說他來遲一步了,不過,兩人都顯得極為疑惑地問道:「你……你能夠看清那棵古樹上的東西?」

軒轅不由微微一笑,並不作答,只是淡淡地道:「將這傢伙帶回去審問一番,看他究竟是何方神聖!」

葉皇和花猛雖然心中仍有些疑惑,但軒轅既然不想回答,他們也就不便再問,拖起那受傷的大漢便向山谷之中行去。

其實,此刻獵豹諸人也趕了過來,黑熊的吼叫聲早就驚醒了他們。

※※※

蛟夢臉色鐵青,但事到如今,他惟有面對現實也許,這的確有些殘酷。

回來報信的人只有兩個,而且似乎都是受了一頓打之後才趕回的。

蛟夢心亂的時候最喜歡來回踱步,此刻他已經在自己的營帳中來回走了七十八圈,一共數千步之多,但是他仍在繼續踱著步。事情發展到了這個地步,救回蛟龍固然重要,可是整件事情的背後又隱藏著什麼呢?這其實也是一個要命的問題。

「木青,立刻去打聽華虎的動靜,在確定他的去向後,馬上向我報告!」蚊夢突然之間似有所悟,立刻正色道。

木青一呆,有些意外地向蛟夢望了一眼,不過蛟夢仍是在低頭踱著步子,無法完全看清他的表情。

木青想了想,但他並沒有開口發問,他相信,既然是蛟夢吩咐的,就一定有其道理。他很相信蛟夢的判斷,事實上蛟夢的判斷很少出錯,而且蛟夢所想的是全族之人的利益,關於這一點,有僑族上下所有人都堅信。是以,在族中,每個人都尊重蛟夢的意見,這也是他成為一族之長的原因。

其實,木青應該感到很榮幸,能將探查華虎動靜的任務交給他,這本來就是對他的一種絕對信任、也是對他能力的一種肯定。

木青走了,腳步之聲卻並沒有驚動蛟夢,抑或蛟夢並不想抬頭望著木青離去,仍在思索,思索著一些他未知之事……

※※※

「前面約三十里便可到『河水』了。」施妙法師似乎有些興奮地立在大木筏上歡聲道。(註:河水乃是黃河的古稱,傳說中的原始部落時代,長江名為江水,黃河名為河水,另有渭水、姜水、姬水、濟水、漢水、淮水等水系。)

「是呀,到了『河水』速度就快了。」鳳妮附和道。

「嘿,我是擔心,水流太急,這木筏恐怕不太好驅駕。」花猛一邊撐著竹筒,極為小心地注視著河道笑著道。

「沒關係,在『河水』之畔,是共工氏的地方,在那裡可以換來最結實的木筏和木舟,以我們的人力要控制它們並不是一件難事。」施妙法師興致勃勃地道。

「哦,如此甚好,不過,那群跟蹤我們的敵人若是發現我們早已放棄牛車改走水路,不知道他們會怎麼想?」凡三也有些興奮地道。

昨夜二十多人一齊動手,由於有利劍在手,斬籐造舟並不是一件難事,而這二十多人又全都是好手,砍樹破竹也並不是什麼難事,是以製成大木筏四張,另外有三張小竹筏,以作渡河之用。這些木筏、竹筏都以山間巨籐所紮而成,極為結實。不過在倉促之間,這些木筏和竹筏並不能夠經受太大的衝去,在這等不大的河道之中行走還可以,但要是在黃河激流中就難以承受了。其實,這三張竹筏只是為了應急之用,全是多餘的。

改陸路而走水路雖然多繞了一些路,但並不會比陸路慢多少,而且更能出乎敵人的意料之外。對於跟蹤者來說,就增加了許多難度。

鳳妮的那八名護衛已與有邑族的十二人合編在一起,雙方輪流控制竹筏。只不過,這八人並不喜歡有太多的言語,八人之中為首的兩人,乃是伏羲神廟中的護衛風大、風二。

河流西岸,綠蔭已去,猿啼鳥鳴,偶有虎嘯,倒也充滿了自然的生機。流水湍急,如悠揚的樂音在緩奏。

「阿軒,你怎麼不說話呢?我們快到共工集了,怎麼安排你想好了沒有?」燕五也許是因初次出遠門,也顯得十分興奮和歡快,總想找個人說說話,此刻見軒轅靜靜地坐在一張大木筏的尾部,不由出口問道。

軒轅本似是在深思,聽燕五這麼一問,不由淡淡一笑,道:「此刻還未到達,你急什麼?難道還怕沒有事情讓你去做?」

燕五「嘿嘿」一笑道:「那倒不是,我只是見你今日像個悶葫蘆似的,怕你憋壞了,才好意與你說說話嘛。」

「你小子少操這份心,誰像你那樣滿腦子空白,人家在思考問題呢。」獵豹沒好氣地笑罵道。

「吧……」燕五吐了吐舌頭,向獵豹扮了個鬼臉,逗得燕瓊直發笑。

「不知道是不是我太多疑了,我總覺得周圍不對勁,心中似乎有一種不祥的預感。」葉七也自大木筏的小棚之中行了出來,逕自坐在軒轅的身邊,淡淡地吸了口氣道。

「七叔定是今日早晨沒吃熊膽,才會心神不寧。」花戰打趣道。

軒轅的眉頭微微一皺,但卻沒有理會花戰的話,只是似有所思地向葉七問道:「七叔的感覺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葉七苦笑了笑道:「其實自從我們離開族人之後,我一直都有著一絲不祥的預感,但開始的時候我並沒有在意,直到昨晚出事之時,我才發現這種感覺一直都存在於心中,只是在昨夜那些賊人前來探營時稍強烈一些。可此刻,這種感覺似乎越來越強了,也許是我多疑吧!」
作者: prajna    時間: 2010-5-16 07:03 PM

第二集 第七章 疑團重重

軒轅並沒有表現得很驚訝,也許葉七的話並不值得他驚訝,倒是向施計法師和聖女鳳妮那張大木筏上望去,不過,那張大木筏上的數女似乎被兩岸的風光所吸引,並沒有注意到軒轅的目光。

「那金叔有沒有什麼特別的看法呢?」軒轅又反問道。

「他說沒有,不過我的感覺一向都不會有太大的失誤,但願這次是個例外。」葉七吸了口氣道。

「花老大,你把竹篙交給獵豹,帶上你的劍與葉皇兩人到前排的木筏上細心注意河道。包括水中的籐蔓都要給我全部斬斷!」軒轅扭頭向花猛和葉皇幾人吩咐道。

花猛應了一聲,獵豹迅速撐起竹篙,警惕地注視著河面,花猛和葉皇也依言躍上最前頭由凡浪撐篙的木筏上。

每張木筏之上都有六根竹篙,幾乎每人手中都有一根,這是為了應付水流太急之時,以便能使眾人齊心協力把握方向。

花猛和葉皇兩人就是借竹筒一撐之力如靈猿蕩鞦韆一般掠過兩木筏之間的三丈空間,其實這木筏與木筏之間也有連接,只是並未放入水中,那是兩根不粗的竹篙,這是為防止前後兩木筏若是遇到礁石、障礙擠撞在一起時,這兩根不粗的竹篙就會最先撞到前面的大木筏上,借竹篙的曲張之力可使兩張大木筏之間有一個緩衝之力,此乃軒轅提議設計的。不過,這只能在突發危險之時才能派上用場,當然,任何設備都會有用得著的時候。

葉七有些訝異地望了望軒轅,有些疑惑地問道:「難道你也覺察到了什麼?」

軒轅沒有回答只是向兩岸的密林望了望,道:「如果我估計不錯的話、在我們到達共工集之前,應該有一場變故發生。」

「那怎麼辦?」燕瓊擔心地問道。瞭望

「小瓊兒別慌,阿軒肯定已經想好了對策,你的夫君豈是平凡之人?」葉七竟對軒轅產生了一種莫名的信任,這是很難言明的。

的確,在最初葉放讓軒轅充做族中十二名勇士的頭領,而讓葉七和化金為輔,這對於他們來說,的確有些不服氣。儘管軒轅的表現極好,那讓人心驚的「以拳還拳」的打法和寬容的氣度很被族人看好,特別是在使葉皇改邪歸正的那種手段的表現,無不展現著他的智慧和魄力,但他實在大過年輕,而且又是一個外來之人,於情於理,他都很難服眾,也難順理成章地成為十二勇士之首,可是葉放偏偏讓軒轅擔任十二勇士的首領。

當然,葉放的命令在有邑族中無人敢不從,因為他是族長,之所以為族長,就是因為在武、在德各方面都是族中最值得信賴的,也是最具權威的。既是葉放的決定,全族中人都會遵從。但後來葉七見到軒轅在遇事時處變不驚,老成持重,而且果斷麻利,更多的新奇構想都是出自軒轅的口中,這讓葉七又不能不重新估量這個神秘的年輕人。

此刻的軒轅,整個人看上去就像是一個經驗絕對老到的獵手,那種冷靜,那種充滿自信的目光,似乎可以洞穿一切未知的事物,那種超然的氣勢十分自然地流露於外,讓人心中不由自主地升起一種敬重之意,包括葉七在內,也對軒轅生出了敬意。

十二勇士中的年輕人倒是都能夠與軒轅相處得很好,也許由於獵豹的原因吧……

「我們就來跟這些不敢見人的孤魂野鬼幹一場吧,讓他們知道我們的厲害!七叔,你立刻按照我的吩咐去安排一下。」說完軒轅伸手在河中捧起一棒清水喝了一口,再立起身子甩了甩手上沾的水珠,充滿豪氣地道。

「說吧,我應該如何做?」葉七也被軒轅的從容自信激得戰意大起,忍不住問道。

軒轅露出了一個極為瀟灑的笑容……

※※※

亂石成行,秋風肅殺,林稀徑小,桔黃的雜草四處亂生,偶有蟲鳴獸走,卻未減絲毫淒涼的意境。

淒涼並不是最為主要的格調,其實木青也很有欣賞能力的,這裡的風景雖然荒涼了一些,但也別具一番意味,惟一讓他感覺不舒眼的,並不是這裡的景物,而是氣——一股濃重的殺氣!

殺氣,如秋風一般,漫過這裡的所有空間,至少在木青所處之地的方圓數丈之中,已清晰地感受到了那股異乎尋常的氣息。

其實,這也不能算是殺氣,只是一種潛在的壓力,無形無影,但卻又確實存在的壓力。

這裡是虎堡的後山,太華集的背面。

木青暗自歎了日氣,知道自己的行蹤最終還是暴露了,雖然他已經做得很小心很小心,但他仍然落入了對手氣機所籠罩的範圍之內,抑或可以說,是對方以氣機鎖定了木青的方位。

木青駐足,他知道,該面對的,終究會面對,不必做出任何迴避。

很快,木青便聽到了一陣極為細碎的聲音,猶如一片秋葉落於地上,濺起了些微的塵土——這聲音響在他的身後。

木青並沒有回頭,他不覺得有回頭的必要。

「你終於還是來了,我己經等你很久了。」這個聲音有些傲慢,也有些得意。當然,在這個聲音的格調之中,有一種如秋風般的肅殺清冷。

木青微感意外,但仍未回頭,只是淡淡地問道:「哦,原來你在這裡等了很久。難道你知道我一定會來?」

「當然,虎王早就已經算準了這一切。」答話的聲音之中仍然顯得冷意森森,但木青己經知道對方是誰了。

這聲音對於他來說,並不感到很陌生,在華虎的身邊除了黑白二虎之外,還有五虎將,十豹騎,而這聲音的主人正是五虎將之首南山虎華通。

木青並不只一次與華通打過交道,而以他一個優秀獵人的身份來說,要想分辨出一個人的聲音並不是一件難事。

木青緩緩轉過身來,目光之中閃爍著一種悠然的冷厲之色,他沒有聽錯,在他的身後,是兩個人!

不錯,在木青的退路上立著兩人,正是五虎將中的南山虎華通和嘯北虎如意。

木青笑了,笑得很自在,很隨意,也很輕鬆。其實他也不知道為什麼要笑,總覺得這是他應該留下的表情。只是,木青的這種表情使華通和如意很難接受,也無法理解。

「哦,很好笑嗎?」南山虎華通想為自己的疑惑找出答案,是以,他發問了。

「有那麼一點吧。」木青聳了聳肩,漫不經心地答道,目光卻在華通和如意臉上掃了一遍。

華通和如意稍感愕然,但立刻又發出了一聲不大自然的冷哼。

「是華虎讓你們來對付我的?」木青問道,神情仍然顯得十分平靜。

「看來你並不是笨人!」華通有些嘲弄地笑道。

「我也這麼認為,那就是說,我們的行蹤和消息真的是華虎透露給虎葉的了?」木青突然間大感憤怒,心底也湧起了一股濃烈的殺機,而這一切他毫不掩飾地表現了出來,感受最深的當然是華通和如意二人。

的確,木青在剎那之間整個人的氣勢都變得有些異常,猶如在一個冰冷的四室中,突然間燃起了一堆烈火,那種似乎蘊有強大生命力的氣機幾乎一下子穿透了他們聯手所布起的氣網——木青像是一柄劍,那股無形的氣勢,如一柄膨脹擴張的利劍,欲刺穿一切。

這一刻,華通不再懷疑華虎對木青的評價,絕對不再懷疑!在這之前,他總覺得華虎所說言過其實,木青雖然厲害,但最多也只能算是一個普通高手而已。但華虎卻說木青是除蛟夢之外第三難纏的高手,其武功之高在有僑族中甚至也可排在第三位,而在蚊夢的身邊可能還有一位不知名的高手,這是一個連華虎也捕捉不到痕跡的人物。華虎所憑的只是一種感覺,一種對潛在高手產生的特殊感覺。

華虎當然不會無故去評價一個人,他之所以評價木青,是讓其屬下能夠更有準備地對付有僑族這個可怕的年輕人——比蚊龍有過之而無不及的年輕人——木青!

華通對這本有些不信,但此刻見木青週身散發出來的氣勢,不由對華虎生出了幾分敬服。的確,華通看走眼了,木青的精華內蘊,實已達到了不輕易外露實力的境界。

如意的眸子之中閃過一絲訝異和震驚,但他絕對不是善男信女。

「你說得沒錯,這一切全都在我們虎王的意料之中,只不過。蚊夢比虎王想像中還要聰明一些,居然能如此快便想到問題出在我們身上。而你比我們想像的早到了一步,看來,我們連你也要重新估計了。」

嘯北虎如意冷漠地道。

「卑鄙,我們都看錯了華虎,也看錯了山虎盟!

不過如此也好,既然事實已成這樣,我也就不必再跟你們這一群沒有信義的敗類糾纏下去了!「木青目光乍亮,猶如兩柄自形有質的利刃,語氣也轉變得更為冷酷,微聳的肩膀緩緩外張,頓時生出一股強大的氣勢,以自己為中心向華通和如意兩人逼去。他並不想做大多的解釋,更不想糾纏大久。這對於他來說並沒有什麼好處,因為此地是虎堡的後山!

華通和如意兩人竟不自覺地向兩旁微分,似乎被木青的氣勢所逼。當然,事實並不是這樣,他們之所以向兩旁分開,只是對木青構成一個更具威脅的犄角。

木青的眉頭微皺,但目光之中不可避免地露出了一絲讚許之色,是因為華通和如意之間的配合,也可以說是兩人站立的這個犄角讓木青刮目相看。不可否認,木青在對方形成犄角之時壓力大增,但是他並沒有絲毫的意外,如果山虎盟的五虎將都不能對他構成威脅的話,這個山虎盟存在的意義就應該值得懷疑了。

山虎盟這幾年也經歷了無數風浪,但卻逐漸成長起來,這不是僥倖。所以,打一開始,木青就不會小看山虎盟中的任何人,不過,他對自己更有信心。無論面對誰,他的信心從來都沒有動搖過。雖然有過惟一的一次遺憾,但那並不是他的錯,任誰面對那條巨大無比的魔蛇時,都不可能不心生退避之意……想到軒轅。木青,心中微微多了一些惆悵,惆悵之中,他踏前了兩步。

快,快如疾風,步步如奔雷趕月,又如巨杵撞鐘,竟生出了「砰砰……」一連串沉重無比的悶響,這使得木青的氣勢瘋漲,殺氣如潮水一般推上了難以控制的峰端。

這似乎很出華通和如意的意料之外,他們沒想到當兩人形成犄角後,在如此強烈的氣勢之下,木青仍敢搶步而攻,這豈不是迎強而上,逆流而進嗎?

不過,他們實在不必想太多,惟一可做的事情就是出刀。

刀是圓月彎刀,長三尺三分,這是山虎盟的標誌兵刃。大凡瞭解山虎盟的人,都應該知道這種兵刃的存在。

刀光如雪,灑下漫天的淒迷,向木青迎頭擊去,但是突變就在此時發生了。

木青居然倒退,比進時的速度更快,更不可揣測。

一進一退,木青的氣勢不僅未減,反而更盛,但他並不是選擇華通和如意兩人而攻,他豈有不知新生之師,不可輕迎其鋒的道理?何況這又是華通和如意蓄勢已久的一刀,如果硬悍其鋒,其結果絕對是吃虧上當。

木青退,華通和如意竟然為之色變,他們的刀仍是刀,氣勢仍然如潮湧濤翻,可是木青這一退竟像是在海堤之上挖開了一個巨大的缺口,形成一股無可抗拒的牽扯之力,將他們蓄足的氣勢和力量引向了一個無底的洞穴。

這還不是華通和如意色變的原因,色變是因木青在倒退的同時改變方向,向身後的亂石堆中撲去,而他的劍,就在此時劃出。

木青並不是攻向華通和如意,而是攻向身後的亂石堆,那個不起眼且雜草叢生的亂石堆。

木青的劍猶如青鴻掠空,整個人更如飛龍過隙,在驕陽之下,拖過一道淡影,帶著裂地開山的氣勢向亂石堆攻擊。

木青的速度的確夠快,而且一切都似乎早已預算精確,華通和如意全都成了他計算之中的一顆棋子。

「轟……」碎石狂迸而起,沒頭沒腦向凌空的木青撞去,帶著斷草、雜物和龐大的氣勁直逼木青。

木青一聲低嘯,身子如隕石一般,突然墜落,劍勢不竭,只是在落地的一剎那,身子以俯衝之勢貼地攻向亂石堆。

不,應該說是攻向一個滿臉刀疤的漢子,他正是華虎座下五虎將中的疤面虎興風,一個與虎為伴整整十載的可怕人物。

木青也不得不暗驚華虎的計算之準,竟似乎猜到蛟夢一定會派他前來。單憑這一點,就使他不得不重新估計華虎的智慧。當然,他絕對不會讓華虎有好日子過,任何敵人都不會有好日子過,這是木青的原則。

三虎對於木青的估計,似乎仍然只能以低估去解說,因為木青的劍總是讓他們的估計失誤,這是一件足以讓人頭大的事情。

興風為木青的應變速度而驚,的確,他應該感到吃驚,因為木青的劍在他完全直起身子之時,已經瘋狂地進入了他的四尺範圍之中,而且是自下而上,意欲挑開他的胸腹,此時劍氣已激飛沙石雜草,冷森而鋒銳,興風想不吃驚都不可能了。

「鏘鏘……」兩聲清脆的兵刃交擊聲,木青己經立起了身子,利劍與興風進行了兩記硬擊,而在這時華通和如意的刀氣已經重斬於地,但卻徒勞無功。

「轟」然暴響之中,地上的沙石飛揚而起,使得這一片空間變得混亂不堪。

木青的殺意狂熾,絕不給興風任何喘息的機會,劍動如靈蛇飛舞,飄閃之間又似無孔不入。

「當當……」興風一出手就被連續逼退八步,簡直沒有半點還手的機會,他做夢也沒有想到木青竟如此精明,也如此棘手,他一直都以為自己藏身的方位很好,很隱蔽,可是木青竟然最先出其不意地向他攻擊……

華通和如意心下駭然,但興風掀起的那一大堆石頭和雜草掠過木青的頭頂,已向他們罩了過來,這本是為對付木青的,可是此刻卻成了同伴的阻礙。

在木青攻出第三十一劍的時候,華通和如意終於趕了上來,但興風的肩腹已多出了三道劍痕。

當木青揮出第三十二劍時,腳下已經錯步,自華通、如意與興風的夾擊之中逸出,再自右側反切華通和如意。劍如流雲,銳嘯尖厲而淒長,強大的劍氣幾乎使興風窒息,而木青也似乎融化於這一幕劍影之中。

※※※

龍槽,共工集上游十里處一個水流湍急的窄河道,這裡的水流中有一處近丈餘高的斜坡,水從上而下注入一個水潭中,而在水潭之下,就是極寬的河道,再行十八里即可抵達黃河之中。

龍槽魚蝦極豐,水流湍急,常有人捕魚其中。

共工氏部族之人本就擅於捕撈,是以,在龍槽之畔,捕魚者甚眾。

今日也有五個捕撈者,全以竹笠蓋著頭頂,撒網之間,收穫不小。

其實,漁夫之意不在魚,的確,當一根竹篙自龍槽上游突然淌下之時。五位漁夫的神情全都變了,且面面相覷,目光全都向龍槽的上游望去,只見一點黑影漸漸淌近。

是一張竹筏,空的竹筏。

「噗……」竹筏在加速流入龍槽之時,突然定住,竟橫在那水流最急的一段河道中間,只要再滑進三尺,就會順水墜入低於上游水面一支左右的龍槽之中。

竹筏之上空無一人,卻有幾雙零亂而陳舊的草鞋與幾張獸皮及吃剩的肉骨頭,還有一條黑紗頭巾。

幾名漁夫禁不住大感愕然,在相視而望的眼神之中,都看出了彼此的驚愕和茫然。

河道兩岸竟連著三根巨籐,在激流之中半隱於水中,半露於水面,並不是太顯眼。竹筏之所以停留在河道之間,就是因為這三根巨籐的原因。

「看,那是什麼?」這時,一名漁夫再一次伸手指了指自上游飄來的黑點低呼道。

五名漁夫目光一齊向上游望去,同時低呼道:「空竹筏!」

的確,自上游飄來的仍是一張空竹筏,沒有半個人影,有的只是極為零亂的物品和幾件被撕破的衣服。仔細一看,還可看清大竹筏之上有一大片血跡,顯然是不久前濺上去的。

「轟……」這一張大竹筏與前一張停在河心的竹筏撞了一下,去勢稍緩,但很快又被巨籐定住。

「怎麼會這樣?他們呢?胡三,快去通知尊者,事情可能有變!」一名漁夫向那名此時正欲翻動巨籐的大漢吩咐道。

「難道是蚩尤他們也派來了高手先下了手?」一名漁夫收起魚網憂慮地道。

「不可能!我們的速度比他們快得多,蚩尤不可能趕在我們的前面行動的。」一名漁夫肯定地道。

「那這又怎麼解釋?」那收網的漁夫惑然不解地問道。

眾漁人全都皺起了眉頭。

「我們要小心一些,再看看吧,或許是對方施出的詭計也說不定。」其中一名漁夫提議道。

「看,又一張筏子!」

「上面似乎還有一個人!」

幾人說話之間,那張筏子已經迅速地飄了過來。

「砰……」然一聲巨響,那張竹筏已經撞在前兩張竹筏之尾,然後定了下來。

竹筏之上有一灘刺目的血跡,更有一個俯臥於筏上的軀體,在筏身巨震的當兒,這軀體翻了兩翻,墜入河水之中,卻似乎沒有掙扎一下,但在墜入河水的一剎那,水面立時浮出一片血污,那軀體很快被流水沖了下去,巨籐對它並沒有什麼阻礙。

「嘩……」軀體墜入龍槽之中,猶如一堆朽木沉浮了幾下後,便向水底沉去。

「嘩……」而在這時,一張巨網撒了開來,準確無比地罩住了那具軀體。
作者: prajna    時間: 2010-5-16 07:03 PM

第二集 第八章 黑白二虎

漁夫們再也坐不住了,都看出了彼此的驚駭,不過他們卻知道這軀體早就已經失去了生機,那麼這人是誰呢?又是誰幹的?為什麼會出現在第三張竹筏之上?

「是個死人!」收網的漁夫望了望那具臉面模糊的屍體,極為失望地道,因為他們根本就無法自這具屍體的容顏上辨出其身份。

「好重的拳勁!」一名趕來的漁夫有些咋舌地望了這整張臉幾乎全都塌陷了的屍體一眼,沉重地道。

「什麼人有如此可怕的拳勁?難道真的是有人趕在我們前面動手了?」一名漁夫皺眉自語道。

「噓……吁……」一名漁夫搓嘴一聲尖嘯之後,在龍槽周圍的樹林之中很快便躥出了二十多人,其中一人以長達三尺的野雞羽斜插於頂,那是一頂奇怪的帽子。

其實,那人本身看上去就有些古怪,赤裸的前胸青毛極濃,脖子之上更掛著一串細小的花貝項鏈,步履如飛,迅速向龍槽趕來。

「尊者,事情可能有變!」一名漁夫迅速迎向那怪人,恭敬地道。

「水中還有個東西淌來!」一名立在河邊的漁夫突然再次呼道。

「撈起來!」那被稱為尊者的怪人吩咐道,他也已經看到了河中的情景,自然感覺到了事情可能有變。那幾張竹筏之上如此零亂不堪,而且又染滿血跡,且有幾根巨竹被大力踩裂,可以想像不久前,必定有人在竹筏上面激鬥了一場。

「是人!」那漁夫撒網之時,就已看清了那個在水中沉浮不定的黑影竟又是一具屍體。

「是死是活?」尊者也趕到了河邊,望著那具在魚網中一動不動的死屍,眉頭皺得極緊。

那自林間趕出的二十多人全圍了過來,都似乎極為不解地向河水的上游望去,似是想知道上游究竟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自己所等的獵物遲遲沒有出現?卻等來了幾張破竹筏和兩具屍體?

所有人都在猜測著上游究竟發主了什麼事情,但誰也沒有底。

「看樣子,他似乎並沒有死!」那漁夫將那具濕漉漉的軀體自網中拉出,探了探其心脈道。

「快,救醒他,然後再問問上游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費四,你領著林中的兄弟沿著河道向上搜尋,看看能否尋到一些蛛絲馬跡。」尊者沉聲吩咐道。

「是!」一名左臉長出無數紫斑的漢子應了一聲,轉身就向林中行去。

「小心一些!」尊者又補充道。

※※※

風起雲湧。

雲不是雲,是雜草,是敗葉,是細碎的砂石。因為有風,所以這一切都混亂地狂舞起來,其亂猶如雲絮。

狂舞的雜草、敗葉、碎石中,也有劍的青影。

風起,就因為劍舞,而劍,是木青的劍。木青本就是雲的一部分,整個身形猶如一個模糊的影子。但當他施展出第九十九劍時,終於被對方擋住了,其身形和顏面立時顯得清晰起來。

木青在第九十九劍被擋,是華通和如意竭盡全身所能才達到的效果。

不管怎樣,他們最終還是檔住了木青那猶如暴風驟雨般的劍勢,便如同堵住了一個缺堤的海岸,那猶如長江大河般狂洩的劍意、殺機,全都被抑制,因此,木青的身子再現。

木青的身子再現,但他的動作並未停滯,似乎沒有什麼可以讓他有半刻歇上。這讓華通、如意,興風都驚駭不已,他們從來都未曾見過如此頑強而凶悍的對手,他們也沒想到這樣一個只有二十七八歲的年輕人竟身負如此可怕的劍術。的確,華虎沒有高估木青,甚至還低估了他。

興風在木青的狂攻突止之時,揮刀攻上,他不再有絲毫的大意,也不敢有絲毫的大意。手中的刀劃過一道美麗的弧線,猶如驚鴻展翅,煞是壯觀。

好看的刀式,也有著同樣讓人賞心悅目的殺傷力。其實,那只是一種殘忍的血腥之味,只有殘忍者才會賞心悅目。

木青長嘯一聲,他不攻,而是退。

退!也如繞樹穿花,劍光如飛雪晨霧,迷茫而空靈。他知道,以一己之力若要幹掉這三個人,實在有些力不從心,這一點木青很清楚。當他連攻出九十九劍卻仍未讓華通和如意防守失利,反被兩人擋住了其狂攻之勢時,他便知道這個結果,所以木青絕不會再有半點猶豫,他選擇了退!

木青是個豬人,絕對會審時度勢。正因為如此,他所選擇退走的路線也是經過深思熟慮的。

興風、華通和如意根本就無法阻止水青退走,無論是武功還是速度,他們仍與木青相差一段距離,即使在氣勢上,若非他們聯手,早就已被木青壓倒。是以,此刻木青選擇退後,他們只能在背後追。

木青並沒有為能從容地自興風、華通和如意三人的攻擊中退走而感到得意,他本也想得意,本也想高興,可是他所有積極的情緒全都被一股來自心底的壓力擠得灰飛煙滅。

那股壓力來自他的心底,如同一隻無形的魔爪正在做著揪心的動作。

其實,壓力也並非完全來自心底,而是出於外在的一種氣勢,如一張巨大的網罩,緊攏著每一寸肌膚,那種壓抑的氣勢便如暴風驟雨來臨前陰雲避日遮天時所產生的效果。

木青在奔出第十八步時突然頓住身形,就是因為這一股氣勢,這一種壓力,侵入他心底深處的壓力。

劍尖科指地面,與身子成三十度的銳角,木青的目光變得更為深邃,更為悠遠。

興風,華通和如意自木青的背後趕到,雙方相距一丈呈扇形而立,如同守著一隻獵物。

「果然是個人物,竟能將劍術修至如此境界,確屬不易。」

木青毫無表情地對視著那兩個自樹後走出的人,並不言語。其實他也並不需要任何言語,他週身散發出來猶如烈火一般強盛的鬥志已經表明了一切。

說話的人竟是黑白二虎中的黑虎,這有些出乎木青的意料之外,也感到有些榮幸。華虎的確很看重他,不僅派出了五虎將中的三人,更連黑白二虎也都派來對付他了,這的確令木青感到榮幸和驕傲。

「想不到連黑白二虎也趕來了,可真是有趣,看來華虎用心良苦了!」木青微微有些苦澀地笑了笑道。

「如果能夠留下你,這一切也就不算什麼了。」

黑虎輕鬆地笑了笑道。

「我不明白,我們有僑族與山虎盟並無過節,甚至還有交情,可是你們這麼做又是為了什麼呢?這對你們又有什麼好處?就算虎葉能夠庇護你們,你們也將面對著我有僑族數百勇士的報復,你們難道就沒有想過這樣做會出現什麼後果?」木青冷然反問道。

「哼,如果我們怕,也就不會這麼做了。虎葉算什麼,我山虎盟還需要他的庇護?呸,真是好笑至極!他也只不過是我們的一顆棋子而已!」黑虎有些得意地道,惟白虎沉默如死,目光之中儘是凶悍的厲芒。

木青不由微微一愣,有些訝異地望了望黑白二虎,劍尖微收,卻也無法弄清華虎和虎葉之間的關係,淡淡地問道:「那你們為什麼要與虎葉聯手對付我們?華虎故意留著我們的族長喝酒,卻又將我們的行蹤通知給虎葉,以讓虎葉輕易抓走我族中的兄弟,這不是擺明與他合作嗎?」

「哼!老子本以為你有什麼過人之處,原來也不過如此。人與人之間本就是相互利用的,我們能夠坐在一邊觀看狗咬狗,又何樂而不為呢?」黑虎得意地笑道。

木青大怒,殺氣狂熾,手中的劍尖竟然顫動起來,他相信黑虎的話,但卻無法明瞭黑虎的動機和目的。而在此時,他想到了一個極為可怕的問題,不由得稍稍平息了一下心中的怒火,冷冷地問道:「你們究竟是什麼人?是自哪裡而來?」

黑虎終於來了興趣,顯然是因為木青的這個問題。

木青心中在盤算著,在思考著,沒有人知道華虎的真正身份,也沒有人知道華虎來自哪裡,他就像是一個沒有過去的人,但在太華集上又迅速崛起,這對於某些人來說,的確是一個應該思考的問題。

在這個地廣人稀的世界中,人們的思想範圍也受到地域的限制,每一個遠來的人物都像是一個謎,每一個崛起的部族都有著自己的故事。華虎的崛起本不應值得注意,因為有僑族和少典族諸部也都是自遙遠的地方遷徙而來,但是華虎的山虎盟卻有著不可告人的狼子野心,便不能不讓人去深究其來源背景了。是以,木青才有此一問,但他心中明白,若要知道答案那並不可能。其實在目前來說,重要的並不是這些,而是如何自五位高手的手下逃出去,這是首要的任務。

「這一點你並沒有必要知道,你只要說一聲是戰是降就可以了。」黑虎有些盛氣凌人地冷笑道。

「就憑你們這群以多為勝的無賴也想讓我投降?哼,我木青乃頂在立地的男子漢,豈是你們這群小人所能主宰的?來吧,露點真本領給我看看。」木青挺直腰桿,眉宇之間散發出一股不滅的豪氣,傲然道。

黑白二虎的眉頭也微微皺了皺,他們感覺出了木青激昂的鬥志和奔湧的殺機,那瘋漲的氣勢讓他們有些訝異,他們似乎沒有料到木青竟然遇強愈強。

的確,木青知道自己再也不可能衝出包圍之後,就已經完全地靜下心準備一戰。此刻的他已經排除萬念,心靜如止水,惟剩滿腔鬥志和殺意,而這些,正是將他的氣勢激上巔峰的動力。

華通諸人也微感訝異,此刻的木青,殺意和鬥志比之剛才更甚,讓人更難以捉摸和揣測,在短短的一刻之間,木青似乎變了個人似的。

沒有人敢小覷木青,而他也的確是一個讓人不能忽視的人物,包括黑白二虎。

空氣似乎在這片刻之間凝結,風不再流通,存在的只是一種讓人窒息的殺氣,木青的劍抬了起來,平肩,內收,劍尖微挑,卻是一個幾乎沒有什麼規則的起手式。但就是這個簡簡單單的起手式,濃縮了這一片天地的生機,釀造了無窮無盡的殺機。

※※※

龍槽,「嘩嘩……」的流水聲幾乎掩蓋了人聲,但是那被喚作尊者的人卻驀然抬頭,他似乎隱約間捕捉到了一種異樣的聲音,不過,那聲音有些遙遠,當他再次仔細聽時,卻又什麼也沒有,惟有流水的「嘩嘩」之聲。

「哇哇……」那具自水中撈起的軀體竟自口中噴出幾口污水,又開始有了些微的呼吸之聲。

五個漁夫將這個幾近赤裸而健碩的軀體倒置,頭低腳高,幾人用力在那鼓起的小腰上壓擠著,以圖將這人腹中的污水盡數壓逼而出。

那軀體的嘴角仍在不斷地流出污水,不過身上並沒有明顯的傷痕,眾人心中猜測此人可能是被他人逼入河水之中,卻又不會游泳,這才喝飽了水。只要救醒了這人,尊者等人就會知道上游究竟發生了什麼事,而他們所等的人又為什麼還沒有出現?

「吱吱……」林鳥驚飛,那被喚作尊者的怪人再次抬起頭來,他又聽到了那異樣的聲音,這次他的臉色變了。

對,是慘叫之聲,有人在死亡之前所發出的最後一聲漫長而淒厲的慘叫之聲。聽到這聲音的人,只有尊者,其他人似乎並沒有汪意到這些,只是注意著那嘔吐污水的軀體,或許因為水聲太大的緣故吧。

「胡三,你去看看費四,他們是否已發現了什麼或出了什麼事。」尊者沉聲吩咐道。

「是!」胡三有些疑惑地望了望尊者那張有些變色的臉,不知道他為何要出此言。不過,他絕對不敢違命,是以應了聲也向上遊行去。

「不用走得大遠,只要喚一聲就行了。」尊者再次吩咐道。

胡三向上遊走了十餘丈,在一處流水聲稍小些的地方駐足,撮嘴發出三長三短的尖嘯,猶如利刃刺入天幕,刺耳至極。

「哇哇……」回應胡三尖嘯之聲的竟是兩支快捷無倫的暗箭。

輕微的弦響,和那銳利的破空之聲驚動了胡三。

這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箭是自暗處射出的,至於是哪個角落,胡三並沒有太過注意,但是他卻嚇了一跳。

胡三的身子側倒、斜躥,他的反應不謂不快,其閃避也極為有效,那本是射向他要害的箭矢卻只有一支釘在肩頭處,發出一聲慘呼是在所難免的。

胡三的傳呼驚動了所有人,包括那些正在救助溺水者的漁夫也驚動了。

「小心……」尊者忍不住大呼,雖然他與胡三相隔十丈有餘,可是他仍清楚地看到了一柄自側面射向胡三的短刀。

那柄刀好快,計算得極準,似乎將胡三閃避那兩支暗箭所要做的每一個細節都算得準確無比。

刀,是伴隨著人的出現而出現的。

這個人是凡三,刀也是凡三的刀。

飛刀,是凡三最拿手的好戲,凡三活了十幾年,在近五年之中,他的飛刀從來都不曾失誤過,包括這一刻。

的確,凡三這次發射飛刀依然沒有失誤,不發則已,一發絕不會浪費,那打扮怪異的尊者的呼喊聲並沒能救下胡三的命。

胡三還沒有來得及將最後一聲慘叫圓滿地呼出那柄飛刀已經割斷了他的咽喉。當胡三的屍體墜地的那一剎那,凡三猶如一隻猴子般趕到胡三的身邊,拔出了刺透對手咽喉的短刀,並在胡三的衣服上抹拭了一下刀身的血跡,然後葉七也出現在他的身邊。

「殺!」尊者震怒不已他似乎沒有想到敵人居然欺到了頭上,而胡三竟死得如此不明不白,怎叫他不萬分震怒?怎叫他不殺機大起?

「哇……」而在此時,那溺水之人的口中竟再次噴出一口污水。

不,應該說是水箭,帶著強勁無比的力道,如箭般噴出。

「呀……」幾聲淒厲的慘叫響起,那幾位正在為溺水者擠壓小腹的漁夫捂著眼睛哀號起來。

「砰砰……」那溺水者居然一彈而起,猶如鯉魚躍水,最先衝起的,是他的兩隻拳頭。



第二集 第九章 獨龍拳勁

拳勁如錘,重重錘在兩名尚未能反應過來的漢子的小腹之上。

可憐那兩人還沒有來得及反抗,就口噴鮮血飛撞而出。

尊者大驚轉身,迎面撞來的卻是兩個狂噴鮮血的軀體。

「砰、轟、啪……」「呀呀……」那溺水之人的身子一立而起,便如一團旋風一般,手足齊出,帶著驚人至極的爆炸性力道轟得他周圍的人四散飛跌,慘叫頻傳。

「轟轟……」尊者似乎沒有想到這溺水之人竟然如此厲害,且突然出手暗襲,一開始就傷了他七八人之多。是以,他在閃開那兩具軀休的同時有向溺水之人奮起還擊。

「砰……」兩股勁力相撞,溺水之人倒退了三步,這並不是他力道不如對萬,而是尊者含忿出手,蘊怒一擊,力道大得驚人。不過,溺水之人的倒退卻是另有原因——那就是為了殺人!

不錯,他倒退三步,雙肘準確無比地撞在自身後攻來的兩人小腹上,而這兩人的攻擊因溺水之人的身子微曲而落空。

「哇哇……」「轟……」當那兩人被溺水者以手肘相撞噴出一大口鮮血飛跌而出時,另有一隻腳狠辣無比地踢在溺水之人的肩頭。

「阿軒,小心!」葉七忍不住驚呼出聲。

溺水之人正是軒轅,而這一切便是軒轅一手安排的計劃。

原來,軒轅早就想到對方會在河道中設下河障,當葉七說出自己的懷疑之後,軒轅立刻做出了安排。

軒轅似乎生來便具備一種敏銳的預感,那可算是第六感覺。其實,這一路來他很早就似乎感到有些不妥,只是無法說明不妥之處在哪裡,經葉七提醒,他也將那種模糊的感覺捕捉得更加清晰。

既然敵人能夠在如此快的時間內找到他們的在身之處,就說明敵人的跟蹤並不是在短短時間之內,說不定對方真的在他們一出有邑族後便開始跟蹤,而跟蹤者既然不敢全面出擊,而只是派出幾個小探子打探情況,僅憑這一點軒轅便猜出對方的力量不夠對付他們,人數十分有限。

軒轅窺破這一點之後,自然知道應該怎麼做,既然敵人沒有把握與自己等人硬拚,就是說只要找到敵人的所在地,戰略運用得當的話,完全可以讓故人吃不了兜著走。而軒轅之所以如此肯定對方會在河道上設下陷附埋伏,那也是一種估計。對方既然來探過營,自然知道這裡有一條河流可以通向共工集,然後再順流東下,棄難行的陸路走水路這是一種很正常的選擇。而且對方更算到,軒轅在發現他們跟蹤之後,自然會改變路線,水路的跟蹤難度大多了,對方又豈會不走水路?

這些人的估計並沒有錯,軒轅的確是選擇了水路,但他們沒有估計到軒轅也料定他們在水道中設有伏兵。

軒轅讓人先放下那三張竹筏,並在三張竹筏之上做些手腳,留下一些偽裝的痕跡,製造出一種假象。

如果敵人欲在河道中設下障礙的話,就一定會設在水流湍急之處。是以,軒轅在放出竹筏之前,首先注意的是水流是否加速了。

果然不出所料,對方的障礙設在龍槽處,也只有這裡水流最急,而他們在這裡設下巨籐,如果木筏在巨籐上一撞,保證筏上的人將控制不住身子,到時必定會隨著慣性直摔出去。而木筏被巨籐所阻,筏上的人就惟有墜落龍槽的份兒,其時那些人早就在龍槽邊準備了魚網,當聖女、軒轅諸人一旦落入龍槽,他們必定以魚網捕獲,再加上守侯在一邊樹林中的人迅速湧出,即使軒轅等人再厲害,事出突然,人在魚網中,也只能束手就擒了。這些計劃本是很準確的,也十分周全,只可惜他們估錯了軒轅的能力和智慧。

軒轅殺了昨晚擒獲的那名探子,並將他的鮮血和衣物之類的瑣碎之物拋於竹筏上,獵豹一拳下去,只打得那探子面目全非,然後給他換上軒轅的衣服,倒還真像是與人搏殺時戰死的有邑族勇士。而在龍槽上游四里處,軒轅就感覺到水流加速,於是先後放出三張竹筏,軒轅更裝作溺水之人順流下淌。

這也是一種錯,以軒轅的水性,這些根本就不成問題。於是喝飽一肚子水,閉住呼吸任由軀體下淌,後來果然被人用網撈了起來。其實他一直都是清醒的,更在演著這個溺水的角色。

葉七按照軒轅的吩咐,將木筏留在河中,眾人分兩路上岸,並靜觀其變,小心搜尋敵蹤。

事實證明軒轅的這一推算和安排是十分英明的。

在葉七小心搜尋的當兒,費四領著二十多人向上游趕來,而這些人剛好中了葉七的伏兵。

與葉七在一起的,都是一群極為厲害的高手,又是置身於暗處,憑這些人的狩獵手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幹掉了來敵,或殺死,或打暈,或重創,但沒有一個對手有再戰之力。

葉七既然發現了敵人的來向,自然不再等待,速向龍槽這邊搜尋而來,然後便成了現在這種情況。

軒轅覺得自己的確沒有必要再等待,瞄準時機立刻揮出重拳。不過,此時他也並不好受,人畢竟是人,雖然他勇猛無比,但終究雙拳難敵四手,最終還是中了對手一腳。

可軒轅並沒虧,對方以重創九人為代價踢他的一腳並未能讓他受傷。

軒轅的體內似乎自生出一般抗力,抵消了這一腳的力道,其實這一腳之力還沒有葉皇的拳頭重。

軒轅的身子側翻而出,便聽到了葉七的驚呼。

葉七的驚呼是因為一根長叉,這根長叉正等待著軒轅撞上去。

這些來歷不明之人並不是弱手,剛開始是因為事起倉促,被軒轅殺了個措手不及,但此刻基本上穩住了陣腳,立刻展開反擊,雖然分出一些人向凡三和葉七進行圍攻,但這並不影響他們對軒轅的攻擊。

「呀……」當凡三的飛刀再次刺穿一人的咽喉時,葉皇和花猛及聖女鳳妮的八大護衛已經趕到。

「去死吧!」那揮動長叉的漢子怒吼道。

「不見得!」軒轅在最危險的時刻竟準確無比地抓住了叉身,身子也同時止住,「哧……」那漢子一抽長叉,那根並不是很鋒利的刃身割開了軒轅的手掌,軒轅一聲慘呼,這一叉雖然沒有要了他的命,卻幾乎割斷了他的手指,幸虧此時他已運動於掌,否則這隻手只怕要廢了。

「軒轅小心!」褒弱伴在聖女鳳妮的身邊,見阿軒遇險,禁不住脫日呼出她最為關心之人的名字,她想都不曾想過,而眼前之人也根本沒有承認自己是軒轅。

軒轅聽到這聲關切的驚呼,一時心頭熱血沸騰,豪氣上衝之下竟忘了自己此刻的身份並不是有僑族的軒轅,脫口回應道:「些許小傷,沒關係……」

軒轅一句話還沒有說完,便不得不出腳去阻擋一旁攻來的齊眉大棍。

「砰……」軒轅強忍著劇痛,憤然出足,擋開了自另一邊攻來的齊眉長棍,但心中卻暗自叫苦,這時那個被稱為尊者的怪人的怒拳已如奔雷般攻到,那種瘋狂的爆發力絕對不遜於獵豹的狂猛之拳。

軒轅咬咬牙,只得揮出那只沒有受傷的左手強迎而上。

這是沒有辦法中的辦法,他可不想死。

※※※

木青輕緩地移動了一下腳尖,但這卻換來了黑虎的攻擊。

黑虎並不想讓木青蓄足氣勢,這樣對於他們來說並沒有什麼好處。同時他也不想自己所受的壓力和威脅太強,是以,他在木青悄無聲息地移動一下腳尖之時,已出手了!

木青移動腳尖,是為了讓自己能夠蓄積更強的氣勢,以使戰意更盛,但是黑虎對他的每一個細小動作都捕捉得無比清楚,更不給他留下任何機會。

這當然是一種無奈,可木青卻必須面對這種無奈的局面——黑虎的刀!

黝黑的刀,在虛空之中劃過一道玄奇而詭異的軌跡,是那般清晰,又是那般輕鬆愜意,可就是這樣輕鬆愜意的一刀,割開了木青強凝的氣勢,破開了兩丈虛空,然後迎向木青那依然鋒銳的殺氣。

簡簡單單的一刀,一目瞭然,但卻有著意想不到的壓力自刀鋒上散射而出,似乎是自每一個可能存在的角度封死了木青所有可以攻擊的方位。

木青的眸子裡閃過一絲異樣的神彩,黑白二虎能成為山虎盟中最凶悍的兩名戰將並不是浪得虛名,只憑這一刀就可清晰地看出他們所存在的力量。

白虎和華通諸人並沒有出手,他們不覺得有此必要。

這對於木青來說,當然是一件好事,能夠減小一些壓力,至少可以拖延一點時間,只要能拖住一段時間,蛟夢便有可能趕來相救。

木青出劍,其實也並非出劍,只是以劍身在胸前劃了一個圈,以一道優美的弧跡扭動著劍身,然後劍尖便不自覺地在這個圈子裡轉動、盤旋,虛空之中大圈套小圈,圈圈連環。

「噗……」刀劍相擊的聲音並不是清脆的金鐵交鳴聲,而是低沉鬱悶的輕響。

木青退了一步,在虛空中形成的大小圓圈如同一個被拉長的彈簧,更如一道道有形的聲波在以木青的劍尖為中心擴散。

「神山鬼劍!」白虎忍不住低低驚呼一聲。

白虎自然聽說過這種存於有僑族的神奇劍法,這是與蛟夢身負的「流雲劍道」齊名的兩大劍法之一。

其實木青能習成「神山鬼劍」並不值得奇怪,因為他的父親木孟在二十多年前與蛟夢並稱為有僑雙傑,其劍道尚在蛟夢之上,只是後來因練功走岔,暴病而亡。但木青是他惟一的兒子,木孟所創的「神山鬼劍」自然由木青繼承了。

黑白二虎都曾聽說過「流雲劍道」和「神山鬼劍」,但他們眼下卻第一次真正見到這種詭異的劍法,而這跟傳說中的「神山鬼劍」一模一樣,是以白虎才會脫口喊出,但他的感受還沒有黑虎深切。

在木青退步之時,黑虎發現自己貫於刀上的力道似乎注入了一個無底的涵洞,消失得無影無蹤,甚至有一股強大的牽引之力似乎連他也一起拖入了這個無底的涵洞之中。

刀招,不攻自破;氣勢,不掩面滅;步伐,不引自亂。黑虎先機盡失,惟一的選擇便是退,瘋退,振臂而退。

振臂,只是想減輕那股怪異的牽引之力,也是黑虎在不得已的情況下才做出的決定。

黑虎退,木青卻進,步步緊逼,環環相扣,絕對不給黑虎任何喘息的機會,這也是黑虎感受最深之處。在他退出三步之時,才發現木青的劍意似遭到他的牽引,順勢而到,竟逼至他的刀網之中。

一旁觀戰的白虎和華通諸人也為之大驚,木青的可怕之處遠遠超出了他們的估計,黑虎一人並不是他的對手。

這是一目瞭然的事實。

「叮,哧……」黑虎的刀架住了木青的劍刃,但木青的劍猶如滑溜的青蛇,自黑虎的刀鋒調過,順勢挑開了黑虎的獸皮軟甲,只要再入一分,就足以在他的胸膛上留下一道不可磨滅的創口。

黑虎驚出了一身冷汗,在此時,他感覺到身邊風起。

「砰……」木青的身子一震,他自底下踢出的一腳卻被白虎所阻。

白虎終於還是出手了,他自不能眼睜睜看著黑虎落敗。旁觀者清,他清楚地看出了木青右腳之上所暗藏的殺機,所以他才搶先出手救了黑虎一命。

木青被迫後退,又一次陷入了五人的包圍之中,心中暗叫一聲可惜。

黑虎的神色很快便平靜下來,但手心處卻滲出了冰冷的汗珠,望著木青那似笑非笑的眼神,心中又怒又驚,更是殺意大熾,他絕不想留下這樣一個可怕的敵人活在世上,那對他來說只會是一個極大的威脅,甚至是生命的威脅。

「黑白二虎也不過如此,我還以為華虎手下有什麼了不起的人物,原來都只不過是一群酒囊飯袋而已。」木青極盡羞辱地譏笑道。

黑白二虎的臉色微變,顯得極為憤怒,但瞬間又平復下來,黑虎淡淡地笑了笑道:「笑吧,笑吧,我不會跟一個即將死亡的人計較什麼。」

「哼,就憑你們幾個酒囊飯袋也想要我的命?!」木青一臉嘲諷地笑道。

「你。心慌了?」白虎冷冷地盯著木青的眸子,突然開口道。

木青心頭一怔,白虎的目光再配上他那冰冷的語氣,竟似一柄無形的冰刀般刺穿了他的心理防線。

「你的眼睛告訴我,你的話只是想激怒我們,既然想激怒我們,那是因為你害怕了。」白虎的話斬釘截鐵,字字如錘,重擊人心,彷彿他所說的確是事實一般。

木青暗驚,這個一直沉默的白虎才是真正的高手,才是真正可怕的人物,而白虎的可怕正是來自他那不喜言語的沉默。一個不喜歡說話的人,往往會保留住更多的秘密,而一個擁有很多不為外人所知秘密的人,他注定會是一個讓人提防和擔心的人物。

只是白虎那平平淡淡的兩句話,竟讓木青處於了劣勢,至少在氣勢上回落了一截。

黑虎似乎也捕捉到了一些什麼,悠然笑道:「木青,你就認命吧,蚊夢不可能有機會前來救你,此刻只怕他已自身難保了。真是遺憾,我們沒有機會去看看他與虎葉這兩大高手對決,不過若是能聽到他們一死一傷的消息,也定是一件大快人心的事。」說到後來,黑虎竟忍不住得意地笑了起來。

木青的臉色變得十分難看,他明白了這是怎麼回事,他也知道黑白二虎的話並非空穴來風。既然虎葉會親自去對付蛟龍,也會親自去對付蚊夢,而蛟夢手中的人質少典神農已經逃脫,這無疑是對蚊夢的一記重擊。如今蛟龍和族人都在虎葉的手中,這使蛟夢的主動權盡失,兩大高手的這個戰局其實勝負已判。

見到木青的臉色陡變,黑白二虎心中不無得意,他們知道自己的話的確對木青造成了打擊,甚至是心理壓力。

華通眼見如此機會,豈肯放過?他的刀與如意、興風的兩柄刀交織成一張刀網,趁隙攻出,三柄刀的目標只有一個——木青的腰背!

※※※

「轟……」一聲巨響,強大的氣勁差點讓軒轅的左臂骨折。

軒轅的身子借力倒射而出,由於還擊過於倉促,他根本就無法凝聚全身的一力,兼且右手受傷,力道也大打折扣,而那怪人尊者卻是全力以赴,含忿出擊,優劣立判。

軒轅的身子才落地,便立刻有人攻至,這些人看上去似乎極為閒散,但一出手則利落凶狠無比。

「砰……」軒轅來不及細想,肩頭已經挨了一記重棍,只擊得他脊骨欲裂,身子一個踉蹌,「噗……」地一聲,竟撞入一個人的懷中,軒轅想也沒想,拾膝就頂。

「是我!」卻是葉皇的聲音。

軒轅蓄足了勁力的一腳竟頂不上去了,但心頭也為之一鬆,苦難的日子大概已經過去了,也暗自慶幸葉皇的速度之快。

「去死吧!」葉皇一聲怒吼,右手在軒轅肩頭一搭,身若靈燕般自軒轅頭頂翻了過去,雙腿在虛空中一剪,迎向那逼來的兩根長棍。

「砰砰……」兩聲暴響之中,葉皇的腳影散漫成一幕黑雲,長驅直入地逼進了兩道棍影之中。

軒轅的目光卻被一隻拳頭所籠罩,這是一隻似乎充滿異力的拳頭,只是一隻拳頭,又像是一片天空,甚至包容了天地間所有的一切,釀成了一團無窮無盡的殺機。

「獨龍拳!阿軒小心!」施妙法師的暴喝猶如晴天中的一個霹靂,軒轅也在剎那間醒轉。

拳頭仍是拳頭,一隻蓄滿殺氣的拳頭。

天空仍是天空,但軒轅不得不出拳,他只覺得丹田之中有一團烈焰在燃燒,在奔湧,也許是因受了那股濃烈如酒的殺意所逼,也許是因他已經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脅,在體內某處潛伏的力量竟如山洪般爆發出來。

疼痛的感覺不復存在,傷口似乎已不再存於肉體之上,軒轅只覺得自己就是一團火,一團燥熱如焚的烈焰,那無與倫比的生機和力量全都向他提起的左臂流去,再湧至拳頭。然後,他又看清了一切,包括在虛空中流動的風,還有那一隻逼近的拳頭。

原來那是多麼遲鈍而緩慢的一拳呀,軒轅似乎有些錯愕,他發現所有人的動作都在剎那之間緩慢了下來,猶如老牛拉著破車。每個人的招式都或多或少地存在著些許空隙。

天空特別蔚藍,特別清晰,飄過的雲,飛過的鳥,都顯得那般生動而緩慢。

終於,軒轅出拳了,他已經不能控制住這條手臂,他無法想像這是怎樣的一拳,抑或根本就不是拳頭,而是一團火,一團燃燒的烈焰,他的動作也似乎跟別人一樣慢,雖然他已經盡力了,可是這似乎已成了速度的極限,一個無法突破的極限。但值得慶幸的是他這一拳已經完完全全地封死了對手攻來的拳頭,沒有半點空隙。

「轟……」軒轅感到一陣輕鬆,一陣難以解說的輕鬆,全身似欲焚燒的烈焰終於找到了一個傾洩的突破口,那就是另一隻拳頭——獨龍拳……

此時葉皇已將兩名使棍的對手擊斃,急忙掠身而回,同時右手在軒轅肩頭一搭,以助其一臂之力,力圖擊敗那怪人尊者的獨龍拳,但葉皇的右手甫一接觸到軒轅的肩頭時,整個身形莫名一震,只覺右手猶如被火焚烤,他在駭然之中,不明所以,卻以最快的速度自軒轅的肩頭彈開,當他彈開的一剎那,他發現那個被稱為尊者的怪人已狂嚎一聲踉蹌倒退五步,口中狂噴出一口鮮血。

「尊者,你沒事吧……」對方其餘幾人見狀大急,擔心地問道。

「走!」尊者想也沒想,縱身向一側的林間掠去。

「刑月老兒,難道不等等故人嗎?」施妙法師的斷喝聲響起,但並沒有阻住對方撤退的步伐。

「施妙老兒,我們敘舊的機會還很多,你就等著好了……」被施妙法師稱作「刑月」的正是那個怪人尊者,只是此刻他逃走之速連以快稱著的葉皇也為之驚歎,不過,他並沒有心思去追擊對方,他得回身看看軒轅。

「你沒事吧?」葉皇的手竟不敢觸摸軒轅的身體,那如火的的感覺的確不好受。

軒轅靜靜地立著,眼中那異樣的光彩漸漸退去,但目光仍顯出一種淡藍的色彩。

「你怎麼樣了?」葉皇見軒轅不言不動,還是伸手抓住了他的肩頭,仍感余熱猶在,不由得再次急問道。

凡三和葉七也迅速趕到,圍住軒轅,都在擔心他的安危,而聖女鳳妮的八名護衛和花猛諸人奮力追敵,不過,想來也無法截住刑月等人。

半晌,軒轅在眾人的環伺之下,長長地吁了口氣,竟似是熾熱的水氣,葉皇只覺被這股氣流拂過之處,有絲絲灼燙之感,心下不由駭然,望著緩緩轉過頭來的軒轅,擔心地問道:「你沒事吧?」

「沒事,剛才我怎麼了?」軒轅似乎也有些茫然地問道。

眾人為之一怔,相顧愕然,連軒轅自己都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外人又怎會知道?

「剛才你打跑了那個叫刑月的人!」葉皇想了想道。

「刑月?刑月是誰?」軒轅輕輕地推開葉皇的手,回頭四顧,說然問道:「他們都跑了?」

這時施妙法師和聖女鳳妮也都行了過來,異口同聲地道:「好厲害的一拳!沒想到獨龍拳也能用這種方式破去,看來我們真是沒有挑錯人!」

軒轅突然記起在剛才自己失去感覺之前,施妙法師提到過「獨龍拳」三字,更想起正是剛才那股自體內開起的一團怪人,而使自己暫是失去了知覺。

「阿軒,你的手還在流血。」凡三說著伸手在地上的一名敵人屍體上撕下一塊布,為軒轅稍作包紮。

「謝了!」軒轅抬起那只包紮好的右手,笑了笑道:「我沒事了!」說話間目光四處掃了一眼,又造:「應該把幾張筏子撈起來了,咦,瓊兒呢?」

「她與褒姑娘諸女在一起!」葉七答話之時,伸出大手在軒轅的肩頭重重拍了一下,讚賞地道:「真有你的!」

「真是多虧了你!」聖女鳳妮也由衷地道。

軒轅露出一個坦然地笑容,道;「這是我應該做的,不過,這次激鬥只是我們的一個開始,還望聖女有個心理準備。」

「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帶著我們渡過難關!」施妙法師目射奇光地望著軒轅笑道。
作者: prajna    時間: 2010-5-16 07:05 PM

第二集 第十章 奇異之體

軒轅也不客氣,但仍是肅然道:「這得需要大家的相互配合才行,獨木難以成林,這次只是僥倖而己,呀……」

凡三的手連忙自軒轅背部那一道清晰的棍痕上移開,連忙道:「對不起,還很痛嗎?」

「你小子少動手動腳的,要是你,不被對方打個腰斷骨折才怪。」葉七也發現了軒轅背部那一道發青的棍痕,向凡三叱道。

「哦,你背上也受了傷嗎?讓我看著。」聖女風妮自軒轅的呻吟聲及凡三與葉七的對話中似乎明白了一些什麼,看著軒轅那赤裸著上身的軀體,柔聲道。

軒轅有些尷尬地笑了笑道:「沒什麼,沒什麼……」

「還說沒什麼,都傷成了這副模樣。」一向不愛說話的葉皇也發現了軒轅背上那道長達一尺有餘的青色棍痕,微惱地道。

軒轅無可奈何地笑了笑道:「看就看,有什麼大不了的?此時我們身上都沒藥,看也是白看。」說話間已轉背對著聖女鳳妮與施妙法師。

「啊……」聖女鳳妮和施妙法師同時發出一聲低低的驚呼。

※※※

華通的刀斬空了,劈開了空氣,但是卻並未能斬中木青,如意和興風的刀也同樣落空了。

三柄刀,趁隙而出偷襲的刀招竟沒能擊中目標,這的確讓他們吃驚非小。

吃驚非小並不是最終的結果,就算華通三人希望這是最終的結果,但木青卻不會答應!

木青的出現,並不是突然的,只是他此時的動作,創出的變故卻是異常突然的。

突破口是興風!

興風本就已經受了傷,木青在最開始的時候就傷了他,但此刻這點傷卻成了興風致命的突破口,說起來有些殘酷,但事實終歸是事實。

高手,獵人,這幾乎是天下無雙的組合,華通、興風、如意及黑白二虎都是高手,但他們不配稱為一個好獵人。所以,他們根本無法窺得木青內心的平靜——如止水般的平靜。

自始至終,木青的內心都靜如止水,未曾有半絲波動,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心靜的重要性。只有守住內心的平靜,方能將自己的攻擊力發揮到最好的水平,方有更多生存下來的機會。

獵人,擅於偽裝,這也是能夠靜守獵物的主要原因,而木青的獵物則是黑白二虎和五虎將之三。不管獵物有多麼強大,既然注定要面對,就要變得坦然一些,勇敢地去接受。

木青的鬥志是來自一種孤立無援的絕望,當一個人知道自己無論如何努力都無法逃過悲慘的命運時,他總會產生一種超越體能極限的力量,那種力量甚至可以毀滅一切。

此刻的木青,已經將自己潛在的力量全部爆發出來。

興風的刀,狠辣卻欠敏銳,是因為他已受傷的緣故,正因為如此,木青的劍便自這之間小得不能再小的漏洞中攻了進去。

當華通和如意發現這一切時,木青的劍已經割斷了興風的三根手指。

不能說這不是一種悲哀,他們仍是大過低估木青了,抑或並不是他們低估了木青,而是沒有想到明明不可能發生的事情居然真真實實地發生了。

當黑白二虎意識到變故而同時出手時,木青已經撞入了興風的懷中,一股強大的衝擊力幾乎讓興風的五臟俱裂。

「想讓我死,你給我陪葬!」木青的笑聲讓人有些不寒而慄之感,更充盈著一股濃烈的殺機,就連黑白二虎聽了都如遭遇了一陣刺骨的寒風。

血如殘虹,在虛空之中灑過一幕淒艷,淋濕了木青的後領,但木青猶如未覺,利劍再次揮出,這時白虎的刀鋒已經在他的肩頭留下了一道創口,但木青的劍擋住了黑虎的刀,而興風碩壯的軀體已經撞向華通和如意。

木青悶哼著被迫後退,急如疾行之馬!

木青快,但白虎也不慢,白虎的刀根本就不曾有半刻停頓,一氣呵成,猶如行雲流水,拖過一道奇詭的弧線劃向木青的咽喉,他絕不想讓木青多活一刻,那的確是一個極大的威脅。

木青的神色間閃過了一絲無奈的絕望,他連連轉換了七十八種身法,三百二十七個方位,退了三十九步,卻並未擺脫白虎這一刀的威脅,甚至連抬起手中的利劍封擋或還擊,做出同歸於盡的機會也沒有。這一刻他才明白死亡威脅的真正含義,也明白了白虎的可怕。

其實白虎手中只有一柄刀,以及一招不成招式的刀法。

招式並不一定是刀的惟一,有招的刀法只能算是下乘,有招則有跡可尋,而白虎沒招,刀便是刀,殺人的刀,沒有招式殺人的刀方是最為可怕的。

白虎也為自己這一刀而感到驕傲,是以,他眸子中又有了那一股冰冷的傲氣,因刀而激。

他有做的資本,他有傲的條件,這無可厚非,就連木青也不得不承認白虎狂傲的事實。

白虎的傲意本可持續到最後,因為木青已經被逼至身臨絕境,絕對的絕境!退無可退,攻無可攻,避無可避,守無可守,這是一種悲哀的絕境。

世上的奇跡並不多,絕處逢生也可算得上是奇跡,事實上,這個世上的奇跡雖然有限,但有人可以將之在最危急的時候創造出來。

這人當然不是木青,但木青沒有死。

木青沒有死,這就是一個奇跡,這個讓白虎心痛、黑虎心驚、華通和興風諸人心傷,同時也駭然的奇跡——只是因為一柄劍!

這劍當然不是木青的,此時木青的劍猶如死物,根本就不可能有任何機會做出任何動作,他的劍絕對不可能創造奇跡,那這創造奇跡之劍的主人是誰?連木青也顯得有些迷茫和不解,他並不認識這柄劍,也未見過劍的主人。因為這輛劍就是來自他的身後——一個絕對令人意想不到,但又絕對神奇的角度。

在一聲金鐵交鳴聲中,白虎倒翻了兩個觔斗,似乎無法抗拒那神秘一劍之上所傳來的巨大力量。

「蚊夢!」最先驚呼出來的是黑虎,因為他是第一個看清這個劍創奇跡的人!

來者竟是蛟夢,黑白二虎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但事實是不容否定的。

蚊夢突現,即使木青也感到有些意外,但是這對他來說,絕對是一件值得慶幸和欣慰的事情。死神已經遠遠地離他而去,他只是微微有些感激地低喚了一聲:「族長!」

蚊夢的神情和意態極為瀟灑,他好整以暇地將劍插回豹皮鞘中,在木青的肩頭輕輕拍了一下,目光之中流露出幾縷讚許的神色。

「你……你不是被虎葉攔住了嗎?」黑虎微微定了定神,問道。蚊夢的出現幾乎將他們的心神完全打亂,甚至連戰意也大減。他們並非不知道蛟夢的可怕,在這方圓數百里的各部之間,能夠惹得起蛟夢的人,惟有一個,那個人就是——少典王虎葉。

蛟夢和少典王虎葉的存在,正是一個異樣的平衡,也換得了各部之間的安寧,而兩人又是最為出色的劍手,但真正見過他們出手的人不多,知道他們劍術達到何種境界的人更是沒有。

華虎惟一懼怕的人就是蛟夢和虎葉,他也一直提不起挑戰這兩個人的勇氣。關於這一點,黑白二虎心中很清楚。因此,山虎盟對付蛟夢的手段只能暗中進行,對於今日的整個佈局,他們已經經過極為慎重的思慮和安排,但是……

這也許是個意外,一個致命的意外。

蚊夢還劍入鞘,但那凝結於虛空之中的殺意卻愈來愈濃,與之相對,猶如立於巨淵之上,有種心旌搖曳的惶恐,揮之不去。

華通感覺到自己握刀的手心滲出了汗水,那股無形的壓力似乎如一陣陣冷風般衝擊著他的每一寸肌膚,那並不是外在的感觸,而是來自內心深處的異感。

蚊夢週身散發出來的,是一種如神劍鋒芒般的氣勢,靜立如巨劍破土而出,森冷的殺意深深侵入了每一個對手的心底,無情地摧毀了他們的鬥志。

黑虎不得不握刀以對,他無法單憑內心的意志去抵抗蛟夢那無孔不入的氣機,但他不能控制握刀的手心滲出冷冷的汗水。

他心中惶恐、驚懼,猶如一隻等待洪水沖來的小螞蟻,這是一種無法以言語來形容的感覺。

※※※

白虎緩緩後移,與黑虎並肩而立,他並不希望自己成為獨抗蚊夢的角色。剛才那一劍,他已經深切地感受到了蛟夢的可怕,也明白華虎言之不虛。

在所有與白虎交手的對手之中,能一劍將他震得倒翻兩個跟斗的人,蛟夢尚是第一個!當然,他以前並沒有遇到過如蛟夢之流的人物,所以當蛟夢與之正面相對時,他也難免生出一絲怯意,只是他不明白,為什麼虎葉沒有阻住蚊夢,這一切本在他的計劃之中,但是偏偏出了漏子,這是為什麼?

其實這個問題並不難找到答案,當然這需要蛟夢來回答。

蚊夢是笑著回答的,他說話的聲音顯得十分優雅。

「沒有人比華虎笨,虎葉更不會!哼,我早就算準了華虎的詭計,虎葉也一樣。可笑的卻是華虎自以為是,殊不知這一切正是我們計劃的一部分。你道虎葉真的會劫走我族的人與貨物嗎?你道我們不知道華虎的真正身份和意圖嗎?你道少典神農真的那麼容易被劫走嗎?你們都錯了,簡直錯得一塌糊塗。這是你們鬼方十族應該付出的代價!」

黑白二虎的臉上血色盡失,難以置信地望著蛟夢,如同做了一個噩夢。

他們的身份是一個極為隱秘的秘密,就是在山虎盟中也只有八個人知道,那就是華虎、黑白二虎和五虎將。但是此刻蚊夢竟輕而易舉地說出了他們的身份,這對於他們來說,的確是一個無與倫比的震撼。

最讓他們心驚的還不是這些,而是對方竟然早就知道了少典神農是他們所劫,因此,這極可能是由蛟夢諸人一手設下的一個圈套,可是這怎麼可能呢?

「不可能,這不可能!」華通掩飾不住震驚地自語道。

木青聽得一頭露水,他並不知道蚊夢所說的話是什麼意思,也不知道黑白二虎和華通諸人為什麼會對蛟夢的話做出如此強烈的反應,但他也大感吃驚,吃驚於蛟夢似乎早已知道少典神農逃走的真相,可蛟夢為什麼直到現在才說出來呢?為什麼蚊夢初始之時要那樣表現呢?

木青緊了緊手中的劍,他並不想多想,只需要知道黑白二虎是他必殺的敵人就行了。

「世間沒有不可能的事,只有想像不到的事,你們只好認命了!」蛟夢的語調突然一冷,殺意也跟著瘋漲,這就預示著他要出手了!

蛟夢要出手了,一種直覺存在於黑白二虎等五人的腦海之中。

黑虎和白虎同時揚刀,齊肩,但卻不敢進攻,也無從攻擊,他們當然不會不知道貿然進攻的後果。

蚊夢渾身上下絕無半點破綻,他跨上一步,大大的一步,虛空的氣勢再次激增、湧動。

空氣似乎變得很悶,讓人有一種無法呼吸之感。

風,也跟著靜止,似乎在醞釀著什麼,或許是風暴,抑或是天崩地裂的滅亡。一切的一切,都在沉寂中喘息,包括那沒有生命的刀和劍。

蚊夢再次踏出一大步,仍未出劍,依然是上下一體,沒有半絲破綻,而他週身的氣勢已經瘋漲到了黑白二虎無法承受的地步。

不,具體來說,那不能算是氣勢,只是精神上、心理上的一種強大壓力。

壓力,幾乎讓人崩潰的壓力,使得黑白二虎不得不出刀,不得不做出一個艱難的決定。

出刀,的確很艱難,猶如蟻撼大樹,但黑白二虎沒有別的選擇。也許有,那就是死亡或棄刀投降。

當然,黑白二虎絕對不會選擇投降,無論面對誰。

刀,破風而出,虛空中虛無的空氣似有了些微的波動,於是就有了風,只是這風太輕,連一片秋葉也無法掀動。

刀,並不是為了掀動秋葉而存在,它存的意義就是——殺!

華通和如意也出刀了,惟興風無法握刀,因為他少了三根指頭,但此時他出腳了。五人知道蚊夢的可怕,所以絕對不會介意聯手出擊。

當然,木青又怎會袖手旁觀?雖然他相信蛟夢的能力,但他也不會小看黑白二虎的厲害。是以,他也出手了,他的目標卻是華通和如意及興風。

木青的動作快,但有人比他的動作更快,那人就是蛟夢。

當木青跨出第三步時,蛟夢的劍已經出鞘。

抑或那並不是劍,無首無尾,猶如流雲霞彩,又似殘虹驚電,卻有著一種說不出的優雅。但是,黑白二虎、華通、如意、興風都認出了——這是蛟夢自創的「流雲劍道」。

劍出,生機盎然,飄灑靈逸,再看蛟夢的表情,如品酒吟詩,湖中作畫……那是一種難以闡述的境界,是一種無法評議的灑脫。

木青跨出第五步時,興風已倒跌而出,沒有半絲慘叫,華通和如意疾退,比進攻之時更快。只是,他們無法擺脫那道猶如殘虹驚電的劍芒,終以血濺四空而退告終,幸運的是,他們仍然活著。

「叮叮……」兩聲脆響,蚊夢的劍最後落於黑白雙虎兩柄快絕的刀鋒上。



第二集 第十一章 劍道流雲

驚虹滅,流雲和霞彩盡散,露出了一柄有形有質卻普通至極的劍。

蚊夢也退,一退又進,進退之間猶如盪舟無風的湖泊,輕鬆而優雅,揮臂挑剔時,如同拈花捻草,柔和中又透剛健之美,進退之間沒有半點拖泥帶水之感,若行雲流水,生動至極。

黑白二虎的神色間現出一絲少有的驚駭和絕望。

驚駭的是蛟夢的劍法,他們實在無法想像一個人竟能將劍道修至如此境界,可是他們又無可奈何,事實終究需要人去面對,而他們所面對的事實卻是極端殘酷無情的。

在這個世道中,存在著各種極端,感情和現實的極端,善良與凶殘的極端……世界本就是因為矛盾才存在的,而矛盾也是整個世界能夠保持生動的支柱。

驚駭,並不能解決任何問題,問題必須依靠手中的兵刃來解決,這是不容置疑的。黑白二虎自然知道這一點,所以他們繼續出刀,也是無奈之舉。

此刻的他們已經沒有了取勝的信心,更不知能在蛟夢的手下走過幾招。

興風死了,喉間一道細小如絲的血痕,一串密集而細碎的血珠凝於皮膚之外,有種說不出的怪異和詭秘。

興風死了,沒有閉上眼睛,沒有人知道他死前那一刻心中想些什麼,又看到了什麼,還有什麼未了的心願。華通和如意都沒有任何機會去搭理興風的屍體,只因為木青的存在。

木青的殺意也很濃,猶如烈酒,對待敵人,他絕對不會心慈手軟。

華通和如意心中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逃!

逃!這是他們共同的意願,因為場中最可怕的人並不是木青,而是蛟夢!蛟夢那一劍幾乎已經完全粉碎了他們的鬥志和信心,使得他們對黑白二虎的能力不敢有任何奢望。

華通和如意想也沒想,就朝虎堡方向飛掠而去,但是很遺憾,他們只衝出了兩丈遠的距離又不得不停下。

其實,在轉身之時,他們便發現了一道身影,開始他們還以為是幻影,但後來才知道那是個活生生的人,而且是一個催命之人。

「少典神農!」華通和如意同時驚呼出聲。

「不錯,華虎已經完蛋了,現在輪到你們幾個該死的了!」那突然出現的人正是失蹤了的少典神農。

他的出現就像他的失蹤一樣,沒有半點徵兆,更讓人不解的卻是他竟似乎無畏蛟夢的存在。

最讓華通和如意心驚的卻是少典神農所說的話,「華虎已經完蛋了,現在輪到你們幾個該死的了」,這句話好似一張催命符,直讓他們心底大冒寒氣。

木青的殺氣已自華通兩人的身後籠罩過來……

※※※

「你這次立了大功,讓人家抬著很舒服嗎?」燕瓊按住軒轅,一邊跟著擔架走,一邊佯嗔道。

「這成什麼樣子?讓你們幾個娘們在地上走,而我這個大男人還得躺在架子上被人抬著,要是讓別人看到了不笑掉大牙才怪,不行,放我下來!」軒轅極不情願地道。

「你還是不要亂動,這樣抬起來會重一些!」褒弱在一旁插口道。

軒轅苦笑著望了望抬著擔架的花沖和燕五,道:「你們倆難道也要剝奪我走路的權利嗎?」

「你老兄受的傷可不輕,還是乖乖躺著好了,這可是為你好啊。」花沖笑著道。

「連你們也這樣說,那讓你們受些苦是活該了。」軒轅沒好氣地罵道。

眾人都禁不住莞爾。

「你的傷勢只要休息幾天,再換幾次藥,就會沒事了。」施妙法師趕來道。

「我感覺現在就已經沒事了,這樣累了大家又是何苦呢?」軒轅無可奈何地道。

施妙法師慈祥地笑了笑,道:「年輕人就是年輕人,也許你感覺好多了,但獨龍尊者刑月的獨龍拳勁或多或少損傷了你的內腑,這可不是鬧著玩的。要知道獨龍尊者乃鬼方十族刑天座下的三大尊者之一,其獨龍拳更得刑天的親傳,武功之高在北方很難找到對手,以你現在的功力而論,根本就無法抗拒他的獨龍真勁。但你卻讓他受傷吐血,真難以想像你發出的那股力量是自哪裡而來,此刻你能說話已是萬幸了,若下次你再遇見刑月,最好小心一些。」頓了頓,又接道:「此刻你不宜走路,休息幾天後,看看是否有不良反應,到時候就可察覺獨龍真勁是否潛伏在你的體內了。」

「休息幾天當然有不良反應了,那時候我大概已經忘了怎麼走路。」軒轅煞有其事地道。

燕瓊和褒弱忍不住都笑了起來,燕五和花沖也大感好笑,施妙法師則搖頭苦笑。

※※※

華虎並沒有被誅殺,他以山虎盟的兄弟作掩護,通過虎堡中的密道逃脫了。

結局出乎有僑族所有兄弟的意料,倒是蛟龍很清楚其中的一切,但這並不算什麼。真正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的卻是虎葉竟然同意與有僑族和好,而且還與有僑族並肩作戰,這一點的的確確出乎眾人的意料之外,但又受到了大多數人的歡迎。

這個意外卻是歸功於一個身份神秘的不速之客。

蚊夢和虎葉都對那個神秘人物極為尊敬,這很難得,那個神秘人物的謎底將在三天之後揭開,而三天之後則是有僑和少典兩個部落有史以來第一次聯合的大聚會,這一切的一切,都只是因為那個神秘的不速之客。

太華集仍是太華集,山虎盟卻在一日之間全部瓦解,就連黑白二虎也都成了階下之四,但是太華集的交易並沒有停止,只是這裡的氣氛有些微偏差,卻不影響太華集的安全和平靜。

※※※

共工集,位於黃河之畔,而共工部落的所在地則是距共工集約十餘里的一塊極為肥沃之地。

共工集中匯聚了來自各方的人,但並不隸屬共工部落管轄。只不過,在這個集裡,共工部落的人佔了大部分。

共工部族之人仍保存著一些極為野蠻的習俗,在這裡的人,若是沒有足夠的力量,只有淪落的下場。

好戰,是共工部族之人的一大特點,膽大力大也是他們先天具備的優勢,而他們後天的優勢則是能在河水中利落如魚。

軒轅諸人進入共工集,立刻引來了所有驚羨訝異的目光。

驚訝女人的美麗,驚訝這群外來人的打扮,在共工集中,全身都包裹在衣服中的人幾乎沒有,包括女人們。

他們的衣著暴露,有的甚至只著短裙短褲,而軒轅這一群人,都穿皮著紗,與這個集中的人物的確有些不一樣。

一群小孩猶如看怪物一般跟著聖女諸人的隊伍走了一陣,更有些人對這樣一群人指指點點,嘰哩呱啦卻不知在說些什麼。

施妙法師似乎能聽懂這些人的話,只是他並不想多作解說。

「真是丟人,這麼多人看著我躺在擔架上,太不自在了。」軒轅說著竟一彈而起,滑下擔架。

「你……」眾人一驚。

軒轅卻伸手輕摟了一下燕瓊的小蠻腰,笑道:「休息了這麼長時間,我覺得已經好得差不多了,又何必如此大驚小怪?」

「阿軒,你可要對自己的身體好好愛惜呀!」聖女鳳妮有些微微責怨道。

「放心吧,我對別的東西還可以不在意,但又怎能不在意自己的身體呢?你瞧我不是已經像是沒事人一樣嗎?」軒轅自信地伸展了一下手腳道。

花沖和燕五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道:「不知好歹,不躺就不躺。」

「你們放心好了,阿軒他不會有事的,以他的體質,那點打擊根本就不在話下,難道你們不記得當初葉皇的拳頭嗎?」葉七見軒轅執意不肯躺擔架,只好出言道。

葉皇也露出一絲悠然的笑意,他並不介意葉七如此說法,因為那本是事實,而軒轅的功夫他更是絕對信得過。

「你們等等!」軒轅與眾人一起才走不遠,身後便傳來了一陣呼喊。

軒轅和葉七不由得停下了腳步,扭頭向後望去,卻只見一坦胸壯漢趕了上來。

「有什麼事嗎?」葉七有些疑惑地問道,他竟能聽清這人所說的語言。

那人趕上幾步,目光在眾女身上掃了一下,才吁了口氣問道:「你們帶的這些女人要多少貨物可以換下?」

軒轅的臉色微變,但又大感好笑,反問道:「你說能值多少貨物呢?」

那人煞有其事地審視了一下諸女,竟有些犯難了,以眼前這一群絕色美女,他的確難以開價,想了半天才道:「一百張虎皮,五十隻肥鹿,四張大木筏,十張魚網,換你們五個姑娘,怎麼樣?」

「哦,你們有沒有這樣的美人?我以一百零一張虎皮,五十一隻肥鹿,三張大木筏,十一張魚網換你們五個美人如何?」軒轅好笑地反問道。

那人臉色一紅,竟說不出話來,正要說時,軒轅和葉七諸人已經轉身而去,與眾女相視而笑。

那人見眾女笑顏如花,不由看得目瞪口呆,神魂不定地喊道:「喂,你們別走呀,你們若要更高的價錢,我會帶你們去找我的主人呀!」

花沖轉身嗤笑道:「你去問問你的主人,看他的老婆和女兒值多少貨物,然後再來商量一下如何交換吧。」

燕五和燕絕諸人不由得轟然大笑起來,眾大也向花沖投以讚賞的目光,似乎是花沖為她們大大出了一口氣,只有施妙法師微微皺了皺眉,因為他聽到了那人在嘰哩咕嘈地罵了幾句。

※※※

軒轅等人的宿營之處不算偏僻,在共工集中,各種營帳和棚屋比比皆是,只因這裡的水路極為方便,自各處趕來交易的人特多,所以這裡也就成了形形色色的棚帳。

對於共工集,施妙法師似乎並不是太過陌生,因此眾人的宿營之處是由施妙法師所選的。

施妙法師的謀生經驗似乎極為豐富,這倒讓軒轅從中學到了不少東西。

在共工集中,林木甚多,隨手伐一些樹木就可支起數座帳篷,以獸皮作頂作幔,架起一座帳篷簡直是輕而易舉之事。

軒轅等人建造了六座帳篷,外五內一,以梅花之形散佈開來。聖女鳳妮和四女居中,軒轅和燕瓊合處一帳,另外四座帳篷則居住著施妙法師和二十名護行的兄弟,將聖女鳳妮圍護在中間。

幾座營帳更是相互呼應,八面相通,格局之妙,讓軒轅讚歎不已,即使是葉七這類老資格獵人也對施妙法師的這種布營方式感到驚歎不已,軒轅還專門對這種佈局仔細分析了一遍。

此刻他背上的傷已經好得差不多了,由於丹田之中那股潛伏的氣勁有抵抗外力攻擊的能力,而龍丹的神力更改變了軒轅的體質,使肌體恢復比普通人快了很多。

天色並未全黑,眾人還不想躺下休息,必須在共工集中買到大木筏,以順流東下。

「以眼下的貨物,只怕無法換到五張大木筏。」

葉七有些無可奈何地道。

「我們所需要的不僅僅是木筏,還要準備一些食物之類的,一路上盡量少上岸。」施妙法師出言道。

「那豈不是要在這裡呆上一段時間?而刑月他們很可能會捲土重來,這對我們極為不利,另外,他們很可能已知道了我們會順流東下,而在黃河水道之上進行阻截。我們若要走,就必須趕在他們前面,讓他們來不及佈置。」葉七嚴肅地道。

「這一點並不是沒有可能,我們行事宜快不宜慢,可以只購四張大木筏,另外再親自動手做幾張,至於食物清水都好說,有我們這麼多人在,還怕獵不到東西嗎?」軒轅認真地道。

「阿軒所說也是,我們的動作宜快不宜慢,大家分頭去行動吧。」聖女鳳妮附和道。

「阿軒,我有事想問你!」褒弱在眾人都各就各位去準備東西之時,突然拉住軒轅道。

軒轅一楞,惑然地望了褒弱一眼,只見她滿面幽怨之色,不由得心中一陣憐惜,淡淡地問道:「褒姑娘有什麼事就問吧。」

「能不能找個靜一些的地方?」褒弱扭頭向四下望了一眼,見獵豹和凡三及花猛諸人仍在周圍望著他們,不由低聲道。

軒轅望了望她滿目的期盼,不忍太讓這位多情的故人傷心,於是淡淡地點了點頭道:「好吧!」

※※※

「你就是軒轅!」褒弱突然肯定地道。

軒轅吃了一驚,訝異地望了衰弱一眼,心中卻在猜測褒弱此語背後的意圖,口中卻不自然地道:「我不是已說過了嗎?難道經姑娘不相信?」

褒弱重重地點了點頭,再次肯定地道:「你就是軒轅,你騙得了別人,但絕對騙不了我!」

「我根本就沒有必要騙……」

「你雖然將一切都掩飾得非常好,但卻忘了一個人在有些時候根本不可能時時注意到自己的身份,而這些時候他們總會不經意地將真實身份暴露出來……」褒弱打斷了軒轅的話,雙眼緊緊地鎖住軒轅的眼神,話說到一半又突然停下。

軒轅暗暗吃了一驚,暗自揣測自己究竟是什麼地方露出了破綻?但一時卻記不起到底是哪裡被褒弱揪住了小辮子,不禁故作糊塗地道:「我不明白褒姑娘在說什麼。」

「軒轅,你真的不想認我嗎?還是你有什麼難言之隱?難道你還怕我會對你不利?破壞你的行動?」褒弱神色慾泣地問道。

軒轅禁不住頭大,但也大為感動,因為當他看到褒弱之時,便像是看到家鄉的親人一般,因為褒弱是惟一與他過去有聯繫的人,更有著一種極深的關係。

是以,當他懷念過去,懷念家鄉的親人和那美麗的雁菲菲時,便想多看褒弱幾眼,這是一種遠在異鄉的遊子對故土一種眷戀的表現、因此,這一路來他的內心深處實已將褒弱視作了親人,可此刻褒弱卻要逼他說出真實身份,這實在讓他有些頭大。軒轅惟一可做的便是裝傻,不出聲。

「今天你在與刑月他們交手之時,我就知道你就是軒轅了,只是你並沒有注意而已!」褒弱認真地道。

軒轅吃了一驚,暗忖道:「對了,褒弱曾與自己交過手,雖然那時她的武功並不是很高。卻能夠發現自己武功的近似之處,這可是自己無法掩飾的漏洞。」

褒弱似乎看出了軒轅的心思,淡淡地道:「你其實並不只是武功之上出現了疑點,還有——今天大戰你遇到危險,我呼喊出『軒轅』之時,你竟自然地回應了,這種自然而然表現出來的反應絕不可能是阿軒應該有的。軒轅,你還要騙我多久?虧我還時時記掛著你!」

軒轅臉色數變,最後無可奈何地歎了口氣,聳聳肩道:「現在看來,我不承認也不行了。」

「這麼說,你就是軒轅嘍?」褒弱大喜,進一步證實道。

「不錯,我就是軒轅!」軒轅點了點頭,面色堅毅地道。

褒弱大喜,正要歡呼之際,施妙法師的聲音突然在不遠處響起:「阿軒,原來你在這裡呀!」

褒弱不由得向軒轅幽怨地望了一眼,不得不強壓住心頭的激動和歡喜之情,不再言語。

軒轅心頭大為感動,低聲道:「我們下次再聊好嗎?我會找個機會向大家解釋清楚我的過去!」

褒弱點了點頭,卻無法掩飾內心的激動。

「阿軒,就由你帶幾個人去共工集看看吧。設法將幾張筏子弄回來。」施妙法師極不湊巧地走了過來。

「哦,好的,我這就去!」軒轅爽朗地應了一聲,又向褒弱大聲道:「謝謝在姑娘今日一席話,有機會我們再談!」

「好哇!」褒弱也似模似樣地回應一聲。
作者: prajna    時間: 2010-5-16 07:06 PM

第二集 第十二章 水神故居

共工集,一些物品琳琅滿目,卻並沒有軒轅所需要的大木筏之類的物什。

獵豹提著幾張獸皮,包括昨日獵獲的那只熊皮,以換取需要的東西。葉皇依然表情極為冷漠,似乎沒有什麼東西可以讓他展顏一笑,倒是凡三猶如走入了鬧市的猴子,蹦跳間透著一股無比的歡悅,似乎對這種逛集的方式樂此不疲。

軒轅在這條集上走了一遍,也未見到什麼大木筏之類的所需之物,不由拉住一位老者,問道:「大伯可知哪裡能換到大木筏?」

那老者奇怪地望了軒轅一眼,惑然道:「你想換大木筏,就到河邊去找,在這裡找什麼?」

軒轅一怔,心下恍然,又感到好笑,這麼顯而易見之事,他居然沒有想到。

「走,我們去河邊!」軒轅轉身笑了笑道。

「就是他們!」一個冷冷的聲音傳入了軒轅的耳中。

軒轅一愣,目光之中出現了十餘名壯漢的身影。

「麻煩來了!」軒轅立刻意識到了什麼,因為他看見了今日那個想以貨物換得美人的壯漢,此刻那人正氣勢洶洶地領著一群人圍了過來,一看架式就知道欲行兇強奪。

葉皇眼角閃過一抹難覺的殺機,獵豹的神色似乎也微微一變。

「站住!」那一群人很快圍了上來,圈定軒轅和葉皇等四人,一臉凶相。

「哦,你們有什麼事嗎?」軒轅耐著性子掃視了來者十四人一眼,不緊不慢地問道,同時他發現在周圍的小攤全都挪動了位置,似乎那些人早就知道結果會殃及無辜一般。

「哼,什麼事?還從來沒有人敢污辱我們的主人,你們不僅不識抬舉,還出言不遜!今日,我們就是替代主人來教訓教訓你們這群不知天高地厚之徒的!」那曾出言以貨物換美人的壯漢極為憤然地道。

「哦,敢問大哥如何稱呼?你們的主人又如何稱呼呢?」軒轅不疾不徐地問道。

「你們居然連我們的主人也不知道,真是孤陋寡聞……」

「那你可曾聽說過我是誰?」凡三滿不在乎地打斷了那漢子的話,反問道。

那十四人全都為之一怔,訝異地向凡三望了一眼,不屑地問道:「你小鬼是誰?難道想找死不成?」

「哼,你們連我是誰都不知道,真是孤陋寡聞,丟人現眼!」凡三學足了那漢子的語調反唇相譏道。

來者立刻明白自己等人被凡三耍了,不由十分暴怒。

「找死!」其中有兩人按捺不住伸手向凡三抓到,一副欲擇人而噬的架勢。

「哼!」葉皇冷哼一聲,只見青光一閃,那兩名伸手去抓凡三的漢子驀地慘噱著飛退。

「唉……噗……」幾聲輕響中,幾滴血花如落紅般濺濕了地面,幾截手指血肉模糊地落在血水之中。

是葉皇出的手,軒轅來不及喝阻,葉皇的動作實在太快,當所有人反應過來時,葉皇早已還劍入鞘,如同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過一般。

但所有人都知道,出手之人是葉皇。那兩名漢子的慘嚎之聲幾乎讓剩下的十二名同伴的臉色都變綠了,他們哪裡見過如此快的劍招?

軒轅心中也暗自駭然,若那晚野火會比試之時可以用兵刃的話,以葉皇出劍的速度。只怕自己也難逃一死,他根本就無法抗拒葉皇那如鬼魁般的速度。

此刻軒轅暗自慶幸葉皇並不是自己的敵人。

「如果你們還想在這裡鬧事的話,掉下的也許不再只是手指,而是腦袋!」葉皇的聲音顯得無比冰冷無情,似乎對殺人之事一點都不在乎。

那十二人竟然被葉皇散發出的陰冷殺機所鎮住,那一劍也絕對足夠震躡這一群人!

凡三回過神來,不無得意地道:「本公子今日不想與你們胡纏,若是再不滾的話,出劍的就不會是他,而是本公子了。本公子的劍下從來都不會留活口,想來你們應該知道怎麼做了。」

那十二人再次呆了一呆,一臉疑惑地望了望凡三,又望了望葉皇幾人,聽其口風,似乎凡三比葉皇的劍更可怕,如果真是如此的話,雖然他們的人數比對方多了好幾倍,但也絕對討不了好,說不定還真會為此而丟了性命,那可就絕對不劃算了。

葉皇並沒有對凡三的話做出任何表示,軒轅和獵豹卻對凡三的自抬身價感到好笑。

「好,今日之事我水蚊記著,有種你們就留下名號!」那本來氣勢洶洶的領頭之人此刻竟然軟掉了半截,雖然仍聲色俱厲,但誰都可以聽出他話中的畏怯之意。其他十一人也全都不敢出手,甚至不敢搶先做出越軌的動作,以妨步入那兩名同伴的後塵,惟有聽著兩人慘呼,忍氣吞聲。

「原來你叫水蚊,好!你記清了,本人乃劍神凡三,剛才出手的人是劍尊葉皇,給我滾吧!」凡三誇大其詞地道。

那十二人面面相覷了一會兒,卻從來都沒有聽說過什麼劍神、劍尊之類的名號,但卻不敢再呆下去,死愛面子地說了一些毫無意義的威脅之語,帶著兩個傷者灰溜溜地走了。

軒轅和獵豺相視一望,凡三也趁機扮了個鬼臉,三人忍不住大笑起來,葉皇也為之完爾,對這群欺善怕惡的人感到可憐……

※※※

共工集分為兩處,一處交易日用雜貨,一處交易魚網筏舟。

交易魚網筏舟之處乃是一個連接黃河的湖泊——梁湖,湖水碧波如洗,湖邊停滿了各種各樣的舟筏。

筏子大有數丈見方,小的只有丈餘,其中包括竹筏、木筏、蘆葦筏……舟有輕舟、並舟,更有許多雕刻極為精緻。(註:所謂並舟,是指將兩艘木舟並連成一體,或多艘並連,稱之為並舟。)

獵豹和凡三還是第一次見過如此多的水運工具,第一次知道這些水運工具竟可製作得如此精美小巧。

如在大木筏之上建小樓,還有些裝飾他們根本就不知是用來幹什麼的……

有邑族附近雖然也有河流,但那種小河根本就無法用上大木筏,主要的還是靠陸路。因此,在有邑族可以見到各種牛車,但這些大木筏和小船卻極難看到。軒轅對此卻並不感到意外,他自小生活在姬水之畔,對於這些舟筏之類的並不稀罕。

姬水也有十餘丈寬,丈餘深,足以通行任何大木筏,且姬水通向渭水,渭水雖無黃河這般氣勢磅礡,也可算是極為壯觀了。只是這裡的舟筏做工非常精緻,倒讓軒轅大開了眼界。

「幾位要買筏子嗎?」一個禿頂漢子大大方方地走近軒轅,友善地問道。

軒轅一怔,凡三卻搶先發問道:「你怎會認為我們要買筏子?」

「嘿嘿……」那禿頂漢子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光頭,笑了笑道:「人家叫我禿龜,說我有做生意的眼光,我見幾位兄弟在岸上不停地打量著湖中舟筏,以我的經驗,想來諸位欲購買渡水之物。不是我禿龜吹牛,這裡所有的筏子,就數我禿龜的最有名了。」

「哦,是嗎?那你怎知我們是買筏子而不是買舟呢?」軒轅倒是覺得這禿龜很有意思,也禁不住出言道。

「我看幾位兄弟對筏子似乎比對輕舟更留意一些,看來幾位定是遠道趕至。而前來我們共工集,又想購買渡水之物的人,十有八九行走黃河水路,若是選擇黃河水路,自是筏子比輕舟更好掌握嘍。因此,我估計幾位欲購買筏子。」禿龜自信地分析道。

獵豹、凡三為之動容,軒轅和葉皇也禁不住對這禿龜刮目相看,但軒轅不動聲色,淡淡地一笑,道:「聽兄台這麼一說,我本想購買舟子的打算是應該改一下了,去買木筏嘍!」

「如果這樣當然最好,我也能多做一筆生意,不過,我保證會拿最好的貨物給你們。」禿龜坦然道。

「你倒很自信哦,你知道我們就一定會購買你的大木筏嗎?」凡三見禿龜如此自信,禁不住想刁難他一下,於是反問道。

「話不能這麼說,我想幾位定是想挑最好的、最實用的筏子,如果幾位兄弟想要好貨的話,即使順著這梁湖轉一圈,最終也會再次回到我這塊地方來,因為你們定會發現,惟有我禿龜的筏子最好!」禿龜極為自信地道。

軒轅等人都禁不住為禿龜的自信動容了,幾人全都對禿龜這自吹自擂的好木筏產生了強烈的好奇。

「當然,你們可能不信。但只要登筏一看就知道我禿龜並沒有說謊!」禿龜依然自信地笑道,同時再次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光頭。

「那就讓我見識一下,你這筏子好在哪裡吧。」

軒轅聳了聳肩,笑道。

「請跟我來!」禿龜坦然一笑,轉身向泊於湖為中的大木筏行去。

軒轅等人相視對望了一眼,也大步跟著走上大木筏。

「我們這裡的筏子都是選擇最上等的輕木製成,這種木頭不僅韌性好,而且浮力大,更能夠與籐索絞織得極為緊密,繩子永不會鬆動。長時間在水中漂行,繩索不僅不會斷而且會勒入木頭之中,不必擔心在水中會撞斷繩索。」禿龜不無得意地介紹著自己的大木筏。

軒轅伸手捏了捏腳下的大木筏那木頭,只覺入手輕軟,似乎裡面注滿了水一般,將之按出一個小坑,又迅速回彈而起,顯示著極好的抗撞機能。

「是吧,我看這位兄弟也是識貨之人,這種木頭很難找的,若不是我禿龜跑遍了百里之內的所有山林,只怕這種木質還沒有被人發現呢。」禿龜見軒轅在檢查木筏,趁機補充道。

「還有哇,我們這木筏的兩邊更設下了木漿的劃水裝置,不僅可以順水飄流,更能以木槳劃動大木筏。對於行走深湖,又沒有急流相助,竹篙無用武之地時,就可以以槳驅動。」禿龜不停地介紹道。

「哦,不知你這大木筏需要多少貨物才可以換到?」軒轅問道。

「幾位兄弟先還是看完這裡的筏子再說吧,因為我也不知你們會選擇哪種類型的筏子,或大或小,或帶樓的,等你們選定了,咱們再作商議,豈不更好?」禿龜倒的確是個經驗豐富的買賣人。

軒轅一想也對,目光四下掃視一眼,只見湖面上山光閃爍,零散地飄浮著一些舟筏,在落日的餘輝之中,更有一些漁船自湖心返回,撒網的,收網的、倒是一片忙碌的景象。

「這湖挺大的,外通黃河,裡面的魚可多了,幾位兄弟如果想要魚網的活,我禿龜也可以為你們張羅到最好的魚網。」

「那倒不用費心。」

「對了,我們去那張建有小樓的筏子上看看吧,那才是我禿龜最高檔的傑作,也只有我禿龜才能做出這麼好的東西!」禿龜向那停在離岸邊十餘丈的雙層木筏指了指道。像

軒轅和獵豹也為之讚歎,皆因那張筏子分兩層而成,浮在水上的筏身上豎起一排木柱,而在木柱之上再搭一層筏身。看上去是一張大筏子舉著一張小筏,分幾層而立。

懸於空中的小筏,四壁以木板釘合,像是一個房間,有門有梯,倒真是別具一格。

「我們劃小船過去吧,我故意讓它停在那裡,否則別人偷學了我的手藝,那我禿龜的筏子就換不到更多的貨物了。」禿龜笑了笑道,說話間跨上了一隻停在筏邊的小船。

軒轅四人也跟著上了船,小船入水甚深,但卻沒有什麼大的威脅。

軒轅皺眉的動作葉皇看得很清楚,也只有在他那個角度方能看到軒轅的表情。

小舟在水面上劃過一道長長的水浪,向樓筏漸漸逼近……

禿龜依然在興致勃勃地介紹著他的樓筏,雙臂極為自然地劃動著雙槳。

「禿龜兄,還是讓我來劃船吧。」軒轅淡淡地說了一聲,伸手便向禿龜手中的木槳抓去。

禿龜一愕,正要說什麼,但卻無法快過軒轅的手,木槳在轉眼間就被奪去。

「你……」禿龜剛說出一個字,卻不敢再說出下一個字了,因為他的脖子上多了一柄劍。

葉皇的劍!

「如果你敢亂動,這裡就是你的葬身之地!」葉皇的話語就像他的劍一樣冰冷。

「你們……這……這是想幹什麼?」禿龜眼中儘是駭異之色,驚問道。

「老兄,有些人總認為自己很聰明,其實某些事情並不是聰明就能掩飾的。而我們此舉也沒什麼別的用意,只是想讓樓筏上的人全都給我出來!」軒轅的話很直接。

獵豹和凡三也在剎那間感覺到了一股濃烈的殺意自那張樓筏上飄了過來。

禿龜的臉色大變,他的確應該為之色變,不僅僅是因為葉皇那柄致命的劍,更因為軒轅超乎尋常的覺察力。此處距那張大樓筏仍有四丈之遙,軒轅竟能夠如此敏感地覺察到那股幾乎不存在的殺氣,這怎麼不讓他驚駭莫名?

軒轅瀟灑地笑了笑,淡漠地道:「若我們有什麼意外,你就是最先陪葬的人。」說話間揮槳將小船倒劃而回。

「怎麼會呢?你們誤會了,我們只是在做買賣,不必這樣嘛,你不看那樓筏也無所謂,我們這裡的好筏子多的是,何必動刀動槍的?」禿龜強顏笑道。

軒轅並未作答,只是冷冷地望了禿龜一眼,凡三卻惱怒地叱道:「你給我老實一點,竟敢在我們面前耍花招,是否不想活了?!」

「小兄弟此話怎講?我們無怨無仇,我有什麼花招可耍?再說,做生意的人,向來以和為貴,誰又想惹這些不必要的麻煩呢?」禿龜還想辯解道。

「你真了不起,劍架在脖子之上仍能夠如此鎮定,不慌不忙!」葉皇說話間劍上稍稍用力。

「呀……」禿龜慘叫一聲,「不要……」他脖子上已滲出了鮮血,竟是被葉皇的劍劃破了表皮。

「哼,原來你也怕死呀,我還以為你是鐵脖子不怕砍。如果不想死的話,就給我老實一點!」葉皇冷殺地道。

禿龜的臉色蒼白,果然不敢再有絲毫的辯駁,哭喪著臉乖乖地坐在小船之上。

軒轅回頭望了望那張大樓筏,筏上沒有任何動靜,似乎根本就不存在任何異樣,但他卻可以清楚地捕捉到自樓筏之中滲透出來的殺機。

這也許是一個獵人天生對危險的一種本能反應,不可否認,軒轅對危險降臨的感應似乎比許多人都敏銳很多,這應該歸功於那段存於他丹田之中的異樣力量。

船身輕震,已經泊於一張大木筏邊。

「上去,我們應該好好談談了。」軒轅以木槳移開葉皇的利劍,向禿龜冷漠地道。

禿龜無可奈何,只得緩緩起身移步走上停泊於湖畔的那張大木筏上。

那張大木筏之上有幾個忙碌的人,他們對軒轅等人的舉止顯得有些訝異,卻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葉皇收起劍,皆因並不想太過張揚,這裡畢竟是共工集的地盤,而他制住禿龜並沒有任何理由,憑的只是一種直覺。所以,他惟有收回利劍,讓軒轅以木漿相脅。

「沒你們的事,繼續幹活!」禿龜向那幾個張望且一臉訝異的漢子叱道。

「算你還識相!」葉皇冷哼一聲道。

軒轅很快使跨上了湖岸,淡淡一笑道:「好了,沒事了,你繼續做你的生意,我走我的路,不過,我仍要警告老兄,任何想對付我們的人,都會付出慘重的代價,如果你不相信的話,可以試試!」

禿龜的臉色陰晴不定,見軒轅幾人捨他而去,目光之中又多了一絲難以捕捉的狡黠之色。

在大木筏上面幹活的人士都放下了手中的活兒,神色變得十分陰鬱。

軒轅等人並沒有走遠,並不是他們不想走,而是有人不讓他們走。

當一股濃烈的殺氣罩住他們之時,軒轅依然邁進了一大步,然後駐足觀望,只是目光之中多了幾分冷殺和漠然。

對手與之相距兩丈,一字排開,有十四人,猶如一堵人牆阻斷了軒轅四人的去路。

「你們就是那個自稱劍神和劍尊的人?」說話的是一位五十上下、青頂白衫的漢子。

軒轅眉頭微微一皺,仔細打量了那漢子一眼,淡淡地道:「不錯,就是我們。請問有何責干?」

凡三跨上一步,與軒轅並肩而立,他知道,這些麻煩是他惹出來的,定是水蚊心有不甘,找人來報復了。

「你們好大的膽子,竟敢出手傷了我們的兄弟!」一名漢子忿然怒叱道。

「你們說吧,是自己動手還是要我們出手,每人留下一隻臂膀,我們一切都不再計較,否則不管你們是劍神還是劍尊,都要成為我青裳的劍下之鬼!」那青領白衫的老者冷殺地道。

「如果你自信有這個本事的話,我樂意奉陪!」

葉皇悠然地跨上兩步,語意淡漠地道。他是一個絕不在乎挑戰的人。

軒轅再次皺了皺眉頭,葉皇的表現的確有些衝動,似乎從不在意後果。葉皇不在意後果,軒轅卻不能不考慮。但他似乎很瞭解葉皇的性格,是以伸手拉回了葉皇,向那個自稱為青裳的漢子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容,道:「這位大叔想來也是用劍的高手了。」

青裳本來有些色變的臉上升起一絲訝異之色,冷冷地打量了軒轅一眼,他不明白軒轅這話的目的何在。

「是又如何?」青裳冷冷地答道。

葉皇的脾氣本就不好,不過對軒轅的話,卻絕不反駁。他平生最不喜歡說太多無聊的話,既然軒轅拉回了他,他相信軒轅定有拉回他的理由,是以忍而不發。不過,他與所有人一樣,不明白軒轅問出這話的意思。

「哦,是這樣的,我只是想知道在你們主人的屬下當中,有多少人可以勝過你或是有多少人與你不相上下?」軒轅淡然問道。其語不疾不徐,沉著冷靜。

青裳一愣,軒轅的問話似乎的確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之外,而這個問題又似乎有些難以回答,同時他更無法猜知對方的意圖。

軒轅見青裳愣了愣,並未作答,反而再次笑了笑,目光在十四人的臉上掃了掃,見其他人也有些驚愕,憑他的直覺判斷,青裳是這群人中的領頭者,也是最為厲害之人,更知道這批人之所以前來,就是為了給水蚊出氣,也有可能懷有其他目的,比如是想打幾位美人的主意,只不知他們的主人究竟是誰。

「如果你的武功可在你的主人手下算得上一流,那我們不妨來個賭約;如果算不上一流,就當我什麼都沒有說!」軒轅意味深長地望了青裳一眼,有些傲然地道,此時他的確沒有必要與對方糾纏太久,這對於他們來說,並沒有多大的好處。

「什麼賭約?」青裳惑然問道。

「這個賭約還需要你能做得了主才行,我賭你接不了我十招!」軒轅自信地笑了笑道。
作者: prajna    時間: 2010-5-16 07:07 PM

第二集 第十三章 青雲劍宗

青裳的臉色突沉,更顯得有些憤怒,「不知天高地厚!」青裳冷哼一聲,他絕對不會相信自己接不下對方一個小子的十招,至少他比對方多活了數十年,在修為方面絕對勝過對方。不過這只是青裳本人的心中所想,而事實會怎樣,那就不得而知了。

「如果你輸了,今日所發生的不愉快的事情就當作從沒發生過,如果我輸了。我們四人每人留下一隻臂膀,算是給你們賠禮!」軒轅不疾不徐地道,目光之中卻多了一絲挑釁和傲然。

「你們根本就沒有資格說這個條件!」一名漢子冷漠地道,十四人的隊形也呈半月形展開。

「青原!」青裳向那說話的漢子冷叱道。

「師父……」那個被喚作青原的漢子有些委屈地看了青裳一眼,欲言又止。

「是啊,師叔,你根本就沒有必要跟這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一般見識,就讓我們出手好了。」那個與青原並排立著的年輕人也附和道。

「你們別說了,我倒要看看所謂的劍神、劍尊都是些什麼人,也讓他們知道我『青雲劍宗』的人絕對不能小覷!」青裳憤怒地道。

「年輕人,你出手吧,今日只要你能勝我,不管多少招,我們之間一切的過節立刻化解。否則,你們就只好認命了!」青裳殺氣逼人地道,說話間也向前逼上了一步,與軒轅直面相對,氣機瘋漲。

軒轅心中微驚,更有些尷尬,「青雲劍宗」的名頭他聽葉放提起過,後來在進入共工集之前,施妙法師也曾提過這個派系,但軒轅卻沒想到這麼快就遇上了,而且自己還誇下海口,要在十招之內擊敗「青雲劍宗」的高手,這豈不是搬石頭砸自己的腳嗎?但此刻他卻必須硬著頭皮實現十招之諾。

葉皇的臉色也微微一變,有邑族的勇士大多都聽說過「青雲劍宗」的名號,因為有邑族距共工集不過兩百餘里,他自然知道「青雲劍宗」中高手眾多,擁有幾乎可與共工氏對抗的勢力。只不過,共工氏更擅長水性,無論水陸兩道共工氏都極為厲害,這才能夠壓下「青雲劍宗」的風頭,葉皇也沒有想到如此快就遇上了「青雲劍宗」的劍手。

「師父,請讓弟子代勞,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妄之輩也能勞動師父出手,豈不是抬高他了?」青原說話間來到青裳的身邊。

青裳望了青原一眼,又望了望軒轅,似乎也發現如果自己出手的話,的確抬高了軒轅的身價,不由向軒轅狠狠地道:「你小心了,只要你能在五十招內勝我徒兒,這個賭約依然有效!」

青原臉色微微一變,有些不以為然,但心中卻忖道:「師父也許是為了這個賭約才給對方施加壓力,難道說我連這小子五十招也接不下?何況自己七歲學劍,至今也有二十多個年頭了,怎會比不過一個毛頭小子?」

軒轅心中暗鬆了一口氣,望著青裳退了回去,頓時豪氣萬丈,目中奇光四射,緊盯青原,淡淡地道:「何須五十招?我已說過十招,但對付你,我只需九招就足夠了。」

軒轅的話讓獵狗和凡三及葉皇也為之驚愕,在不知道對方是「青雲劍宗」之人時,軒轅的話還可說的過去,但對方都是「青雲劍宗」的高手,獵豹三人的心便緊張起來。因為他們實在不敢肯定軒轅是否能獨勝青裳,更別說十招了。當青原出場時,他們也跟軒轅一樣鬆了口氣,但此刻軒轅將十招降到九招,他們又不得不提起心來。

「阿軒,他們身負的青雲劍法十分詭異!」凡三在軒轅身後小聲地提醒道。

軒轅扭頭灑然一笑,淡淡地道:「沒關係,你們只管在旁看戲好了!」心中卻暗自思忖著該如何在九招之內將對手擊敗,他對這一仗也沒有太大的把握,但他既然說出對付青裳時只須十招,那面對其弟子時自然也要打腫臉充胖子了。不過,軒轅也絕對不是沒有分寸之人!

青原的心頭極怒,怒視軒轅竟如此小看他,以前從來都沒有人敢說在九招之內擊敗他,包括其師青裳。可此刻說出這等狂妄之語的人竟然是一個比他小了很多歲的年輕人,這讓他如何不萬分震怒?

當青原踏出三步時,軒轅也踏出了三步,兩人相距一丈而立。

一切都是那般輕鬆、自在,沒有極為壓迫的氣機。

軒轅依然是面掛笑容,雙眼微瞇,兩道目光自眼縫之間擠出,如鋒刃利刀割破虛空,與青原的目光相撞。

青原震了一下,面上神色激變,他從來都未見過一個劍手的目光如此空靈而犀利。

這本是一種矛盾,空靈與犀利並存本就是一種矛盾,但青原卻無法理解軒轅目光中的這種矛盾。軒轅的目光中所包涵的境界也許只有他自己才明白。

的確,青原似乎自軒轅的目光之中看到了天空,看到了深還難測的天幕,看到了無邊無際的虛空,軒轅的眸子裡竟顯得十分空洞,可就是在軒轅這空洞的眸子之中,竟透出了兩道無比鋒銳的利芒,猶如兩朵自厚厚的暗雲空隙間透出的兩縷陽光,是那般讓人震撼和心動,所以青原忍不住身形震了一下。

青原的劍道已得青裳真傳,而青裳更是「青雲劍宗」的八大長老之一,雖排在長老之末,可其劍法絕對稱得上一流好手。身為長老傳人,青原自然自視甚高。

殺氣,透過三寸劍身,劍長三尺八寸,但出鞘僅三寸。這是青原的劍,青原的殺氣,他無法承受這沒有半絲波動的平靜,是以,他必須製造緊張,製造壓力,藉以壓倒對方的無形氣勢,所以青原拔劍了。

拔劍三寸,青鋒暗淡,冷氣倒流,那是殺氣,也算是一種挑釁,向軒轅挑釁。

軒轅並沒有動,似乎在傾聽遠處湖水拍岸的聲音,又像是傾聽遠處黃河浪濤奔湧的咆嘯。也許,他沒有聽見什麼,但他看見了一切。

軒轅的目光依然是那般空靈而犀利,沒有絲毫的動作,或許他真的忘了眼前這一場生與死的交戰,忘了他的對手已拔劍三分。不過,沒有人會懷疑他沒有覺察到這股如冷風流過的殺氣。

濃濃的殺意,漫過一丈虛空,空氣似乎變得更為沉重,青原繼續拔劍……

劍出一尺,劍柄對準軒轅,正一寸寸地向軒轅移近,殺意也一層層加重,青原的目光之中閃爍著一陣狂熱而野性的光芒。那一群「青雲劍宗」的高手似乎一個個都變得緊張,變得興奮,所有的目光皆落在那移動的劍柄與軒轅之間的距離上。

軒轅依然沒有動,連一根手指都沒有動,似乎沒有任何力量可以讓他有任何動作。

正因為軒轅沒有動,所以氣氛才會顯得有些異樣,才會越來越緊張。

氣氛的緊張和氣勢的強弱並不需要刻意以動作去製造,死寂和沉默本就是氣勢的終結,所以軒轅不動反而更讓人心驚,至少青裳心驚了。

青裳暗自心驚軒轅的定力。他更不敢小覷這個狂妄的對手,一個年輕卻絕對老辣的對手。但是,他絕不相信軒轅能在九招之內擊敗青原,因為他自忖也無法做到這一點。

青原也暗自心驚,雖然他的氣勢一點一點地向對手直逼過去,但他無法捉摸到軒轅的動態和意圖,也根本無法猜測軒轅的後招。因為軒轅本身就和他眼中的目光一樣,矛盾而不可揣測。

當青原的劍拔出兩尺之時,軒轅開始動了,動了動他腰間的劍鞘,但也只不過是伸手搭在劍柄之上,並沒有繼續動作。

於是,有人猜測,軒轅可能以雷霆萬鈞之勢出劍,也可能會在下一刻先於青原出劍。

當然,這只是猜測,事實仍需要證實、等待。

等待並不是一件舒服的事情,絕對不是!等待只是一種折磨。有人的手心滲出了冷汗,只因為在這種等待的過程中,氣氛緊張得無以復加。

當軒轅的手持在腰間的劍柄之上時,青原拔劍的手竟不再移動,劍出鞘兩尺,青鋒暗淡,但青原卻不再外拔。

青裳的目光之中閃過一絲訝異,臉上的表情複雜異常,那十二名「青雲劍宗」的弟子也感覺到了場中氣氛不對。

葉皇的眸子中閃過一絲狂熱之色,更有幾許讚賞之意,獵豹和凡三對劍道並不十分清楚,但他們卻可以捕捉到這之間那已經有所變化的氣氛。

軒轅的腳尖微微內扣,依然是悠然自得的神情,但青原的額頭上卻出現了細微的汗漬,這種結果也許是青原做夢也沒有想到的。

青原握劍的手變得蒼白,也許這本就是一隻沒有血色的手。

軒轅笑了,青原卻有一種想嚎叫的衝動,軒轅只是這麼一個小小的動作,竟一下子封死了他所有欲進攻的路線,使得他拔出兩尺的長劍無法依照自己的軌跡盡數拔出,這不能說不是一種悲哀,但又有誰知道呢?又有誰理解呢?誰又能夠有他那般深切地體會到軒轅的可怕呢?

軒轅輕輕地跨出一小步,只一小步,氣勢卻如蓄滿了颶風的大帆般急湧而來。

那不是殺氣,而是鬥志,強盛無比的鬥志和自信。而這些,本就是最為強大的氣勢。

青原的殺氣驟斂,只是因為軒轅的氣勢太盛,有著絕對壓倒性的強霸,更有著君臨天下的氣概……

青原出劍,他不得不出劍,就因為軒轅驟然間瘋漲的氣勢。

的確,他是因為承受不住軒轅的壓力,這才出劍了。但,他的劍式絕對不俗。

青裳對青原的劍式並沒感到失望,但軒轅的表現卻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這,就形成了一種差距,一種足以構成威脅的差距。

其實,能感受到軒轅壓力的,並不止青原一人,還有那呈扇弧散開的「青雲劍宗」弟子,就連葉皇也覺得有些訝異,獵豹和凡三何嘗沒有這些感受呢?對於軒轅,在葉皇和獵豹諸人眼中也同樣透著一股神秘,也許就是因為軒轅那不為外人所知的過去,這才在別人的心中植上了一種無法解釋的迷霧。包括軒轅的表現,也無不透著一股神秘的氣息。

他就像是一個無法揣測的深潭,別人永遠都不知道其最後的潛力有多大,且每每有驚人之舉。但他的頭腦之精明也不容別人懷疑,至少葉皇不會懷疑,獵豹和凡三也未曾懷疑。不過,在他們的心底都在著同樣一個疑問:「這個軒轅過去究竟是什麼人?」

青虹乍閃,劃過一道美麗的弧跡。沒有風嘯,沒有劍吟,也沒有人嚎,只有青原的腳步發出一串零亂而錯雜的輕響,配合著他的劍,配合著他的眼神,竟充盈著一股無法渲洩的生機。

軒轅未動,但眼神更亮,更鋒銳,似乎這就是致命的劍!這讓獵豹有此急,凡三也有些急,而凡三更扣緊了袖中的飛刀,只要發現危機出現,這柄飛刀會在第一時間奪取對方的生命!他不想軒轅落敗。雖然他不相信軒轅會敗,但在這種形勢之下,他不得不為軒轅捏上一把冷汗。

軒轅依然沒有動一根手指頭,連眼睛都未曾眨一下,但是青原的劍已經進入了他的兩尺範圍之中……

青原的心一下子揪得極緊,就在他以為自己的劍定會準確無比地割開軒轅的胸腹之時,利劍居然擊空了。

致命的一劍落空,這讓青原有些無法相信,也不敢相信,但這卻是一個不容爭論的事實。

軒轅的身子只是稍稍一動,微微錯步,他將青原的劍跡掌握得極為清楚,於是,他在對方極妙的劍式中找到了空隙,而這個空隙正是軒轅落步的方位。

劍,自軒轅的腋下穿過,軒轅曲步前移,以快得不可思議的速度將自己的劍鍔搭在了青原的劍鋒上。

青原的利劍擊空,便感到一股沉重的力道自劍身上傳來,他欲揮擊出的後招根本就無法使出,甚至被軒轅的劍鍔帶得向外移開。

「鏘……」軒轅的劍一聲龍吟,在青原的劍用力強挑之下自劍鞘之中跳出一尺。

霞光一閃,卻是夕陽的光輝映落於這一尺劍鋒之上,再折射而出,準確地射在青原雙目之上,青原但覺眼前一亮,頓時什麼也看不清了。

「砰……」青原一聲悶哼,猛地倒退五步,只痛得差點變成一隻大蝦。

原來,軒轅趁對方的眼睛正好被那一道亮麗的霞光照得什麼也看不見時,身形迅速搶前一步,一手肘擊在青原的胸腹之間,於是空中就傳來了悶哼聲。

一切的一切,都是那般簡單而利落,迅捷而實在。

當青原的目光再次發現軒轅時,軒轅的劍鞘只距他三尺不到,那股銳利的劍鋒已經刮面生痛。

青裳臉上的駭異之色是無法形容的,雙方才交手第一個回合,青原就己失利挨了一擊,可以想像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情。這個軒轅的反應速度和眼力之銳簡直不可想像,至少,以他這般年齡而身負驚世之學,的確讓人難以相信,也難怪軒轅敢吹牛在九招之內擊敗青原了。最讓青裳心驚的卻是軒轅的膽量和機智,一開始就兵行險招,以出乎人意料之外的打法佔盡先機和便宜,而他對這之中的細節把握之巧妙實已達到了讓人驚歎的程度,青裳自問也做不到這一點。

青原的身子再退,他有一種力不從心的感覺自心底升起,他之所以萌發出力不從心之感,那是因為軒轅散發出來的無與倫比的氣勢在劍路之上狂洩而出,猶如長江大河一般緊束青原所有可能進攻的方位,甚至連他的退路也想全部截斷。

葉皇是第一次看見軒轅使劍,獵豹和凡三也是如此,但此刻他們不能不承認軒轅的劍道的確很到位,也很玄,絕不比有邑族中任何一名劍手遜色,包括葉放。

軒轅會使劍,這只是有邑族諸勇士們心中的一個猜測,因為在他們發現軒轅的軀體之時,其身旁本就有一柄鋒利絕倫的神劍。若說這柄劍與軒轅無關,絕對不會有多少人相信,是以,軒轅是否是一人使劍的高手呢?眾人都只是猜測,而在族中野火會上,軒轅所表現出來的只是拳腳與力道,包括在對付刑月之時,都不曾使用過兵刃,卻沒想到軒轅對劍也施展得這麼好。

青原退,軒轅進、退與進之間的速度不成比例,是以青原只退了三步便停下了身形,他出手回擊,也必須出手回擊,除非他想死。

「呀……」他似乎想借一聲低喝來壯大自己的膽量,因為他實在無法抵抗軒轅那夾雜於劍鞘攻勢之中的氣勢和殺意,其實,他已經膽寒了。

青原的劍,只能以單調的弧跡旋切而出,直截了當之中透著一絲無奈。他實在不想形成這樣一種局面,但事實卻將他推向了無奈的邊緣,只因他一開始便已失策。

「當……」一聲脆響,青原的劍準確無誤地截住了軒轅的劍鞘頭部,但青原卻沒有半點歡快之意,甚至有些愕然,因為軒轅本有一百種手段繞開他這橫擊而至的攔截之劍,但是軒轅卻沒有那樣做。

軒轅沒有避讓,而是直迎向青原的劍鋒,這種做法就是葉皇和青裳也感到訝異,因為這個結果的確很意外。

葉皇和青裳都是劍道高手,是以,他們對軒轅在與對方交手時的變化看得十分清楚,但軒轅卻偏偏不求變化。

青裳心裡湧出一個古怪的念頭,在瞬間他的腦海中閃過數十個想法,可沒有一個理由可以支持軒轅的這種做法——不求搶得先機與青原的利劍相交。

這之中的情景也許只有青原和軒轅才會明白。

青原卻意外的發現軒轅注於劍鞘之上的力道突然消失,自己再無半點著力之處,而在這時,異變突生。

一道驚鴻似的亮彩閃過,卻是出自軒轅的劍鞘之中。

青原只覺滿目迷芒,天地之間一片混沌,失去了軒轅和所有人的影子,甚至看不到任何景物。

「小心!」青棠的聲音中滿含驚怒和駭異。

葉皇的眸子深處亮起一絲異彩,同時手指已搭在劍柄上,只要站立著的敵人稍動一根手指,他都會毫不留情地出擊。

青原只感脖項間一陣冰寒,冷殺的劍氣似乎已凍僵了他所有的經脈。

青棠的臉色鐵青,但卻無語,所有人都無話可說,也不知該說什麼,能說什麼,惟有冷冷的秋風一陣一陣地拂過,有枯黃的敗葉若斷翅的蝴蝶般飄墜而下,倒似很合湖水拍岸的節拍。其他的一切,則陷入了一片死寂之中。

青盾沒有死,只是神色比死還難看,頹喪至極,因為他敗了!

三招未到,這只能算是兩招半,也許更少,但無論如何,青原敗了,敗在軒轅的劍下!

軒轅劍出,青原即敗,軒轅的劍似乎是多餘的,因為他的劍出鞘時並未使出任何劍招,便擊敗了對手。

這個結果再一次出乎葉皇和青裳的意料之外,他們這時才發現,有時候擊敗對手不一定要步步緊迫,退一步的效果反而會更讓人感到精彩一些。只不過,這種精彩有些無奈。

軒轅的表情極為平靜,看不出悲喜,看不出任何異樣,只是目光之中多了一絲淡淡的落寞。也許是因為他找了一個不應該找的對手而心淡。

「你敗了!」軒轅緩緩收回架在青原脖子上的劍,隨之將青鋒插入左手的劍鞘之中。

青原面若死灰,他的確敗得很慘,但卻不得不承認軒轅那絕對的優勢,精確精準的算計,以及詭異莫測的劍術,這些都是他所遇到的對手中最為可怕的。

「為什麼不殺了我?」青原語氣有些發顫地問道。

軒轅悠然一笑,卻並未作答,他似乎沒有回答的必要,抑或他的笑就是一種回答。

青裳並未作聲,但他卻在思索軒轅剛才的那一劍之威。

原來,軒轅實是有意將自己的劍鞘直觸青原的利劍之上,而在青原的利劍截住他的劍鞘之時,軒轅的右手大拇指卻在劍鞘之上彈了一下,也就是這一彈之力,使得劍鞘帶著一股強勁的衝力,直迎對方的劍,而軒轅的劍卻在瞬間出鞘直取青原。
作者: prajna    時間: 2010-5-16 07:08 PM

第二集 第十四章 水集風雲

青原的劍被軒轅的劍鞘一阻,根本就無力回救,也來不及,皆因軒轅變招大快!是以,他才會敗得如此快,如此慘。

其實,軒轅並沒有必要行此怪招,只須強攻即可,那時再出二招,也可擊敗青原,但軒轅並不想用太多的時間來對付這樣一個對手。

「我們今日的事情可以一筆勾銷嗎?」軒轅轉身向青裳淡然問道。

青裳的臉色數變,目光在軒轅和葉皇諸人臉上掃視一遍,半晌才憤然道:「老夫說話豈有不算之理?今日之事,就一筆勾銷!」

獵豹和凡三諸人都綻出了一個勝利者的笑容。

※※※

軒轅並不想再作隱瞞,在回到營地之後,便召集了大家講出了自己的往事和身份,但他卻在其中編了一個小故事——那便是刑月的那一拳一下子讓他過去的記憶恢復過來。

眾人聽了軒轅這些話,不免全都怔了良久,但又不得不「嘖嘖」稱奇。當然眾人沒有怪軒轅,因為他們都相信軒轅說的是真話,在軒轅接下刑月的獨龍拳之時,其表情極為異樣。本來眾人都對軒轅的表現大為不解,但此時軒轅如此一解釋,反而使眾人疑慮盡消。

最高興的人仍是褒弱,她知道軒轅是因為與她那番談話之後,才願暴露身份。不過,她當然不怪軒轅。

聖女和施妙法師對軒轅承認自己曾是有僑族人並不感到意外,在他們的印象中,因褒弱有先入為主的說法,是以一直當阿軒便是有僑族中的那個軒轅。

其實,「阿軒」與「軒轅」之間的那種巧合也大離奇了,只要有人在深處一想,便會察覺這之中也大湊巧了。

獵豹和葉皇諸人反倒替軒轅高興,因為軒轅終於恢復了記憶,此刻他們並沒有族別之分,早將軒轅當兄弟一樣。而且據施妙法師和聖女所說,有僑和有邑兩族同屬一個祖族,皆為有熊族的支系。因此,這群年輕人的心團結得更緊。

此刻讓人傷腦筋的卻是得罪了「青雲劍宗」,似乎還出現了敵蹤,又去哪裡弄幾張大木筏來呢?

施妙法師微微皺起了眉頭,半晌未語。

「如果我們直接去共工氏部向他們借筏子呢?」葉七突然出言問道。

「是呀,共工氏部族想來也不會不給面子,何況我們有邑族和高陽族一向交好,怎麼說他們也會弄幾張筏子給我們。」

「話雖如此,但這樣一來就更易將我們的行蹤和動向暴露給敵人。對我們今後的行程極為不利呀!」施妙法師輕輕歎了口氣道。

軒轅卻在此刻吁了口氣,啞然失笑道:「我道是什麼原因讓我們不便直接去共工部,原來法師是擔心這個,我還以為是咱們與共工氏半點交情也沒有,既然共工氏會給面子送幾張筏子,那事情就好辦多了。」

「可是……」施妙法師仍有些不放心地欲說什麼,卻被軒轅開口打斷了:「法師的擔心固然有些道理,但這些並不是問題,刑月不是知道我們已到了共工集嗎?他們怎會猜不到我們走水路東行呢?何況我們的行蹤本就不是一個秘密,至少到目前為上仍不能肯定擺脫了敵人的追蹤。現在的形勢就是趕時間而非捉迷藏。依我看來,無論是鬼方十族還是東夷蚩尤,他們都未曾準備好足夠的力量對付我們,否則他們根本不用龜縮,只須傾力來攻就行了。所以,我們只要能在最短的時間內湊齊筏子東行就可以減少許多麻煩,而這一路東行之時,我們更有足夠的時間去安排行程或臨時改變計劃,不知大家意下如何?」

施妙法師眉頭微舒,獵豹卻已附和著點了點頭,葉七和化金也點頭讚許。

「那好吧,我立刻去徵求聖女的意見,趁早動身。」施妙法師果斷地道。

※※※

共工部族,距共工集約十餘里,是一片河谷,水革豐茂,多為木築棚屋,幾個路口都設有柵欄竹籬。河道之上亦設有河障,河谷為狹長之地,延綿十餘里,而共工部則佔據了整條河道。

軒轅諸人是經由陸路行至共工部的,但在柵欄百步之外便被人所阻。

那是一群手持強弓的大漢,赤裸著上身,以皮裙這著下體,結實的胸膛之上全都刺著蛇魚之類的圖紋,披散著頭髮,更增添了他們幾分悍野之氣。

「我們是來自高陽族和有邑族的朋友,去通知你們的共工,就說我們想見他!」施妙法師當先而行,揚聲向柵欄中的共工族人呼喊道。

(註:共工為水神之名,而共工部族便尊奉水神為自己的族長。是以,共工並不是指某一代族長之名,而是族長的代稱,也代表部族中最具權威的人。)

施妙法師的呼喊果然引起了共工族人的一些騷動,皆因高陽氏和有邑氏對於共工部落來說並不是很陌生,皆因三者相距不遠。高陽氏和有邑氏以車聞名,而共工氏則以舟筏聞名。是以,這些部落之間還有些交往。

「你們先等一等,我立刻去稟告共工。」一名年齡稍長的漢子遙呼道,但卻並沒有讓軒轅諸人接近柵欄的意思。

軒轅無可奈何地望了已降的夜色,心中卻暗自忖道:「待會兒該如何盡快借到筏子呢?如果回去太晚,瓊兒定會急得睡不著覺。」

「我們晚上還能夠趕回去嗎?」凡三似乎看出了軒轅的心事,不由得故意問道。

軒轅沒好氣地道:「我怎麼知道?這還要看人家的心情好不好嘍,說不定還要挨一頓打呢。」

凡三見軒轅這個樣子,不由好笑地扮了個鬼臉,道:「看你這副表情,是怕瓊嫂子在擔心吧?」

「你少說幾句行不行?」花猛微責道,惟有獵豹不聲不響。

凡三倒是有些怕花猛,見花猛如此說,只好閉口不言。

「我們的確要盡快趕回去,遲則易生變。」施妙法師淡淡地道。

「有葉皇、葉七他們相護,應該不會有什麼大的問題,他們的能力足夠應付一些小的變故!」軒轅對葉皇諸人的能力還是極為信任的,是以在他與施妙法師、獵豹、花猛、凡三五人前來共工部落所在地之前,就將防守的任務交給了他們,同時稍作佈置,這才放心地出發。

※※※

共工的身形十分健碩,比軒轅都高出半個頭,動如巨象悠然漫步,靜如鐵塔高聳。

凡三還是第一次見到如此魁梧碩壯的人物,那種不怒而威的氣勢確實有一股壓迫感。

共工看似三十左右,對待軒轅諸人並不是很熱情,但對施妙法師卻是另眼相看,皆因施妙法師與他們上代共工之間曾有過交往,是以共工對施妙法師便顯得客氣多了。

獵豹將那張完整的熊皮獻給共工之時,共工這才仔細地打量了一下獵豹和軒轅。因為他很清楚這張熊皮剛剝下不久,也便是說,這張熊皮應該是來人在前來共工部落的路上所獵,而如此完整的一張熊皮絕對不是幾個人所獵。如果狩獵之人多的話,黑熊身上的傷口一定會不只一處,這就會使熊皮有失完整。如果說這頭黑熊是一個人所獵,那這人的力量連共工也不敢小看。

當然,也可以設置陷阱獵熊,但對於長途跋涉的人來說,應該沒有足夠的時間佈置。因此,最有可能出現的一種情況就是人熊奮戰,最終以黑熊斃亡而告終。

「這只熊是你所獵?」共工微微有些訝異地問道。

「不,是我族中的一位兄弟所獵。」獵豹覺得沒有必要說謊。

「哦……」共工並沒有再多問什麼,只是請施妙法師和他們幾人進入族人聚居的中心地帶。

※※※

「法師,有位自稱是有邑族的勇士化金要求相見!」步入帳中之人乃是共工的內侄尚禾。

軒轅和施妙法師相視望了一眼,都掩飾不住各自心頭的訝異和不解。

此刻軒轅諸人正準備就寢,因為夜色的確很晚了。幾人在共工的款待之下,整整談論了兩個時辰,直到三更才結束宴會,而共工答應送給他們五張上等的大木筏,只是必須連夜趕工修整,是以準備明天一早送過去。因此,軒轅諸人也準備明日回營。

共工的確很豪爽,施妙法師說明來意後,他立到便答應了,但聽說大木筏是用來在黃河之中航行,便需要將現有的木筏再進行一番修整,以適應在黃河之中長途飄流。

黃河的浪頭可非那些小湖小河所能比的,它不僅疾,而且險、暗礁也極多,普通的木筏根本經不起衝擊和碰撞,對於這些,共工有著無比豐富的經驗。

而化金深夜趕來又是所為何事呢?軒轅和施妙法師的心中都蒙上了一層陰影。

「我們出去看看吧。」獵豹提議道。

軒轅當然不會反對獵豹的提議,他們才離開共工集幾個時辰,化金便到了共工部落,若說沒事,他絕對不信。

「該不會是聖女等人發生了什麼意外吧?」凡三也覺得事情有些不對勁。

「先看看再說,請尚兄帶路!」軒轅向尚禾客氣地道。

「好,你們跟我來!」尚禾說了聲便先行帶路。

共工部落防守十分嚴密,似有一種山雨欲來的感覺,即使軒轅諸人,雖算是共工部族的客人,卻也被限制了行動,不可能在部落中隨便亂走,除非有族人帶路。

共工並沒有告訴軒轅這是為什麼,但軒轅卻隱隱猜出共工部落近日可能會有強敵來攻,這只是他的一種感覺,部族中劍拔弩張的氣氛也很明顯地表露出來。不過,軒轅並不想過問,不該他問的事情他絕對不會開口。

化金立在柵欄的百步之外,共工部族的弟兄們並不允許他靠近,至少在未核實其身份時是這樣。

軒轅最先看見他,夜色並不能阻礙他的視線,是以他最先變了臉色。

只見化金身上沾滿了血跡,衣衫破亂,胸前更以布帶緊纏,顯然是在前來這裡之前經歷了一番極為慘烈的廝殺。

軒轅加快了腳步,心神大亂,驚問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青雲劍宗』的人出手殺了我們的兄弟,並搶走了聖女等人,我……我……」

軒轅腦中「嗡」地一聲響,花猛和凡三已暴怒地吼道:「他媽的狗娘養的,出爾反爾,我去擰下他們的狗頭……」

「你慢慢說,究竟是怎麼回事?」施妙法師的臉色也變得極為難看,但事到臨頭,他竟表現得十分平靜。

軒轅也很快平靜下來,這些年來他已經習慣了平靜地去對待問題,只是這一刻他的確顯得極為憤怒。

「瓊兒是不是也被他們抓去了?」軒轅吸了口氣問道。

「葉皇可能帶著她衝了出去,我也不知道他們去了哪裡。」化金神色間有些倦意,更多的卻是憤怒和殺意。

「啪啪……」獵豹身上的骨骼竟自然地發出一連串暴響,猶如破竹之聲。

軒轅的目光掃過獵豹的身子,他清晰地感覺到獵豹憤怒的火焰已催發了他潛於內心的殺機,獵豹怒了!軒轅也在這個時候感覺到體內有股火熱的氣息在流躥、湧動,雖然燕瓊可能沒事,但他仍想殺人。

「尚大哥,你去告訴共工,就說我們有很重要的事必須趕回共工集,不能親自去告辭了,請共工原諒,那幾張筏子還望共工能為我們留著。」軒轅向一旁的尚禾客氣地道。

尚禾從幾人的憤怒和對話中也感覺到了有重要的事情發生,但他對化金所言並不是很懂。當然,「青雲劍宗」這幾個字他還是聽明白了,對於「青雲劍宗」,共工曾下令不要招惹他們,是以尚禾並不想問得太明白,只是淡淡地道:「幾位如果需要什麼幫助的話,不妨向共工說一聲,相信共工會幫助你們的。」

軒轅想了想,道:「不用了,只要尚大哥告訴我『青雲劍宗』在什麼地方就行了。」

尚禾對軒轅的話倒是聽清了,臉色變了變,但卻沒有拒絕。

※※※

楓林谷,青雲堡所在地,也正是「青雲劍宗」的發源地。

夜色之中,楓林谷寂靜若死,偶有鳥啼獸走之聲,落葉滿地,雖是夜色之中,卻掩不住秋日的荒涼。

青雲堡以木石結合而築成堅堡,比起共工部落的柵欄為牆卻要氣派多了。不過,這裡的一木一石全是由「青雲劍宗」的弟子一手所搬,就是其宗主青天也為建造青雲堡而流過不少汗。是以,青雲堡是「青雲劍宗」引似為傲的建築。

當然,青雲堡的人數絕對無法跟共工部落相提並論。所以,青雲堡並不像共工部落一般沿著河谷興建十數里,它只是靜靜地縮在楓林谷的一角,如一隻蟄伏的大獸,威嚴而又氣派,更透著無限的神秘。

「青雲劍宗」的崛起,只是近幾十年的事,但它的發展的確很快,它可算是一個沒有族籍的浪人群體,也可算是一個新近崛起的群體。不過,共工氏部落不敢輕視它,這是事實。

當軒轅出現在青雲堡的大門口時,那兩名「青雲劍宗」的守門弟子正在打噸,也許他們的確太睏了,畢竟此時已過了四更之末。雞已啼,天未明,這個時候是最容易睡覺的時候,但軒轅卻沒有一點睡意,絕對沒有!

軒轅有的,只是一腔憤怒和無法渲洩的殺機,這一切只是因為葉七諸人的失蹤與花戰及聖女鳳妮的三名護衛之死。

也許是因為殺意大重,猶如烈酒的殺意根本就不受黑暗的制約,瀰漫在每一寸虛空之中,使得空氣也顯得無比沉悶,所以那兩名「青雲劍宗」的弟子醒了。

他們醒來的時候,軒轅已經到了青雲堡那扇巨大的木門之下,而這兩個醒來的青雲堡弟子並未能見到軒轅,因為他們處身於堡頭的石牆之上,無法看到緊貼著大門的軒轅。

軒轅並不孤單,陪伴他的還有獵豹、化金傷得不輕,極需要休息,更何況施妙法師還需要保護。在軒轅的印象中,施妙法師並不會武功,而施沙法師也不像個會武功的人,所以化金並沒有前來冒險,而是在楓林谷外與施妙法師負責接應。花猛和凡三依仗身子的輕靈,由軒轅安排深入青雲堡,在各方面相互配合之下,以順利完成營救聖女的重任,當然,這個任務是相當艱巨的,更是對生命的一種考驗。

「轟轟……」

木門碎裂開一個巨大的破洞,軒轅和獵豹同時出拳,沒有半點花巧地擊在木門的門面上,落拳之處,正是大木門上兩個刀刻的骷髏頭處。

「什麼人?」那兩名守在石牆之頂的「青雲劍宗」弟子大驚失色地吼問道,在濃烈的殺氣之中,他們已經覺察到事情不妙,當他們自牆頭躍下時,在火把的光亮中,他們看到了滿地的碎木,還發現了如兩尊死神般的軒轅和獵豹。

軒轅和獵豹的步伐有種說不出的詭異,但絕對一致。當他們一起從破門洞中走入青雲堡時,那兩名青雲堡的弟子同時駭然驚退兩步。

他們無法抗拒自軒轅和獵豹身上散發出來的強大且充滿壓抑性的氣勢,那是一股無法形容的殺機。

「來人哪!」那兩名青雲堡弟子沒來由地心底發虛,還沒動手就已經呼救了,因為他們清楚地感應到來者絕對不是他們所能抗拒的!

其實,巨大木門被擊碎的那聲巨響,已經驚動了堡中許多人,只是他們從來就不會想到有人竟敢來「青雲劍宗」挑釁,而且是如此直接。

「去叫青裳來見我!」軒轅冷肅地沉聲道,語調之中透著一股無窮的霸意。

「你們是……是什麼人?竟敢來青雲堡搗亂?」

那兩名青雲堡弟子語調有些打顫地問道。

「你們還不配問!」獵豹殺意難平地道。

那兩人一驚,又向後退了兩步,他們清晰地感應到如刺骨寒風般的殺意夾雜在晨霧寒露之中,使得這個黎明前夕拂動的涼風更冷、更烈!

在石牆上燃燒的篝火發出「噼剝」的聲音,似乎在殺氣的催遇之下,燃燒得更旺、更猛。



第二集 第十五章 勇者無懼

軒轅和獵豹並沒有止步,而是徑直向堡中深處逼進,這時人聲四起,迅速有十數人舉著火把奔了過來。

那兩名「青雲劍宗」的弟子見有人趕到,膽子似乎立刻壯了起來,見軒轅和獵豹如此傲慢無禮,更明顯帶著挑釁之意,是以他們迅速出劍,口中大喝道:「好大膽的狂徒,看劍!」

「青雲劍宗」的所有弟子都會使劍,當然,是不是劍道好手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對於這兩人的劍,軒轅只是投以冷冷地一聲輕哼,他根本就不必看劍。

利劍逼入一尺之內,獵豹首先出手,然後軒轅再出手,兩人同時以左手鉗住了那攻來的利劍,所鉗的方位竟巧合得像是預先演練過一般。

「砰砰……」在錯落兩柄利劍的同時,軒轅和獵豹的右拳幾乎同時擊在各自對手的面門。

「呀……」在淒長的慘叫聲中,那兩名青雲堡弟子噴血跌出,他們做夢也沒有想到自己竟是如此無能,一個照面之下就被對手擊飛。

軒轅和獵豹相視望了一眼,臉上竟綻出一絲難以察覺的笑意,彼此都露出一絲讚賞的神色。

的確,他們的心意相通,所有的動作竟是不約而同,這是一種不是默契的默契。

「你們怎麼樣了?」那些舉著人把趕來的十多人忙扶住噴血倒地的兩名同伴,關心地問道。

「好大膽,竟敢來我們青雲堡鬧事,還敢打傷我們的兄弟!兄弟們,給我宰了這兩個狂徒!」那個扶住那兩名噴血倒地的同伴的年輕人怒不可遏地吼道。

那兩人並沒有死,只是鼻樑骨被打折,這還是軒轅和獵豹手下留情所致。

「殺!」十餘人火把齊揮,以劍招施展出來,從不同的幾個方位攻向軒轅和獵豹。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他們的確沒有什麼好說的,對於兩個陌生的挑釁者,他們絕對不會手軟!而他們自然清楚這兩個人的厲害之處,剛才那一幕,他們也都看到了,是以才會毫不猶豫地聯手出擊。

這其實猶如獵熊,在無法獨立完成這般艱難的任務之時,就要結合集體的力量。對敵,本就是狩獵。

軒轅和獵豹的眼中閃過一絲訝異之色,鬥志卻更盛,這十幾人出手的方位配合得極為默契,幾乎封死了兩人所有進退的角度,而更可慮的卻是那十多支火把,幾乎結成了一片火雲,擋住了軒轅和獵豹的所有視線,甚至分辨不出每一根火把具體從哪裡攻來。

防不勝防之下,軒轅出劍了,劍如流雲,火光之中,呈現出另一幕燦爛的霞彩,給人一各驚艷的震撼之感,與火光相輝相映,竟成一片亮麗的火燒雲。而在這一刻,軒轅消失在雲彩中,淡化成瑟瑟夜風。

雲在流動,在飛散,在翻騰,似有一股毫無規則的風在旋轉,在湧動。

火燒雲露出了一絲空隙,像是被風吹開的一道傷口。而這時,獵豹的拳和腳準確無比地填補了這道缺口——他終於出手了。

在獵豹出手的那一瞬間,軒轅已自雲彩之中逸了出來,似乎是破網的魚,又如從指縫間流過的風和雲。

不錯,軒轅是雲,到如流雲,身如流雲。

火花依舊,但火把已不再是火把,而是沒有了光彩的木棒。軒轅的劍,以無法捕捉的弧跡斬斷了所有的火把頭。

那十多人來不及驚愕,來不及駭異,來不及作出任何判斷,惟一可以做的,就是變招。

變招,只是因為獵豹的拳腳。

獵狗的拳腳不像風,不像雲,卻像怒潮,像開閘狂洩的洪水,綿密、緊湊得不留一點空隙。

夜風開始呼嘯,很狂很野,這像是為怒潮伴音,不可否認,夜風是因為獵豹的拳腳才會瘋狂的。

「砰砰……」木棒毫無阻隔地擊在獵豹的拳和臂上,但那些人根本就沒有來得及歡喜。

「卡嚓,喀嚓……」一連串斷裂的聲音並不是來自獵豹的臂骨,而是那十多根木棒。

「噗噗……」獵豹碩壯的軀體猶如一顆隕石般撞入了以木棒結成的網中,再絲毫沒有阻礙地撞入了人群之中。

慘叫之聲、哀號之聲、身體跌出墜地之聲四起,一切都是那般清晰而又富有樂感。

獵豹的軀體硬如堅石,那自體內迸發的巨力找到了四個可憐的人。

兩人腿骨折斷,兩人肋骨斷了三根,這十多人結成的陣式已經潰不成軍。

這個結果實在出乎那群人的意料之外,而獵豹這種以身投敵的打法更是讓他們無法想像。

「鏘鏘……」劍出九柄,火光之中,閃著青幽而冷暗的鋒芒。

對方拔劍的速度極快,畢竟這是一群訓練有素的劍手。不過,此刻他們有些後悔剛才為什麼不先出劍,而要先動用火把?如果首先出劍的話,他們絕對不會失去這個本不該失去的先機。

的確,他們已經不再擁有先機,在獵豹收拳的時候,軒轅再次出劍。劍是剛奪來的劍,但同樣的劍在不同的人手中,便有著絕對不同的威力。

軒轅的劍快、猛、准,那炫目的弧跡猶如驚鴻斜掠,優雅中透著無盡的殺意。

「當當……」軒轅的劍準確無比地挑開夾擊而至的劍,身子迅速地自兩人之間穿插而過,滑若游魚。

那兩名劍手只覺得自己的肩頭被撞了一下,然後便無法控制地向兩旁跌去,更撞上了兩旁會圍而至的劍手們。

九人的陣形再亂,軒轅的身影再次出現在他們的視線之中,他們看見了一道青虹,然後便感覺到手腕處一陣冰涼,指端一鬆,當獵豹的拳頭再出之時,正是九柄劍墜地之際。

軒轅的劍並未乘勝追擊,倒是揮手向身後的虛空抓去。

那是一縷幽風所過的弧跡,而軒轅準確無比地捕捉到了這縷幽風。

手掌抓實,那是一柄冰涼的劍身,然後軒轅轉身出劍,悠然如回眸一笑。

面對軒轅的是一張蒼白的臉和驚駭無比的目光,軒轅還讀懂這個眼神中蘊含的絕望色彩——正是剛才那個呼喊著要殺他和獵豹的年輕人,他終於無法忍受目睹自己的同伴在對方兩人手下遭屠的一幕,是以他最終還是出手了。很可惜,他選擇的對手是軒轅。

軒轅笑了笑,淡然自若地一笑,有種說不出來的深灑和自得,他沒有擊殺對方,只是將那輛奪來之劍輕輕地搭在對方的脖子之上,而他的左手仍捏住對方揮來的劍尖。

慘叫之聲和鼎沸的人聲幾乎是同時傳入軒轅的耳中。

慘叫之聲是獵豹的拳頭和勁腿所製造,那九名可憐的劍手最終還是沒有逃脫受傷的命運,軒轅使他們的手失去了握劍的力道,而獵豹則讓他們失去了戰鬥的力道,這不能不算是一種殘酷。

軒轅面對的那個年輕人的臉色更為蒼白,目光之中多了幾分恐懼,他無法想像這兩個不速之客究竟是什麼身份,竟擁有如此可怕的力量!

人聲漸寂,原來青雲堡屬眾已經包圍了軒轅和獵豹,只是地上的呻吟之聲依然經久不衰。

獵豹和軒轅背靠背而立,軒轅掃視了四週一眼,目光之中沒有半點驚懼,反而笑得更為灑脫,當他的目光再次回到所面對的對手身上時,目光變得鋒銳無比。

「你們跑……跑不了的!」那年輕人似乎缺少底氣地威嚇道。

軒轅不由得大感好笑,道:「最先死的人肯定是你!」說話間以冰冷的劍背拍了拍那年輕人的臉。

那年輕人嚇得打了個寒顫,驚懼地問道:「你想怎麼樣?」

「你叫什麼名字?」軒轅依然不緊不慢地悠然問道。

「我,我叫青風!」那年輕人不敢有絲毫的抗拒,因為他絕對相信軒轅不會捨不得殺他,因為這兩個人實在太可怕了。

「青風?倒是個好名字,只是你的劍術也太差勁了,力度更是相差太遠,你是不是平時練劍的時候都在偷懶?」軒轅再次以劍背拍了拍青風的臉,笑問道。

「是你們?好哇!我們昨天才說以前所發生的事情一筆勾銷,想不到才過這麼幾個時辰,你們又來惹事生非了,看來今日定饒不得你們!」青裳不知什麼時候分開眾人來到了場中,他見對手又是軒轅和獵豹,不由勃然大怒地吼道。

「你終於還是出來了!」軒轅冷哼一聲,道:「我正想找你一問,你們為什麼出爾反爾呢?」

青裳一怔,憤怒地反問道:「誰出爾反爾了?」

「那我問你,我的那些同伴現在哪裡?」獵豹也忍不住心中的氣憤,質問道。

青裳不屑地一笑,譏諷地道:「你的同伴在哪裡我怎麼知道?我又沒答應幫你們看著他們,你這話不是問得很奇怪嗎?」

「青雲劍宗」眾弟子乘機扶走那十餘名傷者,一時間氣氛變得更為緊張,這時東方的天空也漸漸泛出了魚肚白。

獵豹卻氣得呲牙咧嘴,軒轅摘下青風手中的長劍,望了青裳一眼,冷冷地問道:「那麼我那群留宿在共工集的兄弟是不是你們出的手?」

青裳望了望滿地的傷者,臉色變得極為陰沉地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軒轅臉色再變,冷殺地道:「如果是的話,我們就勢不兩立,不死不休!否則,我會還你們一個公道!」

「呸!你以為自己是什麼人呀?道個歉就可以了嗎?未免太小看我『青雲劍宗』了!」青裳身邊的一名漢子怒叱道。

軒轅目光冷冷地投在那人的臉上,銳利如刀的目光之中多了幾分森冷的殺意,面對數十雙凶狠如野獸的眸子,他沒有半點恐慌,反而多了一分歡悅,因為這證明花猛和凡三等人暫時沒有遇到危險。當然,這種效果正是軒轅所需要的,最好能將青雲堡所有的人全都引到這裡。

「如果你們『青雲劍宗』所做之事能夠讓人不敢小看,還會怕說出事實嗎?」獵豹反唇相譏道。

「真是兩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給你們三分顏色就想開染房,好吧,就讓我來告訴你們什麼是『青雲劍宗』的劍術!」青裳一甩肩頭所披的披風,排開眾人,大步來到軒轅身前兩丈而立,冷冷地道。

「哼,就讓我來著看你『青雲劍宗』是什麼三腳貓的劍法吧!到時別說我欺你老就行了。」措豹跨步來到軒轅的身前,傲然而立,自信地道。

青裳極怒,但卻表現得很平靜,礙於身份,自是不能夠群起而攻之。不過,他對軒轅的確沒有什麼把握,軒轅的武功他是見識過的,三招不到就擊敗了他的弟子青原,單憑這一點,青裳自問也做不到。

此刻獵豹自告奮勇地向他挑戰,似乎更合他的心意。

「青雲劍宗」的弟子四散而開,圍成一個極大的圈,將軒轅、獵豹和青裳圍在中間,但卻沒有群攻之意,畢竟青裳身為「青雲劍宗」八大長老之一,也不是易與之輩。

夜風極冷,東方的天空泛起了一層魚肚白,啟明星早已升起,空氣顯得極為潮濕,因為露水很重。

獵豹自懷中輕輕掏出一雙泛著幽光似絲非絲的手套,火光之下,似可看見手套之上有著鱗片般的光潤。

軒轅對這雙手套也產生了一絲興趣,卻無法分辨出究竟是什麼質地。以前,他並未見獵豹動用過這種東西。

青裳也感到有些訝異,不明白這雙手套有什麼效果,心中忖道:「難道對方想以這雙手套來抗拒我的利劍?」

「你是第一個讓我使用天龍蠶絲手套的人!」獵豹並沒有輕視青裳,但此刻他的語氣中似乎不帶半絲感情。

「哦,那我是不是應該感到自豪呢?」青裳譏諷地道。

「的確,你應該感到自豪。當然,你也應該感到悲哀,因為你遇到了我!」獵豹自信地道。

青裳卻差點氣炸了肺,他還從來未被這些小輩如此輕視過,這兩天來竟接連遭到這群莫名其妙的小輩譏諷,此刻他確實已經動了殺機。

「你生氣了!」獵豹笑了笑,接著道:「身為一個劍手,如此容易動怒,相信你的劍道修為也不過如此而已!」

青裳心頭一寒,獵豹的話猶如一記悶棍擊在他的頭上,他不得不承認獵豹的眼力很好。容易動怒,這正是他劍道修為無法更進一層的主要原因,此刻這話從一個比他小了數十歲的年輕人口中說出來,這就不得不令青裳心驚了。

「廢話少說!」青裳的劍尖微挑,直指獵豹的眉心。濃烈的殺機猶如秋風一般自劍尖湧出。

獵豹極為輕鬆地套好手套,目光之中流露出一股強大的自信,他並沒有受到青裳劍尖之上殺意的絲毫影響,反而鬥志更為激昂。

軒轅的心頭微鬆,只看這一開始,他就估到獵豹不會敗。此刻的獵豹,渾身散發著一層強大的氣勢,那股威霸之氣似乎自身上的每一個毛孔之中溢出,充斥著每一寸空間,並不在斷地擴張。

「青雲劍宗」眾弟子也似乎敏感地覺察到獵豹得異樣變故,就是青裳也面露一絲訝異,忖道:「眼前的這兩個年輕人都不簡單,若不小心應付,只怕真得會抱憾終身了!」

「你始終無法平息心中的忿怒!」獵豹似覺得有些遺憾地搖了搖頭道。

青裳心頭再次一震,然後他便看到了獵豹泛著幽光的拳頭。

好快的一拳,風雷隱動,猶如疾風電掣,殺意洶湧,霸烈而強大的氣勢猶如狂潮奔湧,直撲青裳。

青裳暗自吃了一驚,他本來斜指獵豹眉心的一劍竟然無從下手,惟有疾斬獵豹的拳頭。

「當……」劍拳相擊,發出一聲極為清脆的響聲。

青裳身子一震,獵豹身具的天生神力竟讓他有些無法承受,而他的劍更佔不到絲毫的便宜,只讓獵豹的身子頓了頓。

「噹噹噹噹……」青裳的劍式大變,猶如暴風驟雨,上下齊攻,密如細雨斜織。

獵豹雙腿不動,雙拳在有限的空間之中做著無限的運動,同樣是擋得密不透風,青裳竟沒有一劍能夠突破借豹的拳網。

四周的眾人只看得眼花鏡亂,兩人一攻一守竟有著無比的默契。

「哈……」獵豹一聲輕吼,猶如龍吟虎嘯,而此時正是青裝攻完第一百三十六劍之時,軒轅將之數得極為清楚。

獵豹輕吼聲中,竟向前逼進了一步。

「轟……」兩股氣勁在虛空之中炸開,青裳終於退了一步,被獵豹硬生生地逼退了一步。

獵豹的拳頭再出,猶如流星趕月,絕對不讓對手有半絲喘息的機會。

「當……」青裳的劍勢一頓,再次斬在獵豹的拳頭之上。

獵豹力盡,身子也被震得晃了晃,青裳也不好受,自劍身傳來的強大衝力只讓他的手臂發麻。但他的劍佔了一個「長」的優勢。是以迅速揮劍搶攻,將那險些失去的先機又扳了回來。

獵豹無語,但身子已如狂濤之中的巨礁,穩紮穩守,絕不退後半步,更不會讓青裳的劍佔到半絲優勢,他的拳頭每次都準確無比地擊中青裳的劍,使之盪開。

軒轅看得心曠神恰,不僅僅是因為青裳那若暴驟雨般的劍法,同時也因為獵豹那精妙絕倫的拳頭,這兩種武學似乎將他腦中的靈感盡數激活,他的心也飛越無限,將之與自己的所學重組,似乎感悟頗多。

軒轅不擔心獵豹,如果青裳技僅於此的話,至少他不會敗給青裳。

這時,似乎一股冷意侵入了軒轅的神經,軒轅扭了一下頭,目光變得更亮,更鋒銳,透過火光,落到十丈外那依舊黑暗的角落處,心頭湧起了一種無法形容的感觸。

那是一股無形的氣機,猶如臘月的寒風,淡如自葉頭摘下的露水,與這深秋黎明前的寒意並無多大的分別,但是軒轅卻覺察到了,敏銳地覺察到這股淡而不疏的氣機。

軒轅的目光可以看清十丈外黑暗中物體的色澤,但卻並沒有發現任何可疑的人物。當然,這不是軒轅判斷失誤,因為十丈外是一間小木屋,而這淡而不疏的氣機卻是自小木屋中滲出的。

「是個高手!」軒轅心頭暗忖,這是一個不可否認的高手,軒轅知道,這人可能成為繼地祭司之後與他交手的最厲害的人物。

軒轅並不吃驚這裡會有如此高手出現,他所見的高手之多,早已讓他對高手不以為然了。從葉放到有僑族中的祭司長老們,以及雁虎,留給他印象最深刻的卻是那神秘的歧伯和鬼三。他不相信世上還能找出第三個可以與歧伯和鬼三對敵的人物。是以,他對面前這個神秘的高手並不感到吃驚。

讓軒轅吃驚的卻是另一股殺意,這股殺氣來源於他身後兩丈處。

這是一個走近他兩丈才被他發覺的人物,怎令軒轅不驚?軒轅很自信自己那超常的覺察力,任何對手走入他五丈範圍內,他就會立刻感知到對方的氣機。

但這個人直到逼進軒轅兩丈之內才被發現,這在軒轅的心中,將之視作比那間小木屋之中得神秘人物更為可怕。

軒轅沒有回頭,他覺得沒有回頭的必要,他感應到對手內心有一絲訝異,只是因為對方發現軒轅覺察到了自己方感到驚異。

「去吧!」獵豹再次一聲大吼,這是青裳攻出第兩百七十二劍之後的一剎那。

獵豹竟抓住了劍鋒,同時揮拳而出。這正是青裳最後一招用盡之時,而獵豹對時機的把握是絕對準確的,他早已發現青裳這套劍法只有一百三十六招,而在每一遍使完之後,就有眨眼間的空隙。

高手過招,只要有眨眼的機會,就足以致對方而死命。

青裳的目光之中多了一絲驚駭,他做夢也沒想到借豹竟能夠準確無比地抓住他的劍鋒,而他根本就沒有一點思索的機會,因為獵豹的拳頭已經迎面擊到。

青裳惟有退,以最快的速度棄劍飛退,倒射而出,猶如一支疾箭。當然,疾箭並不是最快的,最快的是獵豹的腿!

獵豹的腿比拳頭快,比青裳飛退的身法快,那是因為這是蓄勢己久的一腳,足足等到青裳攻出了一百三十六劍之久。

「嗖……」一塊不知名的物體自十丈開外的黑暗之中破空而至,比獵豹的腿更快,更絕。

軒轅的眼角閃過一絲怒意,更多了一抹殺機,這一切都沒有逃過他的眼睛,甚至都在他的算計之中。

當他的目光投向十丈開外那黑暗的角落之時,就已經知道這一切會發生。

自黑暗之中飛來的物體正是小木屋之中那神秘高手的傑作。

軒轅身子一動,他身後兩丈處的那股殺意立刻相隨而至,濃烈如酒,冰賽如刀。
作者: prajna    時間: 2010-5-16 07:10 PM

第二集 第十六章 劍道宗主

獵豹心中也大怒,他已感到那自暗處射來之物的目標正是他,如果他不抽回這奪命的一腳,很可能被射來之物奪去生命。

青裳心神大亂,獵豹的厲害之處的確超乎他的想像之外。他明白獵豹這一腳踢出後,即使他不死也會重傷。可是他偏偏無可迴避,就連圍在四周的「青雲劍宗」弟子也都發出了驚呼之聲。

其實,這之中的驚險誰都知道,因為氣機的牽動,每個人都已經感知到其中潛伏的殺機,更深切地感受到了那奪命一腳散發出來的可怕力量。

軒轅旋身,自青風手中奪下的利劍彈射而出,射向身後那隨之而動的高手。

那人的氣機絕對沒有逃過軒轅的靈覺,雖然他並沒有轉身,但可以清楚地捕捉到對方的位置,因為有風。

那柄劍射了出去,然後青風的軀體也被軒轅甩了出去,一切的一切,都顯得無比利索。皆因這之中的驚險並沒有出乎軒轅的意料。

沒有出乎軒轅的意料之外的,包括那柄破空射向獵豹的小劍。那柄小劍本來可以再快一些,但是卻因為「青雲劍宗」的弟子擋在小木屋和獵豹之間,這便使得小劍之主放緩了這柄小劍的速度,而這之間的時差,便足夠讓軒轅將青風送出去。

青風就像是一塊擋劍牌,為獵豹阻攔那柄小劍,他根本沒有半點反抗的力氣和機會。

有人驚呼,卻不是獵豹,也不是軒轅,而是「青雲劍宗」眾弟子,他們紛紛出手相救,救青風,救青裳,只可惜他們的動作太慢了。

的確,他們的動作有些遲緩,畢竟這之間的距離是一個難以突破的壕溝。

「砰……」獵豹的那隻腳在踢出之前稍稍遲疑了一下,但終還是踢了出去,而且正中青裳的小腹,只不過力道已不如最初那般能摧肝斷腸。其實,獵豹本就沒有致青裳於死命的意思,他也不想自己陷入群攻之勢,若是激起了「青雲劍宗」眾弟子的仇恨,只怕他和軒轅惟有死路一條了。

青裳慘嚎聲中青風也悶哼了一聲,他果然沒負軒轅所望,擋住了那柄暗襲而至的小劍,這對於他來說,實在過於殘酷了些,但值得慶幸的卻是他重獲了自由,不再受到劍架脖頸的威脅。

軒轅也在這個時候返身出劍了,剛才射出的那柄劍並沒有對自身後攻來的那名對手起到任何阻攔作用,反而被挑了回來,來勢更疾。

軒轅的確吃了一驚,這個對手的內力極高,而且劍勢似乎比青裳更為犀利和霸烈。

「叮……」軒轅的劍在那柄倒射而回的長劍劍身上一挑,長劍被擊偏後,再次射向「青雲到宗」的一名弟子,而他的劍則劃過一道美麗的弧線,迎上了對手。

「當……」軒轅幾乎將對方的劍跡完全捕捉到,是以他能準確地截住對方來勢甚猛的劍鋒。

軒轅的身於一震,對方卻倒退了一步,在力量上,軒轅稍勝一籌。

「好!」軒轅低吼一聲,似乎稱讚對方的劍法,也似乎是在為剛才一擊叫好,但他的劍很快便再次揮了出去。

劍如游龍,映著火把的紅芒,泛出一種詭異的青影,疾如風雷,玄若星跡。

那個自身後攻向軒轅的神秘高手約摸四十來歲,身著青衣,束髮於後腦勺,有著一種浪子的灑脫。他顯然對軒轅的實力有些吃驚,不過,他回劍相迎的速度絕對不慢!

「噹噹噹……」一串清脆而響亮的金鐵交鳴聲中,那青衣人連退七步,在臂力之上,他仍輸了一籌,無法與軒轅的天生神力相提並論。

「當……」當青衣人連擋軒轅五十九劍之時,兩柄劍竟然同時折斷,顯然利劍承受不住這兩股巨力的強烈碰擊。而這一切都是在電光石火之間發生,一旁的「青雲劍宗」眾弟子幾乎還沒有來得及做出反應。

的確,軒轅的動作實在太快,更快的是他出劍,再次出劍。

當兩柄劍同時斷裂之時,軒轅以最快的速度拔出了那柄如今仍深藏於劍鞘中的含沙劍。剛才他手中所用之劍是自「青雲劍宗」的弟子手中奪來的,而這次才是他在青雲堡中展現出屬於他自己的劍。

含沙劍出,霞光乍現,拖起的亮彩使黑暗的夜空變得更為詭異。

「青雲劍宗」的所有人都發出一聲訝異的驚呼,驚訝於這玄幻的光彩,驚訝於這絢麗而充滿動感殺機的一劍。

軒轅的身影被這縷光彩所吞噬,虛空之中儘是劍氣,猶如流雲飄過,更帶著呼嘯的氣旋……

獵豹也為軒轅這一劍所震住了,他似乎沒有想到這柄寶劍到了軒轅手中,竟能夠發揮出如此威力,變得如此驚心動魄。

那青衣人再次吃了一驚,他似乎是第一次相遇這種劍法。更可慮的卻是他手中的劍只剩下一尺來長的半截,如何能夠抗拒軒轅這奪命的一劍呢?

退,惟有退才是正理,也只有退!青衣人退走的速度極快……

當軒轅再現之時,已經自兩名相截的「青雲劍宗」弟子之間穿插過去,劍鋒如雪,光彩奪目。

「嘖……」那青衣人終還是揮出斷劍相擋,以抗拒軒轅致命的一劍,但是他卻發現自己那一尺來長的斷劍再斷了一截。

這是一個估計失誤的判斷,也是一個致命的失誤。

軒轅的目光之中閃過一絲冷酷的笑意,但他並不想殺了這個對手,畢竟他還沒有具體的證據證明聖女鳳妮等人的失蹤以及花戰敗亡之事就是「青雲劍宗」

所為。當然,化金的話本是證據,可軒轅並不想就此斷言,他有自己的思想,獨立的思想,他相信事實,別人的話只能做為一種參考,這是他自小養成的習慣。

當然,軒轅本可以相信化金的話,但是他總覺得這件事情之中有些異樣,這是他的直覺,無法說明原因的直覺。軒轅雖然不敢肯定自己的這種直覺,卻知道自己的直覺很少出錯,所以他仍想以事實來證明這個直覺的對與錯。不過,軒轅絕對不會手軟,至少他會讓對方不能再具備攻擊的能力。

這是他此刻的目的!

「叮……」軒轅只覺得一股強大的力量自劍身湧上肩臂,身子不由自主地倒翻而回。那是因為一柄不知從何處射來的劍,快得不可思議,但又準確得無可挑剔的劍。在軒轅的劍進入青衣人半尺範圍之際,那柄意外之劍險而又險地截住了軒轅的劍鋒,為青衣人擋過了一劍之危。

「宗主……」青雲堡眾弟子齊聲恭敬地呼道,更多的人卻是惶恐不安。

軒轅和獵豹再次吃了一驚,目光都投向那突然而至的神秘人物。

來者白鬚白髮,一身素衣,清瘦而修長,滿面紅光,目光如電,靜立如孤崖上的蒼松,渾身散發著一股濃烈的肅殺之氣。

軒轅的心頭微驚,不僅僅是因為對方竟是「青雲劍宗」的宗主青天,更是因為對方的目光,那冷殺而鋒銳如刀的目光,似有形有質,可洞穿一切,包括別人深藏於內心的秘密?

獵豹也顯得有些不自在,至少在這個由須白髮的老者面前不太自在。這是他從未有過的感覺,在對方的目光逼視之下,他就像是赤裸著身子立在秋風之中,這種感覺當然極不好受。

軒轅倒是發現了青天與他有一個共同的特點——兩人都是短髮,頭髮如一根根銀針而立,顯得格外精神。

那青衣人臉色有些蒼白,也許是仍未自剛才的驚嚇中回過神來。

「屬下無能,還請宗主定罪!」那青衣人和青裳同時出聲道。

青天沒有出聲,只是目光罩定軒轅和獵豹,沒有人能明白他的心意。

軒轅並沒有發現青天的劍所在,那柄截住他含沙劍的劍就像來的時候一樣,來無影,去無蹤,但軒轅卻感覺到青天的劍無所不在,可以自任何一個可能出現和不可能出現的地方突然射出,這是一種極為可怕的威脅。

其實,青天自身就像是一柄劍,一柄古樸無華卻鋒銳無比的劍。

軒轅感到青天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甚至感覺到了對方存於心中的那絲驚異。

「真乃後生可畏!年輕人,你叫什麼名字?」青天似乎有些感歎,但語氣卻變得很緩和地問道。

軒轅淡淡一笑,強壓住心中的不安,道:「晚輩阿軒!」

「阿軒?這是你的名字嗎?」青天的目光變得更為鋒銳,反問道。

「大家都叫我阿軒,相信這不是別人的名字。」軒轅坦然道。

「大膽,竟敢……」

「青山,沒你的事!」青天打斷了那青衣人的話,悠然道,旋即又向軒轅笑了笑,接著道:「年輕人,有個性,與我年輕的時候十分相像。」

軒轅和獵豹不由得相視愕然,他們似乎沒有想到青天竟會伽此說,一時之間竟然相視無語。

「不好了,宗主,北後殿起火了……」一個漢子急匆匆地跑了過來,大呼道。

眾人的目光不由全向北方移去,果見黑暗之中有一層淡淡的暗紅之色,顯然是火光映照的景象。

軒轅和獵豹知道這是花猛和凡三的傑作,目的只是分散青雲堡中眾人的注意力和人力,好讓他們乘機而逃。不過,這一刻軒轅和獵豹卻暗暗叫苦不迭。本來他們想把「青雲劍宗」的高手全都引到前門來,好讓花猛和凡三從容救人,這個目的顯然已經達到了,可是軒轅卻沒有想到這樣一來竟引出了青天這個讓他們頭大的人物,使得他們乘亂逃走的機會大減。

軒轅心中明白,青天的武功絕對比自己高出很多,只憑剛才那一招就可以看出來,無論是功力還是招式。他都有所欠缺,惟一可以憑借就只有自己的年輕,氣脈悠長。

青天的臉色微變,望了望那名稟報的漢子,又將目光投向軒轅和獵豹,臉上升起一絲怒意和殺氣。他似乎明白這一切的一切都可能是眼前這兩個年輕人的傑作,那縱火之人也一定是這兩個人的同伴。

「青山。你迅速帶人去將火撲滅!」青天向青山吩咐道。

「是,宗主可是這兩人……」

「這裡不用你管,我自會處理!」青天冷然打斷青山的話道。

青山不敢有半點反駁,帶人迅速向北院趕去。

夜風之中,場中轉眼只剩下獵豹、軒轅和青天及四名「青雲劍宗」的劍手,軒轅自然知道這四人絕對不是庸手。

「年輕人,告訴我,為什麼要來我青雲堡搗亂?」青天的語氣雖然很平淡,但卻有著一股說不出的威嚴和霸意,那種自然流露出來的王者之風讓人不敢生出半點違拗之意,軒轅也不例外。

「我只是想來找回我們失蹤的朋友,為我們死去的兄弟討個公道而已!」軒轅並不想隱瞞什麼。

「那此時北後殿的大火也是你同伴所為?」青天冷然問道。

「不錯!」軒轅心中在盤算著如何逃離這個危險之地,但卻覺得沒有隱瞞的必要,不過心中暗感凡三和花猛此招有效。否則,如果那一群「青雲劍宗」弟子不離開的話,只怕他兩人連一點逃走的把握也沒有了,此刻至少多了幾分希望。

「你的朋友是什麼人?」青天的語意平靜得出奇,甚至連軒轅和獵豹都覺得心驚。

的確,一個能夠控制住自己情緒的人,絕對是一個可怕的人。

「對於這一切,青裳想來會更清楚一些,難道你們敢不承認昨晚在共工集擄來了幾位女子和一群外來人物?」獵豹有些憋不住氣地質問道。

「這個世上從來沒有我青天不敢做的事情,年輕人,你的話未免也大幼稚了。做了就是做了,沒做就是沒做,又有什麼不敢承認的?但事實上,我並不知道有這麼回事,也相信我的弟子們不會做出這種事!」青天斷然道。

軒轅和獵豹不由在心中打了個突。

「青天不可能說謊。」軒轅心中這麼認為的。

「那是誰在說謊?」軒轅心中疑問道:「究竟是誰下的手?誰是敵人?」

此時,軒轅想到了另外一個問題,一個極為重要的問題:「化金為什麼不願意跟來指證?」

在前來青雲堡之前,軒轅曾要求化金同來,也好指出兇手,至少也要先利後兵,但化金卻借口重傷難支,雖然他當時理由很恰當,但以軒轅的機智又怎會不明白化金並不想前來青雲堡呢?此刻想起來的確疑慮重重。

軒轅並不十分瞭解化金的為人,畢竟他在有邑族所住的時間並不長,才三個多月,所以對待任何人的評價都是一樣,這正是軒轅那種直覺產生的原因。

獵豹也不相信青天是個說謊的人,因為青天根本沒有說謊的必要。

「我想前輩還是問一問堡中的某些人再做定奪吧。」軒轅雖然語氣變得客氣了一些,但絕對沒有放棄之意。

「哦,那你可否指出兇手是哪幾個人呢?」青天盡量以最平靜的口吻問道。

軒轅和獵豹再次啞然,兩人相視望了一眼,心中的陰影更濃,但事到如今似乎已經無路可退,惟一可做的就是戰!

以戰為退,但如果想在共工集全身而退的話,只怕很難,畢竟這裡也是「青雲到宗」的地盤,軒轅兩人並不知道花猛和凡三是否已經救出了聖女鳳妮等人,是否已經找到了兇手的線索,現在他們惟一能做的就是迅速獲得共工氏的大木筏順流東下,可是……

這時軒轅想到了另外一個問題,他的脊背上立時滲出了冷汗,一顆心也在發涼。這個問題他應該早就想到了,以「青雲劍宗」的實力,又怎麼可能將聖女諸人全部俘走呢?葉七、凡浪、化鐵虎、燕五、風大、風二等人,無一不是高手,這些人的身手並不會比獵豹差多少,而「青雲劍宗」的人物雖多,高手也不少,但要想對付聖女諸人,似乎仍有些力不從心,至少也不會只有化金和葉皇逃走……軒轅越想越心寒。

獵豹似乎沒有意識到這個問題,但他卻知道必須迅速離開這裡,離開這個是非之地,與花猛和凡三匯合。

風冷,露重,黎明前的黑暗並不寂寞,至少有雞鳴,有鳥啼。

殺意漸重,在風中,在晨霧寒露之中,濃如有質之酒。還有劍意,冷殺的劍意,那股無形的氣機似乎在束緊,至少軒轅和獵豹有這種感覺,他們知道,青天真的怒了……

青天之怒,是因為軒轅和獵豹的沉默,抑或是因為他們的無言以對,這對於「青雲劍宗」來說,是一種輕視,是一種污辱。沒有理由就隨便闖進青雲堡鬧事的人,其本身就是對「青雲劍宗」的輕視,所以青天真的怒了。

這是可以清楚感覺到的徵兆,對於軒轅來說,有好有壞。

好,是因為不必再做任何解釋,浪費口舌和時間並不是一件有趣的事情,所以說青天的發怒可以說是一件好事。但同時也是壞事,壞就壞在軒轅和獵豹必須盡快去面對一個可怕的對手。

軒轅在意的不是這些,他的心神還存於別處,就是十丈開外的那間小木屋。那個藏於小木屋中的神秘人物一直都未曾露面,但那股氣機仍若有若無地存在於虛空之中,這是一個隱患,也可能會成為軒轅兩人逸走的一塊絆腳之石。

「那麼說來,你們是無理取鬧嘍?」青天見軒轅兩人久久不語,不禁冷肅地問道。

軒轅笑了笑,道:「事到如今,我的解釋又有何用?」

青天訝異地望了軒轅一眼,突然露出一絲異樣的笑意,朗聲笑道:「不錯,年輕人,你說得很對,事到如今,解釋的確沒有任何用處!」

軒轅心頭一陣輕鬆,笑道;「所以,我們選擇不說,所有的問題,就以你所想要的形式解決不是更為乾脆利落嗎?」

青天露出一絲欣賞之色,旋即又恢復了冷峻的神情,目光如電般罩定軒轅,沉自道:「很好,年輕人有此豪氣和勇氣,實屬可嘉,那就以我所想的方式解決問題吧!」

軒轅的劍尖指向右側的地面,整個身體似乎在突然之間繃緊,正視著青天的目光,淡然道:「來吧!」

獵豹排除心中所有的情緒,靜如止水的靈台立刻一絲不漏地將周圍的形勢反應於其中,他知道,對付這樣一個可怕的對手,絕對不能有半絲慌亂和疏忽,任何疏忽都將是致命的。

青天那鋒銳如刀的目光之中,不能掩飾地存在著一絲訝異。

因為軒轅只是在幾句話間,就似乎已經變成了另外一個人,一個完全無法捉摸的人。包括那氣勢,那種異乎尋常的霸烈之氣,遠遠地超乎其年齡限制。也許,那種霸氣可以是天生的,但那必須依靠後天的努力去挖掘。而此刻,軒轅身上的變化似乎並不止於此,而像是籠上了一層魔焰,一層虛無漂渺的魔焰,張而不揚,狂而不野,含而不放。這是一種無法以言語來形容的感受,所以青天的目光之中多了一絲訝異和驚奇。

風止,霧更濃,惟有那將滅的火把仍在「噼剝」地燃燒著,映亮了幾張冷漠的面孔。

青天似乎找到了一種久違的興奮,那股塵封了多年的戰意彷彿被軒轅和獵豹的戰意所激活,又找到了年輕的感覺。

「宗主,把他們交給我們吧!」那四名劍手似乎感應到青天的戰意狂升,可是他們怎能讓青天親自動手?



第二集 第十七章 創劍之祖

青天對他們的話充耳不聞,只是眸子裡迸的出狂熱的光芒,向軒轅和獵豹冷冷地道:「你們小心了,老夫出手絕對不會留有餘地,希望你們不要讓老夫失望!」

「不讓你失望對你沒有半點好處!」軒轅稍稍挪動了一下腳尖,淡然回應道。

「年輕人好狂!不過,老夫正是看中了你們這一點,才決定打破這五年來未與外人動手的慣例,你們應該以此感到自豪!」青天並不生氣,笑了笑道。

「的確,我們是應該自豪,並不是因為你為我們破例,而是你不得不破例!」軒轅針鋒相對,傲意十足地道。

青天臉色微微一變,但卻並沒有發怒,倒是感到有趣。同時,他發現軒轅借移動一下腳尖之時已將全身的氣勢凝成一團,借助身體微傾之勢強逼而至,這一點也讓青天對軒轅刮目相看。

獵豹的戰意愈來愈強,全身的關節不斷地發出暴響,顯示出其氣勁己經凝至巔峰,成一觸即發之勢,他感覺到自己的氣勢已與軒轅聯為一體,有著無比的默契。

青天緩緩抬起左手,食指和中指相並,另外三指斜挑於腰間,森寒的劍氣乍綻。

軒轅的劍未出,已先踏前三步,每步猶如巨杵擂鼓,使地面上發出沉悶的暴響,也使其氣勢倍增。

青天緩緩跨出一小步,目光卻始終未離軒轅的眼睛,似乎想看穿其內心所想,只不過,軒轅的目光有些空洞,毫無意義的空洞,根本就無法找到半點內心的契機。

青天笑了,在笑的同時出手,左手的兩指以快得不可思議的速度向獵豹劃去。

軒轅感到有些意外,也有些吃驚,吃驚青天的速度,吃驚青天的打法。

獵豹暴吼一聲,毫無所懼地出拳,拳速不快,但卻隱夾風雷之聲,地上的碎木、敗葉,似乎遇到了一股強勁的風暴,全都凝於獵豹的拳前直擊青天。

軒轅劍出,是在青天身形欲自他身邊穿過之時,他有些憤怒,憤怒青天如此不將他放在眼裡,竟無視他的存在,棄他而直取獵豹。這對他來說,似乎是一種污辱,所以他的劍暗含怒意。

劍嘯淒厲而刺耳、鋒芒之間更迸出一團亮彩,拖著一道美麗的弧跡破開那股沉重的逼壓……軒轅也為自己揮出這樣一劍而感到得意。

「呵……」軒轅的劍再難寸進,是因為青天的劍。

青天的劍已易右手,但軒轅卻沒有看清它是怎麼擊來的,這的確是一柄神出鬼沒的劍!

這樣一劍反而能取到最難以預料的效果,而這個效果卻是軒轅最不想出現的。

「噗……」軒轅一聲悶哼,青天左手的兩指毫無阻隔地擊在他的丹田之上,軒轅居然沒有一點抗拒的能力,也許是因為青天的動作太快,但這一指卻讓軒轅五臟一陣翻江倒海的絞痛,更不由自主地飛跌而出。

「轟……」獵豹的拳頭所擊中的卻是對方的腳,他不由自主地退了一步,青天也退了一小步。

原來青天出指直取措豹是假,出腳對付獵豹才是真,而同時以劍指為軒轅布下一個謎局,讓其自動鑽入,這的確精妙至極,以此可看出青天那豐富無比的搏擊經驗。

軒轅的背部剛剛著地,就感到有兩柄劍橫掠而至,卻是原本立於一旁的四大劍手之二。在他們的印象中,軒轅受如此一記重擊絕對會後力難續,是以他們不容軒轅有半點喘息的餘地,只可惜他們想錯了。

軒轅的身子如同充了氣的球體,一著地便再次蹦彈而起,絕對沒有半點停留,而在他蹦彈而起之時,含沙劍已化作一道彩虹劃出,無論角度、力度還是速度,都遠不是外人所能想像的。

「叮叮……」劍過之處,那兩名想揀便宜的劍手並沒有如願以償,反而劍身斷裂,他們所握的普通劍刃並不能稍擋含沙劍鋒芒,應聲而斷。

獵豹此時卻倒撞了回來,撞向那兩名斷劍漢子,他們之間的配合之默契無跡可尋。

青天吃了一驚,令他吃驚的不僅僅是軒轅揮出之劍的鋒利,更驚於軒轅那神奇的體質。他明明以五成功力重創對方丹田要害,可對方竟似沒事人一般,這怎能不叫他吃驚?

若是一般高手,丹田要害受擊,即使不死也將成為一個廢人,至少功力會盡廢。可是軒轅並未出現那種情形。青天還感覺到軒轅丹田處傳來一陣強大而熾熱的反震之力,使他的手指發麻,他的確有些不敢相信這是事實,但事實終歸是事實,他還需要面對軒轅第二波並未平息的攻擊。

軒轅的劍沒有絲毫停歇,在切斷那兩名劍手的劍後,繼續直擊青天,與獵豹一進一退配合得天衣無逢。

「砰砰……」那兩名斷劍劍手的拳頭毫無隔閡地擊在獵豹身上,他們的斷劍根本就發揮不出作用,是以惟有出拳,但他們沒有絲毫的喜悅之色,皆因這兩拳能得以擊中對方,是因為獵豹沒有做出絲毫閃避。

獵豹未作絲毫閃避,他覺得這是多餘的,軒轅曾講過以拳換拳的話,而此刻同樣是這個道理。

獵豹在兩名劍手的勁拳擊在身上之時,也以兩拳相迎,毫無花巧地分擊兩人前胸。

「呀呀……」獵豹對這兩聲慘叫很滿意,因為這是他所希望出現的情況,也是意料中事。

以拳換拳,是獵豹的強項,也是他無往不利的戰術。

「噹噹噹……」正當獵豹得意之時,軒轅已經與青天交換了數十劍之多,以快打快的打法軒轅並沒有佔到絲毫便宜。

「哧……」青天的劍終於突破了對方的劍網,在軒轅的小腿上拉開了一道血槽。

軒轅一聲慘哼,厄運並沒有就此停上,在獵豹趕來相救之前,他又重重挨了一腳。

青天的掌、劍、腳無所不用,全身的每一部分都可充作致命的武器,而軒轅因腿上的傷痛所露出的那一點小小的空隙,他也絕不會放過。是以,他的腳突破了軒轅的防守,印在其胸膛上。

「哇……」軒轅著地之前噴出一日鮮血,五臟欲裂。

剛才,青天一指擊在軒轅的丹田之上,由於軒轅丹田之中所儲的是無法運用的氣勁,幾乎完全抵消了青天的指勁,根本就未曾受傷,但這一腳卻是擊在他的胸口上,丹田異氣雖有護體功能,卻非直接與外力相接,是以軒轅受了傷。

軒轅身體的抗打能力並不比獵豹差,若非青天的功力高絕,絕難傷他。不過,此刻他的傷勢也不是很嚴重,讓軒轅擔心的卻是剩下的那兩名屹立一旁,伺機而動的劍手。

那兩名劍手似乎早已等得不耐煩了,但他們似乎對軒轅有所畏懼。軒轅剛才的表情及與獵豹的配合在眨眼間讓他們的兩位同伴生死未卜,這之間的驚險之處只讓他們心中驚駭莫名,也殺意狂升。

此刻他們覺軒轅噴血而倒,又怎肯放過這個大好機會?是以,兩人奮力出劍,誓要將軒轅斬殺於劍下!

軒轅在中劍之時便知不妙,因為他與獵豹兩人聯手重創首先出手的兩名劍手後,似乎激怒了青天,這才致使青天出此重手。是以,他落地的軀體迅速向一邊翻滾,雖然顯得極為狼狽,但卻是沒有辦法中的辦法。

「喳喳……」剩下的兩名劍手又怎會給軒轅求生的機會?殺招一浪接著一浪,逼得軒轅在地上不停翻滾。

「轟……」獵豹的身體也倒跌而出,他終究還是無法相抗青天的一記暗拳,幸虧其外功紮實無比,否則這一拳只怕已使他骨折髒裂了。

青天一聲輕嘯,劍化一幕暗潮。對於這兩個年輕人,他已經沒有大多的耐心,雖然他心中極為欣賞兩人,可這兩人是他的敵人,因此青天絕對不會心慈手軟,甚至要以一切力量毀去這兩個年輕的生命。因為他已深深地覺察到深藏於兩人體內的無窮潛力,一旦成了氣候,只怕會凌駕於自己之上,到時他絕對再難制服而成為自己的禍患。

獵豹並沒有在意青天的劍,他卻發現軒轅已經被逼入了絕路,即將成為劍下亡魂。是以,獵豹不再在乎青天的劍,而是傾力向那兩名劍手撲去。他絕不想眼睜睜看著軒轅死去,哪怕是以自己的性命換取他的生路。

此時軒轅面對兩大劍手的攻擊,實在避無可避,他翻滾到了一棵大樹的底下,大樹擋住了他翻滾的去路,這使得他無法再繼續那艱辛的「旅程」。而面對他的,卻是無情的殺戮,兩柄破空而至的利劍猶如死神的巨齒,急欲吞噬他脆弱的生命。

軒轅無奈,但卻為另一件事驚呼出聲——那是獵豹的行動和安危!

獵豹的確是不顧一切地前來搶救軒轅,而對於自己的生命他似乎並沒有放在心上,腦中推一想著的一件事就是——他的拳頭必須趕在那兩名劍手手中的利劍下擊之前,誅殺或重創兩人!以獵豹的速度可以做到這一點,但如此一來,他惟有死路一條,死於青天的劍下!

青天的臉上也顯出了一絲難得的驚訝,他沒有想到天下竟有人為義而生,心底忍不住地震撼了一下,不過這並沒有影響他胸腔已經狂湧而起的殺機,也沒有影響他擊殺獵豹的決心。

那兩名劍手自然也感覺到了來自背後的強大氣勁,他們並不想死,更沒有給軒轅陪葬的勇氣,是以他們惟有改變劍式,倒刺而回。

軒轅的驚呼聲並沒有對獵豹起到任何阻截作用,倒是獵豹的臉上湧出了一層無可言喻的豪氣。

死亡對他來說,並不是一個可怕的威脅,為兄弟而死,這是有邑族勇士的驕傲。

「快走!」獵豹在青天的劍氣將之完全籠罩的剎那間,口中迸發出一聲大吼,這是他惟一的希望。

軒轅的心抽搐了一下,他看到了獵豹的目光,依然是豪氣千雲,傲意凜然,那湧動的殺機醞釀成高昂的戰意,在這種絕境之中仍沒有絲毫的減退。軒轅在獵豹的目光中還發現了熱切的期望,他彷彿看到了獵豹那顆火熱而真摯的心。

熱血上衝之下,軒轅的眼角竟難得的有些濕潤但他的心卻好痛,好沉!他知道該如何做,也必須這樣做——走!

不顧一切地逃走,這才是獵豹的心願,要想讓獵豹無怨無悔,軒轅就必須走!否則,就是兩人同死!

同生共死的人並不能算是一種勇敢,而是一種愚昧、一種悲哀。現實絕不會同情悲哀者,更會排斥愚昧者,而軒轅絕對明白這個道理,因為他也曾是獵人。「青山長在,綠水長流,君子報仇,十年不晚」,這才是真理。所以,軒轅沒有選擇與獵豹同死,而是逃走!就在這時,他看見了一道電光。

電光,其實是火光映照的劍,快得不可思議的劍,那種速度以神鬼莫測來形容似乎仍顯不夠。因為,那道電光擊出的速度實在太快……

劍,斜插橫穿而至,自黑暗中而來,又沒入了黑暗之中,無首無尾,只有一道閃爍如電火的幽光,無可比擬,無法細描其所經所過的軌跡。但,有一點可以肯定——這一劍並非攻向軒轅!

不是攻向軒轅,而是攻入了青天那張如潮般的劍網中!

「葉皇!」軒轅忍不住驚喜得差點歡呼起來。

「叮……」劍網四散,化成點點雪花飄舞,漫天揚起,使得夜空變得更為虛幻。

論速度,放眼天下,比葉皇更快的人只怕太少太少,軒轅不得不承認這一點。這當然是一件好事,因為只有葉皇那比風更快的速度才能給獵豹點燃惟一的希望。

青天的劍式完全受阻,他從來沒有想到世上居然有人能夠使出如此快的劍法,擁有如此快的速度,更難得的卻是來者的步伐和劍招之配合竟是那般默契無間。

獵豹只感壓力大減,身子一輕,仰天一聲輕嘯,雙臂注滿全部力量揮舞而出,戰意高昂至無以復加的巔峰。

一時間,風雲變色,篝火搖曳,夜空更暗、更沉,但似有一場強烈的風暴旋刮而起,寒透了每一個人的心。

「嘩……」一聲暴響,十丈外的小木屋裂成無數的碎片,如一陣蝗雨向鬥場中的所有人湧到,殺機濃烈得如陳年烈酒。

軒轅並不為此感到意外,因為他早就知道那小木屋之中的神秘人物絕對不會甘於寂寞,更不會讓他們輕易逃走。

軒轅出劍,霸烈的殺氣自劍鋒湧入虛空,向那陣如蜂雨般的木片斬去。

「當當……」獵豹的雙拳狠擊那兩名劍手的長劍,同時整個身形毫無畏怯地撞入了兩人之間。

那兩名劍手的身子禁不住一震,那股強大的衝擊力幾乎將他們震得倒跌而出。獵豹帶上了天龍蠶絲手套的拳頭,力道兇猛得驚人至極。

獵豹的拳勢絕無花巧,直來直去,每一拳都足以開碑裂石,其速度也絕對不慢。當然,比起葉皇在這瞬間擊出的五百七十八劍要慢了許多。

葉皇的劍的確快得不可思議,他的劍招就只有一個特點——快!幾乎無跡可尋,無招可憑,無章可依,但每一劍都只攻不守,每一劍都絕對對準了青天的要害部位,完全是一種同歸於盡的打法。

青天雖然在劍術和力道上勝葉皇許多,但在速度上卻相形見絀了,遇到一個不要命的對手,又如一個瘋子般狂攻亂砍一氣,只讓他為之氣結,卻又不得不節節後退。當然,如果青天欲和葉皇鬥個兩敗俱傷的話,在任何時刻都可以做到這一點。只可惜,青天又怎會捨身去換取一個瘋子的受傷或身亡呢?這就是他縛手縛腳的原因。

軒轅的目光透過那幕猶如蝗雨般射至的木片,看清了隨著蝗雨而至的人物——一個黑髮青須的白眉老者。

殺氣似乎如潮濕的露水,讓人呼吸不暢,難受至極,軒轅只覺一股冰寒的感覺自心頭升起——那是一柄有形卻無質的劍!

軒轅無法控制心頭的驚駭,劍未至,那人已經將劍意植入了他的心中,這是怎樣一個人物?又是怎樣一個可怕的劍手?

軒轅想像不到世間竟有如此奇奧絕倫的劍術,目光所至,那道夾雜於如蝗碎木之中的人影已經消失不見,存於虛空的,只有一柄巨大的無柄之劍!拖著長長的芒尾,帶著霸烈無比又森冷異常的殺氣直逼軒轅!

軒轅第一次清晰地感覺到自己力量的單薄,像是巨人腳下的螞蟻,但他知道,這雷霆般的一擊絕對不是他所能夠抗拒的。他想不出在青雲堡中,還有誰比「青雲劍宗」宗主青天更為可怕?而這個人又居住在離青雲堡大門口不遠處的一間小木屋中?……這之中的確透著難解的神秘。

當然,這些都已經不再重要,重要的是如何擋御這驚天動地的一劍。軒轅不顧一切地雙手揮劍,提聚了全身所能提聚的功力,直擊而出!而對方那強霸濃烈的殺機也同時牽動了軒轅丹田之中那股無法調配的勁氣。

軒轅只覺週身熱流四湧,通達於四肢百骸,驅散了那道入侵的冰寒劍意,再匯入手臂,流入那柄含沙劍之中。

劍身泛起一層濕潤的毫光,在黑暗之中猶如鑲滿夜明珠的光柱,劍芒暴漲三尺,這是連軒轅也未曾想到的變故,但這一刻的他已經沒有任何時間去想去思索這之中的一切,他只感到整個身體都充盈著快要爆炸的力量,不戰不快,於是他發出了一聲長嘯,裂天地、驚飛鳥的長嘯……

「轟……」一陣強烈的震盪幾乎讓所有的人都為之震驚,似天崩,如地陷,又若海嘯山裂。

塵揚葉飛,枝折木斷,那四射的泥土沙石猶如虛空之中泛起的浪潮向四面散射衝擊。

獵豹怔住了,呆立如傻了般,忘了自己是否該出手,那股強勁的衝擊波並未帶動他分毫,但卻讓他神馳心搖,他簡直無法想像剛才那一擊是人為的。

事實就是事實,葉皇和青天也同時驚退,均被這驚世一擊的強烈激盪所震撼。

軒轅的身形猶如紙鴦一般飄飛而出。

鮮血如同傍晚的紅霞,濺落在塵埃之中。

「阿軒……」獵豹和葉皇同時驚呼,而這時他們卻各現在塵埃漸落的迷霧中露出了一個人——一個黑髮青須的白眉老者。

那老者屹立著,青衣仍然悠然飄舞,他腳下的地面之上猶如被颶風所毀,陷落三寸之多,陷落範圍約有兩丈方圓。

殺氣猶如秋風一般散佈於無邊的虛空。

「大哥!」青天輕聲叫了一聲,臉上似乎有些微微的慚愧之意,但他掩飾不住心頭的驚訝和震撼,其表情與那黑髮青須的白眉老者幾乎相同,而這卻是因為軒轅。

軒轅落在距白眉老者五丈之外,竟仍輕輕地掙扎了一下,撐起上身,他的劍落在離他兩丈之處。

「阿軒……」獵豹和葉皇不再理會這兩個隨時都可能發出致命一擊的高手,甚至連遠處聞聲自北後殿趕來的人也沒有在意。

軒轅勉強撐坐起來,嘴角上滑出兩道血水,慘淡地笑了笑,目光卻投向五丈開外的白眉老者,有些氣促地道:「你是『青雲劍宗』的創始人——青雲?」
作者: prajna    時間: 2010-5-16 07:11 PM

第二集 第十八章 驚煞三擊

「阿軒,你怎麼樣了?」葉皇和獵豹關切地問道。

軒轅扶著兩人的手臂坐正了身子,喘了一口粗氣,伸手抹了一下嘴角的鮮血,道:「沒事,還死不了。」

「年輕人,你很了不起,能抵抗我『驚煞三擊』的第一擊,你是三十年來第一人!」白眉老者淡然道。

「你果然是青雲!我葉皇就來看看你有什麼鬼把戲!」葉皇立身而起,森寒的殺意狂鬥,那一身黑衣讓人感到他身上似乎在燃燒著一層魔火。

「年輕人,你的煞氣好重!」青雲望了葉皇一眼,皺了皺眉頭,冷然道。

「大哥,居然勞動你親自出手,真是不好意思,這兩人就交給小弟吧。」青天向青雲恭敬地道。

青雲笑了笑,道:「我已有十餘年未曾出手,今日難得有機會出手,你又何必如此?」

葉皇不語,只是雙眸之中殺機更盛更烈。

「葉皇,不要,你們走吧,你不是他的對手!」

軒轅清晰地感覺到葉皇的死戰決心。

獵豹自然明白自己與青雲、青天之間的距離相差太多,久戰下去惟有死路一條,可是他能逃走嗎?想到這裡,他猛地站了起來,一拉葉皇,低聲道:「你走,我擋著!」說話間已快速向青雲逼近。

葉皇卻絕不肯落後,他的速度比獵豹快多了,只一動身就已突破了數丈空間,劍尖直指青雲眉心,相距一尺。

青天也吃了一驚,眼前三個年輕人的武功之高完全超出了他的估計,而且每個人都有著各自的特點。

青雲淡淡地笑了笑,卻不得不承認葉皇的劍快。不過,對於他來說,這些並不重要,天下間沒有任何招式能快過他的目光,快過他的感覺。

「叮……」青雲右手的食指在葉皇的劍鋒上輕輕彈了一下。

葉皇一聲悶哼,手中的長劍竟碎裂成七截,他清晰地感覺到。劍尖之上傳來的七股勁氣,使得長劍自裂。

不,應該是八道強力,猶如浪濤一般,一波一波地湧入葉皇的經脈中,最後那一波力道使葉皇無法控制自己的身形,倒撞向獵豹。

軒轅的臉色變得極為難看,葉皇和獵豹也同樣如此,他們實在無法想像,世間竟有如此可怕的對手,但此刻他們卻必須面對這樣的一個敵人。同時也明白了為什麼「青雲劍宗」能夠屹起於黃河之畔,連共工氏也無可奈何的原因。

「大哥,你已練成禪劍指了?」青天顯得有些驚喜和激動地問道。

青雲望了青天一眼,淡淡地點了點頭。

軒轅、葉皇和獵豹卻對什麼禪劍指之類的武學從未聽說過,但卻明白這是一種極為厲害,也極為致命的武學。

葉皇勉強平復一下心中的驚駭,青雲一指碎他利劍,而且準確無比地捕捉到他劍式的軌跡,這怎能不讓他心驚?但他知道吃驚也是於事無補,此刻的局勢惟有以死相拼!

「用我的劍!」軒轅提醒道,他自然明白含沙劍之利、之堅,承受了青雲那樣強悍的一擊依然完好無損。

葉皇經軒轅提醒,迅速掠身,同時探手抓向兩丈外的含沙劍,速度依然快如鬼魁,如果能拾到含沙利,或許還有一拼之力,否則他們三人惟有死路一條。

葉皇的速度很快,但「快」有時候並不能代表結果——最終的結果,因為事情總會有意外。

意外有時候是人為的,含沙劍動了,居然猶如活物一般突然自地面上躍起,更如閃電般掠過虛空,向青雲飛去。

獵豹一聲狂吼,他看得很清楚,含沙劍之所以會動,是因為青雲的手,那只在虛空中稍稍一抓的右手,所以獵豹絕對不能讓這種局面發生,他必須出手!

葉皇也大驚,這是個完全出乎他意料之外的變故,當他扭身追擊含沙劍之時,青天的劍已破空而至,他根本就沒有半點機會。

「轟……」獵豹的身子倒跌而出,卻是青雲的拳頭撞上了他的拳頭。來自青雲拳中的勁力使他根本就沒有絲毫抗拒的能力,而青雲的右手已然握住了那柄飛向他的含沙劍。

「噗……」獵豹巨大的軀體將勉強站起的軒轅又重新撞倒在地,兩人同時滾了幾滾,再次掙扎時,均感到脖子之上傳來一陣冰涼的寒意,已有人將冰冷的劍鋒搭在他們的頸脖處,正是一旁伺機而動的兩名劍手,而這時,「青雲劍宗」眾弟子也迅速圍了過來。

葉皇見軒轅和獵豹同時遭擒,心頭一驚,腳步立亂,青天趁隙而入,利劍無情地抹向他的脖頸,準確得駭人。

葉皇大驚,同時身形疾退,但松神在前,青天似乎料到葉皇這一舉動,已踢出了一腳。

「砰……」葉皇心神己亂,根本就未曾防到青天踢來的那隻腳,竟被踢得一個踉蹌,但青天的劍卻沒有半點停歇,破空而入。

葉皇感到一陣絕望,他知道自己無論如何都不可能避得了這一劍之威,惟有死路一條。一時間,他閉目暗自長歎一聲,往事如電般在腦海中一閃而過。不屈的他,最終還是踢出了一腳,明知這是沒有任何效果的一腳,也要嘗試一下。

森寒的劍氣已透過肌膚,葉皇只感生命一片空白,空白得不再存在任何思想,一切的一切都會隨著青天的這一劍而消失……

「葉皇!」軒轅和獵豹驚呼出聲,但他們的驚呼未竭之時,聽到了一聲極為清脆的金鐵交鳴之聲。

葉皇沒有死,並非因為他是鐵脖子,更非他有足夠的能力躲開青天致命的一劍,只因為另外一柄劍、軒轅的含沙劍,只不過此刻這柄劍在青雲手中。

救葉皇者,居然是青雲,這是個意外,絕對的意外。在這場中,大概也只有青雲才有這個能力自青天的劍下救出葉皇的生命。

青天感到意外,就像是軒轅和獵豹一樣意外,即使葉皇也為之惑然,但不死總會是一件好事。

當青天惑然之時,葉皇己以最快的速度脫離青天的劍勢範圍之外。

「大哥?」青天惑然相問。

青雲向葉皇和軒轅望了一眼,才將目光移到青天的身上,未語,卻將手中的含沙劍遞給了青天。

青天愕然地接過劍,不經意地望了一眼,臉色忽變低呼道:「含沙劍!」

青雲的臉色也顯出了一絲惆悵而黯然的神采,點了點頭,肯定了青天的說法。

最為驚異者莫過於軒轅,對方自然不知道自己的劍為何名,但自青天和青雲口中說出來,卻又有著另外一種不同的意思。他猜不到青雲怎麼知道劍名,還因此而救了葉皇一命。但可以肯定,他們與含沙劍之間有著一種很特殊的關係,這是絕對不可否認的。

青雲的目光移向軒轅,深深地注視著這個頑強的年輕人,半晌才問道:「這劍是你的?」

軒轅不由好笑地反問道:「不是我的,難道還是你的不成?……呀!」一句話還未說完,便覺脖子一痛,一股鮮血自脖子上滑了下來,卻是那劍手在劍鋒上用了些力氣,只痛得軒轅臉色蒼白。

「你師父是誰?」青雲淡然問道,語氣溫和了許多。

軒轅心中忖道:「難道這兩個人會與木大伯有關係?可木大伯又怎會到千里之外的共工氏來呢?」想到這裡,他不由道:「我也不知道他是誰。」

青雲和青天竟然不懷疑軒轅的話,又問道:「那你師父大概有多大年紀?」

軒轅更覺訝然,不明白青雲和青天的話意是什麼,但卻照實說出了木青之父木孟的年齡。

青雲和青天聽說對方是個四十多年的中年,不免有些失望,又問道:「那他使什麼劍法?」

軒轅想了想,不知道是說還是不說,思索了半晌才橫下心來道:「神山鬼劍!」

「神山鬼劍?!」青雲的臉色再次變了變,終於歎了口氣,向青天望了一眼。

青天的神色間有著無法掩飾的激動……

軒轅和葉皇諸人不由得為之愕然,包括「青雲劍宗」的弟子也全都不明所以,他們還從未見過宗主有這種表情。

「那你師父現在哪裡?」青雲深深地吸了口氣,問道。

「放開他們!」青天向那兩名劍手喝道,兩名劍手愕然之下移開了利劍。

軒轅和獵豹相互望了一眼,互相扶著站了起來,軒轅卻在思索著要不要說出自己的來源。

獵豹也有些驚愕地望了軒轅一眼,顯然為軒轅提及自己的師父和那從未聽說過的「神山鬼劍」而有些動容。葉皇因為並不知道軒轅在族中以忘記過去的身份出現,所以他臉上沒有驚愕之色。

軒轅覺得沒有隱瞞的必要,坦然地望了望青天和青雲,道:「他己經死了。」

青雲和青天一震,神情無法抑制地波動了一下,又問道:「怎麼死的?」

「練功走火入魔,氣岔暴亡!」軒轅答道。

青雲和青天相視望了一眼,輕輕地歎了一口氣。

青天將手中的含沙劍拋到軒轅身邊,淡淡地道:「你們走吧,你們的朋友並不在『青雲到宗』的手中,昨晚我們也沒有人在共工集中做過任何事。話盡於此,希望你們好自為之。」

軒轅和獵豹呆了一呆,葉皇卻漠然道:「我相信你的話,昨晚之事不是你們幹的!」

「葉皇?」軒轅和獵豹大為驚愕,心中更是充滿了疑問,但軒轅絕對相信葉皇的話,這是他直覺的一部分。

「如果事實真是如此,我願意為今日之事承擔後果!」軒轅斷然道。

「很好!年輕人,我就在青雲堡中等你!」青雲悠然歎了口氣,淡然笑道。

「那我們先告辭了!」軒轅在獵豹相扶之下,向青雲堡外走去,葉皇掃視了「青雲劍宗」眾弟子一眼,扭頭拾起含沙劍,跟在軒轅之後向外行去。

「年輕人,我這裡有顆療傷聖藥,送給你服下吧!」青雲快步趕上軒轅,自懷中掏出一顆瑩潤如玉的丹丸遞給軒轅,溫和地道。

「謝謝!」軒轅接過丹丸,又問道:「你能告訴我,你們與含沙劍之間的關係嗎?」

青雲臉上閃過一絲傷感,道:「當你再來之時,我會告訴你的,你要小心一些!」說完頭也不回地向堡內深處走去。

「青雲劍宗」眾弟子也為之愕然,不知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宗主為什麼要放這幾個搗亂的兇徒?

軒轅怔了怔,青雲臉上那一絲傷感的表情猶如烙印一般刻在了他的心上,可他卻不想去猜測這之中的關係,只是坦然地服下了那顆丹丸。

※※※

東方的天空已經發白,猶如死去的魚肚,有一層淡淡灰白色的光潤點綴在那黑沉沉的遠山之頂。

天快亮了,霧似乎還很大,露水也極重,軒轅和獵豹的心更為沉重,葉皇的臉色依然很平靜,像是一塊冰雕,比秋風更冷,他沒有言語,只是望著那片零亂的足印和樹身的幾道劍痕。

燕瓊猶如受驚的小貓,蜷縮在軒轅的懷中,而軒轅的臉色依然顯得十分蒼白,只不過此刻他的傷勢己好了一大半,也許是青雲的那顆療傷聖藥確有神效,抑或是因為積於丹田之中的那股異氣在慢慢復甦。只是此刻他的目光顯得有些空洞,有些茫然。

楓林谷外,空寂幽靜,惟有鳥雀在鳴飛,秋蟲在嘶叫,而與軒轅預定在此會面的人此時卻並不在這裡。

施妙法師不見了,化金也失蹤了,軒轅已發出了十多聲暗號,均未有反應,也未見任何由施妙法師和化金留下的暗記,惟一的可能就是施妙法師和化金遇敵了。

按照地上零亂的腳印看,這裡剛才可能出現了一場很激烈的拚鬥,而施妙法師和化金的失蹤可能就是因為這些。

獵豹細細數了一下附近樹幹上的劍痕,足有一百七十多道,這是一個讓人心驚的數字。

林間傳來一串細碎得幾乎被秋蟲淒鳴掩蓋的腳步之聲。

軒轅雖然傷勢未癒,但是仍清楚地捕捉到這串細碎的聲音,是以他扭過頭,銳利的目光穿透濃霧,向聲音傳來之處投去。

「花猛!」軒轅心中微微外起一絲暖意,低呼道。

來人正是花猛和凡三,但此刻的他們似乎受了些小傷,神情顯得有些懊喪,但兩人一見到軒轅和獵豹及葉皇時,忍不住驚喜地呼道:「你們沒事?」

軒轅的心再次沉得極深,但仍搖了搖頭,道:「你們受傷了?有沒有發現聖女的蹤跡?」

花猛苦笑著搖搖頭道:「我們找遍了整個青雲堡,卻沒有見到聖女的蹤影,於是便想縱火,誰知遇上了幾個高手,不僅無法縱火,連脫身也不能,最後被他們擒住了。」

獵豹和軒轅的臉色再變,同時驚問道:「火不是你們放的?」

花猛和凡三同時搖了搖頭,惑然地向葉皇望了望,驚疑地問道:「是你放的嗎?」

葉皇漠然地搖搖頭,道:「我趕到共工部族時,猜到你們一定前來青雲堡了,所以帶著燕瓊來找你們,當我趕到之時,那人早就有人放了,我以為是你們所為。」

「是呀,我們來的時候見他們全都趕去救火,葉皇便讓我留在堡外的樹洞中。」燕瓊自軒轅的懷中抬起頭來道。

軒轅的目光又回落在林間地上那一片零亂的腳印之上,在火把的映襯下,那些腳印顯得十分清晰。

花猛和凡三似有所覺,掩飾不住心頭的驚駭,問道:「難道施妙法師和化金也失蹤了?」

軒轅沉重地點了點頭,心中卻暗自思忖這神秘的人物究竟是哪一路的?到底有何目的?又為什麼要縱火?並還擄走施妙法師和化金?而這些人與聖女等人的失蹤有何關係?對方是不是一路人?抑或是幾群不同身份的人呢?

「那你們是怎麼出來的?」獵豹想了想問道。

花猛和凡三苦笑著搖搖頭,也滿腹疑惑地道:「是他們放我們走的,我也不明白他們在搞什麼鬼。」

獵豹恍然,知道這定是青天下的命今,只是此刻讓他頭大的不是這些,而是那潛在的敵人是誰?這縱火之人又是誰?

軒轅的目光又投向了葉皇,他知道,葉皇和燕瓊是一個很重要的環節,因為他們是目睹這兩件事情發生的主要人物。

「葉兄可與那一群人交過手?」軒轅淡然問道。

葉皇吸了口氣,猶豫了一下,道:「那群人的武功很雜,但卻是我從未見過的。」

軒轅和獵豹同時怔了一怔,軒轅又問道:「那你可見過他們的面孔?」

「那些人都是蒙著面的,似乎怕我們認出一般。」燕瓊搶著答道。

眾人又陷入了沉默之中。

「我們先找個安全的地方再說吧。」軒轅吸了口氣,提議道。

※※※

野火未滅,大陽已經破霧而出,山谷中猶顯清冷。

軒轅將燕瓊摟得更緊了一些,疲憊的燕瓊已在他懷中睡著了,而軒轅卻沒有絲毫的睡意,儘管他很累!

葉皇講述了他帶著燕瓊逃出來的經過,也講了昨夜那一場激戰的整個過程。

其實,那並不是什麼激戰,而是一個不成比例的陷阱。

葉皇當時並沒有睡,他的性情很孤僻,不喜歡與眾人聚在一起,包括吃、睡。是以他的晚餐也是獨自一人自燒自吃,這也是葉皇為防上無法抗拒聖女身邊幾個婢女的美色而舊性復發的一種手段,當葉皇將這個提議向軒轅說出來時,得到了眾人的贊同,所以葉皇自己獨成一體。燕瓊是軒轅托付給他的,而對於軒轅的托付,葉皇絕對不會有半絲相違。

燕瓊因軒轅去了共工氏,心神不寧,更沒有胃口吃東西,因此晚餐只是吃了葉皇所烤的一隻小小的兔腿,而其他人全都集在一起吃晚餐,正因為這樣,葉皇和燕瓊才僥倖逃過一劫。

軒轅走不多時,便有一群神秘的蒙面人闖入了營地之中,激戰立時開始。

沒有人知道這群人是怎樣突破軒轅和聖女的佈置,破除了聖女所設的陣法和軒轅諸人布下的機關。

葉皇也出手了,他的劍奪去了五名敵人的生命,可就在這時,他發現族中勇士們手中的兵刃很快便被人擊落,甚至失去了攻擊力。

這是一個很突然的變故,但以葉皇的經驗,很快便明白了這是為什麼,而葉七也吼叫著讓他帶燕瓊快走,找到軒轅再作打算。於是他沒有任何猶豫,帶著燕瓊就向外圍殺去。

若讓葉皇放棄燕瓊獨走,那是絕對不可能的。葉皇也有自己的行事原則,答應別人的事,他絕不會失信!當然,這個人必須是朋友,而軒轅當然是他的朋方,甚沒有軒轅,族人永遠就不可能接受他這個罪人;若沒有軒轅,他可能永遠淪陷魔道,永遠無法找到真正的自我。所以,他絕不會棄燕瓊於不顧。

葉皇的劍速之快,確已登峰造極,雖然帶著燕瓊,但絕對沒有半點停滯。當然,一路衝殺出去也不會是一帆風順,畢竟這群神秘的敵人也有許多高手。

葉皇佔優勢的便是他那無可比擬的速度,又是在夜晚。如果只有他一人的話,他可以輕鬆至極地逃離。可是,此刻他卻要帶著一個不會武功的女人逃走,所以他為此付出了代價。背上為燕瓊挨了一刀,重重的一刀。但最終他還是帶著燕瓊衝出了重圍,在粗略地包紮一下傷口之後,便遭到一連串追殺,這之中的險象環生自不是言語所能表述的。不過這群追殺他的人都沒有好的結果,甚至為此付出了生命。

黑暗中的葉皇就像是死神,他那如鬼魁般的速度在黑暗的森林之中如魚得水。

他也不知與這群追殺者糾纏了多久,當他脫離危過後迅速將燕瓊安置好,又在第一時間趕到共工氏部落,這才知道化金已先他而至,帶著軒轅諸人趕去了「青雲劍宗」,於是他又匆匆回到共工集,發現那曾住過的營帳已化成了一片灰燼,地上除了斑斑血跡,連屍體也沒有一具,更不知道聖女和葉七請人被擄到了哪裡。目睹這一切,葉皇沒有任何猶豫,掠身向青雲堡而去。

當然,在葉皇重回共工集前,軒轅和施妙法師等人已先一步回來,並收拾了這裡的幾具屍體,以後的事情也便全在青雲堡中發生了。
作者: prajna    時間: 2010-5-16 07:21 PM

第二集 第十九章 連連失利

花猛突然出聲道:「化金怎會如此肯定這群人就是『青雲劍客』的人呢?」

凡三和獵豹無語,葉皇也不語,只是幾人的目光全都投到軒轅的身上,似在等待軒轅說話。在這種時刻,他們似乎想到了軒轅是領頭之人。

軒轅輕輕地撫了撫燕瓊長長的秀髮,吸了口氣道:「因為化金他是潛伏在我們之間的奸細!」

「奸細?」眾人懼驚,惟葉皇無語,他絕不懷疑軒轅的說法,抑或他並不想做任何評論。

「阿軒怎知他是奸細?」花猛並不苟同軒轅的意見,有些不高興地問道。

軒轅淡漠地吸了口氣並不怪花猛的懷疑和責問,畢竟他們在同一個族中生活了幾十年,無論如何都難以讓他立時相信化金是奸細的事實。是以,他對花猛和獵豹這些人的反應都在意料之中,長吁了口氣道:「依我想,葉七叔他們並不是輸在功夫不如人,若是硬碰硬的話,以我們的實力絕不會輸。但是葉七叔他們的兵刃卻被人擊落,而且沒有半點反抗之力,這是因為他們中了毒!」

花猛和獵豹諸人不語,他們知道軒轅仍會繼續說下去。

「葉七叔他們都是硬漢,要想擄走他們,若不是因為他們中毒毫無反抗之力,就一定只能擄走他們的屍體。我仔細查看了一下我們所住營帳的周圍,那裡並沒有什麼太大的打鬥痕跡,也就是說我們的兄弟與賊人交手只限於營地之中。若是敵人的力量很強大的話,就絕不止化金和葉皇來為我們通風報信,而應該有更多的人,就算族中勇士無法突出重圍,又怎麼可能連營地也出不了?這只是證明他們中毒了,也印證了葉皇所說的,只有他和燕瓊沒有與大家一起用餐,這才得以倖免。」軒轅分析道。

花猛和凡三的目光全都投向了葉皇,他們怎麼也不會相信這毒是化金所下。

葉皇和軒轅似乎都明白他們眼神的意思,葉皇沒有做聲,但卻顯出一絲怒容,他知道花猛和凡三是懷疑他下了毒。

「當然,這下毒之人有三個懷疑的對象,但大家會相信這毒是瓊兒下的嗎?」軒轅突然問道。

「瓊兒?不,不可能是她!」花猛和凡三及獵豹都肯定地道。

「我也不相信是她,也不可能是她!」軒轅頓了頓,又道:「那麼剩下的只有兩個人可以懷疑,一個是化金,一個是葉皇!」說完,軒轅的目光在眾人臉上掃了一圈,包括葉皇的表情也一絲不漏地落在他眼中。

葉皇此刻的心境反而平靜下來,依然不言不語,沒有半絲不安和憤慨的情緒。

花猛、凡三和獵豹也將目光投向了葉皇,但他們卻欲言又止。

「這之中,我們所知沒有中毒的只有三人,因此我們只能這麼懷疑,我們也只能一個個地排除,這才可能得出正確的判斷。當然,我們的隊伍之中出現了奸細那是絕對的,否則敵人怎會無聲無息地出現在營地之中?不僅躲開了機關,更破除了陣法。另外,營中兄弟中毒一事,化金並沒有談起,這麼重要的事情他怎麼能不說?他並不是孩子,不知道這個疑點的重要性,這就加重了他的嫌疑。」軒轅肯定地道。

花猛和凡三諸人相視一眼,似乎都明白過來,既然燕瓊不會說謊,那化金的確是漏掉了這個重要的信息,而使他的嫌疑更大。而花猛諸人對葉皇的信任度始終不高,就是因為葉皇曾經犯為讓人難以接受的錯誤,但此刻軒轅這般解說,也讓他們對葉皇的懷疑減少了許多。

「可是,我們怎能憑借這一點來斷定化金是奸細呢?」花猛又問道。

「當然,只憑這一點就妄下結論,似乎太過武斷了,這樣只會傷了兄弟間的感情。」軒轅說話間挪動了一下身子,歎口氣道:「其實化金的疑點很多,我們所說的只是其中兩點:一、他本身沒中毒;二、他少說了一個重要的環節。另外則是他身上的傷有故意為之之嫌。你們可記得他肩頭的衣服上有血跡,且以布包紮好了?當施妙法師要他上藥時,他說沒事,不必麻煩而浪費時間的話?」

「他的確說過,可這有什麼好懷疑的?」凡三想了想道。

「當然有,我曾不經意地在他肩頭傷口處拍了一下,可是他卻沒有半點痛苦的模樣,甚至連眉頭都沒皺一下。如果你們身上有大傷口,我拍一下,你們會沒有痛的感覺嗎?就算你們是鋼鐵鑄成的,可能會不發出慘叫,但是絕對會在表面上發生一些變化,而化金卻沒有。所以,這是疑點之三!」軒轅悠然道。

葉皇也為軒轅的話所動容,更別說花猛和獵豹、凡三幾人了,他們從沒想到如此高大威猛的軒轅竟會如此心細,但這又讓他們不能不信服。單憑這一點就可看出葉放並沒有選錯人,只是今日的局面實屬意外。

花猛的確對軒轅在化金的肩頭上拍了一下有點印象,那是在營地收拾花沖的屍體時,當時他並沒有注意兩人的表情,更沒有想到軒轅是有意如此,他還當軒轅是因為太過憤怒才會有那種舉上,此刻仔細思慮起來,倒覺得自己大過低估軒轅了。

「這只是疑點之三。還有疑點之四——在進入青雲堡之時,我們本是要一起入堡的,但我卻故意留他在堡外。化金是事情突發的目擊者,豈有不當面指證的道理?如果你們處在他那種身份,也會聽從安排留在堡外嗎?」軒轅反問道。

凡三和獵豹諸人相視望了一眼,同時搖了搖頭,道:「我們不會,只會要求同入堡中,不僅僅是指出兇手,更要發洩心中的一口惡氣!」

「很對,我之所以留他在外,就是要試試他會不會反對,是否會要求與我們同進堡中,如果他不是心中有鬼,絕對不會甘心留在堡外的,而當時化金不但連一句反對的意見也沒有,還以自己的傷勢為由,名正言順地留守堂外,這是疑點之四!」軒轅歎了口氣道。

獵豹和花猛諸人不由對軒轅佩服得五體投地,但他們卻仍有疑惑,問道:「那你當時為什麼不揭穿他?」

軒轅搖了搖頭道:「當時我並沒有想到這四點理由,只是憑著直覺感到化金這個人有些問題,又怎麼揭穿?我們惟有等到葉皇回來後,再相互對照一下,才能得出正確的結論。」

眾人不語,他們知道軒轅所說是事實,不由微微歎了口氣。

「還有疑點之五,如果你們仔細看了施妙法師失蹤的地方就可以知道,那麼多零亂的腳印只是一個人所留,所有的劍痕也是一個人所留,這並不是一個很難驗證的問題。雖然地上存在的並不全是腳印,也顯得十分零亂,但留下腳印的人忽略了一個問題,那就是露水!露水打濕了他腳下的草鞋,而使地上的草鞋印和樹幹之上的草鞋印是可以對照的。而這些草鞋印與化金的腳基本相同,若是你們對那留於樹於之上的劍痕仔細看一看,就可發現這些劍痕相排是有一定規律的,可以看出其中中很自然的套路。如果這是許多人所留下的,實難令人想像怎會達到這種效果。所以,我可以斷定,那些零亂的腳印只是一個人製造的假象,而這個人則是化金,施妙法師也是被他擄走的!」軒轅肯定地道。

葉皇的臉上綻出一絲崇敬的笑意,獵豹和凡三諸人則難以置信地望著軒轅,似乎不敢相信這樣細小的問題也被軒轅看出來了,的確有些不可思議。

「那我們立刻去找他回來對……」凡三說到這裡,才意識到根本就不可能找回化金,不由氣恨地怨罵了一句。

「那我們該怎麼辦?如果聖女有任何損傷,我們又怎麼回去向族長交待?」花猛和獵豹擔心地道。

軒轅也沉默了一會兒,道:「如果聖女只是有所損傷的話,這便是最好的結果,至少她還活著。我們只是要將聖女送回部落,損傷總是難免,誰都知道這一路上的凶險。」

「可是若他們加害聖女……」

「不過,大家不用擔心,如果我所猜不錯的話,那群人絕對不會害死聖女,我們總會救出她的,且不用等太久,就會有消息!」軒轅肯定地道。

眾人見軒轅如此有信心,都禁不住有些愕然,不知道是什麼原因讓軒轅如此有信心。

軒轅卻高深莫測地吁了口氣。

※※※

當軒轅和花猛提著幾隻剛打到的獵物回到山谷時,卻怔住了。

葉皇和凡三及獵豹正在與一群人交手,而燕瓊卻已落在一位中年漢子的手中。

讓軒轅吃驚的是這中年漢子竟是共工氏的宣天長老。

「住手!」軒轅提著獵物,高聲呼喝著衝下山谷。

對方見來者是軒轅,立刻有幾人蓄勢以待,似乎對軒轅和獵豹充滿了敵意。

「住手,大家都是自己人,這樣自相殘殺又是所為何事?」軒轅有些惱怒地喝問道。

葉皇被八名共工氏勇士所圍攻,他雖然身負如鬼魅般的速度,卻無法施展開來,一手狠辣的劍招更因對手是共工氏的勇士們而無法發揮出全力,竟陷入了極為不妙的境地。

「大家都給我住手!」軒轅氣惱地一聲暴喝,猶如晴天霹靂,震得人耳鼓生痛,但卻十分有效。所有人都被軒轅的氣勢鎮住了,不自覺地停下手來,葉皇和獵豹諸人迅速退開站在一起。

「宣天長老,你這是什麼意思?我們有邑族與共工氏乃兄弟友族,你又為何來與我們為難?」軒轅見宣天長老緊扣著燕瓊,不由微惱地道。

「哼,什麼意思?我還沒有問你們呢,你們把我族公主藏到哪裡去了?若是公主有個什麼三長兩短,我會讓你們全都陪葬!」宣天長老冷哼道。

軒轅不由一呆,燕瓊卻委屈地呼道:「軒郎,他們是無理取鬧,不要聽他們胡說!」

軒轅冷冷地望了望宣天長老,以及他身後二十多名共工氏勇士,不解地問道:「我不知道長老在說些什麼,我們從來沒有見過你們的公主,更不明白你們公主與我們又有什麼關係?」

「哼,別裝糊塗,你問問他吧!」宣天長老說完一指葉皇,狠狠地道。

軒轅驚訝地望向葉皇,卻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整個人云裡霧裡摸不著頭腦,不由囁嚅地道:「葉皇,這是……是怎麼回事?」

葉皇一臉冤枉之色,憤怒地道:「莫名其妙!他們說我昨晚擄走了他們的公主。」

「軒郎,他們是在血口噴人,昨晚葉皇一直帶著我四處找你,根本就沒有見到過什麼公主。」燕瓊立刻辯護道。

軒轅又怎會不相信燕瓊的話?不由有些惑然地望了宣天長老一眼,道:「長老,我想這之間可能有些誤會吧?」

「誤會?昨天晚上擄走柔水公主的人就是他,雖然他當時蒙著面巾,可是我一眼就能認出就是他殺了公主身邊的幾位兄弟和丫頭,擄走公主的!」站在宣天長老身後的一名漢子挺身而出,指著葉皇肯定地道。

「我也可以作證,他四更的時侯來到我族說要找軒轅兄弟,我告訴他說你們去青雲堡了,他便走了。可不一會兒他又回來了,雖然返回時蒙了面紗,也沒有這個姑娘在旁邊,但我完全可以肯定就是他,連衣服都沒有換!」說話之人是尚禾。

軒轅禁不住有些糊塗了,難道以宣天長老和尚禾的身份還會撒謊?可是燕瓊又說昨晚從未與葉皇分開過,那又是怎麼回事呢?

「尚兄,你是否看錯了?」軒轅又問了一遍,他還是不相信葉皇會再犯以前的毛病。

「哼,除非我瞎了雙眼,他這種打扮和說話的聲音都絲毫不差,我還跟他交手了六七招,你說我會看錯人嗎?要不要我將那幾招施展出來讓你們認認?」尚禾冷哼道。

「不可能,我沒有擄走公主!」葉皇極為憤怒地道。

軒轅吸了口氣,淡然道:「宣天長老,這個女人是我的妻子,我希望你先放了她,有什麼事情我們可以好好談談,又何必如此呢?」

宣天長老冷冷望了軒轅一眼,哼了一聲,鬆開了燕瓊。他知道軒轅是有邑族人,又與施妙法師關係密切,即使共工也要對施妙法師客客氣氣,他原以為燕瓊是葉皇的女人,現在聽軒轅說是他的妻子,也便不好再扣押她,畢竟這事不能做得太絕。

燕瓊驚懼地跑到軒轅身邊,臉色蒼白地道:「他們是壞人,他們血口噴人,冤枉葉皇,我可以作證,葉皇昨晚絕對沒有擄走他們的公主!」

「瓊兒先別說,長老也是心繫公主,並非無理取鬧,等事惰弄清楚之後再說。」軒轅安慰道。

宣天長老本來微有惱怒,但見軒轅這麼一說,怒氣也便消了不少,但望向葉皇的眼神之中多了幾縷殺機。

「長老,我妻子年齡小,不懂事,如果有什麼冒犯的地方,還請多多包涵、不過,我相信我妻子不會說謊,因此還請尚禾見將昨晚那惡賊所使的招式重複一遍,哪怕只有幾招,也好讓我們證實一下那人是不是葉皇!」軒轅心中也有些矛盾,但卻不知道該如何妥善解決這個問題,只好這樣說了。

尚禾向身後的另一名漢子道:「尚武,你將昨晚那名刺客的招式演練一遍!讓他們看看,到底誰在說謊!」

那漢子向前一站,道:「我叫尚武,昨晚與刺客交手了八招,中了刺客一劍!」說著掀開外衣,在腰肋處纏著一道潔白的紗布,上面染得血跡殷然。

尚武又繼續道:「那刺客的劍法大快,我只能憑著印象比劃幾招,你們看看便是。」

「好,你將那幾招使出來吧,我倒要仔細看看!」獵豹不相信對方所說的是事實,雖然他對葉皇的過去很有成見,但那畢竟是過去,而葉皇在青雲堡中寧死不退,更救了他一命。是以,他多少也對葉皇有些感激,何況此刻又有燕瓊為證,他自然更不相信葉皇會擄走共工氏的公主。

尚武沒有說話,只是提劍斜刺,挑、劈、掛、戳……連連做了幾個動作,這些並不是連貫的動作,但每一招每一步都顯得脈絡清晰。

軒轅的目光掃過葉皇的臉上,葉皇的臉色變得極為難看——這是因為尚武的幾式不成章法的劍式。

結果不用說,軒轅己經知道尚武所使的劍招絕對與葉皇有關,就連獵豹也感覺到之中的問題。

尚武停下手中的劍,所有人的目光全都投向葉皇。

葉皇臉色十分難看,那始終如堅冰的冷臉竟變了顏色。

「難道真的……」軒轅有些心痛地淡問道。

獵豹和花猛及凡三的臉上都露出了憤怒和鄙視的神情,他們顯然對葉皇失望至極,更厭惡至極,就因為葉皇仍然不改當初的惡習。

「我沒有!我根本就不認識什麼柔水公主!」葉皇聲音極冷,也極為肯定地道。

「不會的,葉皇絕對不會擄走你們的公主,昨晚我們真的一直都在……」燕瓊也肯定地為葉皇分辯道。

「那這幾式劍招,可是你的?」宣天長老向葉皇冷然問道。

葉皇向尚武望了一眼,並沒有否認地道:「不錯,這幾路劍招正是我習慣用的!」

「那你還有什麼話說?」宣天長老憤然道。

「我沒有擄走柔水公主,也不認識什麼柔水公主!」葉皇仍舊堅持自己的辯護。

「你以為這樣就能夠解決問題嗎?快把公主交出來,念在施妙法師的份上,我們或許還可以對你從輕發落,否則別怪我們不客氣!」尚禾憤然道。

葉皇的臉色微微有些發白,並沒有回答尚禾的話,反向軒轅望去,淡淡地問道:「阿軒也認為是我所為嗎?」

軒轅一怔,歎了口氣道:「我相信你又有什麼用?我們必須拿出有效的證據才行。一直以來,我都不相信你會再犯以前的錯誤,包括現在……」

「很好,我葉皇沒有看錯人!」葉皇說完灑然一笑,又扭頭向宣天長老道:「我無話可說,因為此時我根本找不到有效的證據來證明自己的清白,但我仍然要對你們說,這件事情絕對不是我做的,不過,我可以跟你們走!」

「葉皇!」燕瓊和軒轅同時喚了一聲。

「我不是證人嗎?為什麼你們都不相信我的話呢?難道就因為我是一個女流嗎?」燕瓊大為激憤地向宣天長老諸人呼道。

「因為你本身也是值得懷疑的人,若非看在軒轅兄弟的面子上,今日連你也不能置身事外!」尚禾也有些憤然地道。

「葉皇,真的不是你所為嗎?」花猛和凡三仍有些惑然地問道。

葉皇神色極為平靜,只是淡漠地笑了笑,道:「我已不是以前的葉皇,從那晚野火會之後,我發誓要做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我沒有必要否認已做過的事情,也不可能承認沒有做過的事情!」

花猛和凡三不由得微感臉紅,卻無言以對。

「葉皇,你放心,我們一定會查出真兇的,找到公主,還你倩白!」獵豹也誠懇地道。他也為葉皇的做法所感,葉皇的決定的確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哈哈哈……」葉皇竟似乎遇到了一件極為開懷的事情,竟放聲大笑了起來,良久方息,但眾人可以感受到他內心的歡悅之情,也許正是因為獵豹和軒轅對他的信任吧!

葉皇心中確實極為感動,在這種情況下,仍有兩位兄弟相信他,不記前嫌地理解他,因此,他的內心深處反而充滿了歡悅,並不為自己將要成為階下之囚而擔心。

「我相信你們一定可以還我清白,阿軒,我有幾句話只想跟你說!」葉皇沒有半點悲慼之色,反而豪氣勃發地道。

軒轅訝異地望了葉皇一眼,緩步行了過去。

眾人只見葉皇將嘴湊到軒轅的耳邊,很小聲地說了幾句話,而軒轅的臉色變了數變,卻並不知道葉皇究竟說了些什麼。

「好吧,宣天長老,我跟你們走,如果要用鐐銬和繩索,我也不會反抗!」葉皇長長地吁了口氣道。

宣天長老和尚禾微訝,立刻有人上前縛住葉皇的雙手。

「長老,尚兄,希望你們能給我三天時間,我們一定會找到公主,澄清事實!」軒轅肯定地道。
作者: prajna    時間: 2010-5-16 07:21 PM

第二集 第二十章 御水無敵

宣天長老定定地望了軒轅一眼,半晌才吸了口氣道:「好,我就給你三天時間,三天之內,他絕對會完好無損!若你們三天過後仍找不回公主,我們則會以族中的手段對他進行審問了!」

獵豹和凡三諸人的臉色微變,有些擔心地望了軒轅一眼,不明白他為什麼說出三天期限,難道他真的這麼有把握在三天之內找出兇手?

「那軒轅在這裡先感謝長老的寬容,我們下次再見了!」軒轅充滿信心地道。

「很好,年輕人有信心就好,希望下次相見時會有好消息!」宣天長老微微讚賞地道。

「如果有線索,需要相助,也可來找我們!」尚禾望了軒轅一眼,淡淡地道。

「我會的!」軒轅認真地道。

「軒郎,我們現在該怎麼辦?」燕瓊六神無主地問道。

獵豹和花猛諸人都陷入了沉默之中,他們實在不知該如何去做,事情發生到這種地步,實在讓人覺得頭大。

凡三獨自嘀咕道:「怎會這樣呢?事情一波接著一波,到底有完沒完?下次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情呢,真他媽的窩囊!」

獵豹沒好氣地望了他一眼,道:「如果這一路上一帆風順才是怪事呢!」

凡三嘟了嘟嘴,將手中的一根草莖狠命地拉成數截,咒罵道:「若是讓我看到化金,一定捅他十刀八刀!沒人性的東西,連兄弟也出賣……」

「你行嗎?就憑你那功夫能抵抗人家五十招就不錯了!」花猛的心頭似乎也有些煩,出口不知輕重地道。

「花老大,你別這麼看不起人。我凡三雖然不如你,但無論如何也不會像你說的這麼差!」凡三也被花猛這尖銳的話鋒激怒了,憤然抗議道。

「你們別吵了好不好?在這節骨眼上,我們要的不是吵鬧,而是冷靜,以後發生的事情也許更加糟糕,我們不是早有心理準備嗎?」軒轅大聲道。

幾人相視望了一眼,全都撇了撇嘴,不再言語,也似乎明白了軒轅所說的確是事實。

「大家的心情我理解。這只是剛開始,後面的路還很長呢。我們應該冷靜地分析一下這背後的兇手是誰?藏在哪裡?為什麼要做出這一連串的神秘行動?」軒轅語調顯得十分平靜地道。

「軒郎真的能在三天之內救出共工氏的公主嗎?」燕瓊有些擔心地問道。

軒轅長長地呼了口氣,搖了搖頭道:「我不知道,惟有傾力而為了!」

凡三和獵豹幾人俱驚,訝然問道:「那你為什麼還要答應對方三天時間?」

軒轅歎了一口氣,道:「我能不這樣說嗎?如果我不這樣說,在這三天之中葉皇一定會受到比死還難受的酷刑,這樣對他更為不利。我們這樣至少可以爭取到三天時間去準備,如果三天之內沒找到聖女等人,也沒有找到共工族公主的話,那我們只好去救出葉皇逃離共工集了。」

「啊……」軒轅的這個決定即使是花猛也吃了一驚,但仔細一想,事實也只能這樣去做了。

「會是刑月那一群人所為嗎?」花猛突然問道。

「這很有可能,只不過敵暗我明,形勢對我們來說極為不利。」軒轅有些無可奈何地道。

「你們對化金的情況是不是很瞭解?」軒轅又問道。

凡三有些不解地道:「這個還用說?他可是在我們族中土生土長的,我們自然十分瞭解。」

「土生土長,也就是說他絕對可以算是真正的有邑族人了?」軒轅又問道。

「這當然是!」花猛毫不猶豫地道。

軒轅的眉頭皺了皺,有些疑惑地道:「如果真是這樣的話,他又為何會成為奸細?他這樣做又有什麼動機呢?目的何在?」說到這裡,軒轅腦海之中又浮現出了鳳妮那絕世的姿容,清麗而不沾塵俗的絕美!暗忖道:「那群人該不是因為鳳妮的美色才如此做吧?」

「這個只有問化金了,唉,對了,剛才葉皇對你說了些什麼?」凡三不經意地問道。

軒轅望了凡三一眼,吸了口氣道:「他說他懷疑兇手是另一個人,暫時我們並沒有任何證據斷定這人就是兇手,只是一種懷疑,所以他不想對大家說出這個人!」

「哦,那這個人是誰?」凡三、獵豹諸人齊聲問道,就連燕瓊也不例外。

軒轅的面上顯出一絲為難的神色,呵了口氣,半晌才道:「在沒有確切證據之前,你們最好不要知道這人是誰,而且我也不能說。」

幾人一陣錯愕,凝視著軒轅,似乎皆想自軒轅的神色間找到一絲蛛絲馬跡。但是,他們失望了,軒轅的神情顯得極為平靜,目光深邃得完全看不到底。

「這人的身份很重要嗎?」花猛旁敲側擊地問道。

「當然,如果不是因為這人的身份舉足輕重,我又為何不敢斷言?」軒轅毫不否認地道。

「身份很重要,又為何對我們設下如此多的圈套呢?」獵豹哺哺自語道。

「不必胡思亂想了,吃飽了我們還有事情待辦呢。」軒轅認真地道。

「我們去哪裡?」凡三訝然問道,他實在已經想不到現在該怎麼去做了,若是如無頭的蒼蠅四處亂撞,又能夠得到一些什麼呢?

「梁湖!」軒轅淡然道。

「梁湖?」獵豹不解地問道。

「不錯,去梁湖找那個禿龜,他也是一個值得懷疑的對象!」軒轅悠然道。

「禿龜?」凡三立刻想到在梁湖之上賣大木筏的那個禿頭以及小木船上的遭遇。

「對,我們要查清他的身份,也許昨晚之事就是他所為。」獵豹也附和道。

「但我必須先去一趟青雲堡!」軒轅又道。

「還去青雲堡幹什麼?」花猛驚問道。

「那裡是最安全的地方,我要將瓊兒先安置在那裡!」軒轅一手將燕瓊攬入懷中,淡淡地道。

燕瓊一驚,道:「不,瓊兒不與軒郎分開!」

「青雲劍宗的人不將我們恨之入骨才怪,他們又怎肯幫我們照顧瓊兒呢?你送瓊兒去豈不是更糟?」獵豹有些擔心地道。

軒轅那充滿信心地道:「不會的,我相信在共工氏部落所轄之地,只有『青雲劍宗』的人可以幫我們,他們絕對不會對瓊兒不利的!」

燕瓊神色慾泣地道:「是不是瓊兒拖累了你們?」

「傻瓊兒,是你為我帶來了勇氣,又有什麼拖累不拖累的?你是我們的活寶,比聖女更重要,所以我再也不能讓你多受一點驚嚇,這才送你去青雲堡,我們很快會去接你的。」軒轅撫了一下燕瓊的秀髮,愛憐地道。

燕瓊雖然仍是一臉的不樂意,但心裡卻歡快異常。她自然能體會到軒轅對他那份真誠的愛意。

※※※

軒轅自青雲堡行出來時,神色依然顯得十分平靜,他在青雲堡中只呆了一炷香時間。

獵豹諸人見軒轅大步行了出來,心頭微鬆了口氣,這就是說,軒轅所言並沒有錯,青雲堡是在共工集中惟一能夠幫助他們的。只是他們仍然有些疑惑,不明白軒轅與「青雲劍宗」之間究竟是一種什麼關係,也不明白軒轅為何如此肯定「青雲劍宗」一定會相助。惟獵豹知道其中的秘密可能就是因為那柄含沙劍,而那,又是關係到軒轅身世的見證。當然,他們不知道軒轅根本就未曾失去昔日的記憶,更不知道失去記憶後會是什麼樣子。因此,他們對於軒轅的過去,就像一個謎團一樣難以解開。

「走吧,我們就去把那禿頭揪出來審一審,相信可以從他身上發現一些問題!」軒轅充滿信心地道。

※※※

梁湖,僅距青雲堡大裡之遙,這並不是一個很遠的距離。

當軒轅出現在湖邊之時,梁湖上的生意已經開張,買賣竹筏、木筏、小船的商販客旅不計其數……

今天的陽光很好,在深秋之際,能出現這般溫暖的陽光,實在是一件很舒服的事情。

對於禿龜來說,今天的日子似乎並不是很好。至少,當他看到軒轅的時候,便隱約感覺到了一些什麼,也似乎明白了一些什麼。

這次跟隨軒轅前來的人,只有花猛。因為對付禿龜這種小角色,人多只是一種浪費。

走到湖邊的軒轅,目光變得極為冰寒,與這外在的世界並不協調,陽光暖,目光寒,幾乎寒透了禿龜的心。

那是一種感覺,一種致命的感覺,禿龜毫無來由地避開了軒轅的目光,也許是因為軒轅的目光太過清亮,亮得有些刺眼、寒心。

正因為這種感覺,所以禿龜跑,撒腿就跑,自木筏上向湖心跑去,他甚至想都不敢想如何去面對軒轅。

軒轅的厲害之處,禿龜已經領教過,是以他此刻一見軒轅來意不善,也就迅速想借水逃遁。但禿龜卻低估了花猛的速度,因為他可怕的敵人並不只有軒轅一個。

當禿龜的身子剛躍離大木筏之時,便有一塊石子疾射而至。

其實,殺人並不需要親自動手,直接和間接有時候是同樣的效果。

「嘩……」禿龜似乎也感覺到這顆石子的力量,竟踏開大木花,從裂開的長木之間滑入水底,那顆石子自他頭頂掠過。

花猛一呆,他並不是一個擅於水性的人,但卻知道禿龜乃是在梁湖邊做了若干年生意的人,如果說這種人水性不精的話,那簡直是無稽之談。但在花猛一呆之時,軒轅的身子疾掠向幾張大木茂的前端,在大木筏之上帶起一根捆紮木筏的繩子,飛身向水中躍去。

花猛發現軒轅在躍入水中的瞬息間,將那短刀咬在唇間,只濺起一些細微的浪花,便如一隻青蛙躍入水中一般。

「軒轅……」花猛仍禁不住發出了一聲驚呼,快步趕到軒轅入水之處,卻見水面湧起一大團白茫茫的水花,使本來清澈至極的水面變得有些模糊,其實也不算是模糊,只是因為那些潔白的水花反射著大陽的光芒,而使得花猛眼睛一時看不清水下的景象。

可以想像,軒轅和禿龜在水中的交戰必定正激烈地進行著,否則怎會湧起如此多的水花?

突然之間,花猛發現水中又多了幾道黑影,像是幾隻大魚一般向那國水花處靠去。而這一刻花猛也似乎可以看清那團水花之中的景象。

軒轅的對手並不只是一個人,而是四人之多,並且又有幾名敵人趕到。

花猛心情之急可以說達到了無以復加之境,但對正在水中力鬥群敵的軒轅卻愛莫能助,因為他並不擅於水性,如果下得水中,反而會拖累軒轅。正當花猛急得團團轉之時,卻發現了一根竹篙。他大喜之下迅速拾起大竹篙,瞅準水下的暗影直捅下去。

「嘩……」一顆人頭破水而出,刀光一閃,卻是劃向花猛的腳。

花猛吃了一驚,那根竹篙還沒進一步捅下去,便慌忙倒翻而回,再看之下,那人已經再次潛入水底,也不知是在竹筏底下的哪一根木頭之下。

花猛心中所受的悶氣可真不小,但卻又無可奈何。不過,他這次變得小心起來,趕到大木筏邊沿,卻見軒轅如一條游魚般,在水底靈活至極,時而猶如水蛇扭身,時而猶如青蛙倒翻,時而猶如巨鯊撲食……

那一截截繩子竟然似在水底下結成了網,已有幾人被繩子所纏所絆,在水中努力掙扎著。

花猛像是做了一場夢似的,他怎會想到軒轅在水底之下竟也如此厲害?驀地,一點白光閃過。

軒轅似乎在水中出刀了。

花猛發現有一大串水泡湧出水面,然後便出現了一片潮紅,而幾條黑影似乎受驚的蝦群,四散而開更有絲絲血水湧出水面。

花猛又驚又喜,他幾乎可以猜到水中的結局如何。

當軒轅入水之時,禿龜似乎感到一陣欣喜。他苦於應付岸上軒轅造成的殺傷力,如今對手入水了,這對他們這群熟知梁湖水域的人來說,自然是一件極為有利之事,但他們怎知厄運也已隨之降臨?

軒轅入水,只覺水下的景物微帶昏黃,但人形卻清楚至極,甚至目力可達水下十丈之外,這連軒轅自己也大吃一驚,這是他從來都沒有過的事情。往日在水下他最多只能看到兩丈外的景物,而且眼睛還有一絲脹痛,但此刻非但沒有那種感覺,反而有一種無法說出的清涼之感,彷彿他已成了水中的游魚一般,這種感覺很怪。

軒轅並不覺得水中阻力很大,當初他在有僑族偷偷練功時的所在地就是瀑布之下,這才使他的天生神力得以開發,促使體內的功力飛速增長,雖然沒有名師親自指點,但以他的聰明和智慧,在長年累月的苦練之下,武功的進境之快,是外人根木就無法想像的。這種水下的阻力相當於那強勁瀑布的衝擊力來說,根本就不算什麼,但軒轅卻明白這之間與巨蛇的內丹一定有關係。

巨蛇的內丹本就是一件極為神秘的東西,由於巨蛇在水下生活了數千年之久,其內丹對深水之中的水壓及各種因素絕對會有一些相依的效果,只是這之間的奧妙絕不是軒轅所能明白的。軒轅誤食龍丹,使其體質在地下河道之中進行了一系列外人所無法知道的改造,其中最為明顯的便是眼睛。龍舟本就是由蛇膽變異之物,蛇膽又是最好的明目清火之物,再加上幾千年的日月精華的凝聚,那效果確非常人所能理解的。

半晌過後,花猛方見一顆腦袋探出水面,在這人的臉上,花猛卻發現了絕望和恐懼至極的表情,猶如有一隻水怪在追逐他一般。

那人雙手在水面撲騰了幾下,含糊地呼道:「救命,救……」後面一個字還沒說完,身子便似乎被一股巨力給拖入水中,水面湧起一股水泡。

「嘩……」花猛的目光隨著一處破水聲望去,卻見禿龜臉無人色地爬上一張大木筏,像是在水底遇到了妖魔鬼怪似的,一上大木筏,便沒命地向岸上跑。

花猛不由得冷哼一聲,身子如掠波之燕,平射而出,直撞禿龜。

禿龜竟也不是個庸人,竟能夠極快地作出反應,他雖沒有估到花猛的速度會如此之快,但卻感到那疾掠而至的風聲,是以禿電用力在大木筏上一點,他的腳下竟豎起一根粗壯的圓木,準確地擋住了花猛的攻擊。

「好!」花猛暴喝一聲,倏地頭下腳上,以雙手在大木筏的數根木頭上輕按,腳下以其快無比的速度踢出。

「轟……」那豎起的圓木竟斷成了數截,四散而出。花猛已自數截斷木之間射過,依然是手按木條,腳出如風。

禿龜嚇了一跳,他似乎沒有料到花猛的腿法竟如此精妙,有著如此霸道的力量,但躲避已是不及,只得迅速回臂相抗。

「砰砰……」連禿龜也記不清自己究竟挨了多少腳,當花猛的身子停下來時,他已倒飛三丈,向另外一張筏子飛墜而下。

「轟……」「嘩……」禿龜那百多斤重的身軀重重砸在那張大木筏之上,幾乎砸斷了一根木料。大木筏震動了一下,在水中一陣晃蕩,激得水花四射濺出。而此時,那一根被花猛踢成數截的木料也飛濺入梁湖之中,使湖面一片零亂。

禿龜慘嚎一聲,那禿頭在木筏之上撞起了一個大包,脊骨險些砸斷,但他卻不敢有半絲停留,迅速向大木筏另一邊翻去,他寧肯在岸逃命,也不願在水中面對軒轅的無情攻擊。

軒轅太可怕了,其水性之佳比他身負的武功有過之而無不及,這是禿龜做夢也沒有想到的。當然,如果他知道軒轅的過去,也不會想將軒轅引入水中了。

在有僑族中,只有兩人敢下龍潭,一個是死去的木孟,另一個便是軒轅。這可以說是有僑族中的一個秘密——軒轅的秘密。

所有族人都以為軒轅所練的武功只是蛟夢傳授的流雲劍道,但事實上軒轅的武學卻是在水中練習得更多一些。而有僑族中只有兩處水域可以吸引軒轅,一個是龍譚,一個是神洞匯入姬水的那道瀑布,而這是兩個很偏僻的地方。是以,真正注意到軒轅練功的人並不多,也許除黑豆之外,便再無他人。

正因為軒轅的水性比他的武功更可怕,所以才能夠出其不意地獨立誅殺木艾、華雷和禾田,更神不知鬼不覺地逸走。而這一刻,禿龜引他入水,正合軒轅的心意。他又豈會不知水底之下潛藏著許多殺機?但卻並不在意,更不會害怕。

軒轅不怕,但禿龜卻怕了,怕得要死。其實,有句俗話說得好「怕鬼遇鬼」!禿龜就是如此。

禿龜那飛奔的身子突然摔了一跤,當他發現絆倒自己的東西竟是同伴的一具屍體之時,禿龜差點沒昏過去。因為軒轅那冰冷得如同死神的目光此時與他相隔不過兩尺。

「呀……」禿龜一聲尖叫,雙拳同出,完全亂了章法地去向軒轅。

「噗……」「呀……」禿龜額頭上的大包被軒轅重重地敲了一下,只痛得禿龜一陣抽搐,那攻出去的拳頭又變成了回捂自己的禿頭。

花猛禁不住發出一陣得意的笑聲,其實這也的確很滑稽,不過他卻發現軒轅的右手上牽著一根繩子,繩子的另一頭卻串著一大串或死或傷的人,不由驚問道:「全都解決了?」心中卻驚喜莫名暗忖道:「原來阿軒的水性竟如此高深莫測。」此時他即使再笨,也會想到這是軒轅的傑作。

「這些膿包,根本就是一堆死魚!」軒轅淡然笑道,說話的同時甩了甩濕漉漉的短髮,一隻腳已經踏在禿龜的咽喉處。

花猛又為之笑了起來,方才緊張的心情頓時輕鬆不少。至少,他現在知道在水上不用再為任何事情擔心了,只憑軒轅那神鬼莫測的水性,便足以應付任何困難,這絕對不是空談。

禿龜卻是面如死灰,他不敢想像軒轅的水性厲害到何種程度,居然在水底將這麼多人用一根繩子全都串了起來,這是什麼武功啊?簡直比魔鬼還可怕!但此時更讓禿龜差點昏死過去的卻是軒轅滿是水的靴底發出一種極為古怪的氣味。

《洪荒天子》卷二終
作者: prajna    時間: 2010-5-16 07:22 PM

第三集 第一章 王子龍歌

野竹林,鳥倦林靜,小徑清幽。

竹林深處,幾戶人家,以野竹架屋倒也簡樸清新,幾縷炊煙可感那寧靜的山間野韻。

野竹依山而生,別成一景,惟一與竹林不協調的就是瀰漫於林間的殺氣。

那是因為幾具屍體,幾具懸於竹枝之上的屍體,壓彎了那柔韌的枝頭,使得秋風十分慘淡。

這是一條小路,極為寧靜的小路,小路曲折盤上山頂。

山不高,只是鬱鬱蔥蔥的儘是竹木,山間洞穴也極多,有一泓清泉自山頭流下,在七里之外匯入梁湖之中。

這時,有一陣細碎的腳步聲緩緩傳來,那是踩在爛竹葉之上所發出的聲響。

自山上走下的有五人,他們顯然已經發現了在竹枝之頂懸掛的屍體,是以五人全都駐足,更變了臉色。

林間的氣氛在這剎那間顯得更為緊張,更為死寂。

其實,殺機就在這一刻變得容易覺察起來。

「快來救我,胡老三!」禿龜的聲音打破了林間的死寂,也顯得是那般突兀和尖厲。

那五人又愣了愣,循聲望去,卻見禿龜渾身濕透,被四棵巨竹緊繃在半空中,四根繩子分別繫住禿龜的四肢,更將四根竹子彎成弓狀繫於繩子的一頭,當四根巨竹欲繃直時,便開始對禿龜的四肢進行撕扯。

禿龜臉面向下,在虛空中呈「大」字張開,而他的肚皮之下,幾根被去掉上半截鋒利如劍的竹竿堅硬地挺立著,只要禿龜一落下,絕對會被這些尖竹捅穿。也許正是因為這些原因,禿龜連動都不敢動一下,因為繫住他的繩索太細,而且絕不算結實,即使不動,不掙扎,他也不知道下一陣風大些會不會被這幾根巨竹將繩索繃斷。

「是禿龜!」其中一人低低地驚呼一聲。

「小心些!」另一名年長些作漁夫打扮的漢子叮囑道。

「快教下他!」最先發出驚呼之聲的人提議道。

「胡老三,把我放下來,那幾個小雜種已經上山去了!」禿龜高聲喊道。

「我去!你們把這根堅竹砍斷!」被稱作胡老三的漢子向身邊的另四人吩咐了一聲,又朝禿龜喊道:「老禿,你再忍耐一會兒!」說話間已經迅速向禿龜懸掛的地方奔去。

禿龜似乎終於可以鬆一口氣了,心中卻不停地咒罵著那該死的軒轅和花猛,不過禿龜對他們那神鬼莫測的水下功夫確實心有餘悸。

原來,軒轅在抓住禿龜之後並未殺他,只是將之帶到這片少有人跡的野竹林中審問,並用一些極為殘酷的刑具來對付他,比如軒轅將竹子中間劈開,再把禿龜的手腳夾於其中,然後把竹竿扭曲,幾乎將禿龜手上的肉全都拉下,但卻又不會傷了筋骨。最讓禿龜心有餘悸的卻是軒轅劈開四根竹子,將他的四肢全都夾在中間,橫架於空中,那尖細的竹刺將禿龜的手幾子完全劃傷,那種刺骨的劇痛,使他恨不得把軒轅碎屍萬段,但禿龜心中卻明白,這野竹山乃是他的大本營,這是軒轅所不知的。不過禿龜並沒有如願以償地等到自己那群兄弟來幫他殺了這兩個可恨的傢伙——軒轅和花猛,軒轅甚至相信了禿龜所說的假消息,上山去了,但卻將他以幾根爛繩懸在半空中,使其在生死的邊緣「享受享受」驚恐絕望的感覺。

軒轅失信了,並沒有依照最先所說的承諾:若禿龜說出了那神秘的放火之人的下落,便放了他。而這樣做,禿龜反而認為是合理的。若是他,也絕對不會放掉對方,不一刀結束了對方的生命已經夠仁慈了。

禿龜終於落下地來,一顆絕望的心方慢慢復歸原位,雖然滿身都是傷痛,但總算是自死神的手中選了出來。不過,他口中卻將軒轅和花猛咒罵了千萬遍,所有最難聽的字眼全都在這一刻派上了最大的用場。

「是什麼人幹的?」那漁夫打扮的漢子訝異地問道,顯然他們並沒有接到軒轅在梁湖鬧事的消息,

「就是傷了尊者的那小子!只不知他們是怎麼知道我的身份的,竟找上門來。他媽的,下次那兩個臭小子若落在我手中,我定要讓他們後悔在人世走一遭!」禿龜咬牙切齒地道。

那漁夫吃了一驚,眉頭皺了皺,喃喃自語道:

「怎會又是那小子呢?昨天他不是受了傷嗎?」

「那小子簡直是魔鬼!」禿龜心有餘悸地道。

「我們快去稟報尊者,那小子可能會很快找上門來!」作漁夫打扮的漢子道。

「是呀,老禿,你身上的傷勢這麼重,先回洞中治療吧。」胡老三關切地向禿龜道。

禿龜也感到一陣疲憊襲上心頭,他的確受傷太重,在大木筏上受花猛的木槳沉重一擊,幾乎將他的五臟六腑都震得碎裂開來,而這野竹林之中的酷刑,無論是在精神上還是肉體上,禿龜都受到了沉重打擊,此刻一旦心裡踏實了,他才感覺到竟是如此的疲憊。

※※※

有僑和少典兩族摒棄數十年的世仇和好的消息不徑而走。

反應最為強烈的,自然是兩族的內部,但在祭司和長老們力排眾議之下,又有族長親自開口,終於平息了族人心頭之憤。

和平畢竟是所有人都極為希望看到的,有僑族和少典族之間雖然有些矛盾仍未解開,但和平的契機受到了大多數人的歡迎。

對於臨近的各小部落來說,和平更讓他們減少了許多潛在的危機,他們可以不再花大大的力氣周旋於兩大部落之間,那是一種很累的遊戲。是以,他們很歡迎有僑族與少典族的和解。

這和平的契機似乎來得太快了一些,也太突然了一些,但所有人都知道,和平的到來是有外在因素的,首先是太華集上山虎盟的崩潰,這也是個意外。

山虎盟在外人的印象中,行事並不壞,但卻毀在有僑和少典兩大部落的聯手之下,也只有像有僑和少典這等部落擁有的力量才能輕而易舉地粉碎山虎盟。

真正明白其中原因的人並不少,至少在少典、有僑和有虢幾部之中絕不會有人懷疑這次和平的到來之真義。

而這一切的一切,只是因為一個祖族的來客——龍歌王子!

知道龍歌到來的人只有少數幾個,除祭司之外,便是族中長老、族長和幾位極為重要的人物,就因為龍歌的身份必須保密,也是極為重要的。

※※※

禿龜在那漁夫的扶持下,終於攀上了野竹山。

這裡的地形他們極熟,一路上,他們所走之處全是荒無人跡的竹叢、荊棘林,甚至自陡崖之下攀爬而上——這根本就不能算是道路,也無路可行。

這裡是野竹山的南端,可以望見梁湖那鱗光閃爍的碧波,也可看清黃河之水自西而來,猶如玉帶般延伸向遙遠的東方。

山頂有洞,是一個極為隱蔽的洞,洞口在一叢茂密之極的竹根之下,幾塊塌陷的土方上露出筋骨粗壯、毫無規則的竹根,竹根之下是黑乎乎的一片。若是仔細看仍可看出一絲蛛絲馬跡,因為那黑乎乎的東西本身就是兩扇門。

十丈之外,有兩間竹屋,和山下農家的小竹屋一樣,顯得古樸而簡潔。

這種就地取材的竹屋並不難建,雖然容易損壞,卻極為方便。

竹屋裡住著的人並不多,一共才八人,加上漁夫和禿龜等人自山下趕回來,就有了十餘人。

「老禿,你怎麼了?」老遠就有人看見禿龜那要死不活、氣息奄奄的樣子,不由大驚地問道。

「被有邑族的那小於給算計了!」那漁夫咬牙切齒地道。

「又是那兔崽子!」一個人氣恨地道。

「待尊者傷勢好了之後,定要將那小子千刀萬剮!」

「你們來時,有沒有被那小子跟蹤?」有人問道。

「應該沒有!」那漁夫並不能肯定地道。

「我們在附近查過,上山的時候也很小心,相信

那小子真的被老禿騙了!」胡老三附和道。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那小子怎會如此精明?又

如何知道你的身份?」一名漢於有些疑惑地望著禿龜道。

「他說是得自『青雲劍宗』的消息,我也不知道究竟是怎麼回事。」禿龜有些虛弱地道。

山上眾人皺了皺眉頭,似乎有些驚訝地問道:「『青雲劍宗』的消息?這是怎麼回事?」

「昨晚有人在『青雲劍宗』放火,據那小子說,這放火之人是他們的敵人,但這人後來竟逃到我住的院子裡失蹤,而『青雲劍宗』的高手便是跟蹤到我院子外,也不知道那小子怎會從『青雲劍宗』得到這個消息的。」禿龜有氣無力地道。

「不會吧,有消息證實昨天晚上,那幾個小子大鬧青雲堡,且昨天下午又與青原交手,他們應該不可能與青雲堡有什麼關係……」

「什麼人?」一聲斷喝打斷了眾人的分析。

竹林間傳來一陣細碎而清晰的聲音,眾人的目光全都移向聲響傳來之處,卻只見四個人影藉著竹子的反彈之力,快速地向這邊竹屋逼來。

禿龜的臉色剎那間變得更為蒼白,幾乎快要昏倒過去。因為他發現向這邊疾掠而至的人,竟是那猶如摧命閻王的軒轅和花猛諸人。

「是你們!」胡老三的臉色要多難看就有多難看,他的確沒有想到軒轅諸人來得如此之快,自己等人連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

「好哇,我們又見面了,為何刑月沒在?」開口之人卻是花猛。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偏闖來,今日我暴龍定將你們千刀萬剮,否則難洩我心頭之恨!」一個腦袋成梯形的漢於陰惻惻地吼道。

「哦,你叫暴龍嗎?難怪長得與怪物相似,不過你可要小心哦!」軒轅與禿龜諸人相隔兩丈多遠悠然而立,微笑道。

「你們怎……怎會這麼快就找到了這裡?」禿龜深知軒轅和花猛的可怕,眼下自己雖然有十餘人,但不一定能夠勝過軒轅四人,畢竟軒轅擊傷刑月的先例是人人都見過的。

「只有你們這些笨蛋才會自以為很聰明,在我們眼裡,你們只不過如一群笨豬!」凡三刻薄地笑罵道。

「不可能,我們上山的時候已仔細查看過週遭的一切,一切行動更是小心翼翼,可他們仍是跟來了……」胡老三心中十分納悶,但他並沒有將心中所想說出來,只是無法明白這是怎麼回事。

「禿子,你的嘴巴有股狐臭味!」軒轅淡淡地笑了笑道。

「我?」禿龜伸手在嘴上一抹,立刻想到那股曾讓他噁心得想吐的味道,而這股味道卻是軒轅那靴底擦在他嘴上所留下的。直到此刻,他方才明白這之中的原因,不由驚駭地問道:「你腳底下……」

「看來你也不是很笨嘛!」軒轅笑了笑,嘲弄道。

禿龜心頭涼到了極點,也沮喪到了極點,他還是第一次跟這種老謀深算的對手打交道,此刻方知軒轅最初來見他之時,便已經伏下了一個圈套讓他自動鑽進來,而他一直以為軒轅智僅如此,卻沒想到這一切都是軒轅故意如此,也難怪花猛和軒轅出手都是極有分寸,只是重傷他,而不是要了他的命。

「難道你……你在野竹林之中折磨我,也是故意設下的一個圈套?」禿龜簡直要崩潰了。

「不錯,我們早就知道你們龜縮在野竹山,你們明白這是為什麼嗎?」獵豹淡然問道。

「為什麼?」胡老三訝然問道,但卻掩飾不住心頭的震驚和駐異。

獵豹伸手向暴龍身後的漢子一指,哂然道:「就是他告訴我們的!」

「刑七?」眾人的目光全都投向獵豹手指的那人,訝然道。

「你血口噴人!」那個被喚作刑七的漢子臉色大變,怒吼道。

獵豹見刑七氣成這樣,不由好笑道:「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你幹嘛慌成這個樣子?」

「我沒有!難道你們會不相信我嗎?」刑七見同伴的目光全都投向他,禁不住有些激憤和不忿地道。

「我們當然相信你!」一名漢子道,旋即又轉向獵豹冷然道:「你們在說謊,因為我一直是和刑七在一起的!」

「當然,因為你也是洩秘者!」凡三悠然地道,神色間已多了幾絲詭異的笑意。

「哼,你們想挑撥離間,這種小把戲我看還是免了吧!」暴龍冷哼道。

「算了,不跟你們玩這遊戲了!我們還另有要事待辦呢,但我們也不想讓禿子的遭遇不明不白,就跟你們說說也無所謂!」軒轅清了清嗓子,悠然接道:「其實,我們早就對禿子家門前的桑林進行了封鎖,任何進入禿子家中的人,或自他家走出來的人,都是可疑的對象,而這位老兄和刑七卻是兩個大蠢蛋,連有人跟蹤也不知道。但若非這條路實在難走,加上我們出了一點意外,我們早就找到你們龜縮的狗窩了,更不用在禿子身上下功夫了。因此,禿子只好多吃一些苦頭了。」

原來,在軒轅和花猛去梁湖之時,獵豹和凡三卻守在禿龜家門前的桑林附近。而刑七這時正有事找禿龜,只是他們卻沒有想到竟被凡三和獵豹跟蹤了。而軒轅的那一邊,在擒住禿龜之時,很快就與獵豹二人聯繫上了,跟著留下的暗號,竟找到了野竹林。所以,軒轅實行一招欲擒故縱之計,製造出一系列的假象讓禿龜相信他已經離開,實則在胡老三救下禿龜之時,軒轅就躲在附近,將一切都看在眼中,只是並不想阻止他們離開。

刑七此時才明白獵豹和凡三話中的意思,不禁慚愧至極。

「好吧,這些已經告訴你們了,就讓我們送你們這群鬼方的笨蛋去見鬼吧!」軒轅說完,長長地吁了口氣,也伸了一個懶腰。

林間殺意陡濃,連山風也似乎迅疾了不少,竹枝「沙沙」無休無止地吹刮著,猶如一曲哀歌。

禿龜對這殺意並不感到陌生,他已經在這之前曾兩次感受到,這是來自軒轅身上的殺機。

軒轅的目光很寒,似乎此季已經進入了寒冬,那種感覺並不舒服。

花猛、獵豹和凡三並肩立於軒轅的身後,使軒轅的氣勢不斷地瘋漲,如高山大海般變得不可揣測。只怕連花猛、獵豹和凡三也不敢說自己可以看透軒轅,就因為軒轅處處都充滿著神秘,這並不是因為他過去的身份,而是因為軒轅體內似乎有著無窮無盡的潛力,更無法看出其智慧的深淺,包括他此刻所做的,都透著一股高深莫測的玄機。



第三集 第二章 腿奇劍異

暴龍的骨結髮響,他感覺到一股濃烈如酒的殺機在這有風卻鬱悶難當的虛空中醞釀、成形、瘋漲,似乎可以想像那隨之而來的血腥殺戮。

刑七握劍在手,劍輕顫,鋒刃更似乎沒有一個定向,他沒有攻擊,也不敢搶先攻擊。因為他根本找不到一個可以攻擊的角度,而其對手軒轅更無一絲破綻。是以,他惟一能做的事就是以自己森冷的劍身來抗拒對方逼至的越來越沉重的壓力。但刑七心中絕對不會不明白,未出手的他,已經處在一個極為不妙的劣勢。

軒轅眼中有一絲憐憫的神色,但卻並未影響那股奔湧而狂野的殺機。他要擊殺刑月,殺盡鬼方的這一群絆腳石。至少,這樣做可以為前途的路上減少一些阻力。是以,軒轅會毫不猶豫地殺死這一群敵人。只是他有些不明白,這些人怎會如此快地出現在數千里之外的共工集呢?當然,施妙法師日前提過,有一批曾追殺有熊勇士的鬼方高手可能會滯留在這一帶,成了最先接觸聖女的強敵。也許刑月這些人就是滯留在路途並未返回鬼方的高手。

「咚咚……」軒轅連續向前逼進了四步,每一步都如踩在眾人的心口,更生出了一股無可匹敵的氣勢,使林間的壓力更大。

花猛和獵豹三人的步伐也邁進了四步,協調得如同是一人前行。四人的氣勢相凝,猶如千軍萬馬廝殺時的慘烈。

「呀……」暴龍終於忍不住出手了,與他一起出手的還有胡老三和那漁夫,他們的目標是軒轅,正在逼近的軒轅。而另外九人也同時起身而動,他們實在無法想像,若再讓軒轅將氣勢激增至巔峰會出現一種怎樣的現象。他們不能坐以待斃,也不想被人牽著鼻子,因此他們已經不再理會別的,搶先出手了。

軒轅的眸子之中閃過一絲冷酷的笑意。

暴龍的兵刃是一柄帶刺的大鐵錘,鐵錘劃過一片虛空,似乎帶起一陣裂帛般的驚嘯,但鐵錘擊空了,這是他突然間發現的。

胡老三的兵刃也擊空了,包括那漁夫在內。他們的速度不謂不快,但最終還是擊空了,因為軒轅根本就不在他們所攻擊的範圍之中。

沒有人看見軒轅是如何動作的,他就像是一道魅影,化成一幕虛幻逸出暴龍諸人的視線,步入他們視線的死角。

暴龍吃驚的當兒,卻發現了面前湧起一幕潮水般的腳影。

腳影密如織絲,充塞了虛空中的每一個角落,更製造了一股颶風般的壓力。

腳,是花猛的,這並不重要,重要的卻是這一腳帶起的巨大強霸的壓力。

暴龍大驚,胡老三大驚,漁夫大驚,他們從來都沒有面對過如此快的腳,甚至不知道從何處下手和阻攔,正當他們驚恐莫名之時,場面驟變。

腳影突散,似乎雨過天晴,虛空中顯得寧靜而清新,就像是一切都沒有發生過。那撕心裂肺般的壓力也在同時消失無影,但胡老三和暴龍諸人還沒有來得及驚訝,便已感到一股鋒銳無比的劍氣自下盤籠罩上來。

那是一柄劍,寒芒四射,優雅若驚鴻的神劍——花猛的辟邪劍。

真正的殺機並不是那漫天而動的腳影,而是在腳影掩護下劃出的劍——這才是真正的殺招。

一交手,便絕對不會留有餘地,在敵死我亡之間必須做出如此決定並不是很難,所以花猛一出手就是殺手絕招。

幾乎是無可抗拒的一劍,無可抗拒是由於暴龍的失算,也是由於花猛的劍太過詭異。

自一開始,暴龍便已失算。一個人在感知自己失誤之時,其信心定然受挫,而此時花猛的腿招乘虛而入,再一次挫傷了敵人的信心,甚至已將他們平靜的心神攪得一片混亂,又在突然之間回到現實,再強的心理承受能力也無法在剎那間回過神來。加之辟邪劍的神鋒,因此,花猛的這一劍幾乎是無可抗拒的。

當暴龍慘哼而退之時,胡老三和那漁夫的腕部已被劃開一道長長的血槽,兩人的兵刃盡斷,而此時的軒轅已經撞入了刑七諸人所佈的陣中。他根本沒有出劍的意思,但劍鞘已劃過一道美麗的弧線,將所凝聚的超霸氣勢在這一式中盡數釋放而出。

劍鞘所至,帶起一陣颶風般強烈的劍氣,那湧動的氣勢猶如長江大河之水狂洩而出。

刑七想也沒想便閃退,他根本不用與軒轅這一劍相接,便知道憑自己的力量根本不可能抗拒得了對方這致命的一擊。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樣想,似乎他的閃避是天經地義的事,根本不用去考慮這之中的原因,甚至不記得在身邊還有一個同生共死的兄弟。

在軒轅的劍勢之下,每一個人都似乎發覺自己是多麼的孤立,猶如一隻失群的孤雁,且成了驚弓之鳥。在這股強霸的氣勢之下,似生不出任何反抗之心。是以,每個人都如刑七所想的一樣——退,不約而同地退。

軒轅對此並不感到意外,因為這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對軒越來說,昨晚應該是一個蛻變。

當軒轅親身感受到青云「驚煞三擊」中的「山裂」時,他才發現劍道並不是他所想像的那般,甚至使他可以在形式和法則之上對劍道進行重塑。

不可否認,青雲那驚天動地的一擊改變了軒轅對劍遭的感觀和看法,更讓他突破了一個狹小而片面的思維空間,窺得了劍道深處的玄機,而此刻揮出的這一劍則是他劍遭深處玄機的初悟——融神之招。

劍招並不是一個受人指揮控制的無機死體,那樣的劍招再強,也只會徘徊在劍道的大門之外,水遠無法窺得劍遭之奧妙。真正懂得劍的人才會明白,劍招應該具有自己的生命。

而青雲的那一式「山裂」讓軒轅感受到了劍招之中的生命,那不是劍、也不是招,更不是人,而是介於入與劍之間的一種形式。它不是招,而應該是將生命的力量凝於一點傾洩的載體……

那是軒轅所遇到最強的一擊,在他融合了丹田龍丹的真勁之時,仍然無法抗拒那一擊,可見那一擊力道之強,實已超出了軒轅的想像之外。若非有體內龍丹真氣之助,只怕在那一擊之下,軒轅便已一命嗚呼。

軒轅無法想像那一劍之威,正如無人能夠想像軒轅的智慧一般。

的確,軒轅的悟性之高,只怕連他自己也不能估測,在感受到青雲那—劍之威後,他對劍道立刻有了一個新的突破,因此他才使出了這樣一劍——融神之招,

當然,軒轅的本意並不是擊殺這幾人,那沒有必要,他所做的一切只是為了面對刑月。

軒轅發現了那叢竹根之下的門,他也似乎明白了一些什麼,所以他的目的只是逼開刑七諸人。

事實不可否認,軒轅做到了這一點,刑七諸人根本就沒有半點阻攔的念頭,在他們的想像中,軒轅的劍式的確很可怕,那是一種來自心靈和精神上的壓力。

「砰……」獵豹的拳頭絕對無情,那漁夫仍未自手腕傷痛中回過神來,腹部便已挨了重重一拳,那碩大的軀體毫無抗拒地倒跌而出,虛空中一道血光劃過。

與此同時,胡老三也發出了一聲慘叫,凡三的兩柄短刀割開了他的胸膛,與花猛配合得無比默契。

暴龍驚呼中連連倒退,他也不得不退,能夠自花猛的劍下逃生已經很不容易了,而此時凡三的兩柄短刀化成一道幻弧,在劃過胡老三的胸膛之後沒有半絲停留,速度驚人至極。

「去死吧!」花猛就僚是一個渾身長滿刺的怪物,到處都是劍,而在劍網之中更夾著一個個暗黑的腳印,讓那些被軒轅衝散又向他圍攻而至的眾人目不暇接。

軒轄沒有一絲停留,他並不想被刑七諸人纏住,如果這群人拚死反抗,其力量絕對不容小視。剛才他只是借蓄足的氣勢一舉擊下,也就只是那麼一招而已,儘管他對劍道有所突破,但也是十分有限的,根本沒有來得及鞏固。此刻他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擊殺刑月。

刑月的武功極高,獨龍拳對軒轅來說絕對是一個極大的威脅,軒轅昨日若非被激活了丹田中的氣勁,只怕會傷在獨龍拳之下。所以,他必須在刑月功力恢復之前對其痛下殺手,絕不留情!

「轟……」軒轅連鞘的劍將那掩於竹根之下的木門擊得粉碎,一股塵土四濺飛出。

軒轅飛退,只是因為塵土之中夾著數支利箭,在那狹小的空間,若想避過暗箭,實在不是一件易事。

所以軒轅只得閃退,而他的劍鞘仍然不可避免地擊開那絕對不能迴避的三支暗箭。

洞中伏有殺機,這並不難想像,如果洞中沒有人潛伏,那才是咄咄怪事。

刑七見軒轅已破開洞門,竟然不再對他攻擊,反而抽身而逃,他似乎知道將會產生的結果。

暴龍最終還是避開了凡三的劍,卻並非因為他的速度快,而是因為有了替死鬼。

替死之人擋住了凡三的短刀,但很可惜,凡三的短刀是兩柄,一柄受阻,另一柄絲毫沒有停留,割開了那人的胸膛。

暴龍再沒有絲毫的鬥志,也許連他自己也不會明白鬥志為什麼會消失得如此之快,或許是花猛諸人的氣勢太凶、太猛,讓他根本就無暇應付。在氣勢此起彼落的情況之下,暴龍最終選擇了逃,與刑七的做法一樣。

對付這群殘兵敗將,花猛諸人並沒有花費很大的力氣。

這些人並不是很厲害的角色,對於花猛這類別級的高手來說,根本就不能構成威脅。是以,他們解決這些人顯得十分輕鬆,只有刑七和暴龍兩人見機得早,負傷而逃。

花猛沒有追殺這兩人的意思,他們的目標並不是這兩個無關緊要的小人物,而是那個在洞中養傷的刑月。

軒轅擊碎了洞門之後,並沒有直接入內,因為他並不知道裡面是否有埋伏,也不想去冒這個險。儘管他的眼睛有洞穿黑暗的能力,也沒有發現洞中的異樣,但這個洞太深,在洞口附近似乎有橫洞,所以,軒轅在無法看清洞中全景之時,並不敢輕舉妄動,那是一種謹慎。

「呼……」措豹將一具屍體以極快的速度拋入洞中。

「砰……」屍體墜地之聲在洞內迴盪開來,顯得異常空洞,但洞中似乎沒有半點反應。

軒轅禁不住與獵豹面面相覷,也不知道洞中究竟有什麼玄虛、於是每人扣起兩支落在地上的箭矢,軒轅帶頭緩緩向洞中逼去。每個人的神經都繃得極緊,他們知道,危險可能在任何一刻突然降臨。

「呼……」又是一具屍體飛入洞中,這次卻是花猛的傑作,但結果是相同的,洞內沒有一點反應,似於這只是一個空洞穴,根本沒有任何生命的存在。

軒轅也抓起一具屍體迅速逼入洞中,手中扣著兩支勁箭,只要有一絲異動,將會毫不留情地甩出,而那具屍體則猶如一張盾,可為他阻擋任何暗箭的襲擊,雖然這樣做似乎太過殘酷了一些,但為了生存,有些事情卻是迫不得己的。只不過,軒轅這樣做似乎是多此一舉,因為他根本沒有遇到任何襲擊。

洞中,陰風慘慘,森冷異常,也有破土伸出的竹根,盤根錯節地糾結在一起。洞內光線顯得很暗淡,卻不影響軒轅的視線。對於黑夜裡都可視物的他,這點黑暗根本不成問題。

黑暗的洞中並沒有人跡,似乎有些出乎軒轅的意料之外。

軒轅沒有發現刑月的蹤影,卻發現了一條極為幽深且極為黑暗的地下通道,卻不知是通向何方。

花猛也跨入了洞中,他跟軒轅一樣錯愕,本來以為刑月一定會出現在洞中,但是這一刻他卻失望了。

不過,花猛在黑暗視物的本領與軒轅相比,似乎相差甚遠。

「他們走了!」軒轅肯定地道。

「走了?」獵豹和凡三同時擠入洞中,驚問道。

軒轅放下手中的屍體,快步走到一個黑暗角落處,伸手向地上一摸。

花猛也快步跟上,卻發現軒轅並不是摸在地上,而是摸在一張獸皮上,不由暗暗吃驚軒轅的目力,在如此黑暗的洞穴中,竟仍能看得如此清楚。

「獸皮還是溫熱的,他剛走不久!」軒轅立身而起道。

「那我們快追!」花猛將手中的劍緊了緊,果斷地遭。

軒轅並不想放過刑月,扭頭望了望那條不知通向何處的地下暗道,沉聲道:「大家小心一些,跟我來!」說完迅速向那暗道中行去。

軒轅的步子很小心,右手提劍,左手扣著兩支勁箭,努力使靈台一片清明,身上的每一個細胞都變得極為敏銳,包括暗道之中流過的冷風,也一絲不漏地被他捕捉到了,覺得這暗道之中的一切都似乎變得更為清晰。

四人行得很快,軒轅根本就未曾感覺到危險的存在。以他那超乎尋常的靈覺,三丈之內的任何危機都不可能瞞得過他,所以軒轅雖然很小心地行走每一步,但所行之速絕對不慢。

這條暗道很長,由高向低,最後所到之處,竟是一道乾涸的地下河床,這使軒轅四人感到有些無所適從,他們似乎沒有想到,在這裡竟有著如此深長的地下暗道,而且地下河床四通八達,很難分清刑月究竟向哪個方向逸走了,且河床之中光線極暗,若非軒轅帶路,只怕花猛三人會在黑暗中迷失方向,但以軒轅的目力,也只能看清五丈之內的東西,再遠一些就顯得有些模糊了。幾人的腳步聲在河床之中發出一串空洞的聲音。

「咚…—咚……咚……」

「那是什麼?」凡三有些訝異地驚問道,但卻發現自己的聲音竟大得驚人,連花猛和獵豹都嚇了一跳。

軒轅其實也聽到了這聲音,只是並不覺得奇怪,淡淡地回應道:「那是水珠滴下的聲音!」

凡三這才恍然,但在這黑暗的天地間,心裡禁不住有些發毛,但卻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我們現在該往哪個方向追?」獵豹有些頭大地問道。

軒轅仔細看了看,立刻發現一串淺淺的腳印留在這乾涸的河床之上。

「順著這腳印追,相信可以追上他!」軒轅果斷地道。

「有腳印嗎?」獵豹訝然蹲下,伸手在地上摸了摸,卻發現河床之上有一層薄薄的細沙,運足目力後,才發現那淡而模糊的腳印,知道軒轅所說不錯。

「你能站著看見這些腳印?」獵豹訝然問道。

「這還不是一件難事。」軒轅扭頭回顧,淡然道。

「他媽的,沒帶幾根火把來,真是吃虧!」凡三輕怨道。

「我們如果點起火把,只怕更容易遭到敵人的暗算,咱們就跟那妖人賭一賭眼力吧!」花猛吸了口氣道。

「不錯,這應該是一條已經乾涸了很多年的地下河,不知那妖人是怎麼找到這樣一條退路的。你們手牽著手,小心一些,跟我走!」軒轅小聲地吩咐道。

「地下河,這是什麼玩意兒?」凡三沒有這種見識,也是第一次聽說。

「別這麼多問題好不好?這裡可是危機四伏,最好是越少發出響聲越好!」花猛有些微責地道。

軒轅卻突然蹲下,將耳朵緊貼在一旁的石壁上,似乎在仔細聆聽著什麼。

凡三和獵豹也感到有些訝異,不明白軒轅在幹什麼,也學著軒轅的樣子走近洞壁,將耳朵貼在冰冷的石壁上。突然之間,他們的心境似乎異常空靈,更似於有一種空靈而幽遠的響聲傳入耳中,但池們卻不知道這些聲音是怎麼回事。

「他們大概離我們有近兩里路,正迅速向東跑,約有六七人,只怕我們已追不上他們了!」軒轅立起身子,吸了口氣道。

「六七人向東跑?」花猛有些不敢相信地望著黑暗中的軒轅,驚疑地問道。

「不錯,不過我們可以跟著他們的腳步走出這條地下河道!」軒轅有些無可奈何地道。

「你是怎麼知道的?」凡三和獵豹惑然問道。

「聽到的!」軒轅指了指石壁道。

「怎麼可能?我們可什麼也沒有聽出來呀?」凡三不敢相信地道。

「那是因為你們並沒有這種經驗,所以無法分辨出哪是人聲,哪是水聲,也更判斷不出人數的多少了。走吧,我們快一些離開這個鬼地方,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呢,只好讓那妖人多活幾日了,下次再對付他吧!」軒轅不無遺憾地道。
作者: prajna    時間: 2010-5-16 07:25 PM

第三集 第三章 投入自然

依照軒轅的感覺和指示,四人只用了半炷香的時間便走出了這條地下河道。

外面的天空一下子顯得無比高遠而空闊,那種光線甚至有些刺眼,但幾人很快就適應了過來。地下河道的出口是那奔騰洶湧的黃河。

黃河翻騰的浪濤,猶如萬馬齊奔,氣勢之雄壯,只讓凡三和獵豹及花猛熱血沸騰,他們還是第一次見識黃河,卻沒有想到竟有者如此氣壯山河的氣勢。

寬闊的河面,似乎籠罩在一層輕煙之中,迴旋的浪花,潔白晶瑩。

軒轅也是第一坎見到黃河,他曾見識過渭水的浪濤,但與黃河相比,卻不知遜色了多少。是以,當他第一眼看到黃河之時,竟無法控制住自己心中的激動,在震撼和心驚之後,竟然仰天一陣長嘯。

獵豹、花猛和凡三也全都加入長嘯的行列。

嘯聲猶如山崩,猶如雷吼,直插蒼穹,激昂雄壯,與黃河的咆嘯相呼相應,只讓軒轅四人禁不住為此而感動得流淚。為自己的長嘯、為黃河的咆嘯,也為這開天闢地之氣勢而感動,此刻的四人雖覺自己是如此的渺小,但卻有一種投入自然懷抱的歡欣,就像是投入了母親的懷抱……

良久,三人才回過神來,放眼遼闊的河面,頓覺神清氣爽,豪情萬丈,連日來的沮喪和鬱悶盡在一陣長嘯中發洩出來。

「這就是黃河?」獵豹顯得無限歡欣地問道。

「可能是吧。」軒轅卻不敢肯定。

「那我們現在在哪裡?」花猛有些疑惑地問道。

軒轅抬頭望了望天空中的太陽,想了想道:「我們現在應該是在共工集的東南方向,按這個方位來說,這條波濤洶湧的大河應該就是他們口中的黃河。」

「好雄壯的氣勢!」凡三忍不住讚歎道,旋即又道:「難怪法師說我們所做的筏子不能夠在這黃河中行駛,以如此湍急的水流,只怕那些木筏經不起衝擊!」

「是啊,對了,我們立刻趕回共工集!」軒轅一聽到施妙法師之名,馬上記起聖女諸人失蹤之事。

獵豹和花猛惑然地望了軒轅一眼,有些不解地問道:「我們就這樣放過刑月嗎?」

「不,我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軒轅肯定地道。

「更重要的事情?」凡三有些惑然地問道。

「不錯,我們現在要去做的事情就是接應法師,救回聖女!」軒轅豪氣干雲地道。

「接應法師?救回聖女?」獵豹和花猛及凡三諸人同時大訝,不敢相信地問道。

「不錯,現在該是我們出手的時候了。」軒轅抬頭望了望天空中的太陽,似是在自語,又似是在感歎。

※※※

軒轅等人剛回到共工集,獵豹便看到了青原,與青原同來的是「青雲劍宗」的四名弟子。

凡三見對方幾人直接向自己四人迎來,不由得露出一絲戒備的神情。他當然不會懼怕青原這幾人,但卻不得不擔心「青雲劍宗」那一群可怕的高手。

軒轅大步迎了上去,青原對他作了一揖,恭敬地道:「幸未辱命,我們已經找到了他們的藏身之地。」

「辛苦你們了,我們要向貴宗借一批高手相助!」軒轅微喜道。

「宗主已經安排好了,調集了五十名好手將那裡的所有路口全部封死,只待公子回來,就開始行動!」青原微感得意地笑了笑道。

獵豹和花猛諸人大為意外,甚至不明白軒轅和青原所談之事,都傻傻地望著兩人。

軒轅大喜,轉身向花猛三人解釋道:「法師和化金的下落已經查到,我們立刻行動!不過,得先向三位兄弟道聲歉,我未在這之前向你們說清楚此事,是怕你們對『青雲劍宗』產生誤會,還請三位兄弟勿怪!」

花猛和獵豹三人這才恍然,訝異地望了望軒轅,卻並沒有相責之意。軒轅所說的不無道理,若是事先將「青雲劍宗」插手幫他們調查聖女失蹤之事說出來,而「青雲劍宗」又是他們所懷疑的對象,花猛三人又怎能夠放心呢?也肯定不會贊同的。只是花猛三人不明白為何軒轅如此肯定「青雲劍宗」一定可以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找到施妙法師和化金的下落?

「他們在哪裡?」軒轅向青原問道。瞭望

「野竹山北部的無妄谷中!」青原答道。

「又是野竹山!」軒轅和花猛諸人禁不住同時驚呼出來。

※※※

無妄谷,野竹並不是很多,多的卻是樹木,那蒼松古柏,俊奇異常,籐蔓密佈,使得谷中的空氣顯得極為潮濕,光線也極為陰暗。這是一塊沒有多少人來狩獵的地方,就因為這裡不時會升起一些瘴氣之類的,又有毒蟲出沒,所以並沒有人喜歡在這種環境中狩獵。

施妙法師在很早時便來過「無妄谷」,那時候是與上代共工同來此地採集藥材,但這次卻不一樣。

這是一個巖洞,也可以說是一個地穴,以極為粗大的木柱分隔成幾間猶如牢房一樣的地方,而施妙法師就是被關在其中一間。

地牢之中極為陰暗,施妙法師的耳朵中隱隱聽到隔鄰的地牢中發出的咒罵之聲,這聲音並不陌生。

施妙法師獨自被關入一間牢房,自從他被關進之後,似乎沒有什麼人前來打攪他,彷彿他的存在並不會引起對方的注意,因為他並無多少反抗之力。

地牢之中有人來回巡邏看守,是對這群關在地牢中的人進行監視。

施妙法師望了望自那細小的通風口透進的微弱光斑,並不知道現在是什麼時辰,但卻知道自己來到這裡已有半天了。不過,他仍未見到心中想見之人,也沒有看到對方的重要人物走進地牢中。施妙法師在安心等待了半天之後,決定不再等待,也似乎感應到軒轅的腳步正在向這裡趕來。

想到軒轅,他的心中不禁又多了一股莫名的信心。不知為何,當施妙法師第一眼見到這個年輕人時,便產生了一種異樣的感覺,那是一種很難解釋的預感,在冥冥之中,他似乎覺得這個年輕人可以改變很多事情,甚至改變整個天地的命運。軒轅就像是一塊尚未雕琢的美玉,總有一天,它的光華會四射而出,而施妙法師已經隱隱感到那股光華正在軒轅的身上綻放。

一切都如軒轅所料,一切也都是按照軒轅的推斷髮展著,就連施妙法師也禁不住要佩服軒轅的推斷。

那絕對不是常人的智慧所能感知的。

「喂,你過來一下!」施妙法師向那個走到他這間牢房前的漢子叫了一聲,手中卻扣住了兩塊石頭。

那漢子輕蔑地望了施妙法師一眼,他並沒有將這個乾瘦的老頭放在心上。因為,這裡關著的人全都受藥物所控制,絕對不會對別人構成威脅。

「老鬼,你有什麼事?」那漢子沒好氣地問道。

「把這個交給你的首領!」施妙法師的左手手心有一顆翠綠色的指環,他將之伸出木柱之外道。

那漢子只覺眼前一亮,顯然是對這種翠綠的指環極感興趣,甚至動了貪念。

「這是什麼東西?」那漢子一邊伸手來接,一邊問道。

「這是寒玉指環,只要將它交給你的首領,他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那漢子疑惑地望了施妙法師一眼,突然感覺手腕一緊,一股陰寒至極的力量透脈而入,他還來不及弄清楚是怎麼回事,便覺腦子一片空白,失去了知覺,連慘叫聲都沒有來得及發出。

施妙法師眼角閃過一絲冷芒,迅速鬆開抓住那漢子脈門的手,故作驚駭地呼道:「喂,你怎麼了?沒事吧?」

施妙法師的驚呼讓其餘幾個巡視的漢子都吃了一驚,見同伴歪在地上,不由皆跑了過來。

「鬍子,發生了什麼事?鬍子……」

「這位仁兄是怎麼了?你們快來看看!」施妙法師裝作驚慌地道。

「老鬼,你叫什麼叫,再叫就割掉你的舌頭!」

最先趕來的一名漢子凶狠地道。

施妙法師裝作驚慌之狀,退了一步。但右手迅速揚了揚,兩塊石子如飛蝗般以快得不可思議的速度射出。

破空之聲驚醒了那個正探身查看鬍子傷勢的漢子,他迅速抬起頭,那兩塊石子擦過他的肩頭,直射向他身後趕來的兩人,他立刻明白這是怎麼回事了。

只可惜,一切都顯得遲了一些——一隻乾瘦的手已準確無比地鉗住了他的咽喉。

那是施妙法師的手,乾瘦,但卻絕對有力,

「嚓……」「呀呀……」那個被施妙法師鉗住脖子的漢子根本就無法承受那強勁的力道擰曲,只聞脖子「卡嚓」一聲脆響,整個人如同朽木般倒下,這時他身後也傳來了兩聲慘叫。

「老鬼,你……」剩下的一名未中暗算的漢子正要驚慌地呼喊之時,卻見一道綠光閃過,正入他的口中、一句話還未來得及喊完便頹然而倒,正是那枚寒玉指環。

那兩名被石子擊中之人根本就不可能有活命的機會。

施妙法師的力道實在是驚人至極,石子竟洞穿了他們的脖子。

「事出無奈,只好再破殺戒了!」施妙法師無奈地歎了一口氣,喃喃自語道。說話間迅速在鬍子的屍體上拿下鑰匙,打開門上的鎖。

「法師……」另外幾個囚室之中的人禁不住驚喜地呼了一聲。

施妙法師一出囚室,就看清了鄰近幾個囚室的情景,果然如他所料,鄰近的囚室之中囚禁的正是葉七諸人。

「法師,你怎麼也到這裡來了?」葉七禁不住有些驚訝地問道。

「出去再說!」施妙法師迅速打開那一間地牢的門,沉聲道。

「聖女還在他們的手裡,我們必須先去救出聖女!」葉七心情有些急切地道。

施妙法師此刻才注意到,聖女和四個婢女全都不是關在這個地牢之中,在這裡只有十二個男人,心頭禁不住有些發涼,

「你們是不是中毒了?」施妙法師又問道。

「最初是,現在好了些,自保應該沒有什麼問題,我們先去救聖女再說!」風大和風二的心情最急。因為,他們本身所承擔的使命和責任比之葉七幾人更重,也最為關心聖女的安全。

「褒弱她們是不是和聖女在一起?」施妙法師想到了另外一個問題,他敢肯定,天下間沒有哪個男人會不對聖女鳳妮動心,如果這群人的目的與鬼方或東夷人相同,那還好說,但如果對方只是垂涎美色,其後果就不堪設想了。同時也印證了軒轅的推斷,這群賊人果然是用藥物才順利制住了護衛聖女的眾高手。

「我想應該是的!」葉七諸人迅速自牢中行出,估計道。

施妙法師自那屍體的喉中挖出寒玉指環,抬頭向四周望了望,又扭頭朝身後的一群人看了一眼,道:「跟我來!」

葉七等幾個有邑族兄弟不禁為之訝然,在他們的印象中,施妙法師是根本不會武功的,可是現在看來,施妙法師卻是一個深藏不露的高手。

※※※

花猛還是第一次聽說施妙法師是一個深藏不露的高手,他一直都以為施妙法師也如聖女一樣,需要眾人保護,卻沒想到真正為聖女護駕的人竟是施妙法師——這當然是自軒轅的口中所得到的消息。

不僅僅花猛一個人感到意外,即使獵豹和凡三也感到極為意外。當然,這對他們來說是一件好事,至少又多了一份力量。

「阿軒,你其實早就看出了化金的身份,對吧?」凡三不無崇拜地問道。

「也不能這麼說,我開始只是懷疑而已,在不能證實心中的論斷之前,我只好忍而不發,於是與法師共同商量出這個計劃。如果化金是奸細的話,我們正好可以將計就計地進入他們的巢穴,探出聖女的具體下落,但如果他不是奸細的話,也就只好作罷。而如果化金是奸細,又自以為法師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人,一定會想辦法將法師也擄走,而我故意給他一個機會,化金絕不會傻得再去等待下一個機會,事實證明我的估計是對的!」軒轅斷然道。

「可是你為什麼不早點跟我們講呢?」凡三仍有些不解地問道。

「你們與我的立場不同,你們自小生活在有邑族,化金是好人,這個觀念已經根深蒂固,我如果跟你們挑明,你們在表情上肯定會有所表現,甚至可能會反對我的做法。是以,我沒有向你們明說。當然,我之所以能很快地懷疑化金,是因為我對他的瞭解並不是很深,可以毫不受他往日的表現所影響。因此,我與你們在看待化金的立場上有些不同。」軒轅解釋道。

花猛和獵豹諸人一聽,也不得不承認軒轅所說的是事實,雖然心中仍有一絲隱隱的不快,但對軒轅這種有神鬼莫測之精心安排卻不得不心悅誠服。

※※※

「咚咚……」腳步之聲顯得十分空洞。

這本是一個很空寂的洞廳,四壁的回音使得腳步聲顯得分外刺耳。

聖女鳳妮的面紗已被摘除,她並不想這樣,只可惜她已身不由己,也便只好讓自己的絕世姿容暴露在別人眼中。

「你好!」一個冰冷而不含絲毫感情的聲音似乎自虛無中透出,那是一種無法形容的感覺,包括聖女鳳妮在內,都禁不住心頭發冷。

鳳妮的目光所及之處,是一張極為高大的石椅,石椅的雕工十分精細,兩旁的扶手和後面的靠背都似尹刻上了一些圖紋,此刻上面鋪著一張白色虎皮,使石椅更顯出一股無可抗拒的氣勢。

鳳妮的目光當然不是落在這張石椅上,而是停留在落座於石椅上的那個身材顯得十分偉岸的漢子和石椅旁邊的蒙面人身上。

鳳妮對那蒙面人並不陌生,因為這人正是昨晚對她們進行襲擊之人,而且是那群神秘人物的首領,但鳳妮對那個坐於石椅上的人物卻顯得極為陌生。

「你們到底想怎樣?」聖女鳳妮的聲音很平靜,她知道此刻根本就不可能脫身,明知不可為而為之人是一個傻子,所以她惟有平靜以對。

「聖女誤會了,我們只是想請聖女前來坐坐,順便帶你去另一個很好的地方而已,絕對不會為難聖女的。」那坐於石椅上的漢子打了個「哈哈」,淡然笑道。

「你們究竟是什麼人?」聖女鳳妮心中暗驚,冷然問道。

「哈哈,在下乃是少昊大神屬下神將之首——白虎神將!」那漢子自我介紹道。

「你是少昊部族的人?」鳳妮吃了一驚,駭然問道。

「不錯,聖女不必這麼驚慌,只是有一個人想見見你而已,是以我們才會有失禮之處。」白虎神將淡然一笑道。

鳳妮心裡直髮冷,她自然知道少昊是什麼人,連白虎神將這個人物她也聽說過。

「如果我不想去見那個人呢?」鳳妮冷然反問道。

白虎神將笑了笑,只是很輕鬆地望了望鳳妮,半晌才悠然道:「我相信聖女會合作的!」

「為什麼?」鳳妮反問道。

白虎神將不語,表情卻顯得有些淡漠,只是向他左側的那蒙面人望了一眼,那蒙面人立刻笑了笑,道:「有些事情並不需要理由,而聖女更沒有選擇的餘地!」

鳳妮柳眉微揚,冷冷地打量了蒙面人一眼,努力拙去思索著這人究竟是誰。她心中有一種直覺,覺得一定曾在哪裡見過這神秘的蒙面人,而且似乎還很熟悉,包括那體形。當蒙面人開口說話時,鳳妮便發現對方是故意壓低聲音,使嗓門變得沙啞、低沉。

「你很見不得人嗎?」鳳妮向蒙面人出語相激描,心中卻在思索著面前這個神秘人物為什麼不敢與自己面對,不敢以真聲說話,他是懼怕什麼嗎?抑或擔心什麼?

「聖女不必用激將之法,這對於我來說根本就起不到任何作用〔」蒙面人一眼就看出了聖女的用意,是以仍舊沙啞著聲音冷冷地道。

鳳妮一時也拿他沒有辦法。

「神將,你覺得怎麼樣?」蒙面人審視了一下鳳妮,向白虎神將邀功似地問道。



第三集 第四章 東夷三部

白虎神將微笑著點了點頭,目光卻再次在鳳妮身上打量了幾眼。

「好吧,你將馬車準備好,要最舒適的,因為她將是三頭領的人!另外將那老鬼也一併帶上,蚩尤大頭領要見那老鬼。其他的人就全部交給你處置了,今日之事做得很好,那幾個美女也算是獎賞給你的!」

白虎神將稍作吩咐之後仍不忘對蒙面人讚賞幾句。

「還望神將能在三位頭領那裡為我講幾句好話,我定會感激不盡!」蒙面人對白虎神將極為客氣,卻並不是一種下屬對上級的語氣。

鳳妮聽到白虎神將與蒙面人的對話,心中的確吃驚不小,不僅僅是因為這兩人的安排,也對蒙面人的身份暗自吃驚,蒙面人能與白虎神將平起平坐,其身份、地位也定然不低。

東夷族有三部,分為蚩尤部、太昊部、少昊部,而三部以蚩尤為首聯合成一體,他們聯合的實力足可抗衡有熊族現在的力量,連北部鬼方也都懼其三分,

不僅僅是三部中高手如雲,更因為其三大頭領蚩尤、太昊、少昊都是不世高手,基本上沒有人敢輕易去得罪他們。

東夷族乃有熊族分裂而出的一部分,但歷經百年間,兩族之間的恩怨似乎永遠都沒有一個終結,而兩族之爭,也是在於權力之爭。聖女鳳妮自然清楚兩族之間的關係,對東夷族的人物甚至認真研究過,其中當然少不了對白虎神將的瞭解。

聖女鳳妮對白虎神將的話意聽得極為清楚,但卻無可奈何,惟一可盼的就是軒轅快點來救她。只不過,她心中很明白,以白虎神將的武功,軒轅根本就不是他的對手,若是貿然前來救人的話,很可能會自投羅網。想到這裡,聖女又禁不住為軒轅諸人擔心起來。

「神將長途跋涉而來,不如先去休息休息,待會兒我叫人為神將送上共工部的第一美人,以為神將洗塵如何?」蒙面人淡淡地笑了笑,問道。

白虎神將的眼睛微亮,訝然問道:「共工部的第一美人?」

「不錯,這是我特意為神將準備的一道美餐。不過,這小娘們辣得很,就得由神將自己去馴服了!」

蒙面人與白虎神將相視了一眼,輕笑道。

白虎神將會心地一笑,開心地道:「辣的好,辛辣才夠味,待我將滿身風塵先洗一下,你立刻給我送過來,我要在晚餐之前先用這道美味。」

「沒問題,我已經讓人為神將燒好了水,那一群趕來的兄弟也都在一邊休息,只要神將一吩咐,立刻就可調動所有人。」蒙面人悠然地道。

「那你先帶聖女去休息吧,我就在這裡多住幾天了。」白虎神將「哈哈」大笑道。

鳳妮心中又多了一線希望,同時也明白白虎神將是今日才趕到這裡,否則,昨晚那些偷襲之人也就不必下毒了,單憑這些人的實力就足以制服自己等人。

※※※

「稟使者和神將,山谷四周的路口全被人封鎖了,而且有大批人向這裡趕來。」在幾名小卒剛送走聖女鳳妮離開時,便有一名漢子有些慌亂地闖了進來,稟報道。

白虎神將正準備去洗澡,聽到這話,竟又坐了下來,與蒙面人相視一眼,才問道:「那些是什麼人?」

「是『青雲劍宗』的人!他們的來勢不善,而且那些人鎖住山谷路口似乎有一段時間了。」那漢子有些怯生生地道。

「那你剛才怎麼不回來稟報?」蒙面人一聽,不禁怒叱道。」我們先前只是如此估計,也是剛剛才發現敵蹤,一發觀敵蹤便立刻前來稟報使者和神將了!」那漢子似有些無可奈何地道。

「呀……呀……」兩聲淒長的慘叫打斷了白虎神將和蒙面人的思緒,也讓洞廳之內的眾人皆驚。

「不好!」蒙面人只說了兩個字,便已與白虎神將並肩掠出洞廳。

地上並不止兩具屍體,而是四具,兩名守在外面的衛士與兩名帶走聖女的小卒,此刻全都成了毫無生機的屍體。

聖女已經失去了蹤影,而兇手卻無影無蹤,地上只有一灘鮮紅的血。

「好快的劍!」白虎神將似乎有些吃驚地望了望那四具屍體上的傷口,吸了口涼氣道。

「給我搜!絕不能讓奸細跑了!」蒙面人殺機無限地吼道,同時身子迅速掠開,在四周的草叢樹林裡尋找。白虎神將也知道,這兇手絕對不可能跑遠,同時舉目四顧,殺意沸騰。

「絕不能讓那女人走掉了!」白虎神將極為堅決地道。說完,他翻了一下那幾具屍體,卻又在思索起來。

四人的致命一劍全都是咽喉,而且下手角度和方位極為刁鑽報辣,根本就不留半點餘地,但這人又是誰呢?為何而來?

白虎神將心中有些駭異,他想到了兩個人,那就是「青雲劍宗」的宗主青天和「青雲劍宗」創始人青雲。如果是這兩人之中的任何一人出手的話,今日之戰恐怕會很艱辛,雖然他十分自負,但是面對青天這樣的高手,也不敢放肆,何況傳說中,青雲的劍道已達到了登峰造極的地步,是以,白虎神將心中有些駭異。

「給我小心戒備,有任何事情立刻來通知我!」

白虎神將冷冷地吩咐道。

那群聞到慘叫之聲趕來的人立刻分頭四處搜尋,他們也不相信這兇手會跑得如此之快,能在殺人擄人之際從容離去,這幾乎是不可能的。而且聖女鳳妮已被藥物所控制,根本就無法發揮其功力,也就是說,殺人兇手不僅是自己逃遁,還要帶著一個累贅,這樣又怎能躲過各路口的眼線?

白虎神將臉色極為難看,卻並不想親自去查,他惟一想做的,就是進洞廳靜待消息。他知道這件事情急也沒用,是以,他在說完話之後,立刻返回洞廳。

洞廳之外,情況似乎在瞬間變得很亂,四處都聽到有人奔跑的聲音和呼喊聲。這些讓白虎神將心裡微亂、微惱,居然讓敵人潛到這裡來了卻沒有發覺,簡直丟人!只是這裡的一切事務全是由蒙面人打理,他並不想插手,他這次前來的主要任務是接走鳳妮和施妙法師,這是三頭領指定所要的兩個重要人物。

突然間,白虎神將的心神跳了跳,當他第一步跨入洞廳,正準備邁出第二步之時,警兆突生,這是作為一個高手的本能反應。白虎神將乃身經百戰的高豐,其作戰經驗之豐富是無與倫比的,對危險的覺察力絕不遜於任何野獸。只是這一刻他被心事所擾,並沒有集中精神,兼且根本就沒有想到在這個地方會有敵人的伏擊,是以,直到兵刃破空之聲響起時,他才覺察到殺機的存在。

乍亮的洞廳,只因為一縷亮麗的劍光,寒氣四射,破空的輕嘯拖動著颶風般的殺機,完全罩定了白虎神將進退的所有方位和空間。

白虎神將知道這是自己的疏忽,他的確沒有想到敵人會出現在洞廳之中,而這人一定是剛才殺死四名士卒的兇手——一個狡猾的兇手。

最危險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白虎神將想到這一點時,一切就不難解釋了。這兇手一定是殺了四名士卒之後,便立刻帶著聖女來到洞廳的窗外,只待他一出洞廳,立刻自窗子溜進洞廳之中。這就使得外面的人盲無頭緒地亂找一氣,也根本不可能找到敵人的蹤跡。但白虎神將不得不承認這兇手的智慧和膽量,在最不安全的地方竟然不是想辦法逃走,反而計劃著一件大刺殺的方案。

劍光如雪,那絕美的弧跡猶如流星劃過夜空,絢爛而優雅,若非那濃重的殺機,這倒的確是一次極為精美的藝術表演。

白虎神將一聲冷哼,對於這些,他並不是很在意,雖然事起倉促,但他並不是庸手。

「叮……」那一道美麗的劍弧立刻在空中崩散,化成漫天閃爍的星光,依然封死了白虎神將的所有進退之路。

白虎神將吃了一驚,對手的功力的確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力道之猛,便連他也無法不退。畢竟,他只是倉促出招,無法全力而為,自然要吃些虧了。

但是,白虎神將最終還是化解了對方致命的一劍。

星星點點的劍光之中,白虎神將發現了那個兇手——一個極為年輕、極為高大、一頭短髮的年輕人。

森寒的劍氣之中,年輕人的臉色冰冷如鐵,眸子裡閃爍著冷酷的殺機,只看那眼神,就不難想像這一劍是如何的犀利。」叮叮……」白虎神將用的是一柄刀,窄長微彎的刀,其實,這柄刀至少有七分像劍,但只有一面開刃。

快!白虎神將的刀的確極快,只是以幾個簡單至極的動作,便化解了那滿天星光似的劍式,但是,他忽視了另一件事——兇手並不止一人!

兇手不止一人,這是事實,一個讓白虎神將也有些後悔的事實。在他擋開那少年的第三十五劍之時,已有一縷幽風無聲無息地拂過他的背部。當他發現這縷幽風的到來之時,所能夠做到的就是盡最大的努力挪動身形,只是這一切顯得太慢了。

「砰……」白虎神將也覺得自己的動作有些慢,是以,他在挪動身形之時,順便倒踢出一腳,當他發出一聲慘叫之時,這一腳也落實了。

白虎神將感覺到背後之人發出一聲悶哼,對方似乎並未討到多大好處,只不過,他知道自己受了傷,而且傷得不輕,那縷幽風拂過之處一片冰涼,更有一種撕肉裂骨的痛楚,使他的冷汗都冒出來了,幸虧躲過了要害部位。

「鏗……呀……」門口傳來了一聲護衛的慘叫,顯然是這護衛因為聽到異響,立刻直衝進來,但卻被人宰了。

「叮……砰……」白虎神將只覺手心再次一震,那個與他正面相對的劍手竟自底下踢出一腳,而他因背上之傷和背後偷襲的劍手分了神,根本就來不及抵抗。

「呀……」這一腳的確很重,即使以白虎神將一身功力也有些承受不了,身子不由自主地跌撞在一側的牆上,背部的傷口更是雪上加霜地再受重擊,他無法控制地發出一聲慘叫。

那年輕人的劍沒有絲毫停留,無情地再次射向白虎神將。

「小心,軒轅!」聖女鳳妮的驚呼響起。

年輕人一震,也感到一陣銳利的劍氣襲向背部,只聽那輕嘯,便知這一劍的速度驚人至極。

生與死,只不過是腦海之中激盪的一點意念。

這年輕人正是軒轅,此時的他面臨著生與死的抉擇。

他若想擊殺白虎神將,那麼自己即使不死,也定會身受重傷,因為他背後高手的劍勢的確太快,軒轅不想死,他絕對不會拿自己的生命去換白虎神將的性命。人的價值並不能以生命去衡量,所以,軒轅絕對不會做出蠢事。

「呀……」又有一聲慘叫傳來,把守洞廳門口的人是花猛,他中了白虎神將的一腳,卻在白虎神將背上劃下了深深的一劍,兩人同時受傷,但他傷得並不重,因為白虎神將那一腳能凝聚的不過是三成功力而己,因此,他才有能力阻止這一群趕來相助的故人進入洞廳之中。辟邪劍很利,招式也很快,但十分可惜,花猛無法阻止那蒙面人的衝入。

蒙面人的身法很快,快得讓花猛感到有些眼熟,這使他想起了葉皇出劍時的速度。蒙面人不僅身法快,劍招更是詭異得無跡可尋,是以花猛根本就無法阻止他的進入,幸運的是,蒙面人攻擊的對象並不是花猛。

不是花猛,而是軒轅!蒙面人的目標是軒轅,那正在搏殺白虎神將的軒轅!

軒轅並未轉身,只是長劍回撤,以一個極為詭異的角度回撤、後挑,他根本不用看對方的方位,只須捕捉到那縷幽風便可知對方所在的位置。

軒轅的劍並不是想擋住那柄襲向他的劍,而是回刺蒙面人的要害,他不想做無益且多餘的動作,要麼,就同歸於盡!

這是賭,賭命!一場充滿豪氣的較量,而軒轅卻有著自己的苦衷,形勢逼迫他不能不如此。他的直覺告訴自己,這是一個他惹不起的對手,若是直面相對,自己只怕並不是這神秘偷襲者的對手,所以軒轅一開始便拚命了。

拚命的人是絕對可怕的,是以,便有了「一夫拚命,萬夫莫敵」之說。

蒙面人對軒轅這種不要命的打法吃了一驚,大大地吃了一驚,這是一個意外,一個必須面對的意外。

蒙面人的眸子之中閃過一絲極為異樣的神采,他不想死,絕對不想!但卻不能不欣賞這個年輕的對手,因為這個年輕的對手一上場就抓住了最重要的一環,而使他的一切後招全都無法派上用場,這不能說不是—場智慧的較量。

軒轅的眸子之中閃過一絲微微的得意,當他發現蒙面人的目光之時,便知道對方捨不得放棄自己的生命,在這場生命的賭博上,他贏了!

軒轅贏了,卻並沒有半絲興奮,那蒙面人以極快的速度橫移開去,避過了軒轅一劍,也放棄了刺殺軒轅的機會,但他卻掠向了聖女鳳妮。

蒙面人在這生與死的賭博之上輸了,但從另一個方面來說,他的目的已經達到——解開白虎神將的一劍之危。

蒙面人似乎早知道軒轅與聖女鳳妮之間的關係,是以,他的目的只是擒下聖女。

軒轅的劍刺空,白虎神將的刀已經斬至,迅捷如風,他似乎並未受身上的傷痛所限,動作利落至極,根本就不給軒轅去救聖女的機會。

軒轅心中大急,但卻無可奈何,因為他根本無法抽身。白虎神將比他想像之中更要難纏,中了一劍一腳仍然如沒事人一般,若不是剛才他與花猛聯手偷襲,只怕根本就不可能重創對手。此刻,他在暗自慶幸之餘,又不免有些心驚。

鳳妮微微驚呼,花猛的劍已在她的面前幻起一幕劍盾。

蒙面人的身法快,花猛的步法也絕對不慢,他似乎早己料到蒙面人會如此,是以,他搶先護在聖女鳳妮的面前。

「叮……」蒙面人的劍勢之犀利幾平讓花猛心驚肉跳。

辟邪劍並沒有佔到半點優勢,他織起的劍網反而被蒙面人的劍勢破開一道裂隙,長驅直入。

花猛大驚之下,上身倒傾,腳下猛踢而出,這是沒有辦法中的辦法,蒙面人的劍術之強,與花猛並不是同一個檔次。花猛的長處在於腿上,揮劍對敵只是想借寶劍之利來佔些便宜,但此刻寶劍無功,只好棄劍用腳了。這也是病急亂用藥,是否有效卻只能在試過之後才知道了。

蒙面人的身子輕靈至極,借自己的劍在花猛的劍上一,拍之力,身子居然彈射而起,越過花猛的阻攔,直撲聖女鳳妮。

對蒙面人的一連串動作,軒轅都看在眼裡,驚於心頭,暗忖道:「這蒙面人的武功只怕還在白虎神將之上,若自己不能與花猛聯手,勝算幾乎不足一成,但他卻又無能為力,心想若此刻葉皇在此就好了,大慨只有葉皇的速度和身法才能夠勝過這神秘的蒙面人了。思及此處,軒轅心頭一動,他驚奇地發現這蒙面人的體形竟與葉皇有著驚人的相似之處,而且這種身法和劍式更有幾分酷似葉皇。

「一定是這人劫走了共工族的公主!可是這人與葉皇之間又有什麼關係呢?」軒轅在思忖的當兒,已經迅速擋開了白虎神將的十八刀之多。

軒轅可以肯定這蒙面人不是葉皇,無論是從氣勢還是速度,這蒙面人與葉皇都有著極大的差異。雖然軒轅與葉皇相處的時間並不是很長,但他卻已深知葉皇的性格和作風,只憑直覺就可斷論這一點,何況此刻的葉皇已在共工部族內。

「這人為什麼要蒙面?光天化日之下,不敢以真面目示人只有兩種可能:一是長相實在太醜,處於一種深深的自卑狀態,這種人是不敢以真面目示人的。

另一種人卻是心中有鬼,或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因此才不以真面目示人。」而在軒轅的猜想中,這蒙面人應該是屬於後者,但這人又是誰呢?

「當……」軒轅心神未定,竟被白虎神將一刀震得倒翻而出,白虎神將因反震之力太強,背上的傷口崩裂,鮮血狂噴,是以後繼無招。

軒轅的身子在虛空中一扭,利用反彈之力側撞向一名攻向花猛的刀手。

「砰……」軒轅的身子沉重至極,那名刀手一下子被撞得軟癱在地,口中鮮血狂湧。
作者: prajna    時間: 2010-5-16 07:26 PM

第三集 第五章 意料之外

花猛的身上濺了點點血花,卻是那軟癱的刀手口中噴濺出來的,若非花猛的身子迅速移向蒙面人,只怕已是全身血紅了。

聖女鳳妮發出一聲驚呼,是因為蒙面人的手已經向她抓到,而她此刻功力受制,根本沒有反抗之力,惟有驚慌閃躲,但蒙面人的這一爪是何等快捷,豈容她躲開?

「葉放!」軒轅急切問,想起了葉皇在他耳邊所說的那些話,不由得脫口呼道。

蒙面人的身子在空中顫了一下,似平受到某種極大的震驚,在震驚和駭異之下,那只抓向聖女鳳妮的手竟奇跡般地落空了。

聖女鳳妮手中卻多了一柄短劍,這柄短劍是軒轅帶著她自窗口溜入洞廳時給她的,此刻她終於還是刺了出去,雖然功力受制,但招式依然玄奧莫測,猶如神助。

蒙面人一爪抓空,心神似乎猶未從震驚中平復過來,竟不敢接聖女鳳妮這無力的一劍,反而向側邊滑去。

當然,此刻蒙面人若是出劍,定會擊殺聖女鳳妮,但是他的目的只是想要一個完整的聖女,絕不願這個絕美若出世仙子的女人有半點損傷,否則他很難向白虎神將或少昊神交代,這也是聖女鳳妮敢貿然出劍的原因。

蒙面人一滑開,花猛也就迅速護在聖女的面前。

「原來你真是葉放!」軒轅憤怒至極地吼道,自剛才蒙面人的表現中,他幾乎可以肯定這神秘的蒙面人就是葉放,否則對方也不會震驚至此。

蒙面人冷哼一聲,卻不予回答,似是對軒轅的話極為不屑,也似是默認了,但無論是何種意思,都讓花猛難以相信自己的耳朵,就連聖女鳳妮都為軒轅的猜測所震驚。

花猛在發呆,當軒轅募然喊出「葉放」兩個字時,他便愣了一愣,直到軒轅說出下文,他更是有些糊塗了,竟不知道該不該動手。若要花猛接受這蒙面人就是葉放的事實,他實在不知該如何去面對。

不僅僅是花猛無法面對,只怕許多人都會無法面對這個現實。

※※※

無妄谷變得熱鬧起來。

「青雲劍宗」的弟子似乎已得到了格殺勿論的指示,對那些反抗的人盡數誅殺。

無妄谷之中也有不少好手,是以「青雲劍宗」眾弟子與之交手之時,死傷總是難免的,為了最低限度地減少傷亡,「青雲劍宗」眾弟子準備了大量的弓箭。

無妄谷本是一個空谷,這一群人只不過是最近才佔據此谷。這裡的攻防建築並不多,甚至可以說沒有,所以外敵攻擊起來根本不用花太多力氣。

無妄谷內部也發生了一連串的騷亂,包括地牢之中的騷亂和軒轅所引起的騷亂,這都打亂了無妄谷之人的秩序。

獵豹和凡三的出現也引起了極大的騷亂,他們與軒轅的分工不同。

軒轅和花猛為一組,他們故意讓「青雲劍宗」眾弟子引起谷內勢力的注意,料到定會有人去報告谷中的負責人,也就是這樣,兩人跟著那個向白虎神將稟告之人找到了洞廳,卻沒想到聖女鳳妮竟然就在這裡,於是就引起了這一陣騷亂。

獵豹和凡三卻是偷潛入谷中,找到了幾個營帳,他們的目的自然是救人,一路上按照施妙法師所留下的暗記,終於找到了地牢的所在地。

施妙法師留下的暗記分兩種類型,一是在樹幹上刻記號,二是在空氣中留下一種極淡極怪的氣味,而這一切卻是他與軒轅約好的,獵豹和凡三自然也知道這兩種暗記的特徵。只不過施妙法師被「押」到無妄谷附近時,似乎再也沒有機會在樹上留下暗記,只能在空氣中施放一種暗香。

這種暗香是經過密制而成的奇香,就算有風也能在空氣裡停留十二個時辰以上,卻不能遇雨,如果下一場雨的話,則氣味盡消。僥倖的是,今日並沒有下雨。

當獵豹和凡三趕到地牢之時,地牢之中已經空無一人,顯然是施妙法師已經破牢而出。地牢之中有數具屍體,地牢之外也有血跡和屍體,更是一片零亂,打鬥的痕跡處處都是。獵豹和凡三猜測施妙法師諸人已經出了地牢,而且剛出地牢不久,因為在地牢之外地面上的血液仍有些微微熱氣。

※※※

「你真的是族長?」花猛手中的劍有些鬆動地顫聲問道。葉放在他心目中的地位比聖女鳳妮更重要,他對葉放的尊敬就像是對自己的父母一般,甚至曾將葉放當成偶像,可是此刻……葉放出賣了他們,甚至出賣了所有的族人,出賣了聖女和軒轅……這一切的一切,只讓花猛腦海中一片空白。

想到花沖的死,想到所有兄弟的失蹤,還有那一次次欲將自己等人置於死地的陰謀,花猛不僅僅腦海中一片空白,連心也很痛。就是眼前這人劫走了聖女,再讓化金嫁禍於青雲堡,使自己等人去青雲堡送死,而後一計接著一計地算計葉皇,劫走共工族公主,嫁禍葉皇,這等卑劣的手段實在讓花猛心寒。

如果說這神秘的蒙面人是葉放的話,那麼化金是內奸則很好理解。而剛才花猛也覺得眼前之人極為熟悉,但卻絕不敢想像對方是葉放。可在軒轅的呼喝之下,蒙面人的表現卻使花猛倏然驚覺。

蒙面人冷冷一笑,卻沒有回答花猛的話,而是迅速出劍,以雷霆萬鈞之勢劃過虛空。

劍潮怒湧,猶如激石巨濤,殺氣凝成卷天席地的氣勢疾撲花猛。

花猛的心更痛!他見過葉放的劍法,而這神秘蒙面人所施展出來的劍法正是葉放的成名絕技「驚濤劍訣」,此刻還有什麼值得懷疑的?是以,花猛的心痛,心傷,為自己,也為族人,更為死去的朋友,可是他不能不反抗,他知道葉放欲殺人滅口。

葉放絕對不允許有人洩端了他的秘密,特別是花猛。因為花猛在有邑族土生土長,說話有著一定的份量,如果這個秘密由花猛洩出,雖然在有邑族不一定能影響他的族長地位,卻至少特使他失去很多威信。

但他不怕軒轅說出,因為軒轅本身就是外人,一個值得懷疑的人,只要他反咬一口,立刻可陷軒轅於不忠不義的境地,是以,蒙面人的劍勢所籠罩的人便只有花猛而已。

花猛怒,憤怒!當一個人在知道自己最信任的人居然是個大騙子,不僅欺騙了自己,也欺騙了所有信任他的人之時,那種憤怒是無與倫比的,所以花猛控制不住自己的劍。

花猛的劍——怒劍!讓軒轅為之震驚!

花猛沒有想過該出什麼樣的劍招,也沒有想過該如何對敵,他所有的情緒只有一個——憤怒!他不知道達算不算是一劍,但是他看到了篆面人眼中的驚詫和訝異!

好烈的一劍!的確,軒轅完全可以感覺到花猛這一劍之中最強的情緒——怒!有情緒的劍,便不再是死物,而這種將自己的情緒和精神完全融入劍中的境界,軒轅還是初悟出一些皮毛,他自問尚未達到花猛這一劍的水平,所以他感到震驚。

殺氣似有形有質一般在虛空中交錯磨擦,竟發出一聲銳嘯,之後便是一聲暴響。

「鏗……」清脆而奪人心魄。

花猛連退三步,幾乎撞到了聖女鳳妮的身上,蒙面人手中的劍竟奇跡般地斷為兩截。

蒙面人幾乎不敢相信這是事實,花猛這一劍的力量之強,完完全全超出了他的估計,不僅破除了他那奪命的一劍,還擊斷了他手中的寶劍,這簡直不可能!

蒙面人只是怔了一怔,陰冷的目光很快掃過軒轅、聖女和花猛,在花猛也為之驚愕之時,倒射而出。

「別走!」當軒轅回過神來追趕時,蒙面人已穿破窗子,衝出了洞廳之外。

洞廳之中立刻有人纏住軒轅和花猛,就連受傷的白虎神將也在手下的全力保護之下退了出去。

「衝出去!」軒轅並不想被死困在洞廳中,何況他的身上也多了幾道傷痕,這是為護聖女鳳妮而挨的刀子。

雙拳終難敵四手,軒轅和花猛雖然依仗寶劍神鋒,但也是無可奈何,最後被逼得退到石牆一角背對石牆,兩人將聖女鳳妮護在一處角落,準備背水一戰!只望獵豹諸人快來救命。

軒轅並沒有等到獵豹,卻等來了施妙法師。

施妙法師帶著功力猶未曾恢復的十餘人殺出地牢,卻聞到山上正處於一片騷亂之中,他立刻猜到是軒轅等人前來相救,也便迅速向山上趕去。當施妙法師趕到山上時,正好是軒轅需要幫助之際。

乍見聖女也在,施妙法師大喜,戰意更為高昂。

葉七諸人幾乎沒有未受傷的,或重或輕,這些人雖然吃了施妙法師的一顆解毒丸,卻並不能馬上恢復功力,是以戰得極為辛苦。不過,此刻眾勇士的精神大振。

洞廳之中的賊人並不是大多,但也有幾個好手,是以,即使軒轅和花猛也無可奈何。此刻施妙法師帶來了十多位幫手,自然立刻開始反撲,而白虎神將的屬下也知道己方大勢已去,紛紛自窗子逃出,有的自大門口殺出,而「青雲劍宗」的好手也很快乘亂殺上了山。

這裡的戰局很快就得到了穩定,軒轅諸人似乎也沒有料到事情會如此順利。眾兄弟相見,自然是皆大歡喜。

※※※

「東面沒有找到褒弱姑娘四女的蹤跡……」

「南面也沒有……」

「我們也沒有發現她們的蹤跡……」

軒轅的眉頭又皺了起來,他知道,一定是在白虎神將匆忙離去之時,將褒弱四女帶走了,也許還有共工氏的公主。如果五女沒有找回的話,軒轅等人與眾敵的這一場較量就不算贏家,甚至有可能成為大輸家。當然,對此行的任務而言,並未影響結果,既然聖女救回來了,自然不會影響結果。但對於情理來說,這是絕對不容許忽視的問題。

「獵豹和凡三沒有消息嗎?」軒轅有些微惱地問燕五問道。

「他們兩人還沒有消息,想必應該不會出事。」

燕五不敢太過下定論地道。

花猛露出一絲別人難以覺察的苦笑,如果他此時不知道蒙面人是葉放,或許還有這種自信,但現在他卻沒有這麼樂觀了,只不過此刻他並不想把這個事實說出來,這也許殘酷了一些,但卻是迫不得已。

軒轅並不主張將這個消息說出去,是因怕引起內訌,影響內部的團結,更會打擊這一群有邑族勇士的鬥志,這對他們而言弊多於利,所以軒轅讓花猛不要將蒙面人的身份揭破。

聖女並非是個不明白事理的人,是以,她依照軒轅的吩咐,僅將這個消息告訴了施妙法師,連那群自三苗帶來的高手都沒有對他們提過。對於軒轅的話,聖女幾乎從不違背,她聽出了施妙法師對軒轅的推崇,當然也對軒轅的表現和智慧感到極度欣慰。

花猛想到了早晨葉皇被宣天長老帶走之前在軒轅耳邊的耳語,而軒轅告訴他們說「葉皇懷疑兇手是一個不可以外傳的人物」,這話想來不假,那就是說,葉皇早就看破了那神秘蒙面人的身份,只是一直都不想說出來而已。

「我們在山下發現了獵豹留下的記號!」化鐵虎氣喘吁吁地跑了上來道。

軒轅一怔,隱隱猜到了什麼,忙立身而起,道:

「快帶我去!」

※※※

「青雲劍宗」死傷的兄弟達到二十人,這讓軒轅覺得有些過意不去,雖然白虎神將的屬下死傷幾乎是己方的兩倍,但他卻沒有一點值得高興的地方。

「青雲劍宗」之人如此捨命相助,不僅僅讓軒轅心生感激和歉疚,就是所有有邑族勇士和三苗高手,包括聖女鳳妮在內也都為之感動,卻也無法挽回那些失去的生命。

有戰爭,就必定有傷亡,沒有人會否認這一點。

已亡的二十名「青雲劍宗」之人都抬回了青雲堡,且以青雲堡的最高禮節將之火化,下葬。

參加這次葬禮的有施妙法師、聖女鳳妮與有邑族的幾位勇士,另外則是「青雲劍宗」的所有人。

而三苗部的六名倖存者與軒轅、花猛及葉七則一起追尋獵豹和凡三的蹤跡去了。

這是軒轅的安排,雖然有人提出置疑,但卻沒有人反對,因為這一群人徹底地信任了軒轅。

他們相信軒轅的武功,相信軒轅的智慧,相信軒轅的勇猛和果斷。這群有邑族勇士此刻相信軒轅的程度甚至比相信葉放更甚!似乎沒有什麼事情可以難倒軒轅。

風大等六人對軒轅的指揮言聽計從,能夠在如此短的時間中便識破敵人的詭計救出他們和聖女,也只有軒轅能做到,兼且施妙法師將軒轅這一系列的分析和計謀描繪得有聲有色,因此他們不知不覺地對軒轅信服起來。

崇拜英雄,這是人類很自然的反應。

此時軒轅已猜到獵豹和凡三定在跟蹤白虎神將那一群人,說不定他們已經發現了褒弱諸女,只是因為人手大少、力量大單薄而無法行事,這才留下暗記讓同伴趕去支援。是以,軒轅趕路極急、極快,而這一路上踏斷的枯草似乎也證實了軒轅的猜測。

猜測畢竟只是猜測,事情究竟是怎樣的一種情況,沒有人敢下定論。

猜測的人最容易犯錯誤,那是一種自以為是的錯誤,軒轅也不例外,就因為他的這個猜測。

當軒轅感覺到氣氛不對勁之時,眾人已來到了一條乾涸的河谷,這是一個只有梅雨季節才會有水的河谷。

小小的樹,猶如面黃饑瘦的病夫,讓人自心裡生出一絲憐惜。

幾塊爬滿青苔的禿石沒有半絲生氣。

軒轅駐足於此,也許是因為這裡太過陰森,才會使得軒轅心頭升起一種無法表達的感覺——也許,這是一種直覺。但軒轅卻知道,自己的直覺似乎從來都未曾失誤過,這次也沒有例外。

只見河谷四周出現了數十道身影,而軒轅等人正在河谷之間,所以便形成了一種剿獸的形式。獸,自然是軒轅諸人。

蒙面人的身影出現在一叢灌木之後,那露出來的眸子之中有著一縷難以察覺的陰狠。

軒轅等人不敢動,因為對方每個人的手中都握著一張強弓,而每張弓上的勁箭都是對準他們的。只要軒轅諸人稍有異動,就可能立刻成為箭下遊魂。而在這種距離中,能夠躲開對方勁箭的人並不多,所以他們似乎注定成為困於籠中的獸。

葉七和花猛的臉色很難看,葉七認識這蒙面之人——正是昨晚襲營的人。仇人見面,分外眼紅,但此刻他卻無可奈何。

風大諸人與軒轅貼背而立,圍成一個小圈,但這個小圈卻是極為單薄,完全暴露在別人的箭矢之下,根本就不可能脫出對方勁箭的射殺。

軒轅露出一絲苦笑,有些無奈地道:「你又贏了一回。」

「哈哈哈……」蒙面人發出一陣極為得意的笑聲。他又羸了,這是事實。

「你的確是個很好的人才,本來你可以不死的,但是你太過聰明,留你不得!要怪便只能怪你的命不好!」蒙面人爆笑良久之後才冷然道。

「族長,你是不是有什麼難言之隱?如果你能及時回頭,我們族人仍然會原諒你的。」花猛心頭隱隱作痛,仍想挽回地道。

葉七一驚,仔細地打量了蒙面人一眼,目光投向花猛,訝異地問遭:「花猛,你剛才叫他什麼?」

花猛臉上浮出一絲悲憤而痛苦的神情,無奈地道:「他就是我們的族長葉放!」

「什麼?」葉七渾身一震,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目光之中泛出一絲惑然的神采,怔了半晌才道:「不,不可能,他不是葉放!」

風大諸人也全都為之震驚,這個變故是他們根本沒有預料到的,不由皆疑惑地將目光移向軒轅,似乎希望軒轅能給他們一個肯定的答覆。

軒轅輕輕地吸了口氣,道:「是不是都已經不再重要,因為他不會讓我們再活下去!」

「你很聰明,說得也很對!老七、花猛,你們不要怪我,有些事情是迫不得已的,你們過來,我是不會殺自己族人的,只要你們倆能夠保證不將今日之事外傳,就行了!」



第三集 第六章 水神之女

葉七幾乎站不穩腳,本來他並不相信花猛的話,可是此刻由蒙面人親自證實,連他最後一點僥倖也為之破滅,叫他怎會不心神大震?

「你真的是葉放!」葉七心痛地輕聲道。他對剛才蒙面人所稱呼的「老七」這種語調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

「老七,到我們這邊來,只要你和花猛發誓不將今日之事外傳,族長絕對不會為難你們的!」化金不知道什麼時候也從灌木叢中鑽了出來。

「住口!」葉七憤怒無比地吼道。

化金和蒙面人一怔,花猛和風大也嚇了一跳,只見葉七的臉色鐵青,胸口急劇地起伏著,顯然正在努力地平復心中怒氣,他的目光極為陰冷地盯著葉放,半響才森然道:「葉放,花沖是你下手殺的嗎?」

蒙面人未語,顯然是不置可否。

葉七更怒,吼道:「就是因為他發現了你的身份,劃開了你的蒙面巾,然後你就對他下了殺手?」

「葉七,哪輪到你來教訓族長?」化金叱道。

「化金,你還是不是人?」葉七憤怒地望了化金一眼,怒極地反問道。

化金臉上一陣青一陣白,卻不知如何去回答葉七的問話。

蒙面人輕輕地點了點頭,道:「不錯!花沖是我殺的,連風七和風三也都是我殺的。我不能讓任何人洩露這個秘密,所以我必須殺了他們!」

「如此說來,如果我們不答應發誓,你也一樣會殺了我們?」葉七怒極反笑地問道。

蒙面人的目光陰沉,但卻極為堅決地道:「你說得不錯,如果你們倆不答應發誓,我也只好動手擊殺你們,絕不留情!」

花猛和軒轅諸人的心中感到一陣寒冷,因為蒙面人那陰冷絕情的話,也為對方的心狠手辣而泛寒。

軒轅淡淡地笑了笑,冷冷地望著蒙面人,問道:

「獵豹和凡三在哪裡?」

蒙面人冷冷地笑了笑,道:「那兩個小子倒是挺機警,但是跟本族長比起來,他們仍相差得太遠。自以為可以跟蹤我,卻剛好為我布下了這個圈套,不過你放心,他們目前還不會有事,至少他們並不知道我的秘密。」

「工氏的公主也是你們劫來的?」軒轅又問道。

「告訴你也無所謂,你說對了,柔水那小妞的確是個難得的大美人,如果不拿來享用,豈不是太過可惜?」

「可葉皇是你的弟弟,為什麼要嫁禍於他?」花猛憤怒地道。

「從小他就喜歡與我爭,你們這些人中,也只有他可以威脅到我,甚至猜到了我的秘密,我只好借刀殺人了!這也怨不得我,在這之前,他一直都在窺視我族長的位置,如此心腹大患,自當除之!」蒙面人不屑地冷哼道。

「葉放,我看錯你了,算我葉七瞎了眼,像你這般禽獸不如的人,當初我居然選了你做族長,真讓我愧對祖先!」葉七聲音有些顫抖,卻又有無邊痛苦地

「人要好好地活下去,就得不擇手段,沒有誰對誰錯,任何阻攔我去路的人都是該死的,你又有何怨言?」蒙面人不為所動,毫無愧色地道。

葉七還想說什麼,卻被軒轅拉了一下衣袖,便緘口未言了。

軒轅深深地望了蒙面人一眼,突然「哈哈哈……」大笑起來,只笑得所有人都莫名其妙,不明所以。

「你笑什麼?」蒙面人也為軒轅的大笑而感到莫名其妙,忍不住問道。

葉七和花猛及風大諸人亦好奇地將目光投向軒轅,包括那些圍守於四周的箭手。

軒轅的笑聲良久未竭。

蒙面人的目光更顯得陰鬱,連化金的臉色都變得很難看。

半晌,軒轅才停住笑聲,毫不畏怯地與蒙面人的目光相對,卻未回答蒙面人的話,只是在臉上多了一層異樣的笑容。

「很好笑嗎?」蒙面人的語氣更充盈著無限的殺機,冷漠無情地問道。

「當然!」軒轅毫不否認地道。

「有什麼值得好笑的?」蒙面人的身上殺機更濃,甚至連空氣也變得緊張起來。

所有的人都知道,這神秘的蒙面人也許在下一刻就會下令放箭,那濃濃的殺機是如此的實在,讓人不得不心底生寒。

軒轅並不畏懼對方的殺機,只是臉上的笑容在突然間變冷,目光如電般與蒙面人的目光相對,這才緩緩地道:「你——不是葉放!」

蒙面人心神大震,眼神之間顯出一絲訝異和驚駭之色!

葉七和花猛也同時心神大震,目光全都落在軒轅的身上,不明白軒轅為什麼突出此言,但他們自蒙面人的眼神中也發現了其內心極大的震撼,這表明軒轅所說的與現實相差絕對不遠。

化金的臉色也有些難看。

蒙面人很快鎮定下來,冷冷一笑,故意對軒轅的話不置可否地道:「笑話,你憑什麼說我不是葉放?」

軒轅笑了笑,此刻便是一個初出江湖的人也能聽出蒙面人語氣的變化。

「你心虛了?哼!」軒轅不屑地笑了笑,又接著道:「其實很簡單,只要你把蒙面的黑巾摘下來不就可以真像大白了嗎?但我知道你沒有這個膽子摘下蒙面的黑巾!」

「哼,我為什麼要聽你的話?」蒙面人冷笑道。

「你當然不必聽我的話,可你實在是太心虛了。其實根本不用摘下面巾,我也可以分辨出你不是葉放!」軒轅自信地道。

「憑什麼?」蒙面人又是一驚,反問道。

「眼睛!」軒轅肯定地道。

「眼睛?」不僅僅是蒙面人感到驚訝,即使葉七和花猛諸人也感到驚訝。

「不錯,就是眼睛,你可以用布遮住頭臉,但卻不可能遮住眼睛。人說畫龍點晴,眼睛才是人類最重要的一部分,每個人的眼睛都絕對不同,特別是眼神。你的眼神之中有的只是陰冷、凶厲之芒,可以表現出你性格的偏激、陰鷙、冷酷,但葉放族長的眼睛與你的眼睛絕對不同,所以我敢肯定,你不是葉放族長!」軒轅悠然道。

「哼!」蒙面人依然不置可否地冷哼一聲,不屑地問道:「那我為什麼還要在這裡跟你們說這些廢話?真是好笑〔」

「哼!」軒轅不屑地笑了笑,道:「因為你想陷害葉放族長,當然,我不明白你為什麼要冒充葉放族長來陷害他,但你跟我們說這些話並承認是葉放族長,都只是想抵毀葉放族長的形象。如果我猜的沒錯,你定會將今天聽到這席話的人留下幾個活口,然後讓這幾人回到族中陷葉放族長於不仁不義之境!」

「哈哈哈……真是好笑,你以為我今日會留下你們這幾個活口?哼,真是白日做夢!」蒙面人似乎聽到了一個最好笑的笑話,大笑道。

軒轅不置可否,不屑地一笑道:「哼,如果我所料不錯的話,你一定將獵豹和凡三兩人制服了。而且,他們一定處在能聽到我們此刻談話的位置,你們就算將我們全都滅口了,仍然可以演一場讓獵豹和凡三逃脫的遊戲,這樣就不愁沒有人為你宣傳葉放族長的心狠手辣了!」

蒙面人的眼神之中再次出現驚愕,化金的臉上也閃過一絲陰晴不定之色。

軒轅可以肯定,如果此刻不是蒙面巾遮住了對方的面容,那張臉上的表情一定會極為複雜。

蒙面人的目光緊緊地罩住軒轅,似乎在盯著一件極為古老卻不知道價格的物品。但目光已不如先前那般鋒銳,而且顯得變化不定。這種目光很清晰地反應出了他內心的震驚。

連葉七也清晰捕捉到了這之中細微的變化,不禁微微鬆了口氣,因為經軒轅一提醒,他也發現蒙面人的目光與葉放的眼神有著極大的差異,甚至可以斷定軒轅剛才的猜測並沒有錯,只要這蒙面人不是葉放,他心中自然不用大傷心,但在驀然之間,他想起了另一個人,禁不住神色大變,忍不住驚呼道:「你是葉帝!」

蒙面人的軀體再震,扭頭深深望了葉七一眼,半晌後卻放聲大笑起來,笑聲之中有著說不出的得意。

軒轅和風大諸人禁不住全都愕然,卻不知道葉帝究竟是誰,只有花猛的神色跟著葉七的臉色而變化。

對於花猛來說,葉帝這個人他並不感到陌生,但是那卻是五年前的事。

五年前,有邑族作出了一個很重大的決定,那就是將族中兩個犯了大罪之人進行判決,這兩人正是一對孿生兄弟,且是族長葉放的親兄弟。因此,這可以說是一件很大的事情,葉帝正是其中的主犯之一,而另一人則是葉皇。

不可否認,這對兄弟在有邑族中可算是兩個奇才,兩個武學奇才,但行為卻極為乖張,就像是族中兩個格格不入的另類,所行之事都盡走極端。

葉帝所犯之罪是偷了祭司的法器,更將兩名看守法器的族中勇士打成重傷,這幾乎是不可饒恕的罪過。而葉皇則犯下了淫罪,勾引族中婦女,更有姦殺鄰近友族的婦女之嫌,但因證據不足,而未判以死刑。葉帝從此被逼出族門不能再回族中,而葉皇則在南山思過,五年之內不得歸返。

這在當時來說,的確是件很大的事,使有邑族族人過了很長一段時間才從這場風波中甦醒過來。因此,花猛對葉帝的記憶仍然極為深刻,只是沒有想到五年之後的今天,昔人再現,而且出現之時雙方已成敵對之勢,這的確有些出乎花猛和葉七的意料之外,也恍悟為何這神秘的蒙面人為什麼要害葉放,為什麼連共工氏部族之中的人也會誤會葉皇了。

蒙面人大笑良久,才傲然道:「想不到老七仍記得我,真令我很高興!」蒙面人說完,順手摘下臉上所蒙的黑巾,露出一張讓軒轅也為之震驚的面容。

若不是葉七和花猛指出眼前之人就是葉帝的話,軒轅只怕也會大叫一聲,呼出「葉皇」的名字來。

葉帝與葉皇長得實在太像了,便連軒轅也無法在瞬間分清兩人之間的區別。

軒轅只是在微微驚愕之後又恢復了平靜,自這一刻開始,他知道再也沒有緩轉的餘地,既然已經識破了對方的身份,大概連一線的生機都不會有,因為葉帝絕對不會留下任何活口。

「巡察使!是否立刻將他們全部擊殺,以絕後患?」化金沉聲問道。

「是應該結束這場遊戲了。」葉帝的臉上浮現出一層淡淡的殺機,他不想再拖下去了。

「呀……嗖……」一陣慘叫聲中,一串弦響,葉帝和化金的臉色卻變了。

軒轅一怔之際大喜,低喝道:「散開!」說完身子如一團肉球般向側邊飛滾而去……

葉七和花猛諸人雖然沒有弄清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但卻知道閃開身形刻不容緩,當軒轅滾出的一剎那,他們也相繼以最快的速度滾開。

「哚哚……」箭雨如蝗,在軒轅剛滾離原地的一剎那,便已釘滿了他剛才立足之處。

「呼呼……」是石頭,軒轅滾倒在地之時,手心立刻抓起河床之上那些小卵石飛射而出。

這之間的突然變故連葉帝也沒有弄清楚是怎麼回事,便有人身中石卵捂著頭臉慘嚎。

花猛和風大諸人也學樣以石頭長攻。這曾是一群超級獵手,手法之準是根本不用置疑的,雖然被人擋下了不少,但依然造成了不小的殺傷力。

對四周的箭手造成更大殺傷力的,並不是軒轅諸人的石頭,而是自暗處突然射出的箭,沒有半點徵兆,但每一箭絕對會命中一個對手,因為這一群施放暗箭之人似乎早已選中了對象,是以一出手則為必殺之箭。

葉帝出劍的速度快到無法捕捉的境界,他的腳根本就沒動,只是稍稍動了一下手指,當一道暗影乍現即逝之後,射向他的三支勁箭竟若死蛇般落在地上。

葉帝似乎根本就不曾動手,他的劍依然在鞘中,而臉上的神色卻變得平靜如死。

軒轅的心也為之震撼了一下,他看見了葉帝出劍,也看見了葉帝還劍入鞘,但那是極短極短的一瞬間,若非那三支死蛇般的箭身,軒轅定會以為這只是一種錯覺,一種無法窺得全貌的錯覺。

這一切並不重要,重要的是究竟是誰會成為這場角逐的失敗者?

那群箭手的第一輪箭未能射殺軒轅諸人,第二輪箭便不再是射向軒轅,而是那些偷襲者!他們並不是不想射殺軒轅,但局勢已經不允許他們有足夠的時間來對付軒轅等人,除非他們想死!他們當然不想死,所以他們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反擊!

「嗖嗖……」一串弦響。一串慘叫聲中,軒轅想也沒想,便飛撲向葉帝,擒賊先擒王,軒轅必須搶得先機。

花猛的目標卻是化金,他惱恨化金,這個出賣兄弟的叛徒,他絕對不想放過。

「小心!」葉七卻是向軒轅呼喊,別人不知道葉帝的可怕,但他知道,所以他不能不向軒轅提醒一聲。

這其實是極有必要的,因為軒轅仍低估了葉帝。

劍刺入葉帝兩尺範圍之內,葉帝仍未曾眨半下眼睛,便像是根本就未曾發現軒轅這要命的一劍。

軒轅從未遇到如此鎮定的對手,也末見過如此狂妄的對手,在他的印象之中,這樣的對手不是傻子瘋子,就是一個足以讓人做一輩子噩夢的魔鬼。

軒轅感覺到有些不對,當他感覺到有些不對時,葉帝的劍距他的胸膛只不過半尺,而此刻軒轅的劍卻距葉帝仍有一尺二寸。

死亡的陰影是如此的實在,軒轅從沒想過會有人比葉皇的劍更快,但葉帝卻做到了。

葉帝的腳沒有移動半分,甚至臉上的表情也沒有絲毫的變化,可是他的劍卻擁有無可比擬的速度。

軒轅根本就不曾見到葉帝動一下手臂,但卻知道葉帝的這一劍絕對會比自己刺向他的那一劍更快,也定會先一步刺入自己的胸膛。

無聲無息的一劍,像是幻覺卻並非幻覺。

軒轅拚命地以劍鍔下壓,回擋葉帝的那一劍,這是沒有辦法中的惟一救命之招。

「哚……哧……」軒轅慘哼一聲,噴血而退。

血,來自軒轅的小腹,葉帝這一劍只差點沒有剖開軒轅的小腹,若非軒轅見機得早,此刻便已只是一具屍體。

葉帝的劍的確快如閃電,讓人感到有些不可思議,雖然軒轅極力回劍自保,卻也只是將葉帝的劍擊偏一些,而葉帝在此時又變招斜掠,當然,他也是不得已才變招,畢竟軒轅不是一個庸人。是以,葉帝這一劍只能在軒轅小腹之上劃下一道血槽。

軒轅負傷而退,讓葉帝感到有些意外,能夠逼得他變招且能在他這樣一劍之下不死的人絕對不多,但軒轅看上去不過十八九歲,卻成功地做到了。讓葉帝感到意外的不僅僅是軒轅能夠不死而退,還有自軒轅劍上傳來的力道。」丁……」葉七的劍截住了葉帝欲再次攻向軒轅的劍。這一切,他似乎早已料到,只是讓他稍感欣慰的卻是軒轅沒有死,在葉七的估計之中,軒轅是難以逃脫葉帝這奪命一劍的,所以他才惶急地提醒軒轅,也惶急地出劍來救。

軒轅所受之傷雖然不重,但他心中的驚駭卻是無與倫比的,他還從來都沒曾遇到過這樣詭異且快捷無倫的劍,雖然他見識過葉皇的快,但葉帝的快卻比葉皇的快更為詭異莫名。

「軒轅,你沒事吧?」風大一把扶住軒轅,長劍迅速挑開一件自側邊襲向軒轅的兵刃,急切地問道。

軒轅微微皺了皺眉,稍稍定了定神道:「沒事,只是小傷而已。」

在軒轅和風大說話間,葉七的身上也多了幾道劍痕。

葉帝的劍似乎無孔不入,無處不到,更是無跡可尋的,連葉七也只能憑著感覺擋住葉帝的幾劍,卻被葉帝的劍式逼得節節敗退。

軒轅的目光略略掃了一下四周的形勢,卻發現周圍多了許多共工部落的兄弟,也不知道這些人是什麼時候趕到這裡的。不過,任誰都知道剛才放箭射殺葉帝所領屬下的人自是共工氏部落的兄弟。

見到共工氏的勇士前來助陣,軒轅的精神大振,身形一扭,自風大的身邊飛插而過,手中的劍以一種極為奇詭的角度挑向葉帝,而此時,卻正是葉帝欲對葉七痛下殺手之時。

葉七的心有些痛,說起來自己還是葉帝的堂兄,可是葉帝竟如此絕情,對他痛下殺手,這的確讓他有些心痛。
作者: prajna    時間: 2010-5-16 07:27 PM

第三集 第七章 葉帝之劍

葉帝的劍只得再次改向,棄葉七而迎軒轅,依然不見絲毫遲緩。他是用劍的高手,自然知道審時度勢,而軒轅這一劍他必須要擋,否則他照樣會死得很難看。

「鏘……」葉帝身子震了震,竟被震得倒退一步,心下不禁一陣駭然。

軒轅的身子向後倒退四步,他並非是被葉帝震退的,而是他故意退後四步,同時將葉七也帶了回來。

「嘶……」風大迅速在衣衫上撕下一條長布帶,飛快地為軒轅包紮腹部的傷口。

軒轅感激地望了風大一眼,再看向葉帝之時,葉帝也向他投來了訝異的目光。

殺氣在兩人目光相觸的一剎那變得實在起來。

軒轅笑了笑,將葉七的身子向後推了推,吸了口氣,淡然而自信地道:「七叔先退下,他是我的!」

葉七吃了一驚,道:「我們大家一起上,對付這種人不用講任何情面!」葉七的內心深處始終對葉帝的劍法存在著一絲陰影。想到五年之前,為對付這年輕的葉帝,也需要族中數名勇士聯手方能將其制服,而那時候葉七就領教過葉帝那詭異莫測的劍法,沒有人知道葉帝和葉皇那鬼魅般的速度是從哪裡學來的,只不過,葉皇與葉帝的「快」是有些區別的。葉帝是以靜生快,而葉皇卻是以動生快。葉皇的快是無影無形的,連同他自己的身形也達到了一種幻覺般的境界,但葉帝不同,他只是出手間的那一剎間,快如奔電,但你看不到他的腳移,甚至看不到他出手。因此,葉皇和葉帝在族中成了兩個傳奇一般的人物,惟有葉放的功夫才是這兩人所懼的,但他們卻以葉放作為假想之敵,一直都欲超越葉放,只可惜他們全都觸犯了族規,不學好,終落個不得人心之局,葉帝更被逐出族門不知所蹤。

但此刻葉帝再現,其劍法之高絕,只怕連葉放都不一定是其對手了。是以葉七又怎能放心讓軒轅獨對葉帝呢?何況剛才一招間,軒轅便被葉帝所傷,可見軒轅與葉帝之間實在有著極大的差距。

軒轅鄭重其事地道:「七叔,你去幫花猛,將那叛徒給擒下,這沒有人性的禽獸便交給我好了。放心吧,不會有事的!」說話間,軒轅左手握住劍鞘,右手握劍,平平地在胸前架起一個十字,與葉帝相距一丈而立。

葉七還想說什麼,卻感覺到軒轅身上湧出一股洶湧無比的氣勢,冰寒的殺機猶如霜霧一般層層而出,以軒轅為中心向四周輻射,不由得暗驚,忖道:「好強的殺機!」他立刻知道軒轅獨戰葉帝的決心。

風大本來想要上前助陣,但是也清楚地感應到軒轅身上升起的那股濃烈的殺機,以及強大的鬥志。

葉帝微微有些訝然,在軒轅架劍胸前之時,他頓覺眼前所立的竟似是一堵孤崖,且山風簌簌,清寒如嚴冬雪霧,那種詭異的氣勢,使他拋卻一切輕視的心理,平心靜氣以對。

「來吧!」軒轅的語氣平靜得讓葉七和葉帝諸人有些吃驚。

讓葉帝吃驚的不只是軒轅的語氣,更是因為軒轅的眼睛。

葉七和風大諸人也大吃一驚,因為軒轅在說出了那麼一句話後,竟緩緩閉上了雙眼,像是進入了一種禪定的境界。

軒轅竟閉上了眼睛,在面對如此強敵之時,他竟緩緩地閉上了眼睛,這的確不能不讓人心驚,不能不讓人奇怪和惑然不解。

靜,只是軒轅的表現,似是一個無底的龍潭,無法窺視潭底那片寧靜如死的天空,又像是無頂的天空,深遭莫測,讓人感到一陣毫無來由的空洞和無奈——這就是軒轅給人的感覺,無法捕捉也無法模擬的境界。

閉上眼睛的軒轅殺氣全斂,似不再是這世間的生命,抑或像是一片塵土,讓人產生不了任何實感,但沒有任何人會認為軒轅看不見東西,因為所有人都感覺到在軒轅的身上,無處不是眼睛。

這是一種很怪異的感覺,但卻又是那般實在。

葉帝臉上的神色變化很大,他根本找不到軒轅的任何破綻,也感覺不到軒轅的殺氣,但卻察覺到了軒轅身上所散發出來的那種無形的氣機,猶如無數觸角,充斥著每一寸空間,緊緊地與他的殺氣相觸,甚至將他的軀體也籠入了其中,哪怕他只是一點很細微的動作,都不可能瞞過軒轅的觸覺,甚至會遭到最無情的攻擊。

沒有感覺到殺機,並不等於沒有殺機,只是葉帝並不知道軒轅的殺機內斂於哪一角落,但他卻知道軒轅的一擊肯定會猶如暴風驟雨一般猛烈。

殺戮仍在進行,卻並不是軒轅和葉帝之間,在他們之間,似乎達成了某種平衡,誰也不想先出手,誰也不想先動一根指頭,甚至喘口粗氣,只是猶如石雕一般凝立不動。殺戮只是在共工氏的兄弟與葉帝帶領的屬下之間展開。

葉七受了傷,並不重,但傷口極多,也許是葉帝手下留了情,也許是他夠幸運,抑或這是葉七本身武功的必然。傷,對於葉七來說,很正常,他自從五歲開始便在老林間與大自然、與野獸相鬥,至今已有近四十個年頭了,但他卻仍然堅強地挺過來了,他活得很艱辛,卻活得十分硬朗。此刻,他依然是最凶狠的殺手。

風大諸人卻是憋得極慌,此刻終於有一個吐氣的機會,人人如狼似虎般殺紅了眼。

花猛心中極恨,恨化金,他最恨的就是這種出賣兄弟的人,所以其攻勢也極為猛烈。

化金的武功並不差,雖然沒有花猛那般快捷的速度,但在功力上,卻比花猛要強上許多。而且他明白花猛的劍鋒利至極,所以盡量避免與其相交,只是施展柔勁,以極為奇妙的弧跡直擊花猛的劍背,使花猛的寶劍並無便宜可佔,但化金卻極為心驚,是因為共工氏部落的插手,在共工氏的勢力範圍中與之作對,絕對不可能討得了好處,所以化金為之心憂。

他不明白共工氏部族的人為什麼會來幫助軒轅,卻知道不要去惹共工氏部落為好,但此刻的衝突是無法避免的,更讓他擔心的卻是,如果被共工氏部落的人發現了柔水公主是被自己所擄,那只怕會將事情鬧得更不可收拾,所有的計劃也將會付諸東流。

葉帝似乎也明白這一點,共工氏部落勇士的出現是一個意外,而這個意外卻打亂了他的計劃,也打亂了他平靜的心。

葉帝心亂的那一剃,軒轅的劍劃破了虛空,準確無比,其快捷雖無法與葉帝相提並論,但那種玄奇的弧跡,似平剛好找到了葉帝心靈的空隙,竟變成無可抗拒的一劍。

葉帝吃了一驚,吃驚於軒轅的劍竟然如此精彩,吃驚於軒轅的心思竟如此細密,連這麼一點點空隙也能捕捉到,但他不得不出劍!

葉帝的劍依然是簡潔而利索,但絕對狠辣,沒有任何花巧可言,只可惜,他仍須退一步。

葉帝后退一步,是因為軒轅的劍,軒轅的劍絕不同於普通劍招,而是心劍!以心神驅劍,應感覺而出劍,所以這一劍有著常人無法想像的玄妙,葉帝當然清楚,所以他退,也必須退!

軒轅的劍,似乎填補了葉帝心靈的空虛,填補了思想的一絲間隙,其實這並不能算是一柄劍。

「當……」一聲脆響,葉帝的劍終於在退出第二步之時擋住了軒轅的劍,但遺憾的卻是軒轅的劍招再變,又以一道極為優雅而玄奇的弧跡莫名其妙地劃出一劍。

軒轅的這一劍,對於所有的旁觀者來說,都似乎有些莫名其妙,因為它並不是刺向葉帝,而是刺向葉帝的左側半尺之處,但葉帝的臉色卻再次變了,也只有他才明白軒轅刺出的這一劍是多麼的精明絕妙。

軒轅所刺的方位不僅是他氣機的空隙,也是他出劍的必經方位。也就是說軒轅這一劍正是葉帝的破綻所在。

葉帝自己也明白這處破綻的存在,所以他出劍的方位總會選擇這個角度,讓劍來彌補這處致命的破綻,但是此刻軒轅卻先一步出劍了,而且直襲其破綻之處,當然讓他感到心驚了。

葉帝再退,這是他很少遇到的情況,居然有人可以使他一退再退,甚至連出劍的機會都沒有,他驚怒,卻又無可奈何。

葉七似乎沒有想到軒轅的劍竟達到了這種境界,實在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以至於懷疑葉帝第一劍之時,是怎樣讓軒轅腹破血流的。

軒轅的氣勢不斷瘋漲,使得河谷間的空氣變得壓抑而沉悶,猶如暴風雨欲來前的死寂讓葉帝心頭意驚。

葉帝想不到軒轅如此年輕,竟擁有如此強霸的武功。說到劍法,他自然要比軒轅勝出許多,但軒轅的機敏、力道和捕捉之準確,卻比他強。且葉帝不該分神,分神就等於將先機拱手讓給了軒轅,這是一種失誤,也是一種無奈。

葉帝不想同歸於盡,他留戀生命,更珍惜所得的一切,是以他並不想與軒轅同歸於盡。當然,如果他欲同歸於盡的話,隨時都可以下手,而軒轅卻沒有這樣的機會,因為軒轅的這種打法本就帶著同歸於盡的瘋狂,而主動權仍握於葉帝手中。

「撤!」葉帝終於作出了一個極不情願的決定。

葉帝的決定是明智的,他惟有撤退一途,雖然共工氏部落的兄弟並不一定能夠佔到多大優勢,但在這種兩敗俱傷的局勢之中,他又何必去浪費人力和鮮血作無謂的犧牲呢?葉帝是個聰明人,而且退路早已選擇好了,因此他們退走並不是件難事。

這群人似乎受過專門的訓練,即使退走也是一絲不亂。雖然元氣大傷,卻也仍是凶悍絕倫,共工氏部落的兄弟沒討到半點好處。

葉帝依然在軒轅的劍下忙碌,軒轅的劍似乎不緊不慢、不依不饒而又根本不講究招式,隨心而發,應意而至,無跡可尋,但每一劍都會出現在葉帝的必救之處。

軒轅竟然以意志緊鎖住了葉帝的心神,將葉帝心緒的每一絲波動都捕捉得清清楚楚。是以,無論是葉帝心理上的破綻還是劍招間的空隙,都無法隱瞞軒轅那靈敏至極的觸覺。

這也許是軒轅自己都沒有想到的效果,但他卻很清楚這件事的精義所在——心比眼睛更有用!

心比眼睛更有用自然是有針對性的,軒轅本身就是一個喜靜不喜動的人,近十年來,他常常獨自坐於孤崖之頂觀天靜思,對於風的感覺極為靈敏,哪怕只是一點點風,也不會有絲毫的遺漏。而以身體去感受周圍的一切,便需要用心,當心明神清、靜心平氣之時,一切都變得清晰,包括每個人身上所散發出來的氣勢和任何的風吹草動。雖然一切都變得更為抽像,這卻並不影響他思維的準確判斷。是以,除了瞎子外,沒有人比他更明白「心」比「眼」在許多時候都好使得多,而這一刻正是最好的佐證。

葉帝無可奈何,但他並不愁無法脫身。因為軒轅在一開始便沒有準備勝過對方,只要能拖住對方就行。軒轅自然明白,要想戰勝葉帝,他的劍道仍然差了一個境界,是以他的打法只是想牽制葉帝的快劍,以免葉帝去傷害另外的兄弟,因此葉帝雖然境況有些狼狽,但卻絕不是全無退走之機。

當軒轅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葉帝已經退走,他退走的速度極快,雖然並沒有葉皇那般詭異的快,卻也不會輸給花猛,單憑這種速度也夠驚人的。

共工氏的兄弟似乎並不想放過這些人,仍跟在後面追去。

軒轅當然不會放過葉帝諸人,因為獵豹和凡三以及褒弱眾女仍在對方手上,但他卻不能繼續追擊,因為有人不讓他追!

葉帝一走,軒轅又陷入了包圍之中,這次卻是共工氏部落的兄弟們。

「想走?!」有個憤然而冰涼的聲音傳入軒轅的耳中。

軒轅和花猛諸人一陣錯愕,訝異地掃了共工氏族人一眼,目光卻落在那說話者的臉上。

軒轅和花猛都認識這個人,軒轅不由問了聲:

「天樂長老,你們這是什麼意思?」

這說話的人正是共工氏中的五太長老之一天樂長老,聲望比宣天長老更高,在五太長老中排名第二。

那次軒轅在共工氏宴會上,對於共工氏的重要人物和一些不重要的人物至少記下了半數之多。但他卻沒想到會在這場合中與天樂長老相見。當然,他也不知道天樂長老為何如此及時地趕來救了自己等人,更不明白天樂長老為何又將自己等人當作獵物圍了起來。

葉七和風大諸人本來準備立刻出手,但聽了軒轅的說話後,他們又按下了這個衝動,也知道這群人可能是熟人,但從這些人週身散發出的濃烈殺氣中可感知來者不善,所以他們不得不小心戒備。

「什麼意思?」天樂長老不由悲憤地笑了笑才冷漠地道:「將葉皇交出來!」

軒轅和花猛不由一愣,相視望了一眼,勝色變得有些難看地望著天樂長老,惑然問道:「長老難道沒宣天長老?」

天樂長老的臉色越發難看,憤怒之色更盛,冷哼一聲,怒笑道:「我當然見過宣天長老,就是因為見過了他,我們才會來找你們的……」

「天樂長老此話是什麼意思?」花猛也有些惱怒地反問道。

軒轅的臉色變得有些陰沉,心中也有些憤怒,冷冷地望著天樂長老,問道:「既然長老見過宣天長老,又怎會沒有見到葉皇呢?」

「我正要問你們呢!」天樂長老也一臉陰沉地冷聲道。

「問我們?」花猛訝然反問道。

「長老何不將這件事情說清楚一些?葉皇不是在今早被宣天長老帶去了共工部嗎?難道出了什麼意外?」軒轅強壓住心頭的不快,極力使自己的語氣變得平和一些,客氣地道。

「尚禾和尚武死了,連宣天也受了重傷,而這個兇手正是葉皇!」天樂長老憤怒至極地道。

軒轅和花猛諸人不由得全都一愣,半天說不出話來,也立刻知道了事情的嚴重性,但軒轅卻不相信這是事實。半晌才肯定地道:「不可能?葉皇不會做出這種事情的!」

「哦,那你是說宣天長老在誣陷他哆?」天樂長老怒極反笑地問道。

軒轅一呆,立刻意識到自己剛才的話意有些不妥,不由忙解釋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說,這件事情中肯定有誤會!」

「誤會?哼,宣天長老要是也被滅了口,你可以說誤會,那也許有人信,但你別忘了,刺向宣天長老的劍是葉皇的手所握,難道這也是誤會?」天樂長老嗤之以鼻地質問道。

軒轅被問得啞口無言,不知如何回答才好,但他心中隱隱感到事情遠遠不是想像中的那麼簡單,這是他的直覺。不過,在他沒有見到葉皇之前,實不好作任何斷言。

「我們自早晨之後再也沒見過葉皇,如果我們再見到他的話,定會問清楚,假如事實真如長老所說,我們一定將之捆綁送去共工部,任由長老處罰!」花猛不卑不亢地道。

「老夫還有必要去冤枉一個人嗎?你也大小看我天樂了!」天樂長老怒極道,雖然花猛的話並不是沒有道理,但作為心高氣傲的天樂長老來說,卻認為花猛在懷疑他誣陷葉皇,怎叫他不怒?

「長老誤會了……」

「哼,我誤會!」天樂長老怒氣難息地打斷軒轅的話道。

「我們自然不會包庇一個兇手,但我們卻必須瞭解其中的內情,既要對死去的兄弟有個交代,亦要對活著的兄弟負責,因此花猛才會如此說。作為我們的立場,希望長老能夠明白,有邑族和共工氏本來也可算是兄弟之族,有些問題我們是應該相互協作,才是解決問題的最佳辦法,相信長老定會明白其中的道理!」軒轅壓住心中的惱怒,客氣地道。

「我還用得著你來教訓嗎?」天樂長老傲然道。

「長老,我們並不想教訓任何人,也無意教訓任何人,只是我們確實不知道葉皇的下落,現在葉皇失蹤了,你們在找,我們也要找。他是因為被你們懷疑擄走了柔水公主才會被帶走的,可現在你們應該知道擄走公主的人並不是他,他是清白的。若說要人,我還想懇請長老回去將他放了呢!」軒轅再也無法控制心中的憤怒,他沒想到這個看上去清高無比的天樂長老竟然如此頑固且不可一世,那種倚老賣老、強霸蠻橫的架勢正是軒轅最看不慣的。在族中他對祭司的恨本身就有些偏激,只不過一直強自壓抑著,此刻見到天樂長老如此一副嘴臉,只感到一陣噁心和憤然,更不想與這種人再糾纏個沒完沒了,是以,說話的語氣也不再留半分情面。

天樂長老聞言一怔,臉色立時漲得紫紅,似乎沒有料到軒轅竟真的敢如此說話。

軒轅的目光掃過花猛和葉七,然後出手了。



第三集 第八章 天樂長老

軒轅出手,葉七出手,花猛也在同一時間出手,風大、風二諸人亦沒有閒著,他們與軒轅一心,知道該如何做,同時明白若不先下手的話,天樂長老也絕不會手下留情,這已經是不可緩解的局面。

軒轅實在不想再受這些窩囊氣,從昨日到今天,這些狗屁雜八的事幾乎讓他焦頭爛額,雖然憑其聰明已抽絲剝繭地理出了一個頭緒,可是共工氏也沒來由地胡絞蠻纏,使他心情大壞。年輕人本來火氣就大,豈肯向人低頭?在一再容讓之下仍然被人咄咄相逼,怎叫軒轅不怒?

當然,軒轅並不是一介莽夫,今日的局勢他很明白,如果葉皇真的殺了尚禾和尚武,又傷了宣天長老的話,那他們與共工氏的怨是結定了。軒轅自不可能再將葉皇送給共工氏償命,有時候,生活並不必講究某些原則,再則軒轅根本不相信這之中就如天樂長老所說全是葉皇的錯,因此,他不想再與任何阻礙他行動的人客氣。

天樂長老吃了一驚,他沒想到軒轅說打就打,而且來得如此之快,沒有半點徵兆。

「砰砰……」花猛的動作與軒轅的劍招配合得默契無比,擋住軒轅利劍的兩人根本就沒能沾上軒轅利劍的邊,便被花猛自底下攻至的腳踢得飛跌而出,為軒轅的劍打開了一條無阻的路。

此時軒轅的劍正對天樂長老,那倒跌而出的兩名共工族人也是向天樂長老撞去,使得天樂長老有種應接不暇之感。

葉七一聲冷哼,一縮身撞入了共工氏族人圍起的圈子之中,劍與鞘同出,身體的每一個部分都充滿了強大的殺傷力,對於共工氏族人這種不入流的人物來說,猶如虎入羊群,包圍圈根本就構不成任何威脅。

天樂長老錯在不是在遠距離以弓箭相對,而要近距離與軒轅對話,這便使得他必須正面面對軒轅這一群精悍強霸的高手。

「叮……」天樂長老險險截住軒轅的劍,那是一根古怪的鐵棒,但他卻倒退了一步,也正好逼過兩具軀體的襲擊。

軒轅一聲低嘯,劍鋒斜偏,以快捷無比的速度側身刺去。

天樂長老的怪棒一絞,欲擋軒轅之劍,但卻擋空了。

並非因為軒轅的劍快,而是因為軒轅的劍並非擊向他,卻是改向自側面攻來的共工部族人。

「砰……」軒轅的腳沒有半點徵兆地蹋在天樂長老的小腹之上,劍卻利落無比地切斷了共工氏族人的兵刃,且在對方的胸口上劃出了一道血槽,這卻並不是軒轅的目的,軒轅的目的是要對付天樂長老。

天樂長老一聲怪叫,幾乎被軒轅那一腳踢得吐出了隔夜飯,軒轅的腳實在太重了些,只這一腳,大概便可以讓天樂長老知道眼前這個年輕人絕不好惹,更不該去輕易得罪這個年輕人,此刻後悔自可不必,但卻忍不住吃驚。

吃驚於軒轅的劍,軒轅的劍根本就不給對方半點喘息的機會,猶如一片被風吹動的雲彩,沒頭沒腦地向天樂長老罩去。

劍氣和殺意猶如一張寒意逼人的網,緊緊束縛著天樂長老的心神,他看不清軒轅的臉,看不清軒轅的身子,軒轅便像是隱於雲間霧裡的魔豹,只有兩隻雪亮的眼睛是那般清晰而深邃,軒轅已經破除了眾人的包圍。

天樂長老的五臟仍未從震盪之中平復下來,但卻不能不出招。不知什麼時候開始,他發現自己竟然被孤立起來,無論是在身體和心理上,他都有一種被孤立的感覺。

「叮……」天樂長老只感到手心一熱,震盪並不十分激烈,然而他已經被那片隱現不定的劍雲所罩,暗潮自四面八方襲來,洶湧澎湃的是軒轅的劍意,在這劍雲之中,天樂長老迷失了自己。他沒有料到自己曾經不可一世,竟然會碰到今日這種無助的局面。

「全都給我住手!」軒轅一聲暴喝,聲若雷震。

共工氏的族人在吃驚之餘,目光全都投向軒轅,卻見軒轅的劍已橫在面若死灰的天樂長老脖子上。

「誰若想他死的話,不妨動手試試?」軒轅的聲音極為冷厲,殺氣逼人,猶如魔神。

花猛和葉七諸人也停止攻擊,迅速退到軒轅身邊,風大諸人也圍著軒轅而立。

共工氏的族人禁不住面面相覷,不知如何是好,但卻沒有人敢再動手。

軒轅冷冷地笑了笑道:「我不喜歡那些給臉不要臉的人,自高自大、自以為是之輩很討人厭!今日之舉實是長老逼我這麼做的,我只是想向你證明一點,你並不是一個說什麼就是什麼的人,自高自大對你並沒有任何好處!」

天樂長老的臉色漲得通紅,只差點沒有吐出血來,但此刻他的命運掌握在軒轅手中,無可奈何,羞憤之際,只想速死。

軒轅一聲輕笑,在天樂長老的身子前傾的一剎那,伸手止住其勢。

天樂長老分毫動彈不得,他無法抗拒軒轅那天生的神力,連求死也不能。

「哼,可悲呀可悲,一個連現實都不敢正視的人只能算是一個懦夫,世上最可憐的人莫過於此。你以為死了就可以證明你很勇敢、很高傲和神聖不可侵犯嗎?你錯了,別人只會當你是一個逃避現實的弱者,不敢正視失敗的蠢物!」軒轅說話極為刻薄,就是因為天樂長老說了那句「我還用得著你來教訓嗎」,所以,他故意刺傷天樂長老的自尊心。

花猛本也被天樂長老那不可一世、高高在上的態度激怒了,此刻聽軒轅一說,雖覺得有些不妥,但仍感太快人心。對付這種人,不給他一點顏色看看,還以為你是軟蛋好欺負。惟有葉七心中多了一絲陰影。

軒轅從小就受環境的刺激,對那些高高在上之人有著一種偏激的仇視心理,更是心高氣傲,心機深沉,從來沒有服過誰,根本就不在意天樂長老究竟是什麼身份。因為他已經決定,在了結這件事後,讓「青雲劍宗」迅速準備幾張大竹筏。其實那全沒必要,因為禿龜的那幾張大竹筏他完全可以拿來用,只怕此刻那幾張大竹筏已經在黃河邊準備好,只等他們的行動了。

「快放下長老,有什麼話好好說。」

說話之人軒轅也認識,是尚禾的兄長尚木。

軒轅淡淡一莢道:「我自然不會傷害長老,只要你們不無理取鬧就行了,現在我們的首要任務是如何救回你們的柔水公主和我的兄弟。至於葉皇的事我們早說過,並未見過他,眼下這件事也是逼不得已而為之,請尚木兄勿怪!」說完,軒轅扭頭向葉七道:

「七叔,你帶他們立刻去追擊葉帝,我隨後就來!」

「你小心一些!」葉七掃了眾共工氏族人一眼,微微有些擔心地道。

「我知道應該怎麼做,一切都按我們的原計劃行事。」軒轅自信地笑了笑道。

葉七向花猛望了一眼,道:「花猛,你與阿軒一起,風大,我們走!」

風大輕輕拍了一下軒轅的肩頭,提醒道:「你小心一些,我們先走了!」說完便跟在葉七身後向葉帝逃走的方向行去。

「你不殺我,我也絕對不放過你!」天樂長老陰冷地道。

「我從來都沒有怕過誰,自然也知道長老說到便能做到,不過我希望長老能夠三思!」軒轅淡漠地道。

「有什麼話先放開長老再說!」尚木又道。

「先別急,我還有話要問尚木兄,尚禾和尚武是不是真的遇難了?」軒轅悠然問道。

尚木的神色一變,顯得有些憤然,道:「這是事實,我的兩位兄弟還未下葬,你要不要去看看?」

軒轅一呆,他知道尚木是不會說謊的,但若讓他相信這兩個人是葉皇殺的卻不是易事。軒轅雖然認識葉皇的時間並不長,但卻十分瞭解葉皇,也極為信任他。既然葉皇答應了跟宣天長老一起走,他又怎會出爾反爾傷了宣天長老?再誅殺尚禾和尚武呢?

「那除了宣天長老外的其他人呢?」軒轅又問道,他記得與宣天長老一起離開的並不只尚禾和尚武,還有另外一群共工氏的族人。

「他們也是死的死,傷的傷!」尚木憤然道。

「以葉皇一人之力怎麼可能傷得了這麼多人?你分明是在說謊!」花猛斷言道。

「我沒有說謊!」尚木漲紅了臉道。

「如果不信,你們大可親自去看一看。」另一名漢於也插口道。

「我會的!這件事情我們一定會查個水落石出,但卻不是現在。現在我們還必須去找回葉皇,如果葉皇是被你們所害,就算你們不來找我,我也會去找你們的!」軒轅強硬地道。他對眼前這群人並沒有太過在意,雖然明知共工氏不能夠得罪,但越是難啃的骨頭越要啃,既然與他們已經鬧翻了,索性就一翻到底。

「好,我們走著瞧!」天樂長老語氣竟異常平靜,但誰都可以聽出他骨子裡的那股殺機。

「當然,咱們走著瞧!」軒轅自信地笑了笑,又向尚木道:「我們要走了,你們全都給我退後五十步,否則你們便提著他的頭來殺我吧!』

尚木望了天樂長老一眼,又望了望共工氏的族人,無可奈何地道:「好吧,我們退!」

獵豹渾身浴血,凡三似乎也好不了多少,但他們的神情卻顯得十分歡快。

葉七完全可以理解他們此刻的心情,因為他們使這個結局變得更為圓滿。

當軒轅趕來之時,不由吃了一驚,也跟著大喜過望,因為他看到了褒弱,看到了聖女的三個婢女春韻、秋杏、冬寧。

四女似乎仍在昏迷之中,猶未醒來,看著她們那美麗而憔悴的容顏,讓人感到一陣心痛和憐惜。

看到軒轅,獵豹卻有恍如隔世的感覺,幾人的手用力地握在一起,竟無言相視。

良久,軒轅才喜極而問道:「你們是怎麼將她們救出的?」

獵豹苦笑道:「我們?若只憑我們兩個,只怕是凶多吉少了!」

「是葉皇救了我們!」凡三臉色有些難看地道。

「葉皇?」軒轅和花猛齊聲驚呼出來。

「不錯,如果不是葉皇,只怕我們再難見到你們了。葉帝那混蛋可真夠狠,連你們都不是他的對手!本來我倆想跟蹤他們,誰知他卻出現在我們的後面,由於時間緊迫,來不及跟你們打招呼,就這樣被他擒住了。幸虧阿軒揭穿了他的詭計,否則可真把族長給害了!」獵豹無可奈何地道。

「阿軒可真是神機妙算,當時你們的對話我們全聽清楚了,你居然猜到葉帝那混蛋會將我們倆放在能聽到你們講話的地方,可真是神了!」凡三無限敬慕地道。

葉七和風大諸人也不由得暗自吃了一驚,此刻他們真的是不得不佩服軒轅的智慧了。

「葉皇呢?他在哪裡?」軒轅想到天樂長老的話,不由急切地問道。

「他去追查那個什麼柔水公主了。」獵豹道。

「他一個人?那怎會是葉帝和大昊神的對手呢?」花猛不由急道。

「你別著急,葉帝絕對不會對付葉皇的,我們和褒姑娘都是葉皇讓葉帝放的。」凡三解釋道。

葉七似乎明白凡三所說的,也並不感到奇怪,如果真是葉皇要求葉帝放人的話,葉帝絕對不會阻攔。

在這個世界,若說只有一個可以讓葉帝心軟的人,那這個人大概便是葉皇。

軒轅似乎也隱隱明白了一些什麼,訝異地問道:

「葉帝沒有和葉皇動手?」

「沒有,葉皇提出要放人之時,葉帝連想也沒想就將我們放了,並且還向那個什麼神將說這件事由他一人承擔!」獵豹認真地道。

「他們本是孿生兄弟,其中的微妙感情是外人無法知曉的,這件事情應該沒有什麼值得懷疑之處。」

凡三出言道。

「可是剛才你們怎麼又說葉皇去追查柔水公主的下落呢?難道柔水公主不是被葉帝抓去了嗎?」軒轅有些不解地問道。

「本來是的,可是後來來了一群怪人,大殺一氣,便連那神將也無可奈何。後來這群人將柔水公主擄走了,奇怪的是這群人似乎對於裹姑娘她們和我們不屑一顧,只抓了柔水公主就走,好像他們專門為柔水公主而來似的。」獵豹也有些不解地道。

「一群怪人?怎麼個怪法?」軒轅訝然問道。

「那些人的頭髮都是棕色的,像是樹皮那種顏色,鼻子極高,頭顱似乎比一般人要大,而且手特別長!」獵豹形容那群人時,神色間似乎有些緊張,似乎想到了剛才那群人一氣亂殺的情景。

軒轅不由微微皺了皺眉頭,自獵豹的表情中可以知道那群人一定是極為凶狠和殘忍的,否則以獵豹的膽量也不可能露出這種表情。可是那些人為什麼只是抓走柔水公主而放過褒弱諸女呢?難道柔水公主比褒弱更美,抑或那群人實際上是共工氏的人?但共工氏之人的頭髮又怎會是棕色的,而且高鼻樑大頭顱?當然,那群人應該不是少昊的人,否則的話定不會與大昊神作對……軒轅的心裡正想著,葉七突然似有所覺地說了一句話:「難道那些人便是傳說中的祝融族人?」

「祝融族?那是個什麼族系?」軒轅好奇地問道。

「傳說這一族是火神祝融的後人,但其行動極為神秘,且每人都是棕色的頭髮,力大無窮,行動如風,可是這群人怎會出現在共工集呢?他們擄走柔水公主又是為了什麼呢?」葉七的神色有些微變,也有些不得其解地道。

「獵豹、七叔,你們和風大一起將幾位姑娘送回青雲堡,我和花猛去幫葉皇!」軒轅沉聲吩咐道。

「阿軒,沒用的,葉皇的速度你們根本就跟不上,除非他找你們,否則這麼大一個世界,你們怎知道他去了哪裡?而且以葉皇的身手,單獨行動反而會更好,你們去只會為他添麻煩!」葉七認真地道。

「是啊,阿軒,你也受了傷,我看還是先回青雲堡再想辦法吧。共工氏的人不會就此善罷甘休的,我們還需盡早作出安排!」風大也提醒道。

軒轅向遠方望了望,神色間閃過一絲無奈,他知道葉七和風大所說的也是有理,他必須先去做一下安排,最主要的卻是必須將聖女安然地送出這片危險的地帶,而他自己卻又答應了另外一個人的一件事。這是他必須做到的承諾,因為他承諾的人是「青雲劍宗」的創始人青雲。

「好吧,我們立刻返回青雲堡!」軒轅果斷地道。

※※※

當軒轅趕回青雲堡時,堡中的葬禮已經完畢。

這種葬禮雖然是族中最高勇士所能享受的葬禮,其實也極為簡單,只是將最為古老的大樹挖出一個洞,然後把屍體放入樹洞之中,再將洞口密封起來,如此而已。

軒轅帶回了褒弱諸女,讓人大感歡欣,事情的進展之順利有些出乎人的意料之外。

褒弱諸女在路上便已醒轉,幾疑是在夢中,褒弱更是差點投入軒轅的懷中痛哭一場。但那只是一剎那間的激動,很快又幽幽地退開,心神黯然之下,竟不敢看軒轅的目光。

軒轅心中多了幾分憐惜,他自然明白褒弱為何會如此,甚至能夠讀懂褒弱的心,便連獵豹和花猛也有些痛惜。

軒轅並不是一個木頭人,這一路上雖只三天時間,而他們相處的時間更是只有兩天,但當褒弱知道他是真正的軒轅之時,便產生了這種似乎有些尷尬的局面,褒弱甚至在迴避他。當然,他們一路上根本沒有時間交談,而剛有機會之時,又發生了這種事情,使得他們又分開了,所以兩人一直都沒能好好地交談。

在聖女鳳妮的隊伍之中,褒弱始終有點孤立,只是因為她是自虎口中救出的一個來歷不明的人物,而另外三婢女卻是聖女鳳妮自有熊族帶來的,是以,這之間似乎總有些隔閡。

回到青雲堡,褒弱似乎更為孤立,軒轅卻像是大英雄一般被一大群人簇擁著。

而花猛那張嘴,若讓他不將那驚險的場面吹噓出來,只怕比打死他還難受。何況青雲堡中的女眷也在場,花猛吹起來更是有勁,凡三和獵豹卻被帶去包紮滿身的傷口了,他們的傷勢更為花猛添了不少吹牛的材料,可以想像出那場面是如何的激烈,如何的慘烈,葉七卻與施妙法師在一起商量正事。
作者: prajna    時間: 2010-5-16 07:32 PM

第三集 第九章 倩女褒弱

那是軒轅吩咐的正事,軒轅讓葉七和施妙法師主持如何乘筏東下,避開敵人追襲之事。

而軒轅自身有要事待辦,這是葉七所知道的,聖女和施妙法師早就聽青天講過,所以當然不會見怪。

惟有褒弱自一堆纏上來的年輕人群中有些厭煩地擠出來之後,只是落寞地坐在一個偏避的角落,似乎在思索著什麼,又似乎什麼也沒想,只是黯然失落地望著天空,就連一隻手搭在了她的肩頭猶未曾回過神來。

「在想什麼呢?居然這麼入神。」

驚醒褒弱的,是軒轅的聲音,她震動了一下,吃驚地扭過頭來,卻發現軒轅似笑非笑地望著她,那有力的大手正緩緩地自她肩頭收回。

「你……你怎麼來了?」褒弱有些意外,也有些激動,連語調都有些結巴。軒轅是什麼時候來的,她並不知道,但無法掩飾那種意外和驚訝的表情。

「我想著想著,也就來了。」軒轅向她頑皮地眨了眨眼,狡黠地笑了笑道,說話間已很自然地坐到了褒弱的側邊,扭著頭,依然望著褒弱。

褒弱的俏臉微微一紅,稍稍拂開了一下身子,似帶著幾分羞怯,但瞬即又避開軒轅的目光,眺望著西邊的天空中那一抹晚霞,淺淺地吁了口氣,有種說不出的惆帳和落寞。

軒轅從側面審視著褒弱那找不出半點瑕疵的臉龐,心中湧出一股難以抑制的憐惜,更有一種要將其擁入懷中好好呵護的衝動。

「你有心事嗎?」軒轅又向褒弱靠了靠,緊挨而坐,柔聲問道。

褒弱這次並沒有繼續避開,只是仍不與軒轅的目光對視,落寞地反問道:「你沒有心事嗎?」

軒轅一呆,有些訝異地望了褒弱一會兒,也深深地吸了口氣,將目光自褒弱的面容上移開,投向那遙不可及的天際,淡淡地笑了笑道:「我當然有心事,

就像天地間存在著大陽一樣,無論是天晴抑或下雨,白天抑或黑夜,太陽是永遠存在的。只不過,有些時候太陽被陰雲所遮,被黑夜所噬,別人無法看清而已。每個人都會有自己的心事,只是看每個人如何去隱藏這份心事,怎麼去面對這份心事。」

「那你是如何面對自己的心事呢?」褒弱突然扭頭望向軒轅,依然讓自己的語調保持平靜。

軒轅並未對視褒弱的目光,只以側面相對,淡淡地笑了笑道:「有的在心底越埋越深,有的逐步實現,有的為別的事務所代,有的直言說出。總之,它最後的形式是由時間和環境所決定的。正如陰天雲暗,晴天雲淡,有風雲走,無風雲留。一切的一切,都在極為自然的環境中演變轉化淡去。然後,一切都歸於現實……」說到這裡,軒轅又扭頭望向褒弱,淡然問道:「你呢?」

裹弱沒想到軒轅突然扭過頭來,一時四目相對,禁不住俏勝微紅,忙扭轉頭去,不敢正視軒轅的目光,半晌才幽幽地歎了口氣道:「我不知道,或許你說得對,有些越埋越深,其實我也不知道自己的心事是什麼。總之,很亂很亂,沒有頭緒可理。對了,你怎麼沒跟他們在一起?」

「那你呢?」軒轅不答反問道。

「我不同!」褒弱歎了口氣道,她也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說,心中卻又多了一份悵然。

「為什麼你不同?你我難道不是共患難的好朋友嗎?」軒轅誠摯地道。

「是嗎?」褒弱語調有些微微的激動,反問道。

「當然是,你我都是離開族人的孤雁,我們的家人都在同樣的擔心我們,想念故鄉,想念親人,我們的心不是一樣的沉重嗎?」軒轅懇切地道。

囊弱的眼圈微紅,想到那遙在千里之外的親人和那熟悉的故土,禁不住內心一酸,眼淚卻並未滑出眼眶。

「其實,這些全都是我的錯,若不是我,你此刻也不會流落在千里之外而無法與親人相見了。」軒轅歎了口氣道。

「那都是過去的事情,又何必再提呢?」褒弱幽幽地道。

「是啊,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既然已經成為現實,我們就必須面對!」軒轅依然帶著深深的感歎道。

褒弱未語,軒轅卻又轉換了一下語氣,淡然而平緩地問道:「你還在恨我嗎?」

「沒有!我為什麼要恨你?如果不是我,我想你也定不會成為離群的孤雁,是嗎?」褒弱吁了口氣,輕輕地撩了一下散披的秀髮,淡然問道。

軒轅笑了笑,稍稍注視了囊弱一眼,悠然道:「可以跟我說一說你現在心中想些什麼嗎?」

褒弱仍是末答,只是淡淡地望著天邊的晚霞,半晌才莫名其妙地感歎道:「天邊的晚霞好美。」

軒轅呆了一下,心中又多了一絲酸澀,他怎會不明白褒弱語調之中的意思呢?但卻又有一種愛莫能助之感,禁不住暗自歎了口氣。

「你知道我在想什麼的!」褒弱肯定地道。

軒轅又苦澀地笑了笑,目光也投向天邊的晚霞,悵然道:「是啊,好美的晚霞,只可惜,在這美麗的盡頭將是無邊的黑夜!」

「你也對明天沒有信心嗎?」褒弱的問話竟有些難測的哲意。

「前途茫茫,不正如黑夜嗎?雖然黎明總會存在,但天亮前的日子卻是那麼漫長,難道不是嗎?」

軒轅淡淡地答道。

褒弱深深地望了軒轅一眼,竟露出了一絲極為優雅的笑容,半晌才以十分溫柔的語氣道:「我還是第一次聽你說對前途沒有把握,這與我想像中的你似乎有些差別。」

軒轅惟有苦笑以對,聳聳肩不置可否地問遣:

「那你想像中的我又是什麼樣子呢?」

「我不知道!」褒弱這次沒有迴避軒轅的目光,只是淡淡地笑答道。

軒轅一愕,似乎沒有想到褒弱竟會是這種回答,但對於這些他並不覺得很意外,只是笑了笑。

「其實有些東西並不是語言可以表達清楚的,那或許只能稱為一種感覺,一種意念。你讓我一定要將它講出來,我除了這個回答外,也不知還有什麼可說!」褒弱似乎看出了軒轅的心思,淡淡地解釋道。

軒轅再笑,淡淡地道:「也許是你以前不太瞭解我而已,不過,有時候是因時而異,此一時彼一時吧。」

「也許吧!可我卻總覺得你一定有能力將這件事情完成得很好,單憑今日的這件事就可看出沒有什麼可以難得住你的!」褒弱扭頭深深地注視著軒轅的面龐,認真地道。

「你太看得起我了!」軒轅吸了口氣道,頓了頓,又接道:「這一次的經歷只不過是一個僥倖而已。以後是否還會有這樣僥倖的機會?其可能性很小很小。如果你真正看到過這些敵人的話,就會知道我的話並非言過其實。」

褒弱不語,只是靜靜地聽著軒轅說話,又似乎在思索一些什麼。

軒轅又道:「我們的敵人,無論是智慧還是實力,都絕對不可以輕視。這才是剛開始,今後的路仍很長很長,會遇見怎樣可怕的敵人還是未知數。敵暗我明,在武功上,我們差人一籌;在人力之上,我們似是孤軍。如果讓我去選擇,我寧肯面對一群虎狼,也不想去面對這些暗處的敵人……」說到這裡,軒轅長長地歎了口氣,接道:「不好意思,我不該跟你說這些的!」

「我很高興你能跟我說這些。」褒弱認真地望著軒轅,誠懇地道。

軒轅笑了笑,卻有些苦澀,然後再扭頭望向天邊的晚霞,有些感慨地道:「真希望我只是一片雲彩!」

「那也不好,你不是說它的盡頭便是無邊的黑夜嗎?」褒弱反問道。

軒轅啞然失笑,也反問道:「如果我是一陣風呢?」

褒弱眨了眨美麗的大眼睛,也露出一絲甜笑,不答反問道:「你是一陣風嗎?」

軒轅不由得與褒弱相視而笑,似乎一切的鬱悶全在這一刻飄散。

「阿軒,你怎麼在這裡?宗主有事找你!」花猛的聲音從遠處傳來,一下子打斷了軒轅和褒弱的思緒。

軒轅扭頭望了望快步行來的花猛,搖頭苦笑道:

「現實永遠都不容許我們將過多的目光停留在晚霞上,這也許就是世俗的一種悲哀,可誰也無法抗拒這種命運。」

「是呀——像這樣的機會是多麼的少啊!」褒弱不無惆悵地感歎道。

「不,現實與夢其實是同時存在的,只是夢十分短暫,而現實卻顯得那麼漫長。所以,像我們剛才那樣觀看晚霞的機會還很多,可結果卻總會留下惆悵。」說話之間,軒轅已從褒弱的身邊站了起來,向褒弱伸出大手,溫柔地道:「這裡的風大,我們一起回去吧。來,我拉你!」

褒弱一怔,抬起頭來,有些異樣地望了軒轅一眼,猶豫了一下,終於伸出了那春蔥般的五手,輕輕放在軒轅的掌中。

軒轅溫柔地將她拉了起來,兩人四目相對之時,

軒轅輕柔地道:「我希望你開心一些,其實你並不孤獨,別忘了,我們都在關心著你!」

褒弱深深地望了軒轅一眼,臉上又籠上了一層落寞的神情,有些心不在焉地澀然問道:「你們?」

軒犢心中湧起一絲有些痛楚的憐惜,深深地吸了口氣,認真地道:「是我!」

「你?」褒弱迴避了軒轅的目光,反問道。

「不錯,如果可以補償,可以從頭再來,我希望今天是開始,而我願意去分享你所有的快樂和痛苦。」軒轅雙手將褒弱的手握得更緊,目光也更為熱切。

花猛不由得呆了一呆,望著軒轅和褒弱靜立於秋風淒草之間的身影,立刻感覺到了一絲異樣,不僅止步不前,還向後退了幾步,半晌才搖搖頭,露出一絲苦笑。

褒弱的頭低了下去,但軒轅可以感覺到她內心深處的震動,因為她的手也在輕輕發抖。

「在天邊的黑夜來臨之前,讓我們共同珍惜這尚未走到盡頭的晚霞,好嗎?」軒轅移開一隻手,輕輕地抬起褒弱那圓潤的下巴,柔聲道。

褒弱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與軒轅相對,眼裡卻是點點淚光。

軒轅的心情一陣激動,忍不住在那美麗的眸子之上輕輕吻了一下,這才柔聲道:「走吧,我們回去!」

褒弱竟出奇地溫順,點了點頭,臉上泛起一陣羞澀的紅潤,任由軒轅牽著手,身子向軒轅微微靠了靠。

「好哇,你們倆原來躲到這裡談情說愛了,害得我都找暈了頭!」花猛打趣道。

「你剛才看見了什麼?」軒轅不懷好意地問道。

「哦,哦,是這樣的……」花猛煞有其事地道:「我剛才看見了那什麼霞呀雲的,還有草呀樹之類的,呶,還有那塊大石頭我也看見了!」

「還有嗎?」軒轅悠然問道。

「哦,沒有了,難道還有嗎?」花猛仍是一副煞有其事的樣子,反問道。

「去你的,兩個大活人居然沒看到。」軒轅一腳猛地踢在花猛屁股上,笑罵道。

「你別踢得這麼重好不好?有話慢慢說嘛。」花猛怪模怪樣地道。

褒弱不由得大感好笑,不禁抬頭向軒轅望去,卻剛好與軒轅的目光相對,臉上禁不住又泛起一陣紅潤。

軒轅不由得豪氣上湧,「哈哈」一陣大笑,伸手將褒弱重重摟到懷中,歡快地道:「花老大,前面開路,去告訴眾兄弟,軒轅要向聖女請求讓褒弱做我的女人!」

花猛也禁不住一怔,旋即又放聲大笑著飛速向青雲堡深處跑去,只留下一串在空中久久未散的話語:

「你放心,所有兄弟都支持你……」

軒轅扭頭深深望了望被摟在自己懷中的褒弱,停下腳步,認真地道:「我會讓你成為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之一,你願意做我的女人嗎?」

褒弱眼中的淚水再也忍不住,奪眶而出,雙手死命地摟住軒轅的腰,似是一個溺水者抓住了一根樹枝,然後竟撲到軒轅的懷中哭了起來。

軒轅的心裡也禁不住一陣酸澀和痛惜,褒弱是一個外表堅強,但內心實在很脆弱的女子,只會將心思隱而不露,雖然充滿了智慧和靈氣,卻無法承受太多的壓力。自從離開家鄉後,她便一直生活在這個充滿陌生氣息的世界中,那種孤獨無依和思家的情感也被她深深地壓抑在心裡,久而久之,便使得其心情抑鬱難開,卻又沒有一個傾訴的對象,這本來就是一種痛苦。

軒轅知道,褒弱對他動了情,而且很真,但在這種心情抑鬱難開之際,人都會變得有些孤僻和自卑,又因軒轅已有燕瓊,所以褒弱一直強迫自己不去想他,甚至迴避他,可這種自欺欺人的作法反而使她更為痛苦,而這一刻,軒轅卻突然打破了這個僵局……

這一切雖然出乎軒轅的意料之外,但他卻深深地理解了……

※※※

「我們並沒有大多的時間可以準備,所能夠做的事情就是要盡快擺脫所有敵人的追蹤。在這茫茫的原野之中,敵人想找到我們,那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因此,我們必須由明轉暗,方可真正佔到上風!」軒轅神情肅然道。

「可是我們如何才能夠由明轉暗呢?」聖女鳳妮有些擔心地問道。

軒轅想了想,目光在密室中的幾人臉上掃了一追,淡淡地吸了口氣道:「我想過了,我們要想由明轉暗,就只有一個辦法——那便是在這些敵人還未回過神來之前,我們立刻起程!」

「立刻起程?」連施妙法師都覺得有些意外。

「不錯,立刻起程,那些敵人肯定想不到我們會這麼快便動身離開。因此,只要我們趁他們此刻猶未回過神來監視我們的行蹤之時,便立即離開這裡,這樣將會打亂他們的全部計劃,那對我們來說是絕對大大有利的!」軒轅肯定地道。

「可是葉皇仍未回來,還有獵豹他們的傷勢猶未曾好轉,我們怎麼能這麼快便走呢?」葉七和風大同時出聲道。

「這才叫奇兵突出,出奇制勝方是我們由明轉暗的重要依憑。敵人肯定也不會想到,在葉皇仍未回來之前,我們就會離開共工集,而我就是要讓敵人意料不到!」軒轅悠然道。

「可是,難道我們就把葉皇丟在這裡不管嗎?」

葉七有些微惱地望著軒轅道。

軒轅不由得笑了笑,道:「當然不是,我們只是說暫時先行一步,然後我們在敵人絕對無法預料之處再行會合,這樣並不矛盾。當然,這個會合的地點我們必須先作一步研究,然後一切就按照計劃進行。相信只有這樣才能夠化被動為主動,牽著那群人的鼻子走上幾圈!」

聖女鳳妮禁不住感到莞爾,施妙法師也贊同地點了點頭。

「嗯,阿軒的話的確不錯,如今你們所面對的敵人是來自各個方面的,此刻敵暗我明,對行事大大的不利,只有按阿軒的計劃方是可行的!」青天也贊同地點了點頭。

對於聖女諸人來說,青天也不是外人,皆因他與軒轅之間有著外人無法理解的關係,又不遺餘力地幫助軒轅,且他身為一代宗師,自然不會做出有違道義之事。是以,在這密室之中,青天也被邀請入列。

「可是葉皇怎麼能夠知道我們會合的地點呢?」

葉七提出疑問道。

「我會留在這裡與葉皇一起走的!」軒轅認真地道。

「你留下?」密室中除青天之外,其他人全都吃了一驚。

「不錯,我留下不只是因為等葉皇,也是因為要給敵人製造一些假象,讓敵人以為我們仍停留在共工集,吸引敵人的注意力,這樣你們便有足夠的時間到達目的地,並安排後路。當然,這也是因為我答應了宗主,要在『青雲劍宗』呆十日,十日之後我方可動身去與你們會合。」軒轅認真地道。



第三集 第十章 十日之約

幾人的目光不由得全都投向了青天,青天並沒有迴避眾人的目光,只是淡淡地點了點頭,道:「阿軒沒有說錯,他留在『青雲劍宗』十日,是我向他提出的條件,十日之後,他喜歡做什麼由自己決定,我並不想去管。但這十日之中,他卻必須留在青雲堡中!」

「為什麼?」葉七的臉色微變道。

「七叔,這是我的決定,我犯下的錯誤必須承擔責任,而宗主答應派出高手全力幫助我們,也就是要求我在堡中呆上十日,我必須遵守承諾!」軒轅打斷了葉七的話道,頓了頓,又扭頭向聖女鳳妮道:「我會盡快趕去與你們會合的,而且葉皇這邊的事情也需要處理,所以我要利用這段時間處理好這些事情,希望聖女到達安全之處時,能等我半個月,如果半個月仍等不到我和葉皇趕來,那你們便可啟程了。若我們在途中有事情耽擱,也會跟在你們的後面趕上的。」

「既然阿軒這麼決定,那我們也就不再勉強,具體的行動就聽阿軒的吧!可我們該如何撤走呢?」聖女鳳妮吸了口氣道,她心中自然知道,如果再強迫軒轅的話,那就是對軒轅的不信任了。雖然這個突如其來的意外有些讓人難以接受,但既已成事實,就應該去面對,因此,她的表現顯得很平靜。

施妙法師深沉地望了軒轅一眼,淡淡地笑了笑道:「我相信公子一定可以處理好一切,並前來與我們會合的。好,我們一定會等你半個月,至於行走路線,我們待會兒再商量!」。

「這一切,我早已安排好了!」軒轅笑了笑,又道:「上午之時,我們便已準備好了幾張大木筏,這幾張大木筏的質量一定可以承受得了黃河的浪濤,我已經讓『青雲劍宗』的弟子送到黃河之邊秘密收藏起來,只要我們趁黑趕到黃河邊,明日天一亮便起航東行,保證會神不知鬼不覺地離開共工集。當那群人盯住我時,你們已經走出好遠了,即使再追也是徒勞。至於行走的路線,我們待會兒吃了晚餐再商量,然後各行其事,這一切肯定會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哦。」施妙法師望了軒轅一眼,奇問道:「這大木筏不是共工氏的嗎?」

「不是,應該說這大木筏是屬於刑月的。如今我們與共工集之間仍有些誤會,這就不用大家費心了,由我與葉皇處理就行了。」軒轅自信地道。

施妙法師和聖女也聽風大講過這件事,是以,並不感驚訝,只是擔心道:「你們要小心一些!」

「我會的!不過,我想將瓊兒留在身邊。」軒轅道。

「那弱兒呢?」聖女又問道。

軒轅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當然是一同留下了。」

眾人不由得莞爾,但卻沒有人怪軒轅。

※※※

「阿軒呀,我可真是羨慕死你了!」花猛重重地拍了一下軒轅的肩頭,醋意十足地道。

「何止你?就連我也看不過眼,我們還要受多少苦日子呀?你卻有享不盡的溫柔,真是不公平!」燕絕也打趣道。

「你小子向阿軒多學幾招,保證也可以左擁右抱,別光顧著羨慕別人,而不知道自己反省。」獵豹沒好氣地道。

葉七和凡三諸人不由得大笑起來。

「幾位大哥,要不要小妹給你們介紹幾個青雲堡中的漂亮妹妹給你們?她們可是對幾位心儀已久哦,特別是花老大!」燕瓊也禁不住笑道。

花猛不禁大大地招架不住,訕笑道:「小瓊兒可別揭我的短好不好?她們哪會看上我這曾做過階下囚之人?」

「沒關係,怕什麼?我們花老大武功好,人品好,而你又在人家內院闖了一陣子,漂亮的你定見得多了,隨便說出是誰,我都給你介紹!」燕瓊似手在打包票地道。

「算了,算了,別哪壺不開提哪壺,呆會兒有個宴會,你們好好表現,各自露出一手,不相信青雲堡中這麼多美人會沒有人動心,就怕到時候你們招架不住!」軒轅打斷幾人的爭論道。

凡三也跟著附和道:「我們還是快點離開這裡吧,別不識趣地纏著人家,阿軒會向我們敬酒的!」

軒轅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這一群兄弟他也有些招架不住,只是淡淡地道:「七叔、獵豹、花老大、凡三,你們先留下,我有點小事要講。」

葉七一愕,也就止住腳步和花猛、凡三幾人全都留了下來。

軒轅先是在這不大的小廳中來回踱了幾步,然後才長長地吁了口氣,目光在幾人的面上掃視一遍,悠然向花猛問道:「花老大覺得葉帝的劍術如何?」

花猛不由一呆,愣了半晌才惑然望了望軒轅,答道:「快、詭、狠!阿軒該不是想再與他交手吧?」

「說得很好,葉帝的劍只能用『快』、『詭』、『狠』來形容,並沒有很明顯的章法,甚至不成套路,無跡可尋,他的劍法不能說是絕妙,但絕對是殺人的劍法!」軒轅分析道。

「對,他的劍招直截了當,沒有花巧,的確是殺人的好招!」葉七對葉帝的劍法似乎體會甚深,極贊同軒轅的說法。

花猛卻感到事情並不是自己想像的那麼簡單,感然問道:「阿軒該不是只想研究葉帝的劍法吧?」

軒轅的神色顯得有些凝重,淡然道:「他的劍法我們當然要研究,如他這樣一個可怕的敵人,如果不能好好應付,只怕會造成難以想像的後果。不過,我今次問他的劍法,只是心中有些疑問無法解開而已。」」什麼疑問?何不說出來讓大家共同參考參考呢?」葉七遭。

「我正有這個意思,但卻希望大家有個心理準備!」軒轅直言不諱地道。

花猛諸人一愣,有些怪怪地望了軒轅一眼,不知道軒轅為什麼要說這些。

「以葉帝的武功和劍術,若是棄掉一個『快』字,我相信他的劍法根本就不比我們當中的任何人強,我敢肯定!」軒轅突然道。

「可是誰能讓他的劍慢下來呢?」獵豹不置可否地反問道。

「他練劍之法可能有些與眾不同,因此,他的快劍是沒有任何外力能使之慢下去的,除非讓他的手腕受傷,要麼他自己故意緩緩地出劍,不過,我想說的卻並非這個問題!」軒轅說到這裡,目光又在眾人的臉上掃了一遍,吸了口氣道:「我要說的是蒙面人的身份問題!」

「你懷疑葉帝並不是那個洞廳中的蒙面人?」花猛立刻反應過來,惑然問道。

獵豹和葉七及凡三也有些發愣,皆望著軒轅,不知該說什麼。

「可以這麼說!」軒轅輕緩地吁了一口氣,緩緩地轉身望著空蕩蕩的牆壁,半晌未語。

燕瓊奇怪地望著軒轅的表情,也不知該如何說,軒轅卻柔聲道:「瓊兒,你去陪陪弱兒吧!」

燕瓊溫馴地點頭輕「嗯」一聲,便乖巧地走了出去,並反手帶上了小廳的門。

「那阿軒仍懷疑那蒙面人是族長了?」花猛似乎明白了軒轅話中所指。

「也可以這麼說,但這只是我的猜測,我並不想抵毀任何人,更不想抵毀族長,因為我根本就沒有證據,只是提出意見讓大家共同參考參考!」軒轅沒有否認地道。

葉七和獵豹及凡三的臉色都變得很難看,似乎有些怒氣,但卻並沒有發作。

「你何不說說猜測的理由?」葉七淡淡地道,可以看出他是在極力平息心中的不快。

「當然,我之所以如此猜測,也有幾點理由。不過,我首先仍想問一些問題。」軒轅並沒有對自己的話可能會引起什麼後果而不安,相反,他變得更為坦然。

「什麼問題?」葉七吸了口氣問道,場中只有花猛和獵豹在思考。

「我感到有些奇怪,為什麼葉帝在面對葉皇之時,會毫不猶豫地將獵豹和凡三諸人放了?如果說葉皇對葉帝有如此影響力的話,葉帝又怎會陷害葉皇,讓葉皇成為共工氏的俘虜呢?」軒轅疑惑地問道。

葉七和獵豹也呆了一呆,花猛卻搖了搖頭道:

「如果說這個世上還有一個人是葉帝不想傷害的話,那麼這個人就一定是葉皇!不知七叔認為然否?」

葉七似對葉帝的印象極為惡劣,不由出言道:「那也說不準,像他這種人,什麼事情做不出來?」

「話也不能這麼說!」獵豹反對道。

「是呀,我看葉帝對葉皇的表情應該不是虛偽的,對於花老大的說法,我不表示懷疑!」凡三認真地道。

葉七也不再出言反對。

「如果是這樣的話,葉帝故意陷害葉皇的可能性便極小,但那蒙面人卻志在陷害葉皇!這自然是疑點之一。」軒轅分析道。頓了頓又補充道:「當然這只是一種猜測,不知大家有沒有發現,當花猛向葉帝說是他嫁禍葉皇,使葉皇陷入共工氏之手時,葉帝的眼神是怎樣的?」

葉七和花猛不由得搖了搖頭,他們實在沒有怎麼注意這些細節。

「我看到了,他像是表現得很震驚,猶似完全不知道有這麼一回事般。這種眼神的細微變化是裝不出來的,若非他以黑巾蒙面,你更可發現他的臉色也很可能變了。當然,這只是細微的變化,並不能用之來肯定一個什麼結果,卻可作為一個猜測的依據!」軒轅吸了口氣道。

葉七和花猛不由得全都點了點頭,獵豹和凡三對軒轅的推斷向來不抱懷疑的態度,更清楚軒轅本就是一個心細如髮之人,對於這些觀察大概也只有他才會注意。

「另外,花老大可曾發現葉帝與那洞廳之中的蒙面人可有什麼不同之處?」軒轅又問道。

花猛想了想,臉色變得極為難看,半晌未語,便連葉七也有些急了。

「你說呀,你看到什麼就說什麼!」葉七催促道。

花猛吁了口氣才道:「他們之間的確有些不同。洞廳之中,那蒙面人竟使出了族長的不傳之秘『驚濤劍訣』,而且那蒙面人的劍路與葉帝的劍路也不相同。」

花猛說到這裡,葉七的臉色已經變得極為蒼白,獵豹和凡三也露出了難以置信的神色。

「你繼續說!」葉七吸了口氣,極力使自己的語氣變得平靜地道。

花猛歎了口氣,道:「洞廳之中那蒙面人的反應絕對不可能假裝出來……」接著花猛將軒轅在洞廳之中如何救聖女,如何與白虎神將及蒙面人交手,以及蒙面人所表現出來的一些細節絲毫不漏地講述出來。

這之中軒轅偶爾插上一句,提出一些疑問,讓幾人在凝聽講述的過程中再進行思索,同時也觀察著幾人的反應……

「如此說來,阿軒早就懷疑葉帝並不是那洞廳中的蒙面人了?」葉七突然提出置疑道。

「應該是這樣!因為葉帝的眼神與洞廳之中那蒙面人的眼神不相同,一個是單眼皮,另一個卻是雙眼皮。因此,我幾乎可以肯定葉帝並不是那蒙面人!」

軒轅直言不諱地道。

花猛和葉七一呆,像看怪物一般看著軒轅,他們似乎想不到軒轅的觀察竟是如此的仔細,但葉七也似乎想起了什麼,因為他對葉帝和葉放極為熟悉。葉帝和葉放雖是兄弟,但並非全都相同,葉放天生就是雙眼皮,而葉帝卻與葉皇一樣,是單眼皮。這些如果不是與他們極為親近的人,絕對不會發現其中的這些差異。如果事實真如軒轅所說,那葉帝便不是最初那洞廳中的蒙面人了,但葉七仍有些不解地問道:「那你為什麼不當時否定那蒙面人不是葉放呢?」

「我當時之所以否認那蒙面人不是葉放,只是想給他造成一種錯覺。因為葉帝所做的一切總有一種欲蓋彌彰之嫌,他既然是欲蓋彌彰,其目的自然是想混淆我們的判斷,不去懷疑蒙面人另有身份,如果我估計得不錯,若非共工氏的人突然趕到打亂了葉帝的計劃,他也一定不會將我們全都滅口,因為他需要人去證實那真的蒙面人的清白。如果我們一致認為他是葉放的話,結果只有一死,就算我不那樣說,葉帝也會故意製造破綻,讓我們認為蒙面人並不是族長……」

「可是他為什麼要將我們安置在能夠聽到你們對話的地方呢?」獵豹和凡三惑然問道。

「這就是他們的高明之處,他們如此做法,正是想利用你們只能聽不能見的特點更堅信蒙面人是葉帝,而不是另有其人。他們甚至可以在我們發現葉帝的真實身份後再將我們全部滅口,只留下你們兩人做活口,這樣你們將會為他作免費宣傳,也就是說,這才是他們的厲害之處!」軒轅肅然分析道。

「可是,你為什麼要這樣做呢?這豈不是讓他們逍遙事外嗎?」葉七和花猛同時質問道。

軒轅露出一絲苦笑,道:「如果我們都死了,又何必為有邑族留下這一樁亂子呢?雖然個別人死有餘辜,但族人卻是無辜的,我們不能因為某一個人而把所有族人都陷入水深火熱之中!我想,他們的目的不外乎是擒走聖女。說實在的,對於聖女,又豈有我們的族人重要?既然我們死了,就不必負擔心理和道義上的責任,聖女的一切就讓其自生自滅好了。所以,我才會這麼說。不過,現在我們仍然活著,既然活著,就要將我們的任務進行到底,任何對不起我們的人,都必須讓他們痛苦。當然,我們不能連累太多無辜,在有些事情上,仍需要小心謹慎和妥善處理,這也是我今天想對大家說這番話的主要目的!」

葉七諸人不禁全都發愣,似在思索軒轅的話,也似在為一切可能發生的事情感到痛心和傷感,但他們都明白軒轅這番話中的意思,也明白軒轅的良苦用心。

「我希望這件事情只是我們幾人心裡明白,一路上注意一些便可,千萬不要輕易傳開,否則很可能會出現一些令人難以想像的亂子!」軒轅向眾人提醒道。

葉七和獵豹諸人半晌未語,然後才點點頭。

「阿軒真的決定留在『青雲劍宗』十日?」葉七遲疑了一下,問道。

軒轅認真地點了點頭,道:「這樣對我們只會有更多的好處,這之間的問題,我也曾分析過,就算宗主不提出這個要求,我也會留下的。」

葉七諸人知道軒轅心意已決,也便不想多說什麼。

「那我們什麼時候動身離開?」花猛詢問道。

「今夜!」軒轅掃了幾人一眼。

「今夜?如此黑暗,又怎能在黃河之中行走?」

花猛和獵豹幾人是見過黃河激流的,要想在那種水流之中連夜東行,實在讓人難以想像。一個不小心,便有可能讓木筏支離破碎,眾人盡喪河中。

「當然不是連夜東流,而是連夜離開青雲堡,你們可還記得那地下河床出口的位置?只要我們趁黑抵達那裡,天一亮便立即東流,誰又能夠知道?誰還能夠追及?」軒轅反問道。

花猛和獵豹諸人的眼中立刻閃過一絲亮彩。

「相信『青雲劍宗』的兄弟定已將食物等東西早準備好了,只要我們行動得當,定會神不知、鬼不覺!」軒轅自信地道。

※※※

送走了聖女,軒轅的心中似乎稍稍輕鬆了一些,而葉皇的蹤跡,便交給「青雲劍宗』的弟子去尋找了。

回到青雲堡,天已大亮,燕瓊和褒弱二女早已倦怠不堪,也便先行休息。軒轅這幾日來也沒有真正合過眼睛,於是合衣而睡,直到中午吃飯之時,褒弱和燕瓊才來推醒他。

此時,依然沒有葉皇的消息,也沒有葉帝的消息,這些人似乎全都神秘失蹤,倒是共工氏的族人四下亂了套,到處搜尋葉皇和軒轅的蹤跡。當然,共工氏人並不敢明日張膽地針對「青雲劍宗」鬧事。

軒轅用完膳後,便隨著青風去見青天了。

一間不大的居室,但四周堅固,皆以青石所築,猶如青雲堡的建築一般,有種牢不可破之感。

室中空氣流通,若是仔細觀察,可發現一個個斜孔與外界相通,孔洞呈內高外低之勢,外面之人絕對無法看到室內的景物,軒轅稍作觀察,才知道自己的想法太過簡單,因為這堵牆是夾層的,外面根本就不可能發現這小孔的存在。

青天一身裝束極為簡樸,卻不減那絲飄逸之感,白髮微束,銀鬚飄飄,頗有一副仙風道骨的氣派。

「阿軒見過宗主!」軒轅客氣地躬了躬身道。

青天淡淡地點了點頭,神情卻似微微有些疲憊。
作者: prajna    時間: 2010-5-16 07:32 PM

第三集 第十一章 始前神話

軒轅心中微訝,他發現青天看他的眼神竟似乎極為空洞,仿若不是在看他,而是注視著另外一層無法觸摸的空間。

「宗主,你沒事吧?」軒轅小心翼翼地問道,他實在不明白青天為何會如此,以青天的武學修為,實不應會有如此失神的時候。

青天似突然回過神來,收回目光,輕輕地歎了口氣,道:「我沒事!只是在想一段往事……」

軒轅心中恍然,卻又惑然,他不知道為何青天望著他會想起一段往事,但卻恭敬地問道:「不知宗主找我來有什麼事情吩咐?」

「青風,你先出去!」青天向青風揮了揮手,又向軒轅道:「你坐吧,我想讓你聽一個故事。」

軒轅不由得大感訝異,忖道:「他居然有閒情給我講故事。」但卻並不違拗,望著青風走出小室,並帶上了門,也便選擇了青天右邊的一張坐椅坐了下來。

青天的目光又一次自天窗投了出去,顯露出一片茫然的感傷,半響過後,才吁了一口氣,緩緩地講出一個讓軒轅驚得目瞪口呆的故事。

具體來說,這並不是一個故事,而是一個典故,一段往事……

很多很多年以前,在這個不可揣測的世間,便存在著人類。沒有人知道人是怎麼來的,反正在大家的記憶中,人本就無可爭議地存在著。但,這個世上究竟存在多少人?卻根本沒有人能夠猜測出來。不過,在南方的沃土上,很早很早就存在著一大群比野獸更兇猛且具有一種神秘力量的人,這群人組成了一個龐大的族系,那便是神族。

神族的始祖是盤古氏,一個擁有無上力量的人,傳說他可戰天斗地。

盤古氏統治神族幾有數千年,具體時間卻沒有人能夠記得清楚,總之很久很久。而在這期間,人類得到了很大的發展,活動的地域也在不斷地擴大,更發現了除神族之外的一些人類,而這些人後來全被神族所征服。

在神族之中,除了盤古神祖之外,還有數位大神和數以千計的小神。凡是能夠被稱為神的,都自盤古神祖那裡得到了一部分普通人完全無法想像的力量,而那幾位大神卻是除盤古神祖之外,擁有最強力量的人。

這幾位大神之中,又以天帝、邪帝、太虛王母、女媧最為突出,更得神祖的寵信。但是後來神祖終於犯下了一個錯誤,就是將邪帝遣至極北,讓其征服一干弱小部落,並帶走了一批小神。天帝與邪帝本是兄弟,後來,邪帝終於收服了北方諸族,回南方報捷,誰知邪帝在北方已經變心,此次回到南方實是包藏禍心,竟將神祖暗算,而天帝更助其出手重創神祖盤古氏,後來雖然太虛王母和女媧大神趕到,卻已無法挽回局勢。

天帝和邪帝本就各懷異心,此刻既已事發,便立刻帶領一干忠於自己的小神殺出神祖宮,一個逸往極西,一個逃往極北。

神祖盤古氏經此重創,知道自己時日不多,也便將對付天帝和邪帝的任務交給了太虛王母和女媧,於是大虛王母領著眾神西追天帝,終於在崑崙山追及,一場大戰之後,使得神祖之人死傷無數,天帝所領兵馬也傷亡慘重,雙方卻未分勝負,於是太虛王母便領眾神西駐崑崙,建宮瑤池,看死天帝。

女媧接命後,便立刻命令另一大神伏羲北上追殺火雲邪帝。伏羲、女媧本為表兄妹,更是情投意合,但就因這一分別,卻使他們成為千古之恨。

伏羲走後,女媧便被神祖盤古立為神族之祖,皆因這一代的盤古氏已經無人有資格繼承神祖的位置,盤古氏雖有一子,但資質平平又不得人心,是以盤古神祖才有這一決定,但卻又有另外一個附加條件——女媧必須嫁給盤古神祖的兒子……

伏羲得之這一消息後,大怒之下脫離神族,另成一系,性情也大變,傷心欲絕之餘,不思對付邪帝主事,卻只閉關不出,終於超脫情感,悟透天地,自創八卦易理,超越生死輪迴而循至天道。

伏羲仍有一弟太陽,卻因自己表姐苦苦哀求,終於答應對付邪帝,於是帶領一干神將趕赴北方,經過數十年的努力,終建有熊族,成了對抗邪帝最有力的一支力量,甚至壓得邪帝喘不過氣來。

大陽本是一位小神,但後來得伏羲傳以河洛圖書,又得女媧傳以絕技,早已可與邪帝一較長短。所以,連邪帝對太陽也無可奈何,反而是節節敗退。

在神族的內部,一切的行為都要受到一種制度的約束,絕對不能越軌,否則將會受到嚴懲,包括那些大神和神將,而這一切,全都由神祖決定。

在神祖女媧氏的身邊,擁有十多位神將,半數為男,半數為女。

當然,這「神將」之職都是自神族各宗派之中挑選出來的最為出色的年輕人擔任,一旦擔任了神祖的神將,便可以享受各宗派宗主的待遇,學得各宗內最上乘的武學。這些人的資質本就絕佳,又被神祖稍作指點,其武功之高直追眾小神和各宗宗主。但,這群人卻絕對不能稍動凡心,否則將會受到嚴懲。

而在這一代神祖女媧氏的身邊卻又發生了意外,一名劍宗挑選出來的神將竟攜著另外一位女神將雙雙私奔,這下子可震驚了神族各宗,最為震驚的卻是劍宗和那女神將所在的逸電宗。

神祖將罪責全部推給劍宗和逸電宗,並命令這兩宗派出所有高手,追殺私奔的兩大叛徒。

神族此刻實已分裂成了三部:太虛王母部、女媧部和伏羲部。而北方的有熊族也因為一次巨大的旱災而四分五裂,散於各處。因此,可以說此刻這個世上的氏族星羅棋布,幾乎到處都有部落存在。當然,仍是以南方的神族最為神秘,但也在開始衰落之中,而後人已經不再稱他們為神族,而謂之三苗。

伏羲大神悟透天地而循游天外之後,卻並沒有後人能夠得知大神的武學,皆因大神為情所傷後,一直閉關不見世人,直到他飛昇之前,才將平生所研的武學交給了太陽,而伏羲大神之孫太魄也得到了大神的一些真傳,卻還不到大神所學的十分之一。因此,伏羲部也已沒有了當初的風光,亦在沒落之中。當然,傳聞伏羲大神已將那通天徹地的武學典籍交給了太陽,那只是傳說,並沒有人可以證實,也沒有多少人真的相信,因為太陽並沒有如伏羲大神一般循游天外,反而病死於有熊族。

神族之中的劍宗和逸電宗傾其所有力量追殺私奔的一對神將,但追殺者卻有去無回。因為這兩族的人幾乎死傷得差不多了,並不是這兩位神將的武功高到了一種怎樣可怕的境界,而是這兩宗的內部發生了矛盾。那名女神將之兄便是逸電宗宗主,因此他殺了所有追擊其妹之人,然後不知所蹤。

而劍宗之中有兩人是叛逃神將的親兄弟,更掌握著宗主的權位,為了救兄弟的性命,兩人不得不殺所有劍宗之人滅口。

但那男神將最終因愛人身死,又因救其兄而重傷逃走,再也沒有人知道其下落,身在劍宗的兩位兄弟四處找尋也沒有結果,後來終於放棄,更未返回神族,之後自成一派,成立「青雲劍宗」。

這兩位未能找到兄弟的劍宗之人正是青雲和青天,而那位男神將便是含沙神劍的真正主人青玄!

聽到這裡,軒轅怎會不驚?不僅是吃驚於青雲、青天與含沙劍的主人的關係,也吃驚於那神族的可怕力量。

此時軒轅的腦海中猶如浪潮澎湃,也明白了聖女和伏羲部的關係,就因為聖女本是太陽的後人,自然與伏羲有著重大的關係。但他卻不明白邪帝和天帝又是什麼人物?他還是第一次聽說,而且是與太虛王母和女媧平起平坐之人,的確讓人揣測不透。

「宗主是想問青玄前輩的下落?」軒轅立刻意識到了一些什麼地問道。

「如果你知道他的下落自是更好!」青天似乎並不在意地悠然道。

軒轅搖了搖頭,在他生命的記憶中,根本就不知道這個人的存在。

「你不是他的傳人?」青天又問道。

「不是!」軒轅想了想,只能將自己在有僑族中的身份說了出來,再將自己與木青、木孟的關係也講了一遍,當然隱過被巨蛇吞噬一節。

青天只聽得臉色變了又變,但後來卻並沒有表現出憤怒的神情,只是淡淡地問道:「神山鬼劍你會施展嗎?」

軒轅有些尷尬地道:「只會幾招,因為木孟叔教我的時候,我尚很小,後來他因練功走火入魔而亡,我就沒有機會學全,恐怕連木青大哥也學得不精。」

「你使幾招給我看看。」青天又道。

「現在?」軒轅反問道。

「不錯,就是現在!」青天肯定地回答道。

軒轅猶豫了一下,走到一個小兵器架前拾起一柄木劍,「刷刷……」地將自己記憶中的神山鬼劍施展出來。

木孟並沒有教軒轅神山鬼劍,但軒轅卻在木青練劍時偷學了一些。

軒轅從來都不是一個甘於平凡的人,雖然他在族中表現極為另類,但卻在暗中極為勤奮,為了讓自己強大起來,有時候,他也會不在乎手段。是以,他偷學了木青的劍法,天資極高的他偷學來的劍法也能夠使得有板有眼,殺傷力極強,只不過其中融入了一些他自己演化之後的神韻,變得更具自己的特色。

對於這些,青天當然一覽無餘,他自身便是用劍的大行家。不過,他對軒轅改動後的神山鬼劍並沒有什麼懷疑,因為一開始軒轅就已表明,木孟傳授神山鬼劍時他的年齡很小,現在軒轅長大了,又沒有別人再指點,自然就便得有些似是而非了。不過,青天自軒轅揮舞的劍法中看出了他那罕有的習劍天分。

「由於所學不精,又無人指點,晚輩只能使到這裡,望前輩不要見笑!」軒轅收劍而立道。

青天淡淡地點了點頭,吸了口氣道:「我知道。你的劍招的確是自神山鬼劍中演變過來的,雖已失去了此劍法原有的神韻,但也可見你天資聰穎!」

「謝謝前輩誇獎!」軒轅心中暗喜,知道青天不可能知道自己只是偷學而來的,而有僑族和共工集相隔何止千里,他們也不可能抽出時間去有僑族查探。

因此,這是一個不可能被揭穿的謊言。

青天的神色問更多了一絲傷感,半晌未語,只是幽幽地歎了口氣,自語道:「都是我害了他,都是我!」

軒轅不由訝異地望了望青天,卻不明白青天話語之中是何意。

「前輩為何要如此說呢?」軒轅小心翼翼地問道。

青天苦澀一笑,道:「他是因為我才死的,如果當初他不是為我擋了那一擊的話,絕對不會死得這麼早!」

「前輩是說青玄前輩?」軒轅疑問道。

青天吸了口氣,道:「不錯,身為神族中的一名頂級高手,絕對不可能短命如斯,當初他便是為了幫我擋火神一掌,這才使得自己身受重傷而走!」

「前輩怎知他已死呢?也許他還活著也說不定呢。」

軒轅疑惑地道。

「如果他沒有死的話,木孟絕對不可能走火入魔而亡!」青天肯定地道。

「這話怎麼說?」軒轅吃了一驚,問道。

「因為他還來不及傳授木孟最後一重心法!」青天吸了口氣道。

「最後一重心法?」軒轅心頭大動,他知道木孟的劍術之高,比之蛟夢只高不低,如果木孟再學成青天所說的最後一重心法,其武學修為必定更為可怕,想到這裡,軒轅不由暗忖道:「如果我能學得這最後一重心法,肯定對自已有百利而無一害!」

青天半晌未語,因為他覺得沒有必要作太多的解釋,雖然他知道軒轅可能並不明白其間內情,但有些話說出來是多餘的。

「那青玄前輩真的是木大伯的師父嗎?如果是的話,既然已經教了那麼多,難道還在乎將最後一重心法傳授給他嗎?難道這最後一重心法需要很長時間才能夠學成?」軒轅小心翼翼地問道。

青天望了軒轅一眼,正要答話,突聽得「扎扎……」一陣巨物移動聲。

軒轅和青天的目光同時向聲音傳來之處望去,那裡竟露出一扇高六尺、寬四尺的石門,青雲那碩長的身軀自門後踏出。

「你猜得並沒有錯,神山鬼劍的最後一重心法不僅僅是口訣,更需要外力相助,否則的話,任誰都逃不出走火入魔的厄運!」青雲沉重地道。

軒轅不由吃了一驚,剛才他仔細觀察了一下四面的牆壁,卻一點也沒有看出有門的痕跡,但這一刻突然滑開一道石門,可見這之中的機關實在是設計得極為巧妙,再看那高六尺、寬四尺、厚兩尺的大石門,其重量少說也有兩千斤,自不是人力所能推動的,定是設有滑動的機關——這是軒轅的猜測。

軒轅之所以知道有滑動機關的存在,是在有邑族中根據車輪的輾轉想到的,這是一個極為省力的裝置。

軒轅聞言後心中大感失望,暗忖道:「原來即使知道神山鬼劍的最後一重心法也沒有用處。」

「年輕人,我欣賞你的智慧和資質,是以才會留下你!更把事情的真相告訴了你,只是希望你能幫我做一件事情!」青雲直截了當地道。

「不知道前輩有何差遣?如果晚輩能夠做到的話,絕對會盡力而為!」軒轅豪氣干雲地道。

「我要你將來回到自己的族中時,助木孟之子木青一臂之力,幫他練成神山鬼劍的最後一重心法!」

「我?」軒轅一驚又一喜,反問道。

「不錯,我會告訴你如何去幫助他,既然你是他的朋友,相信你一定不會介意去做這些小事吧?」青雲淡然道。

「這個當然!」軒轅肯定地道,想起木青平時對他的關心,他心中暗自決定,一定要幫木青渡過這一難關。

在有僑族中,除啞叔一家之外,便只有木青一家對他最好,這也是軒轅為什麼不索性編一段謊話來欺騙青天和青雲的原因。如果這件事情不是與木青有關的話,軒轅也不怕對不起任何人,此時青雲如此要求,他自然不會反對。

「很好!」青雲見軒轅回答得乾脆利落,心下甚是滿意,那雙似乎充滿異力的眼睛淡淡地注視著軒轅半晌,突然道:「你願不願意拜入我劍宗的門下?」

軒轅一怔,半響才回過神來,淡淡地笑了笑,道:「前輩的好意我先心領了,只不過,晚輩並不是一個能遵規守矩之人,恐怕到時會有辱劍宗英名。更何況,我有重任在身,不能在共工集停留太久,入劍宗之門似乎並不合適。」

青天的臉色一變,青雲似乎也有些不高興,若誰還聽不出軒轅語意之中的推托之詞那才怪。但軒轅說話不卑不亢,也並非不合情理,是以兩人不好發作。

青雲望了軒轅一眼,笑了笑道:「但你已習得劍宗武學,已經屬於劍宗一脈,就算讓你入我劍宗門下,也只不過是一種形式而已!」

軒轅也悠然笑了笑道:「既然我已屬於劍宗一系,前輩又何必再以這些繁文縟節來局限我呢?劍宗之事也可算是我的事,但我的事可以不屬於劍宗的事,這豈不是對劍宗更有利?」

青雲和青天面面相覷,軒轅所說並非沒有道理,而且更切合實際……

軒轅不等青雲和青天說話,便又開口道:「其實我並非不想加入劍宗,但此刻我身染許多的麻煩,並不想因為自己而為劍宗帶來太多的麻煩。首先,如果我加入劍宗的話,你們便不可避免地會受到牽連,與共工氏部落結怨是必然的,還有鬼方、東夷,而我並不想這樣。」

青雲訝異地望了軒轅一眼,問道:「你與共工氏也結了怨?」

「我想應該是,因為天樂長老此刻應該恨我入骨了!」軒轅聳聳肩,無可奈何地道。

青天的目光向青雲望了望,顯得也有些無奈。

青雲的目光卻投向了窗外,半晌才道:「年輕人,你說得有理,你不該去惹共工氏,不過幸未釀成大錯,否則只怕我也幫不了你。至於天樂的事,我會為你去處理好的,我也不逼你去做你不喜歡做的事,但還有一件事情需托你去辦,本來我欲留你十日,可你並不想入我劍宗,我也就不強留你了!」頓了頓,青雲從懷中掏出一卷獸皮,拋給軒轅,接著道:「這是老夫一生中研究劍法的心得,現在就送給你,當然老夫要你日後再將之轉交給木青!」

軒轅接過獸皮卷,聽完青雲的話倒嚇了一跳,不由得有些誠惶誠恐地道:「這……這怎麼使得?晚輩又不是劍宗之人,如何能受得前輩如此厚愛?」

「你也可算是我二弟的半個傳人,不管他是否教過你『神山鬼劍』武學,這都已不再重要,畢竟神山鬼劍是我二弟的一生所學。我當初曾發過誓,凡會神山鬼劍之人,無論是誰,我都會盡力照顧他。而你不能在青雲堡多呆一些時日,因此我只好讓你自行修習,相信以你的資質,一定不會是一件難事,望你好自為之!」青雲淡淡地道。

軒轅心中湧起一絲莫名的欣喜,這的確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但卻絕對是一件莫大的好事。如果能夠參悟出青雲所學的劍道,那自己在劍道之上將會有著不可估量的進步,但這一切似乎來得太突然了一些。

當然,這其中可能涉及到青雲、青玄和青天三兄弟之間的感情思怨,但軒轅卻並沒有必要去追究這些問題,既然青雲當初發過誓,那自己收下這卷習劍之人夢寐以求的「劍道寶典」也就心安理得了。至於將來把這卷獸皮交給木青那也並無大礙,即使青雲不說,軒轅也會將之交給木青的。因為他能有今天的一切,還不是多虧了木青的這柄含沙神劍?是以,軒轅慨然道:「前輩請放心,我一定會將它交給木青的!」

「嗯,我相信你是個誠實的人,但願我不要看錯了!」青天淡淡地道。
作者: prajna    時間: 2010-5-16 07:34 PM

第三集 第十二章 洪荒禁地

軒轅大有受寵若驚之感,忖道:「你們只怕真的看走了眼,我軒轅的誠實那要看對什麼人,對什麼事!」

「在你未曾離開這裡的時候,有什麼疑難問題可以向我們詢問,不過在這方圓百里之中,有一個地方,你絕對不能去!」青天肅然道。

軒轅一怔,奇問道:「什麼地方?」

「共工氏的禁地水神谷!」青雲認真地道。

「共工氏的禁地水神谷?」軒轅惑然望了青雲一眼,問道:「那在什麼地方?」

「野竹山北十里,共工集東八里,靠近共工氏部落河谷之處,你千萬不能擅入!」青天再次叮囑道。

軒轅滿心的疑惑,卻不知道水神谷究竟有何凶險,竟連青雲和青天這兩大高手也顧忌幾分,可見水神谷必定藏有什麼可怕的東西。想到這裡,軒轅便記起了那條吞噬自己的巨蛇,暗道:「水神谷之中,該不會有像那條巨蛇一般兇猛的怪物吧?那可還是不要去的好!」想到那巨蛇,此刻軒轅猶自心有餘悸。

「謝謝前輩提醒,晚輩會避開水神谷的,不過我還有一位朋友,他可能是去追蹤祝融氏的高手了,我要去找回他,還得請兩位前輩多多幫忙。」軒轅誠懇地道。

「就是那個叫做葉皇的人?」青天問道。

「正是!」軒轅見青天居然還記得葉皇的名字,心下甚喜,點頭道。

「哦,以他的速度,只要不入水神谷,不遇到逸電宗或神族的人,沒有人能夠留得住他!不過,依我觀察,他應該與逸電宗有著極深的淵源。你放心好了,如果有什麼事,我們會出手的!」青雲淡淡地道。

「謝謝前輩!」軒轅大喜道。

※※※

古木森森,林間極暗,陽光只能自枝頭間透入一點點細小的光斑。

而這光斑卻正好落在一個年輕女子那微微有些憔悴卻猶如玉琢冰雕般的俏臉上,幾縷頭髮不知是因何而散亂於臉龐,幾乎隱去了三分之一的容顏,在那半遮半掩之中,似乎更多了一份朦朧的神韻——這便是共工氏的柔水公主。只不過,此刻的她無法享受到公主那尊貴的待遇。

柔水公主的雙手被捆在背後的一棵樹上,而她所坐之處也是一堆枯葉。有幾隻螞蟻在她的腳前爬來爬去,只是此刻她的目光顯得極為空洞,似乎並沒有注意到那兩隻正爬上她腳面的螞蟻。

柔水公主已經被人帶著奔行了近十個時辰,可是她並不知道目的地究竟在何處。不過,她卻知道這批人的來歷,因此,她幾乎有些絕望。

共工氏和祝融氏本就是宿敵,水火不相融,而兩族所奉的祖神本就是仇敵。因此,當柔水公主發現自己落在祝融氏的手中之時,便沒有抱太大的希望能夠好好活下去,她之所以沒有求死,是因為期待著奇跡出現。

祝融氏部落一直都存在於暗處,沒有具體的部落據點,或許有,但卻從來沒有人能夠發現。所以,祝融氏猶如野人一般神秘,可共工氏卻惹下了這樣一群敵人,也一直在尋找這一群敵人的駐點,更想對這群人來一次大圍剿,但一直都未能如願,就因這些人出來活動之時,都極為小心謹慎,他們寧可死在敵人手中,也不肯將敵人帶入自己的巢穴。

柔水公主眼角的餘光下閃過兩道暗影,卻是兩個棕髮怪人自林子暗處躥了出來,在暗淡的光潤之下,竟似兩隻大猿。

這正是將柔水公主擄至此處的祝融氏中的其中兩人。

「會不會你眼花了?」其中一人向同伴低聲問道。

「我這一路上都有這種感覺,應該不會是眼花了。」

另外一人答道。

「可是這麼久也沒看到跟蹤的人前來?」

「等妖四他們回來後再說吧,也許他們已經發現了敵蹤也說不定!」

「就是因為你的瞎懷疑,害得我們多跑了這麼多的冤枉路!」那首先發話之人低聲怨道。

柔水公主精神為之一振,立刻明白這群人為什麼會連續奔走近十個時辰仍未到達目的地的原因了。皆因他們一直都未能擺脫一個神秘人物的追蹤,抑或可以說是一群神秘人物。至少到目前為止,祝融氏仍不清楚這神秘的跟蹤者是誰。

柔水公主心中不禁又升起一絲希望,說不定這神秘的追蹤者乃族中高手,這當然也是祝融人所擔心的,雖然他們劫來了柔水公主,但如果將駐點暴露給了對方,以共工氏的實力,若再加上祝融氏的仇敵,只怕祝融氏一族會因此而毀滅。所以,這些人不得不小心謹慎地行走每一步。

但神秘的追蹤者又是誰呢?為什麼緊跟了近十個時辰仍然不出現?而令祝融氏之人無法甩開呢?

「呀……」一聲淒厲的慘叫自南邊的密林間傳來,打斷了柔水公主的思緒,也讓她吃了一驚,心中湧起了一股莫名的激動。因為剛才那兩人的猜測並沒有錯,有一個或是一群神秘的人物追蹤而來,不管這神秘的追蹤者是誰,柔水公主都應該值得欣慰,至少這神秘人不是祝融氏的朋友。

那兩人的臉色變了,抬頭向慘叫之聲傳來處望去,但因密林相阻,根本就無法看清遠處的情況。不過,這兩人極為機警,並不向慘叫之處跑去,而是朝柔水公主這邊快速行來,他們的職責是看住柔水公王,絕不能讓人把她救走。

密林之中的腳步聲突然顯得清晰而零亂,顯然祝融氏之人並不少。

「呀……」又是一聲慘叫,卻是自西邊密林中傳來。

密林之間一時殺機四伏,似乎處處都是那看不見的敵人,使得林間氣氛異常緊張。

「沙沙……」一陣腳步之聲迅速向柔水公主所在的方向行來,從腳步之聲可以聽出來人甚為惶急。

柔水公主抬起頭來,卻見十多名棕髮壯漢赤裸著黑鐵般的上身急匆匆而來,臉上的表情顯得極為惱怒。

這群人中,有兩具被抬回的屍體,估計應該是剛才發出慘叫之聲的主人。

「妖四,發生了什麼事情?」那兩名看守柔水公主的漢子見此情景,不由得忙問道。

被喚作妖四的漢子是那黑鐵般的胸膛上刺著一個火形標記的人,此人極高極壯,猶如一頭牯牛。

「善三和牛八被人殺了!」妖四惱恨得幾乎想大罵一場。

那十多人迅速將兩具屍體放下,卻是丟在柔水公主不遠處。

「是被人以劍刺死的,兇手是什麼人?」那守護柔水公主的兩個漢子竟異口同聲道。

妖四不由得哭喪著臉道:「不知道!」

「不知道?」那兩名看護柔水公主的漢子驚呼反問道。

「我們根本就沒有發現兇手的影子。」妖四氣恨道。

柔水公主也禁不住大訝,如果說這麼多人連兇手是誰都未曾見到就被殺了兩人,那這群神秘的敵人一定是極為可怕之人。

「好快的劍,這人是偷襲的!」那看守的兩名漢子蹲下身子,仔細注視著屍體上的傷口,半晌方道,看其神情,卻又不知道他們在想些什麼。

柔水公主微微皺了皺眉頭,卻想不起族中什麼人擅用劍法,除非是「青雲劍宗」的高手。

「大家小心戒備,咦,鬼九呢?」妖四扭頭四顧地問道。

眾人全都搖了搖頭,顯然都沒有注意到又少了一個同伴。

「他剛才似乎還跟在我後面!」有人驚疑道。

「河漢,你帶四名兄弟去找,千萬別分開,也不要走遠!」妖四吩咐道。

河漢是這群人中個子最矮的一個,但卻極為彪悍,猶如一隻豹子,也同樣是一頭棕色的長髮。

這似乎是祝融人的特點,並不是他們天生就是棕色的髮質,而是用一種極為獨特的樹汁所染,因為這群人生活的地方都是密林之間,四處皆是毒蚊蒼蠅之類的,而這種樹汁會散發出一種讓人難以察覺的氣味,這種氣味正是毒蚊和蒼蠅所懼怕的氣味。因此,祝融氏幾乎人人都將頭髮染成這種樹皮般的棕褐色。

這種樹仍未被外族人所發現,大概只有在祝融人居住之地的附近才會找到這種樹的蹤影。

河漢對妖四的話似乎極為遵從,立刻領著四人順著剛才鬼九所行的方向走了去。才行出十多丈,便發現鬼九的身子倚在一棵大樹的樹幹上,背朝外,面朝裡。

「鬼九!」立刻就有人急行了過去。

河漢也緊跟而上,他隱隱感到事情似乎有些不對勁,至少他已覺察到了鬼九沒有了任何生機。

「鬼九……」那奔近鬼九之人伸手扳過鬼九的軀體,呼叫之聲也戛然而止,因為他發現鬼九的脖子已經被一股強大的力道扭斷,這顯然是鬼九未曾發出慘叫的原因。

河漢諸人圍了上來,心頭禁不住升起一股寒意,來敵竟能這般輕鬆地擊殺鬼九,使鬼九連掙扎的餘地也沒有,最讓人心驚的卻是鬼九剛才明明行在眾人之後,敵人竟敢在這種情況下出手,可見此人是如何的狂妄而大膽。

「他剛死不久!」河漢摸了摸鬼九的面部皮膚,仍有餘溫,這才聲音有些發冷地道。

「嘩……」一聲斷枝的輕響自眾人的背後傳來。

河漢忙轉過身,那四人也在同時轉身,但見一簇樹枝拖起一股強風迎面撲到,幾乎混淆了所有人的視線。

這簇樹枝快得驚人,自五人聽到聲音到轉身之間,這簇樹枝已經到了眾人的眼前。

「呀……」一聲慘叫再次驚破虛空。

河漢只覺得狂風自身邊刮過,眼角黑影一閃,沒入了另一棵大樹的密枝之間,而眼前卻是滿天的碎枝,猶如天女散花般飄落而下。

碎枝亂飛之中,河漢更發現自己的一位同伴已經仰面而倒,顯然剛才的慘叫正是這倒下的同伴所發出。

河漢和剩下的三人這才驚覺地回過神來,同時發出一聲怒吼,向那黑影投去的大樹上縱去。

那棵大樹上的樹枝依然在晃動,這表明剛才確買有人自這裡穿過,但當河漢等人掠到時,卻已經沒有半點人跡,那逝去的黑影就像消失在空氣之中,只有遠處似乎仍有枝折之聲。

「噗……」那發出慘叫之人的軀體此時已經重重倒地。

河漢頹然地低吼了一聲,卻又無可奈何地返回地面,來到這倒下之人的屍體旁,心神沮喪到了極點。

這人的雙眸並未閉上,似乎在死前的一剎那遇到了最為可怕的事情,那種恐懼的表情便像是永恆的面具,永遠地凝於眾人的眼下,而死者的致命之傷卻是咽喉的一劍。

好快的劍,只是在屍體的喉間凝出一串細微的血珠,看不見傷口有多深,但河漢卻知道這就是致命的傷,因為剛才被抬回的兩具屍體也同樣是喉間留下了這樣一串血珠。只不過,當河漢四人親自面對這樣的對手之時,心中卻多了一種莫名的恐懼。

他們仍沒有看見兇手的樣子,更不知道兇手是怎樣出手的,因為對方似乎算準了一切,這才敢明目張膽地痛下殺手,又從容離去。說穿了,這鬼九的屍體只是對方故意迷惑人眼的一種做法,可他們卻不得不承認,這個敵人的身法之快的確已經達到了不可思議的地步。

妖四望著河漢垂頭喪氣地自林中走出,臉色變得更為難看,因為又多了一具屍體。

柔水公主心中禁不住大喜,想不到這神秘的人物竟然如此厲害,這麼快又殺了一人。

「兇手是什麼人?」妖四臉色陰沉地問道。

河漢臉色有些蒼白地搖了搖頭,道:「我們根本就沒能看清他究竟是什麼樣子。」

「什麼?」妖四和那兩個看守柔水公主的漢子幾乎同時驚呼道。

柔水公主突然想起這兩個看守她的人是誰了,因為這兩人後脖子之上的兩塊紫色胎記已經告訴了她。

在共工氏與祝融氏接觸中,交手最多的便是這對兄弟怪人。在祝融人的眼中,這兩個怪人是火神坐前的八大童子之二,也是共工氏知道名字的有限幾人之二,其兄長叫融冰,弟弟叫融雪,乃極為凶悍之人。

兄弟兩人的武功之高只怕並不比共工氏的數大長老遜色,是以,在多次與共工氏的交手中,仍能從容而走。

柔水公主似乎沒有想到這兩人居然也出現在這裡,不由得暗暗心驚,但她卻仍在猜測那個誅殺三人的神秘追蹤者究竟是誰?能否勝過這兩兄弟和另外十一人?

祝融人個個都似具備天生神力,在力量上,他們似乎佔著極大的優勢,但此刻看來,這群人的力量竟然無處可使,因為根本就找不到敵人的所在。

祝融人本想借這繁茂的密林來擺脫對手,卻沒想到這片密林反而為敵人利用。

「我看你們還是快點回到自己的狗窩之中吧,免得一個個都在這裡餵了狼,那多不劃算?」柔水公主出言譏諷道。

「你給我閉嘴,小心老子割掉你的舌頭!」妖四凶道。

柔水公主並不畏怯,只是向妖四投以不屑的眼神,譏諷道:「你有什麼了不起?有對本公主大吼大叫的資格嗎?有本事便放開本公主,與本公主公平一戰,勝了再說這樣的話不遲,真是沒用的男人!」

妖四幾乎氣得翻白眼,伸手就是一個巴掌扇了過來。

「哎……」融冰伸手一拉,扯住妖四的手腕,道:「何必跟她一般見識?回去等火神享用了之後,你愛怎麼折磨她都可以!」

柔水公主心頭一寒,融冰雖只是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卻似乎讓她感受到了即將降臨的命運。

妖四對融冰的話並不敢有何反駁,但仍有些憤憤地道:「那現在我們該怎麼辦?」

融冰吸了口氣,四顧望了望,這裡除了密林之外還是密林,遠處有猿啼狼嚎,更有許多不知名的鳥在啼叫,使得林間顯得更為詭異。

「我們先離開這裡,大家不要走散了,小心戒備,我就不相信敵人還能夠弄出什麼亂子來!」融冰斷然道。

妖四也無可奈何,河漢更驚於神秘殺手的那種無可比擬的速度,只得點頭應承。

「膽小鬼!」柔水公主見這群人一個個都似沒有了主意的樣子,禁不住鄙夷地罵了一聲。

「你要是再多嘴,小心我用地上的泥和樹葉封住你的小嘴,那時可別怪我融雪不憐香惜玉了!」融雪威脅道。

柔水公主冷哼一聲,卻也不再開口,任由人將她背後的繩索解開又纏上,不過這次卻並沒有連她的腳也捆住,似乎沒有人想再抬著她跑了。如此一來,她心中更喜。

「你給我放乖一些,否則的話,我就斬斷你的腿!」

妖四恐嚇道。

※※※

有僑族和少典族的結盟大典並不是很張揚,但很繁瑣。兩部之中首先各自開了一次長老會,然後各部所有人再開一次會,最後由兩部主要人物和各同盟的小部落首領一起來參予兩族的結盟大典就行了。

這當然已經盡量將這場結盟顯得低調一些,也有些倉促,但由於祖族來人,是以一切的進展極為順利。

不過,結盟之後仍有大事情發生了。

那便是祖族下了「回歸令」,由於祖族之主太陰辭世,這繼位之人仍未確定,又有外族入侵,內部叛亂,太陰之子龍歌不得不下回歸令,召回分散於各地的族人。

這當然是一件大事,因此,在各族之中也都引起了軒然大波,但結局會如何卻沒有人知道。因為分離祖族已是近百年前的事情,在百年之後,又有誰還願意去為那些空洞的話題放棄現有的安寧呢?

※※※

融冰一邊以手中的刀分開前面的荊棘,一邊小心地打量著四周的環境,心神繃得極緊,他並不知道神秘的對手是誰,但卻知道神秘的對手絕對不容小覷和輕視。

當他進入這片密林之時,並沒有什麼感覺,可是此刻出林子卻顯得有些膽顫心驚。不過,他也知道,若要擺脫這樣一個對手,幾乎是不可能的。否則,他們奔波了近十個時辰的路程,為何仍然被對方死死盯住呢?而且這之間根本就不曾休息過。祝融氏的這群人雖然體能過人,但卻並非鐵打的金剛,也有疲憊之時,而此刻就是如此,只不過由於受到環境的刺激,使他們不得不打起精神來應付眼前這可能發生的危險。

神秘的敵人似乎也明白融冰諸人的難處,更似乎明白融冰諸人不敢暴露自己的巢穴,也便來與他們比耐力,誰更狠誰就是最終的勝利者。

其實柔水公主的心中也甚為著急,她並不知道這神秘人是敵是友,但此刻行了約一盞茶時間的路,那神秘人仍然沒有一點動靜。不過,她還沒來得急細想,便聽到左側傳來了「嘩……」地一聲響。



第三集 第十三章 柔水公主

這群本就將神經繃得極緊的人,哪堪忍受這種聲音的刺激?目光全都向聲音傳來之處投去,眾人本就已經拔刀在手,此刻握得更緊,但他們所看到的只是一塊大石頭自另外一塊尖石之頂滑落下來。

兩塊石頭本是疊在一起的,石頭之間有一根小籐相夾,當融冰諸人行至此時,腳下稍未注意,也便牽動了那根小籐,小籐稍動,那塊大石便從尖石之上滑了下來,於是發出了一聲巨響。

融冰和妖四立刻發現這兩塊石頭相疊乃是人為的,因為石面的青苔之上留下了人為的痕跡,但這個發現已經太遲了。

的確太遲了,殺氣已自他們的右側狂湧而至。

那是自一個隱蔽的樹洞之中傳來,而這個樹洞卻是融冰所未發現的,掩住洞口的卻是一叢長長的茅草。

當融冰和眾人的目光自那滑落的大石上移回之時,就看到許多被絞碎的茅草如箭般撲面射至,更有森冷的劍氣夾於其中,一道暗影如幽靈般掩在茅草之後掠出。

「呀,呀……」一縷幽光自柔水公主的身側劃過,在柔水公主即將驚呼之時,便已有兩聲慘叫掩住了她的聲音。

「砰……」融雪一聲怒嚎,以最快的速度出掌,卻只擊中了神秘人那雙踢出的腳。

神秘人一聲長嘯,身如雲雀般借助融雪那一掌之力倒躥上虛空。

當妖四和融冰的怒吼聲傳出之時,神秘人已經立身於古樹的一根大枝之上,離地三丈。

柔水公主驚魂未定地仰首上望,卻見神秘人在長嘯未盡之時募然回首,那飄逸的長髮如黑雲一般浮開,露出半邊冷傲俊逸,卻不夾任何表情的臉,那種冷漠的眼神似乎絕不會為任何事物所動,而正是這種冷漠另類的氣質讓柔水公主心頭猛地震動了一下。

這神秘人正是如野鶴一般獨行的葉皇。

「噗噗……」兩聲悶響,那本是立於柔水公主身邊的兩具軀體這時方才重重倒地,而葉皇在此時卻已如投林夜鳥一般掠上了另一棵古樹,在長嘯聲未盡之時,只向柔水公主投以最後的一瞥。

柔永公主竟發現了那冷漠的眼神中夾著一絲暖暖的笑意。

「給我追!」融冰氣急敗壞地向眾人吼道,眾人的身子飛速向葉皇逸走的方向追去。但可惜的是,他們很快就已失去了葉皇的蹤跡,以他們的速度,根本就不可能追上葉皇。

柔水公主半晌才回過神來,望了望腳下的兩人,她知道,這兩人已經死了,不可能有半點生機。而這一切,全都是因為那詭異莫名的一劍,其詭異之處,卻是此劍的速度。

擁有這樣可怕速度之人,卻是如此一位冷傲俊逸的年輕人,而這一刻,那飄逸的黑髮,那半遮半掩的勝龐,那冷厲的眼神,以及嘴角挑起的自信,卻一下子充斥了柔水公主的腦海。

融冰和融雪簡直氣炸了肺,但對這快如鬼魅,來去如風的敵人卻是無可奈何。

最讓他們氣恨的,卻是這神秘的敵人絕不與他們正面交手,一擊便走,連多留一會兒都不肯,而且都是採取偷襲的手段,不知道他下一刻在何時出手,在何處出手,這就只能讓這群野蠻的祝融人時時小心、處處小心了。如此一來,他們前進的速度便變得極為緩慢。

此刻融冰諸人倒有些後悔進入這片林子,因為他們才發現自己陷入了一個他人早已布好的死局。

妖四一肚子火卻不知道該向誰發,想到那神秘人快絕無倫的劍,心底也忍不住升起一股濃濃的寒意,這才知道河漢為什麼在神秘人當面殺死一名兄弟後仍未能看清其面貌的原因。皆因這神秘劍手的速度實在太快,那毫無半點徵兆的突擊,就像是死神的召喚,讓每個人的神經都繃得極緊。

融冰並不明白敵人的意圖,雖然對方連殺了五人,但似乎並沒有將柔水公主帶走的意思。也就是說,對手可能並不是為柔水公主而來,可是祝融氏又哪有這樣一個年輕的敵人呢?抑或他是什麼人的後代?

融冰勉強看清了葉皇的面容,雖然仍有些模糊和抽像,但卻知道對方應該是個比較年輕的人,而融雪是這群人中惟一與其交過手的人,很清楚對方的功力並不比他們中的一些人遜色,雖然比自己差一點,卻也是極有限的一點,而這些完全可在速度上彌補過來。

另外讓他們擔憂的卻是到目前為止,仍不清楚敵人是不是只有一個!

融冰每走一步都極為小心,不僅要看路面,還要注意頭頂與兩側是否有樹洞之類的,一群人都似乎變得神經兮兮的。

柔水公主不由得大感好笑,兩日來的陰悶似乎一下子全都飛散,更像是在看一場有趣的鬧局,不時地打趣幾句,譏諷兩聲,只讓這群祝融人羞憤得幾乎要發瘋了,但卻又無可奈何。皆因柔水公主乃火神所需要的人,他們根本就不敢傷害她。

「蹭……沙……」一叢枯草之中突地躥出一隻受驚的兔子。

受驚的兔子卻讓融冰諸人驚嚇不小,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只讓柔水公主笑得花枝亂顫。

「你給我閉嘴!如果再多發出一點聲音,我就卸下你的下巴!」妖四忍無可忍地吼道。

柔水公主嫵媚地向妖四笑了笑,譏諷遭:「你好有男子漢氣概喲,我心中十分喜歡!」

妖四一時無語,臉色一陣青一陣白,他怎會聽不出柔水公主語氣中的譏諷之意?愣了半晌,才陰狠地道:「對不起,我卻不喜歡你這張臭嘴!」說話之間伸手便要卸柔水公主的下巴。

柔水公主一扭脖子,避過妖四這一抓,身子卻被身後的兩人給鉗住,不由得大叫道:「妖四,看你背後!」

妖四一爪抓空,本來大怒,正欲再下狠手,卻聽得柔水公主如此一喊,大手頓了頓,忙扭頭後顧,卻發現背後只是融冰和眾族人。

融冰也不禁為之莞爾,扭過頭去不看妖四,很明顯他是贊同妖四的作法。

妖四見融冰已默許,又受柔水公主如此愚弄,怎會甘心?甩手就給了柔水公主一個巴掌,雖然他不敢下重手,卻也打得柔水公主臉上起了五個指印。

「臭賤人!居然敢耍老子,別以為自己有什麼了不起!扒光了衣服還不是一堆肉頭骨!」妖四憤然咒罵道。

柔水公主哪曾受過如此污辱,氣恨之下,「噗」地一聲吐出一口口水,也顧不了文雅不文雅,立刻向妖四作出報復。

妖四「嘿」地一聲冷笑,輕巧地扭頭避過了吐來的口水。

「砰砰……」「呀……」妖四在避開口水之時,還未來得及得意,已經中了重重的兩腳,慘哼著捂足而退。在最後他仍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那就是柔水公主的腳並沒有被綁住,依然具有強大的攻擊力。

「啪……」柔水公主也發出一聲悶哼,她憤然踢出的第三腳被河漢給擋住了,並沒能對慘哼之中的妖四造成更重的傷害。

妖四的腿骨幾乎被蹋折,小腹上也中了一腳,整個身子彎得像只蝦米。

「噗……」柔水公主又吐出一口口水,這次卻沾在河漢的臉上。

河漢沒有避,他似乎沒想到這嬌滴滴的公主竟然如此難纏,也如此無禮,但他並沒有柔水公主想像中的那麼衝動,只是伸手往臉上一抹,將口水抹於掌心,然後才伸出手來抬起柔水公主的下巴,冷冷地逼視著她。

「殺了她!這臭賤人!」妖四如一頭受傷的野獸般吼道。

融冰和融雪的眸子裡也湧出了殺機,但只是一閃即逝,在殺機一閃即逝之時,又突然驚呼:「小心!」

「嘯……」一道電芒劈風而至,斷枝猶如一片暗雲,帶起一股強風壓頂直下!神秘人物再次出現,卻是在這最要命的時刻,連融冰也沒有想到,但這一切卻似乎早在柔水公主的意料之中。

柔水公主的雙足迅速後彈而出,整個身子縮成一團,就地一滾。

「噗噗……」兩聲悶響之下,本來挾住柔水公主的兩人在愕然之間中腿倒跌而出,河漢因為頭頂強大的劍氣下壓,便迅速放開柔水公主,出刀上迎,這便給柔水公主製造了這一難得的攻擊機會。

這一切似乎都配合得極為默契,妖四在驚覺大變突發之時,柔水公主已如一顆肉丸般撞上了他的胸口。

「砰……」妖四剛直起的身子又倒跌而出,這一撞之力雖然並不能要他的命,但卻讓他幾欲吐出隔夜的食物,五臟一陣翻騰。

「別讓她跑了!」融冰大急,他絕不想讓柔水公主逃脫,但就在他喊出之時,已經有兩聲慘叫和一聲悶哼響起。

「叮……」河漢倒退幾步,那自上而下的一劍力道極猛,而此刻河漢的眼前儘是枯枝,根本看不到敵人的影子,惟有在驚亂中勉強揮刀護身。

融冰和融雪同時出手,他們再也不想放走這神秘的敵人,因為他們知道,如果此刻仍不能留住這個敵人,那麼可能永遠沒有機會了,甚至連自己也無法走出這片林子,這絕對不是虛妄之談。

「嘩……」樹枝被各種兵刃絞得粉碎,成一片迷霧般散漫在虛空中,在各種氣勁的充斥之下,變得更為囂亂。

葉皇的劍掠過一道淒艷的弧跡,身形猶如無法捉摸的風,穿插於各種兵刃的縫隙間,快得令人難以揣測。

「砰……叮叮……呀……當……噗……」

所有的聲音都是那般沒有規律,都是那般清晰,使這空寂的林子之中多了一支另樣的曲調。

柔水公主只看得眼花繚亂,又是興奮又是緊張,突然之間感到縛在背後的雙手一鬆,原來繩子不知什麼時候被割斷。

「還不快走!」一聲冷哼在柔水公主的耳畔剛剛響起,便有一道身影撞入她的懷中。

柔水公主一驚,那撞入懷中的身影又一掙而脫,惟有那飄逸的長髮在她的面上拂過。

葉皇的劍快,而融冰和融雪的武功也極為了得,再加上近十名祝融人,雖然他的殺傷力極強,但在正面與這群人交手之際,卻並不能佔到多大的便宜。剛才撞入柔水公主的懷中正是他。

柔水公主知道葉皇中了招,只是因為為了割開她手上的繩索,這才無法擋開那偷襲的一棍。

「還不快走?」葉皇似乎極為憤怒,而極怒之因並不是因為自己受傷,而是因為柔水公主的滯留。

柔水公主咬了咬牙,心裡有一種說不出的滋味,但在她再深深望了葉皇一眼後,毅然轉身就走。

妖四此時勉強平復了內患,見柔水公主要走,勉強提氣擋住道路,冷笑道:「臭賤人,想走?沒那麼容易!」但他一句話還沒說完之時,柔水公主已經出拳,重拳出擊。

妖四吃了一驚,柔水公主的勁道絕不小,他對柔水公主會武功並不感到奇怪,在沒有擒到柔水公主之前,他便已知道這是一個難纏的女人,卻沒想到對方在餓了一天,且雙手綁了一天之後,其身法仍然如此靈活。

妖四此刻已有傷在身,腿骨的劇痛仍未稍減,胸腹依然異常沉悶,而又不敢以兵刃來傷害柔水公主,只得雙拳並出,企圖擋住柔水公主這來勢洶洶的一擊,但是妖四的計劃卻落空了。

柔水公主的拳頭只是虛晃的影子,真正的重招仍是底下的一腳,但當妖四發現時已經太遲了。

「砰……」一聲沉重的悶響,夾著妖四的慘叫聲,柔水公主疾跨一步,抬膝重重地頂在妖四的下顎之上。

妖四的腿上再次中招,腿骨已被蹋斷,痛得他不由自土地跪下身來,而在他跪下的一剎那,柔水公主已經趕上一步,提膝上頂。

「去死吧!」柔水公主恨極了妖四,恨這傢伙竟敢打她耳光,是以下手極重,其實她的手此刻仍有些麻木,畢竟被捆綁了一天,血脈仍未能舒活開來,自然無甚力道,可雙腿卻不同。

妖四做夢也沒想到報應如此之快,而且被一個女人打趴在地上。

河漢大驚,他自然對柔水公主的一系列動作看得極清楚,只不過他是剛自那障眼的樹枝之中走出來,根本就來不及相救,當他出手之時,妖四已經仲面倒地噴出一大口鮮血。

柔水公主向他露出嫵媚一笑,似乎根本就不知自己是在殺人,然後在河漢怒吼聲中縱身向樹林深處躍去。

※※※

柔水公主竟然迷路了,在這片似乎看不到邊際的林子之中,她竟找不到出路,甚至連方向也分不清。

因為林間已經升起了一團霧氣,使得那本來就陰暗的林子更為陰暗,太陽的光芒也無法透入林間。

這陣霧氣似乎來得極不是時候,讓柔水公主心裡發慌。正當她茫然不知該如何是好之時,卻發現有一道暗影自漸濃的霧氣之中行來。

這個發現讓她吃了一驚,但很快就變成了歡喜,因為這暗影竟是葉皇。

葉皇的樣子似乎有些狼狽,身上多了幾道刀痕,更是衣衫碎裂,青淤之痕清晰可見,顯然是在剛才那一場大戰之中所留下的戰績,只是此刻步履有些踉蹌。

不過,那雙眸子之中的眼神依然冷傲而倔強,像是一頭永不屈服的魔豹。

看到柔水公主,葉皇沒有絲毫驚訝,而是與柔水公主相對八尺而立,淡漠地問道:「迷路了?」

柔水公主似乎沒有聽到葉皇的話,只是定定地望著葉皇。這一刻,她才發現葉皇竟然是那麼俊逸,雖然冷了一些,卻更有一種邪異的魅力,特別是那眼神,讓人無法感知其內心的任何秘密,這便形成了一種神秘的誘惑,那有些零亂,卻很飄逸的長髮更成了一種獨具一格的情調。

「你受傷了?」柔水公主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的語氣竟這般溫柔,更問出了這明知故問的問題。

葉皇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身子向一旁的樹上靠緊了些,倚坐在一棵樹根之上粗重地喘了幾口粗氣。

「那群祝融人呢?」柔水公主看出了葉皇可能受傷頗重,不禁又擔心那群祝融人追來。

葉皇沒有回答,反而閉上眼睛,深深地吸了口冰涼卻很潮濕的空氣。

柔水公主討了個沒趣,但並沒有生氣,不知為什麼,她對這神秘的劍手有著一種連她自己也無法明白的情緒。也許,那就是所謂的心動的感覺吧,似乎葉皇身上的每一點氣質都有著奪人心魄的魅力,也許,這之中還雜有一絲感激,對葉皇的感激。是以,她悄然來到葉皇的身邊蹲下,關切卻又小心翼翼地問道:「你沒事吧?」

不知為什麼,柔水公主很怕葉皇會突然發脾氣,她從來沒有見過如葉皇這般冷漠的人,似乎這個世上沒有任何東西可以令他笑上一笑,包括美色。雖然柔水公主對自己的姿容極為自信,但當面對葉皇那種目光和表情之時,又覺得自己渾身都是破綻,做什麼事情都是錯。因此,她的語調不得不顯得小心翼翼,儘管所問之話並沒有錯。

葉皇依然沒有回答,反而沉沉地睡去了,發出了極為輕微的鼾聲。

柔水公主不由得大為愕然,也感到一陣莫名的委屈,她從來都沒有這麼低聲下氣地去關心別人,可如今卻得到這樣的回復。但她卻不知道該如何發作,只好在心中自我安慰一下,並想些理由為葉皇開脫。不僅如此,她更不敢吵醒葉皇,她怕葉皇會發怒,雖然她從未見過葉皇發怒的樣子,甚至沒有見過葉皇生氣的樣子,可是在她的心中,卻不想讓葉皇生半點氣,因此她只得擔任起為葉皇放哨防敵的任務。

這種情景,就連她也感到好笑,到目前為止,她連對方叫什麼名字都不知道,可卻心甘情願地為其作守衛……

葉皇醒來的時候,霧仍很濃,他實在是太累了,也太想休息了,竟在這種環境之中仍然沉沉地睡去。

這兩天多來,他甚至連眨眼的機會都沒有,且都在不停地追蹤、殺鬥,幾乎已經到了生理的極限。若不是他的體質極好,只怕早已累垮了。特別是跟祝融人的一場惡鬥,雖然勉強殺出重圍,但卻流血不少,當他在林間找到一些草藥止住鮮血外流之時,已經感到極度的疲乏,再按各種線索找到柔水公主時,已經支撐到了人體的極限,也就這樣昏昏沉沉地睡去了,更沒有想到柔水公主會不會害他,祝融人會不會追來。

葉皇醒來,覺得劍仍然握在自己手中,沉甸甸的,極為實在,這讓他放心了不少。其實,此刻的他覺得精神好多了,雖然仍有些疲乏,但那只是因為失血過多的原因,這場大霧救了他們,因為在這種大霧之中想追蹤人的確是很難很難,這也許就是祝融人為什麼仍未找到他們所在位置的原因。

要知道,祝融人無一不是狩獵的高手,對於跟蹤和追蹤敵人都有一手,若不是葉皇奔行的速度快得他們無法企及,只怕葉皇早就死在祝融人的手下了。

葉皇睜開眼便發現了柔水公主,她倚在一棵樹旁,像是獵犬一般警覺地注視著四周的每一點風吹草動,她擔心的不僅僅是祝融人,更有林間活動的猛獸。

葉皇心中禁不住多了一些感激,淡淡地問道:「我睡了多久?」

葉皇一開口,柔水公主倒嚇了一跳,她似乎沒有料到葉皇會突然醒來,又沒有半點徵兆地開口說話,在寂靜的林中的確讓人心驚。

「你醒了?」柔水公主鬆了口氣,歡喜地道,在這空寂的林子之中,又是在濃霧籠罩之下,將這守護的重責全都放在一個女流之輩的身上,的確讓柔水公主感到心驚,更有種無依無靠的脆弱感,彷彿是獨自處於一個陰森而空洞的森羅殿裡。此刻葉皇終於開了口,至少讓她感到了人的氣息,不再是孤獨無依的,是以,她感到一陣欣喜。
作者: prajna    時間: 2010-5-16 07:35 PM

第三集 第十四章 兄弟情深

葉皇站了起來,掃了四週一眼,又一次問道:「我睡了多久?」

柔水公主不由得愕了一下,滿腦的歡喜減了大半,道:「大概一個時辰吧。」

葉皇吃了一驚,深深地望了柔水公主一眼,自語道:「我竟睡了這麼久?」頓了頓又問道:「你一直都在替我守著?」

柔水公主心中升出一股欣慰,如小女孩似的點了點頭。

「謝謝!」葉皇心中也多了一分感激,讓一個看上去十分柔弱的公主為自己在這種險境中作了一個時辰的護衛,實在令葉皇有些過意不去,雖然他知道柔水公主本身可能是個極為厲害的角色,但畢竟是個女的。

「不用謝了,你救了我,我為你做這麼一點事算不了什麼。」柔水公主歡笑著道。

「你為什麼不叫醒我?」葉皇又問道。

「你受了傷,肯定很累了,為什麼要叫醒你?讓你多睡一會兒不好嗎?」柔水公主笑顏如花地道。

葉皇沉默了一會兒,卻並不再說話,只是握著劍轉身四顧,卻見到處都是一片白茫茫的,根本找不到路徑,目力所及只能在三丈之內,兩人要想走出這片林子,在這種環境下幾乎是不可能的,葉皇不由得吁了口氣道:「看來我們必須在這裡呆上一天了,等明天霧散之後再走!」

「好哇。」柔水公主似乎極為歡喜,並沒有為自己迷路感到害怕,甚至沒有想到將以什麼作為食物度過這漫長的一天。

葉皇皺了皺眉頭,望了柔水公主一眼,他有些不明白柔水公主為什麼會這麼高興。

「哎,你還沒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呢?」柔水公主像個天真浪漫的小女孩似地問道。

「葉皇!」

「葉皇?」柔水公主重複地念了一遍葉皇的名字,忍不住讚道:「嗯,這個名字真好,我叫柔水!」

「我知道!」葉皇並沒有表現出多大的興致,淡淡地道。

柔水公主本來升起的滿腔熱情又被葉皇這不冷不熱的回答給抑制了,甚至像是被潑了一盆冷水。

※※※

軒轅思索著昨日青雲所演的那幾路劍法,正入神之時,燕瓊和褒弱雙雙敲門進來。

軒轅有些訝異地望了望兩位嬌妻,收功而起,剛要說話,便聽燕瓊道:「剛才聽到青原他們來報,說葉皇帶著共工氏的柔水公主回來了。」

「啊,他們現在在哪裡?」軒轅大喜,葉皇已經失散了兩天多,現在終於有消息了,他自然十分歡喜,但聽說葉皇竟與柔水公主在一起,又感到有些意外。

「聽說他們去了共工部,我們要不要去看看?」

褒弱提議道。

「去了共工部?」軒轅的勝色微變,忙道:「你們留在這裡,我去看看!」

「軒轅,他們可是很想對付你的。」燕瓊一把拉住軒轅,急切地提醒道。

軒轅不由得一笑,伸手在燕瓊俏臉上輕輕地拍了拍,道:「我知道該怎麼做,我的乖瓊兒,你好好在家陪著弱兒,我不會有事的。」

※※※

葉皇出現在共工部之時,確實讓共工族人震驚了一場,但讓他們歡喜的卻是柔水公主的平安回來。

共工氏的族人幾乎盡出,四處尋找柔水公主的下落,但卻沒有絲毫頭緒,這刻柔水公主卻與族中大敵葉皇在一起,自然引起了一場虛驚。

當葉皇和柔水公主還沒有到達共工部居處,便有人通知了共工和幾位長老這一消息。

葉皇送柔水公主到寨前,便不想再送,因為他並不想入共工部。

「你真的不送我回族中嗎?」柔水公主期盼地問道。

「我已經將你送到了族中,我相信到了這裡,已經沒有人敢傷害你了!」葉皇淡淡地道。

「你是不是對我的族人有什麼誤會?」柔水公主有些急切地問道。

葉皇露出一絲難得的淡笑,道:「沒有,我只是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我已耽誤了好幾天,不能再耽誤任何時間了。」

「難道你跟我一起入寨,讓我大哥感激你的時間也沒有嗎?」柔水公主幽怨地問道。

葉皇搖了搖頭,暗忖道:「軒轅他們現在不知怎麼樣了?」柔水公主神色黯然,不知為什麼,她竟無法開口去挽留什麼,在這短短的一天時間,她感覺到自己竟改變了很多很多,或許是因受了葉皇的冷漠感染,讓她認為無論怎樣挽留都不可能改變葉皇的決定。

因此,她只有黯然地注視著葉皇,不言不語。

葉皇與柔水公主對視著,眼神並不是太過冷厲,但卻也看不出多少溫柔。半晌,葉皇才道:「我的確有重要的事情要去處理一下,如果還有機會,定會來共工部的!」

柔水公主聞聽此話,禁不住「撲哧」一笑,露出一副欣喜莫名的小女兒態,喜道:「你說話可得算數!」

葉皇也不由得露出一絲淡笑,道:「我說的話一定算數!」他也不明白為什麼要說剛才那一句話,這好像並不是他的性情,可是面對柔水公主那期盼而又傷神的目光,他竟然無法自制地說出了剛才的那一句話。

柔水公主當然知道要葉皇以這種語氣說話是多麼的不易,因此,聽到葉皇這麼一說,她便已心滿意足了,也就不再強求什麼。

葉皇不再說話,只是緩緩地轉過身去,舉步就走,不遠處的共工族人都大為訝異。

「我等你!」柔水公主充滿了欣喜地呼道。

葉皇沒有回答,只是靜靜地走開了,很快便脫離了柔水公主的視線,一直都不曾回頭。不過,當他再行百步之時,又不得不停下腳步,因為在他的來路上,已經並排立著數十名共工族人,為首之人正是天樂長老。

殺氣極重,每個人的臉上都帶著一股濃濃的殺機,是以,葉皇停下了步子。

「你居然還敢送上門來?」天樂長老冷笑著望了葉皇一眼,充滿殺意地道。

葉皇冷冷地注視了天樂長老一眼,反問道:「我為什麼不敢回來?」

「哼,別以為你送回了公主,便可以不償命了,我告訴你,殺人償命,今日你休想活著離開這裡!」

尚木殺氣騰騰地道。

葉皇的目光在數十名共工氏族人的臉上一一掃過,鼻翼間不由得爆出一聲冷哼,不屑地道:「我不知道你們在說什麼!」

「葉皇,一人做事一人當,難道你敢說尚禾和尚武不是你害死的?」天樂長老怒道。

葉皇一愕,臉色微變地道:「一人做事一人當,殺了便是殺了,沒殺就是沒殺,我葉皇從來都不會否認自己殺了人!當然,如果你們定要認為是我殺了尚禾和尚武,那我管不著!」

「長老,不必跟他囉嗦了,先把這狂徒拿下再說1

尚木氣恨葉皇殺了自己的兄弟,是以極為憤然地道。

「不過,我可以告訴你們,任何想對付我的人,都得付出沉重的代價,你們也不例外!」葉皇冷冷地道。

「你是在威脅我?」天樂長老冷殺地道,目光之中的殺機更甚,若不是因為眼前的葉皇,他又怎會受軒轅的那一頓羞辱?而對於軒轅,介於「青雲劍宗」的原因,他自不能如何,可是那股怨氣卻越積越深,此刻再見葉皇這副樣子,叫他怎會不怒?

「長老,他說的並不是在威脅某人,而是實話!」

一個聲音自天樂長老的背後傳了過來。

「軒轅……」眾人不由得一陣驚呼。

葉皇的眼中露出了一絲歡喜之色,他似乎沒有想到軒轅會在這種場合下出現,而且安然無恙,他自然高興。

「你還來幹什麼?」尚木怒道。

軒轅不由得笑了笑,道:「我的兄弟在此,我自然要來嘍!」

「如果你再插手這件事情,老夫只好到時候向青天宗主請罪了!」天樂長老語氣之中多了幾絲憤怒和忿然,更可感受到他那咄咄邏人的殺機,自那肯定而堅決的語氣中,可知如果軒轅想插手葉皇之事的話,那他將會不擇手段,報前日那一頓羞辱之仇。

「青天宗主與我根本就是兩個人,我的事不關他的事,他的事自也不關我的事,你愛怎麼著就怎麼著,我們照單全收。不過,我勸你最好是請宣天長老出來對對質再說話!」軒轅毫不在意地道。

天樂長老見軒轅如此傲慢,心中殺機頓起,怒極反笑道:「無知小輩,敬酒不吃吃罰酒,我倒要看看你有什麼了不起!」

「長老不是曾經見識過了嗎?如果你想再見識一回,我也不反對!」軒轅自信地笑了笑道。

「給我殺了他們!」尚木不想再有什麼拖延,知道再拖下去可能會生變。至少,若等「青雲劍宗」的人趕來了,情況將對自己大為不利,既然「青雲劍宗」曾幫過軒轅一次,便可以再幫第二次,這是顯而易見的事。是以,尚木不能再等,所以他立刻讓人出手了,而此刻出手,他更有理由,就憑軒轅對天樂長老的不敬,到時候他甚至可以將責任推到天樂長老的頭上。

是以,尚木敢發號施令。

軒轅並不知道葉皇與柔水公主之間是怎樣一種關係,只當葉皇真的成了殺人兇手。如果真是如此的話,與共工氏為敵那是在所難免的,既然無法迴避,倒不如速戰速決。是以,他根本就不計後果地激怒天樂長老,他自然不能放下葉皇不管而獨自走人。

軒轅一聲低嘯,劍出如虹,含沙劍以無可匹御之勢劃過虛空。

共工氏族人忙揮動兵刃相抗,他們似乎沒有想到軒轅竟敢搶先出手。

「不要殺人!」葉皇突然出聲道。

軒轅一愣,在他的印象中,葉皇是從來都不會在意殺人的,但這一刻竟讓他不要殺人,確實使他感到有些意外。

軒轅一愣,只不過眨眼間之事,但他的劍依然沒有絲毫的停留。

「叮……」一串脆響,擋者披靡,沒有什麼兵刃可以擋住含沙劍的神鋒。

軒轅大笑一聲,快步自這群兀自驚愕的人群中穿過,與葉皇並肩而立。

尚木和天樂長老都吃了一驚,便連葉皇也為之訝然。

只看軒轅這一劍只斷兵刃而不傷人的精妙之處,便可知軒轅這兩天來的劍法又提高了一個層次。

「我們並肩殺出去,此地不留人,自有留人處!」

軒轅伸手一拍葉皇的肩頭,豪情萬丈地大聲道。

葉皇的眸於之中閃過一絲歡欣之色,與軒轅相視望了一眼,重重地點了點頭。

「好,就來他娘的大鬧一場,看誰敢阻我!」軒轅興奮地大笑道,說完扭頭望向逼來的共工氏族人,手中的劍一擺,大喝道:「誰要是想擋我,就來吧!」

軒轅的氣勢似乎將這群人給鎮住了,想到軒轅那柄鋒利無比的劍,誰都會為之心悸,他們自然知道軒轅剛才已是手下留情,否則的話,死傷必定難免。

天樂長老發出一聲冷哼,領先向軒轅攻至,他對自己手中這根出自瑤碧山的梓木杖極為自信,這是一種比金鐵更堅的木頭,他花了兩年時間,以極為特殊的方法方才在梓樹之上弄下這麼一根木條,但卻因沒有利器可對這根木條進行雕琢,便只得將之按原形作一根木杖,他不相信軒轅的劍可劈斷這根梓木杖。

軒轅不屑地輕笑一聲,毫不猶豫地捍劍出擊。

「當……」軒轅身子一震,天樂長者的梓木杖竟真的完好無損,而且這根梓木杖沉重至幾乎震得軒轅手臂發麻。

葉皇的劍快,他一開始便感覺到了天樂長老那梓木杖帶起的風聲不對,是以他很快便出劍了。

天樂長老並沒有見過葉皇出手,在他的估計中,軒轅應該比葉皇更厲害,是以他只是將重點放在軒轅身上,並沒有考慮到葉皇那比軒轅更快更狠的劍。

尚木也攻至,還有一群人,但十分遺憾的是,這群人尚是第一次見識到葉皇這麼快的劍。

葉皇劍出,正是軒轅與天樂長老第一個回合交手之時,也是天樂長老無法回救之時,軒轅的力道絕對不小,天樂長老同樣也被震得手心麻木,而在這時,葉皇的劍已自梓木杖底下一劃而過,準確而利落地搭在天樂長老的脖子上。

「都給我住手,否則,我就殺了他!」葉皇的聲音冷厲而無情,就像他的劍一樣。

葉皇的劍實在大快,就連軒轅都不得不承認,天樂長老這時候也明白自己失算了,葉皇的劍比軒轅的劍更可怕,而他卻忽視了這樣可怕的一柄劍的存在,這不能說不是一種悲哀。

尚木也呆住了,他實在無法想像,身為長老的天樂,居然在一招之間就被軒轅和葉皇制住了,照此看來,軒轅和葉皇的武功之詭異、可怕、快捷,簡直不可思議。

「我不妨告訴你,尚禾和尚武是宣天所殺,那是因為滅口!而宣天確是我所傷,不過,我並不在乎再多加一條人命,如果你敢亂動的話!」葉皇冰冷地道。

「你胡說!」天樂長老激憤地道。

「信不信由你!」葉皇冷冷地望了天樂長老一眼,不置可否地道。

軒轅也一下子怔住了,訝異地向葉皇望了一眼,他並沒有說話,但葉皇卻知道他的意思。

「宣天長老為什麼要殺人滅口?」尚木的臉色有些發青地問道,他顯然不相信葉皇所說的是事實。

「因為他們兩人阻止宣天帶我去一個叫什麼禁地的地方,所以宣天就殺了他們,而尚禾更告訴我,宣天帶我去禁地便是要借別人之手殺我,所以我擊傷了宣天!」葉皇不疾不徐地道,神色間無波無瀾,平靜至極。

「禁地水神谷!」軒轅也忍不住吃驚地低念了出來。

天樂長老的臉色極為難看,尚木的臉色也變得極為難看,包括所有共工氏的族人都變得沉默了。

「原來你也知道共工氏有什麼禁地?」葉皇訝異地望了軒轅一眼,奇問道。

「不必說了,我們走吧!」軒轅掃了天樂和尚木諸人一眼,沉聲道。

葉皇淡淡一笑,向天樂長老道:「麻煩你給我們開路!」

「請留步!」一個威嚴而沉重的聲音也在這個時候飄了過來。

軒轅和葉皇微愕間,只聽得眾共工氏族人齊聲低呼:「共工!」

「葉皇,你沒事吧?」柔水公主像是一隻柳燕般迅速趕了過來,擔心地問道。

軒轅和葉皇同時轉過身去,軒轅的臉上不能抑制地露出一絲訝異,並非因為柔水公主那別具一格的美麗,而是因為這位嬌公主竟對葉皇的稱呼如此親呢。

葉皇只是淡淡地笑了笑,並沒有回答柔水公主的問話,其實這已經是最好的回答。

柔水公主見葉皇並沒有受傷,不由得向那群不敢出聲的人怒叱道:「你們眼裡還有沒有我這個公主?明明知道他是我的朋友,還敢對他這麼無禮?若是他今日有什麼損傷,非將你們以族規重罰不可!」

尚木的臉色變了數變,對眼前這個美麗的公主他可不敢有半點放肆,不僅僅是柔水本身的武功,更因她在族中所擁有的地位。因此,他不由得怯生生地道:「因為他是……是殺人兇手,還……還傷了宣天長老……」

「那很好哇,傷了那個叛徒,可謂是大功一件!」

柔水公主突然道。

尚木和天樂長老不由得目瞪口呆,柔水公主卻又接著向葉皇道:「你放心,我知道尚禾和尚不是你殺的,這只是一個誤會!」

「謝謝。」葉皇輕輕地移開架於天樂長老脖子上的利劍,只是淡淡地說了兩個字。

軒轅看得大感有趣,以他這「過來人」的眼光,自然知道柔水公主對葉皇大有情意,可軒轅卻想像不到,這曾在有邑族出了名的勾引婦女的淫賊竟然對女人會是如此冷硬,這實在讓人難以將他與過去的傳聞聯繫在一起。

「讓兩位受驚了,共工來遲,險些釀出大亂,真是慚愧!」共工拖著那比軒轅還要高大威猛的軀體趕來,誠懇地道。

「好說,勞動共工親臨,我還感到過意不去呢!」

軒轅也認真地道。

「長老,這件事情到此就先擱下吧,待回到寨中再細談,這之中實在有一些誤會!」共工向天樂長老客氣地道,作為一族之長,他自是不能不給族中長老留下一些面子。

天樂長老雖然是一百個不情願,但既然共工已經這麼說了,也便只好冷哼一聲,拂袖而去。

共工暗歎一聲,知道這也不能怪天樂長老,任誰兩次三番地被敵人的劍架在脖子上作擋箭牌,心裡都會不好受,何況天樂長老還是有頭有臉之人,又是在自己的族人面前丟了這麼大的顏面,若說還要讓他笑臉迎人,實在有些不可能。

「如果二位不介意的話,便請入寨坐坐,特別是葉皇兄弟,你救回了小妹,我尚未來得及感激,你可千萬不要推脫哦。」共工笑容可掬地道。



第三集 第十五章 水族之神

軒轅向葉皇望了一眼,葉皇也與軒轅對視了一眼,才道:「如果我的這位兄弟答應的話,我不反對!」

共工和柔水公主禁不住一陣愕然,均將目光全都向軒轅,似乎沒想到軒轅對葉皇的影響竟這麼大。

發生在他們之間的事,外人自是無法明白的。

「不知軒轅兄弟意下如何?你們所要的筏子,我們仍在為你們準備著!」共工熱切地道。

柔水更是一臉期盼的神情,似乎怕軒轅一口拒絕,忙道:「我們沒有惡意的……」

軒轅不由得坦然笑了笑道:「如果我還要拒絕的話,那就似乎太不夠意思了,難得共工和公主一片盛情,說什麼也要先吃一頓再走人了!不過還得煩你們派人去青雲堡說一聲。」

柔水和共工不由得全都笑了。

※※※

共工、軒轅等人才入寨不到五百步,便有人匆匆趕了過來。

共工一見來人的神情,心中隱約感覺到了些什麼。

「共工,公主,宣天長老他……他死了!」那匆匆趕來的漢子神情有些慌亂地道。

「死了?」共工和柔水同時驚問道,就連葉皇和軒轅也感到一陣錯愕。

「那其他幾人呢?」共工又問道。

「也都死了,沒有一個活口!」那人似乎緩過了一口氣,語意也順暢多了。

共工和柔水相視對望了一眼,軒轅和葉皇也相視望了一眼,顯然對這突發的事情感到極為意外。

「死了多久?」共工沉聲問道。

「似乎剛死不久,兇手是在我們趕去之前出手的!」

那人顯然對檢驗死者是個極有經驗的老手。

「帶我去看看,快吩咐全族之人加強戒備,沒有我的命令,不准任何人離開!」共工立時吩咐道。

「怎會這樣呢?」柔水不敢相信地道。

「兩位有沒有興趣陪我去看看?」共工扭頭向軒轅和葉皇問道。

「隨共工的吩咐吧!」軒轅道。

「請跟我來……」

※※※

宣天長老死的時候顯然沒有作任何掙扎,致命傷是一道斷喉的劍傷,是以在死前連聲音都未曾來得及發出。

血液未凝,猶有餘溫,可以斷定剛死不久。

屍體並未有半分的移動,是因為等共工的到來。

只不過,根據現場的一些東西,並無法斷定兇手是什麼人,從哪裡來,因為現場除了屍體和鮮血之外,根本就找不到任何疑物。

共工的臉色極為沉重地走到另外幾具屍體旁察看,當到最後一具屍體的現場之時,立刻有人指出在屍體之下那一個不大完整的字,但只要仔細辨認,仍可猜出這個字是「葉」,但最後一筆極為模糊,顯然是這人在臨死之前所寫,只是無法撐到寫完最後一筆便死了。

「這個兇手走得很匆忙!」軒轅肯定地道,同時心中思忖著:「一定是兇手聽到有人的腳步之聲趕來,是以匆忙下手,也不及檢查房間的一切,便匆匆離去。否則,以這地上如此輕易可見的血字,對方為何不將之銷毀?甚至未能對這人一擊致命?這才留下如此線索!」

葉皇的臉色依然很平靜,不過軒轅卻感覺到葉皇內心的波動。

「這些人全都是與宣天長老一起帶我去禁地的人!」

葉皇吸了口氣道。

其實軒轅也已經認出來了,他與這群人並非未曾謀面,雖然雙方只是在那日早晨見過一面,但軒轅卻將之記得極為清楚。

「葉?」共工的眉頭不由皺了起來。「不可能是葉皇!」柔水立時為葉皇開脫道。

「這個我知道!」共工自然知道自己的妹妹這一段時間都與葉皇在一起,絕不可能

「哪兩種可能?」共工和柔水同時間道。

「第一種可能是兇手走得太匆忙,這個『葉』字為死者所留,可能是表示某人之姓或名,也可能是指某地、某物,這只是最普遍的一種猜想!」軒轅淡然道。

「嗯,那第二種可能呢?」共工點點頭,又問道。

「第二種可能,那便是敵人走時並不匆忙,這血字並非死者所留,而是兇手故意製造的假象,以圖迷惑旁觀者的眼睛,達到兇手逍遙法外的目的!當然,這也可能並不是兇手留下的,但兇手看見了並沒有去理會,因為他覺得沒有必要為這樣一個沒有意義的字費手腳!」軒轅分析道。

共工淡淡地笑了笑,道:「軒轅兄弟分析得有理,但我們究竟應選擇哪一種可能性呢?」

葉皇也將目光投向軒轅,顯得有些訝異,似乎奇怪軒轅為什麼要說出這樣一番其實沒有什麼意義的話,因為這幾種可能並不是很難猜,只要稍冷靜且聰明一些的人都可以想到這兩種可能性,而軒轅為何要借這種並不是出風頭的機會出風頭呢?

軒轅當然聽出了共工的認同並沒有多少讚賞之意,只不過是出於一種客套的說法而已。因為這兩種可能性共工也一定想得到,只是沒有說出來,而由軒轅代之罷了。不過,軒轅並不在乎,只是淡淡地一笑道:「這就要看各人如何去理解了,我想共工一定有自己的見解,想來也不用我多舌。」

共工也笑了笑道:「本來我還有些肯定,但經軒轅兄弟這麼一提,我卻覺得自己的猜測並不一定對!」

「猜測永遠都只是猜測,沒有對錯之分,只有事實證實了之後才能對其下一個定論!」軒轅淡然道。

「共工何不說說自己的猜測呢?」軒轅又道。

共工笑了笑道:「聽說此次擄走柔水之人的頭領叫葉帝,而這些死去的人又全都與柔水被擄有關,我猜應該是葉帝為了殺人滅口才誅殺了這些人,所以地上會有一個『葉』字留下。」

「哦,這群人怎會跟公主被擄有關係呢?」軒轅大為訝異道。

「因為這次柔水被擄,一定有內奸存在,否則以柔水的身手和一干護衛,絕不可能被對方輕易擄走,即使青天這樣的高手也不例外。而在我們族中,內奸是宣天的可能性最大,因為在柔水被擄之前,就是他支開了護衛,並假傳我的話,而那些被支開的護衛在事後盡被滅口。如果不是柔水親自回來,我們永遠都無法知道這些,此時柔水一回來,連宣天也被滅了口,可見兇手是怕我們自這些人的口中得到什麼秘密,因此才會如此做的。」共工淡淡地分析道。

軒轅和葉皇微訝,似乎沒有想到兇手的高深莫測與慘絕人寰。

「那共工又為何不敢肯定這種可能性呢?照你這種推斷,至少有百分之七十的可能性能夠成立!」軒轅道。

「不,你說錯了,請仔細想一想,葉帝會有什麼秘密怕我們知道?對於他的所作所為,我並不感到陌生,他的出現更不是一個秘密。而且,此刻他可能已經離開了共工集,為何在臨走之前做這樣一件畫蛇添足之事?如此不僅會使他自己的部下心寒,更不利於他離開共工集,這樣一件有百害而無一利的事,想來他不會做的。況且,他根本就不怕我們知道他的底細,沒有殺人的動機,這些自然是不能成立。」共工侃侃而談,卻讓軒轅和葉皇大為讚許。

軒轅一陣沉默,他並不想反駁。

「你為什麼不說話?」柔水輕輕拉了一下葉皇的衣角,小聲地問道。

「我無話可說。」葉皇的回答竟極為簡單,只是在專注地看著死者的傷口。

「那共工覺得第二種可能性會更大一些了?」軒轅問道。

「不錯!」共工並不否認,頓了頓才繼續道:「也只有內奸才能夠將時間把握得這麼好,而且能夠從容地殺死這些人,再從容離開,也只有內奸才會怕事情敗露,因為這個兇手可能還另有圖謀,不想自己的身份受到任何威脅,這才是殺人滅口的動機!」

「那就是說這個『葉』宇也是兇手製造出來的迷霧了?」軒續又問道。

「這個很難說,正如你所講,猜測永遠只是猜測,我們不必大過去計較它是誰寫的,惟有弄清事實的真相才是真理!」共工淡淡一笑道,在這一刻,他似乎已完全自這群死人的陰影之中走出來,又恢復了那種平和的心態。

軒轅不由得心中凜然,再也不敢小覷這個看似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人物,心中忖道:「只不知這大塊頭的武功如何,日後定要找個機會試他一試,如果能將這股實力也拉過來,相信對自己會大有幫助。」

柔水似乎在生葉皇的悶氣,剛才的關心換來那麼不冷不熱的一句回答,自然心有不甘,不由道:「聽說葉帝和你的關係非同一般。」

葉皇一呆,終於扭過頭來,與柔水對視半晌,才道:「不錯,他是我的孿生兄長!」

軒轅並不感到意外,但共工和柔水卻禁不住驚呼出來。

葉皇的回答的確讓共工和柔水公主吃了一驚,雖然他們早知葉皇與葉帝之間的關係非同尋常,卻沒想到是孿生兄弟的關係。

柔水公主見葉皇如此回答,不由得怔了怔,本來在生葉皇的氣,但此刻卻又怕共工怪罪葉皇,忙為之開脫道:「我知道這件事情不關你的事。」

葉皇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軒轅也笑了笑,共工並沒有出聲,但軒轅突然想到了另外一件很重要的事情,禁不住出聲問道:「剛才共工說葉帝很快就要離開共工集,這個消息可準確?」

共工和葉皇訝異地望了軒轅一眼,共工認真地道:「當然準確,雖然他做事很隱密,但共工集終是我的地方,又有什麼事情可以瞞得住我呢?」

軒轅的臉色微變,心忖道:「那豈不是說,聖女的離去,你們也清楚地知道了?」想到這裡,他又不禁暗自安慰自己:「不會的,我們如此精心的安排,共工氏族人根本就不可能知道,就算他們後來猜到也已經遲了。」

※※※

軒轅似乎沒有料到與共工氏之爭會是這樣的結局,但這當然是好事。

走出共工寨之時,燕瓊和褒弱在「青雲劍宗」眾高手的陪同之下,已在寨外不遠處焦灼地等待著,此刻見軒轅和葉皇並肩行出,更有柔水公主諸人相送,不由得大喜過望。

軒轅心中不免有些感動,原來這麼多人都在為他擔心。

柔水公主不禁有些驚異地望了望軒轅,只是因為軒轅的兩位嬌妻,便連共工氏的族人也為之眼紅。

軒轅則坦然處之,並向葉皇開玩笑似的道:「葉皇,有些事情錯過了可能會後悔的,我希望你不要做可能會使自己後悔的事哦。」

柔水公主禁不住眼睛一亮,有些感激地望了軒轅一眼,這才抬頭望向葉皇,極為認真而專注地盯著葉皇的眼睛,意味深長地道:「他的話,你聽到沒有?」

葉皇不由得避開柔水公主的目光,低沉地歎了口氣,似乎有些慨然地低聲道:「有些人有時候明知道會後悔,卻仍然會做出後悔的決定!」

眾人不由得為之愕然,軒轅似乎是第一次認識葉皇一樣,聽到葉皇這話,他實在無法將此刻的葉皇與有邑族人口中的傳聞聯繫起來,竟然在美人如此提醒之下,仍冥頑不化,的確出乎軒轅的意料之外。

柔水公主的滿腔熱情一下子又全部熄滅,不禁又有些氣憤地道:「你這種人簡直是木頭,是笨豬!」

眾人又為之訝然,驚訝於柔水公主竟對葉皇的話反應如此強烈,蒸瓊和褒弱似乎明白了柔水公主與葉皇之間的關係,禁不住感到一陣驚訝。葉皇沒有說話,更沒有反駁的意思,只是仰天吁了一口氣之後,淡淡地道:「我們走吧。」

軒轅和眾人又是一呆,像看怪物似地望了葉皇一眼,又望了望粉面鐵青的柔水公主,乾笑一聲,道:「好吧,我們先走了,公主不必送了,如果下次有機會,定會再來拜訪!」

柔水公主不語,只是冷冷地盯著葉皇,良久,良久……

場中的氣氛極為尷尬,也顯得極為沉悶。「我有那麼討厭嗎?」柔水公主突地憤然開口道。

軒轅此刻也幫不上「忙」,他怎麼也想不到葉皇會如此「冥頑」不化,幸虧此時共工不在場,否則氣氛只怕會變得更糟。

葉皇避開了柔水公主那咄咄逼人的目光,又吁了一口氣,仍沒有言語。

「葉皇,你怎麼了?」連軒轅都為葉皇著急起來。

「好你個葉皇,本公主告訴你,我纏定你了!你越煩我,我就越纏你!」柔水公主倔強的脾氣也來了,惱怒地冷笑道,同時向一干族人道:「走!」說完一扭頭大步向共工寨行去,惟留下愕然的軒轅和一臉陰鬱的葉皇。

「你今日是怎麼了?」軒轅也有些惱火地向葉皇質問道。

「我們走吧!」葉皇並沒有回答軒轅的話,只是極為平靜地道。

軒轅一陣錯愕,也氣惱得無話可說,苦笑道:「我算是服了你。」

※※※

「我估計,葉帝定是已經猜到聖女諸人離開了共工集,是以,他們才會快速地離開這裡。」軒轅分析道。

「那我們是不是需要立刻趕上去與聖女會合?」

褒弱提議道。

「這當然是需要的,只是我們的行蹤也同樣需要保密,否則的話,也等於洩露了聖女等人的蹤跡,而且我們的速度必須快,因此我想把瓊兒和弱兒留在『青雲劍宗』,減少我的後顧之憂。」軒轅有些吞吞吐吐地道。

葉皇和燕瓊諸人大感意外,二女更是為之色變,全都不語。

軒轅有些無奈地望了蒸瓊和褒弱一眼,略帶歉意地道:「這一路上實在是太過辛苦,也不知道會遇到什麼樣的凶險,我不想你們跟著我去冒這個險,我之所以不讓你們跟聖女一起走,也是這個原因。你們是我軒轅的女人,因此,我不希望有任何人或事物傷害你們,希望你們能夠理解……」

「如果你將我們當作你的女人,就應該讓我們與你共同分擔所有的危險和痛苦,我們不怕危險!」褒弱斷然打斷軒轅的話道。

軒轅一怔,道:「你所說的當然有理,但有些時候卻不能意氣用事,如果能夠不必涉險,自然是不去涉險的好,而且應看時局而定,這一路上,我們只能急於趕路,實無法分出太多的精力來照顧你們。因此,我想讓你們先在這裡住上一段時間,等我送聖女到了有熊族後便來接你們,或是到時候讓『青雲劍宗』的人送你們前去會合,那豈不是更好?」

燕瓊顯然是一百二十個不樂意,但卻不敢違拗軒轅的決定,褒弱顯然對軒蛙的決定有些生氣,不由道:「我又不需要你照顧,我自己可以照顧自己,不就是打不過你嗎?但你也別小看了我們女人的力量!」

葉皇終於出聲道:「阿軒並不是小看女人的力量,而是說的是實話,如果你們想讓阿軒縛手縛腳的話,那我們就一同去吧!」

褒弱和燕瓊真的不再言語,連葉皇也不幫她們,那她們只好不語了。

軒轅有些不忍地將兩人摟得緊了些,柔聲道:「我知道你們的心思,但這並不只是關係到我個人的使命,如果只與我自已有關,我何不帶著你們一起遠行?只是我還必須對聖女他們負責,更不能在途中出現半點差錯,所以我才決定將你們留下,多則一年,少則半載,我一定會來接你們!我已經與青雲前輩講好了,他願意收你們做弟子!」

「啊……」褒弱和燕瓊聽到軒轅這句話,著實吃了一驚。要知道,在「青雲劍宗」之中,能夠得到青雲親傳武功的人便只有幾大長老,其他的人根本就沒有這個榮幸,而青雲的武功之高實是褒弱和燕瓊所嚮往的,如果能跟青雲學劍,那將來定可以助上軒轅一臂之力。雖是短暫的分別,可意義卻似乎極為重大。

葉皇深明青雲的劍道之精,實已經達到絕頂之境,天下間能勝過他的人大概並不多,卻沒想到青雲對軒轅竟會如此眷顧,連這個要求都已答應。不過,這是一件好事,那是不容置疑的,這樣一來,一年後,軒轅就會又多出兩位得力助手。

※※※

軒轅和葉皇極為隱密地離開了共工集,知道的只有「青雲劍宗」的幾個高層人物。

兩人所乘之物乃一張小木筏,所備之物,除了大弓之外,其他的全都是一些利於野外生存的物品,如特產於共工集的天麻繩,這是以一種奇草煮爛後晾乾再搓成的繩子,繩子之堅韌和結實絕不下於牛筋,而軒轅的小木筏便是以這種繩子紮結而成的,繩子絕不會在水中腐爛,亦能夠抗拒水底岩石的擦刮,這種筏子的質量絕對沒有問題。
作者: prajna    時間: 2010-5-16 07:36 PM

第三集 第十六章 群狼困猿

軒轅與葉皇每人都準備了三筒箭,包括獵刀、獸夾、長鉤之類的必備之物,這一切都是配備極為精良的獵人所擁有的東西,也是「青雲劍宗」為軒轅特意準備的。

黃河之中飄流的感覺很刺激,軒轅和葉皇尚是第一次嘗試這種感覺,若非小木筏之上專門設了供扶手的短木柱,只怕他們也會被拋起來。筏子長兩丈,寬一丈五。

兩人之所以選擇小木筏,是因為便於操控,輕巧靈便。筏身的造型極佳,雖不大,但對於葉皇和軒轅兩人來說,活動範圍也夠大的了。同時,小木筏更顯得刺激,由於體小質輕,經常給拋了起來,讓兩人大叫過癮,如果是大木筏的話,就不可能體會到這種感覺了。

對於這洶湧的河水,軒轅沒有半點畏怯,反而更有回歸大自然之感,顯得無比輕鬆和愜意,揮舞著手中的竹篙,左揮右點,在一塊塊突出的礁石邊疾飄而過,兩岸的樹木飛速後滑,流水聲、鳥鳴聲、猿啼虎嘯聲,還有一些不知名的怪聲雜亂無章,卻又似乎有序可循,使得軒轅和葉皇心神大暢。兩人輪流操縱小木筏,以他們的武功和眼力,這是極為輕易之事。

筏行四日,軒轅與葉皇皆是晝行夜歇,到了天黑之際,便將小木筏靠岸,在林間射獵為食,白天在筏上則只吃一些乾糧,並非兩人晚上不想行路,而是不能行。河水雖然已經緩和了很多,河道寬闊且沒有對小木筏造成威脅的礁石,但軒轅並不只是為了趕路,而是為了找尋聖女諸人的下落。如果連夜趕路,只怕會錯過聖女諸人,那豈非得不償失?

這天,軒轅終於發現了聖女諸人在河邊所留下的記號,但這卻是兩山相夾的狹谷之間,這是一種僅有軒轅和葉皇才知道的記號,對於外人來說,似乎是一堆毫無意義的亂石,更不引人注目,若非有心,定會錯過。

是夜,軒轅和葉皇將空筏拉上岸,藏於灌木叢之間,便開始了尋找聖女的行動,而此地已經接近九黎之地,若再向東北方向飄流兩日,便可流入渤海之中。

※※※

山林空寂,軒轅和葉皇的心頭卻蒙上了一層陰影,順著聖女諸人留下的記號,終於找到了她們紮營之處。

不,不能說是紮營之處,只能說這裡有紮營的痕跡,卻並沒有任何東西留下,也許有,那便是一片零亂的打鬥痕跡。只要是稍有經驗的獵人都會看出,這個地方曾經發生過極為激烈的戰鬥,才使得枝折樹斷,連灌木叢都被斬斷一片。

軒轅和葉皇可以清晰地發現一些留於樹幹之上的掌印,掌印之清晰,似乎是刻上去的,這等功力,連軒轅和葉皇也為之咋舌。當然,想在大樹幹上留下掌印,那很簡單,但若想留下掌印而不損掌緣的一些木屑,卻需要一種極為陰柔且霸道的氣勁才行。

讓軒轅心驚的,是這棵樹的生機盡失,很明顯可以看出,這棵大樹之所以生機盡失,也全因這一掌。

這一掌究竟是誰擊出的呢?是誰有著如此可怕的功力、如此陰毒的掌法?而這裡是不是聖女等人曾經紮營的地方呢?那聖女又為何會不在此地?難道是被這神秘的兇手擄走?

軒轅和葉皇舉著火把四處尋找了一遍,只發現了數具白森森的骨頭,顯然是屍體被虎狼之類的猛獸所食,這讓他們心中的陰影更濃,也更沉重,二人似乎可以感覺到這幾具白骨屬於自己兄弟的,但是……

軒轅不敢多想,但他卻不得不想,因為他幾乎可以肯定,聖女諸人再一次失蹤了。而這次的失蹤可能比上一次更為殘酷,也更為可怕,置身於林中,有種危機四伏之感。

冷風瑟瑟,軒轅只得找一個可以容身的洞穴暫住,雖然他們也帶了獸皮帳,卻並沒有宿於石洞之中安全,在這種原始而荒絕的林間,誰也不知道會有什麼樣的猛獸存在,而軒轅和葉皇又的確需要休息,養足精神去面對可能會發生的事情,白天在木筏之上東拋西蕩也的確極累,而此刻聖女又失去了蹤跡,那暗記也就此而斷,使得軒轅有太多的問題可想。

葉皇一直都保持沉默,事實上,他也找不到什麼話好說,如果一切都是事實,說話也無法解決問題,不過他相信軒轅會有所安排。

四更將盡,五更末至之時,軒轅突然被一陣憤怒的怪吼給驚醒,此刻他的疲憊盡去,精神極好,醒來之時篝火仍在燃燒,葉皇也早已醒來,顯然是被這一陣憤怒的怪吼吵醒的。

「是猿人的吼叫聲!」葉皇聽了聽道。

「還有一大群野狼!」軒轅也道。

「嗯。」葉皇點了點頭,問道:「要不要去看看?」

「反正它們這麼叫下去,我們也睡不著,不如去看看。」軒轅說話間迅速背起大弓和箭筒,提劍便向洞外行去。

洞外,篝火無法照到的地方顯得極黑,在白天,像這樣的大森林之中也不會很光亮,何況是在夜晚?

不過,黑暗並不能對軒轅造成多大的影響,他的眼睛就像是那些野獸一般,在夜晚仍能清楚地看清周圍的景物,這是連他自己也不明所以的事情,但也沒有必要去深究其中的原因。

吼叫之聲來自兩百米處的一個小谷之中。

葉皇說的並沒有錯,那是一隻受傷的猿人,而此刻已經遭遇數十頭野狼圍困,這才發出怒吼。

地上狼屍被活著的狼撕成了白骨,但這些吃了自己同伴屍體的野狼變得更為兇猛。

戰場之上似乎極為慘烈,猿人那如同小山似的巨大身軀已經鮮血淋漓,但卻無法突出野狼的包圍,雖然被其撕裂擊死了十多隻野狼,卻無濟於事。

軒轅心中暗驚,以這猿人的力量可以撕裂虎豹,但狼群卻似是它們的剋星,這群古老而凶殘的動物那種悍不畏死的鬥志的確是值得佩服的。

「是一隻落單的猿人!」葉皇望著那背靠著樹幹、高有丈餘的大猿淡淡地道。

軒轅當然知道,這種猿人也是屬於群居的,只有極個別的是單獨行動,而這一隻看來就是單獨行動的,卻不小心遇上了狼群。

受傷的猿人似乎也更為凶悍,兩隻巨大的長臂,對攻來的群狼的威脅極大,但在猿人撕裂狼軀之時,便立刻露出了空門,而這時定會有數只惡狼趁機攻至,緊咬猿人胸腹、大腿,然後就像螞蟻上樹一般,數十隻狼全都附在猿人那碩大如山的軀體上,如吸血螞蟥般爭先恐後地撕咬,等猿人再次揮動長臂來攻時,這群野狼立即知趣地躍開,一攻一退,井然有序,但卻苦了猿人。

軒轅雖然不介意殺生,但看到這種血淋淋的場面也禁不住毛骨悚然,立刻想到那幾堆白骨。

葉皇向軒轅望了一眼,他雖然沒有軒轅那樣的眼力,也將這血淋淋的場面看在眼裡,更感到軒轅心裡升起一股殺機。

「你要救這只猿人?」葉皇奇問道。

「不,我要殺盡這群野狼,也許那幾具白骨就是它們的傑作!」軒轅想到那幾堆白骨可能是葉七或花猛諸人的,心中禁不住升起一團狂熱的仇恨和殺機。

葉皇的眸子裡也閃過了一縷殺機,那是因為他對軒轅的懷疑極為贊同,但在他決定大開殺戒時,軒轅的箭已經射了出去。

軒轅的箭極快,也準確得無可挑剔,他的眼睛根本就不受黑夜的影響。

箭發連珠,「嗖嗖……」一連四箭,沒有一支箭偏離野狼的心臟。

對於山中獵獸,軒轅只是不想表現自己,在有僑族中,他一直藏而不露,但此刻卻根本沒有必要如此,是以,他放手射殺了。

「好箭法!」葉皇的讚賞聲剛落,便聽到了幾聲野狼的慘嚎傳了過來,那撲向猿人的幾隻狼全都一箭斃命,衝勢未竭的屍體被猿人的長臂掃出數丈。

「嗖嗖……」軒轅不說話,一邊大步向狼群逼去,一邊拉弦射箭,葉皇在軒轅這種豪氣的激發之下,也長嘯一聲,勁箭離弦而出。

那群野狼本來見猿人再也支持不了多久,攻勢也就更為緊密,但突然又殺出兩個死神般的殺手,狼群不由得陣勢微亂,立刻有二十多隻野狼調頭向軒轅撲來。

軒轅在射出第十一支勁箭時,狼群便已撲面而來。

軒轅長笑一聲,將大弓向一根樹枝上一掛,拳腳猶如奔雷一般,這群野狼根本就沒有任何近身的機會,被拳擊中的一定會腦漿迸濺,被腳踢中的,也會倒跌而出。

葉皇卻不像軒轅,一開始他便出劍,他的劍快得連凶狼想逃也逃不了。

狼血奇腥,但卻更激起了葉皇的殺機。

猿人突見來了救星,雖然並非同類,但也精神大振,怪吼連天,竟似與葉皇和軒轅的嘯聲相呼相應。

狼群開始撤離,對於真正的危險,這群山間的精靈極為敏感,更知道如何趨吉避凶。因此,它們不得不放棄眼看就要到口的食物,倉皇而逃,更不與軒轅、葉皇相對。

軒轅兩人殺得興起,雖然狼血滿身,卻也不怕腥臭,當他們擊殺了跑在最後的一隻狼再轉身時,那猿人竟也跑得沒有了蹤影。

軒轅和葉皇不由得相視望了一眼,搖頭笑了笑,心中卻有一種解脫的輕鬆感,在血腥的刺激之下,那本來憂鬱的心情竟變得輕鬆活躍起來,這一陣殺戮其實是一種發洩的絕妙方式。

※※※

軒轅嗅了嗅衣衫之上那腥臭的味道,心中苦笑一聲,正要踏入山洞之時,葉皇突然拉了一下他的衣袖。

軒轅一怔,在葉皇停下腳步之時,便聽見「嗖嗖……」一陣弦響,勁箭自山洞之內暴射而出。

軒轅心中大駭,葉皇卻已以最快的速度拖著軒轅向一旁滾開。

軒轅出劍,出劍並非為了擋箭,而是因為在他所滾過的方向多出了幾條身影。

「叮叮叮叮……」軒轅出劍很及時,也準確無比地切斷了那自暗處攻來的六支長矛,如果不是這樣的話,只怕此刻他與葉皇已經被長矛刺出了幾個血窟隆。

「砰……噗……」葉皇橫腿一掃,那幾名矛手全都立足不穩,仰面跌倒。

軒轅和葉皇根本就沒有太多的時間去思考,更沒有時間去分析這群人是怎樣進入他們剛才所住的山洞之中,並作好埋伏的,甚至連這群人究竟屬於哪一路,與他們有何怨仇也不知道,一切的發生,都顯得有些稀裡糊塗的不明所以,但這些人想要殺他們,這是事實。

那一輪勁箭自軒轅和葉皇的頭頂掠過,若非葉皇反應得快,只怕難以逃脫厄運。在險之又險的情況下,軒轅和葉皇已挺身而起,他們沒有半刻停頓,在起身的剎那間,手中的劍拖起一道光弧,自下而上,毫無阻隔也毫不留情地各自切開了一人的小腹。

「哧……」一支不知自什麼角度刺出的長矛在軒轅一扭身之時,刺破了他的衣衫,自他的腋下穿過。

軒轅一聲低吼,手臂一緊,將這支長矛夾住,足下以無比快捷的速度踢出。

「砰……呀……」那矛手一聲狂嚎,在軒轅這憤怒的一腳之下,竟然腰折骨裂。

「去死吧!」軒轅再度暴吼,以腋下夾住長矛,手握矛柄,借腰肢猛扭之力,狂揮而出。

「裂……呀……」長矛那堅硬的木柄與另外一名橫向攻來之敵的腦袋一齊碎裂。

軒轅意猶未盡,將這碎裂的矛柄猛地貫出,同時一拉葉皇向剛才殺狼的那片谷地跑去。

「呀……」矛柄猶如利箭一般,結結實實地洞穿了一人的胸膛。

葉皇也立刻與軒轅配合,以其快劍割下攻至近前幾人的腦袋,迅速向那谷地跑去,他們並不想久戰。

剛才他們抬起頭來四顧之時,才知道敵人竟比想像中還要多,最讓他們感到心驚的是面前的刑月——那個陰魂不散的刑月,所以軒轅立刻就想跑。

軒轅豈有不明白之理?以他們兩人之力,欲與刑月七八十人硬撼,豈有勝算?惟一可做的事情便只有先避其鋒,再另謀對策。

「別讓他們跑了!」刑月似乎沒有想到葉皇和軒轅如此機警,自己的精心佈局竟仍然無法將軒轅和葉皇誘入包圍圈的中心,反而讓軒轅和葉皇連殺六七人,突圍而出,怎叫他不驚不怒?也更堅定了誅殺軒轅和葉皇的決心!

軒轅頭也不敢回,那些勁箭似乎全都是追著他的屁股射,若不是因為林子太密,只怕他和葉皇兩人早成為刺蝟了。

「有種的就來追吧,刑月老兒!」軒轅仍不忘向後喊了一句。

葉皇卻驚呼起來,因為一張大網已從天而降,直向兩人罩來。

軒轅也一驚,黑暗中他清楚地看清了這張大網的形狀和拉網的四人,他們若想一下子脫出這張網的範圍是根本不可能的。但人一著急,腦子也會轉得更快,只聽軒轅低喝一聲:「托住我的腳!」

葉皇一愕,軒轅已經雙手舉劍沖天躍起,他立刻明白軒轅的意思,雙掌平出在軒轅的腳底用力一拍。

軒轅猶如一柄帶刺的彈丸一般直向網頂衝去,手中的劍幻成一道長弧。

「裂……」那張大網如何能夠承受得住含沙劍如此強大的衝擊力?竟然裂開了一道大口子,軒轅的身子借自身的衝力和葉皇一送之力,竟自這個裂口衝了出去。

「蹲……」葉皇在軒轅躍起之時,便已經知道會出現什麼樣的結果,是以當軒轅揮劍之際,他也選准角度,軒轅自裂口衝出後,他也相繼而出,當那張大網尚未能完全罩落之時,兩人在虛空中出劍,斜掠而出。

「哚哚……」利劍並非刺向四個拉網的人,而是剌在一旁的樹幹之上。

軒轅和葉皇的身體全都懸於樹幹上,猶如靈猿一般借身子一蕩之力,翻至樹脊上,他們並不敢落足破網上,以防網眼纏住了足踝。

「哚哚哚……」一陣疾箭追射而至,全都釘在軒轅和葉皇剛才落腳之處,也就是此刻軒轅與葉皇身子所在的另一面,險之又險。

軒轅和葉皇驚出了一身冷汗,雙腿在樹幹上一撐,倒射而出,又與刑月諸人拉開了一些距離。

軒轅再不敢開玩笑,全神貫注地審視著四周的環境,每一點細節都不敢漏掉,甚至連回頭放箭都不想,只是希望再跑遠一些,離開這個遍佈陷阱的地方。

當兩人擺脫刑月的追蹤時,已是五更之後,天空已經微顯魚肚白,這當然並不影響軒轅的視線。

「他娘的,這老兒可真快!」軒轅將身上那沾滿了人血和狼血的衣衫一脫,扔入一條小溪中,大罵道。

葉皇也吁了一口氣,脫下滿是血跡的衣服,卻沒有說話。

「我們快把衣服洗乾淨,否則這老兒定會跟著這股血腥味找到我們!」軒轅自己也跳到溪水之中,將沾血的衣服揉了起來。

「他怎麼會這麼快就跟上了我們呢?」葉皇心中充滿了疑惑地問道。

「誰知道……」說到這裡,軒轅突然一頓,接著道:「快,我們去上游的地方看看是否有他們的筏子,奶奶個兒子,我們的東西全被他們弄丟了,咱們也去將他們的筏子搗個稀巴爛!」

葉皇的眸子之中也升起一股狂野的鬥志,狠聲道:「不錯,要讓他們看看咱們的厲害!」

軒轅將濕衣服擰了一下便搭在身上,殺氣上湧地道:「走!」

※※※

天已漸亮,太陽仍未升起來,露水甚重,幸虧沒有結霜,但寒意甚濃。

黃河,浪滔依舊洶湧,浪滔拍岸之聲依然動人心魄。

刑月的大木筏共有十張之多,而且每一張長達四丈、寬約三丈,這些大木筏全都串在一起,便像是一個巨大的平台。大木筏之上居然還有帳篷,也有巡邏之人,戒備極為森嚴。

軒轅禁不住向葉皇苦笑了笑,低聲道:「他們可比咱們氣派多了,竟用了這麼多的大木筏,即使載兩百人也沒有問題。」

葉皇也有些無可奈何地道:「照我看,這些大木筏上至少還有四五十人之多,我們只怕討不到半點好處!」

軒轅點了點頭道:「這之中還有很多高手,咱們只好收心了。不過,既然來了,就要鬧上一鬧,也不在乎多殺這麼幾個人吧!」

葉皇肯定地點了點頭,他完全贊同軒轅的主意,殺一個少一個,殺兩個少一雙,自然是對自己有利了。

「如果給它放上一把大火就好了!」軒轅若有所思道。

「沒用的!」葉皇也笑了笑,回應道。

軒轅不由得搖了搖頭,他豈有不知之理?這種大木筏雖然能燒,但絕不是一時間可以點燃的,即使以外物引燃它,也會很快撲滅,根本不可能在水中讓它們燃起來,是以軒轅剛才所說的話,只不過是一句串騷之語,並不想真的用火攻。

「刑月!」葉皇的眼角處出現了一列人影,迅速向大木筏這邊移來,顯然是因找不到軒轅兩人才折返而回的。



第三集 第十七章 刑月尊者

軒轅的臉色也微微變了變,手掌稍稍用力,折斷一根枯枝,扭頭向葉皇道:「咱們就向他們開刀,奶奶個兒子!不信玩不過他們!」

葉皇見軒轅一臉殺機的樣子,不由笑道:「以咱們的速度,想耍他們並不難,咱們就來耍耍他們也好!」

軒轅向百步外的刑月望去,突見刑月也向他這邊望來,不由得吃了一驚,忙收回目光,低聲道:「這老兒好厲害的功力,他竟似乎覺察到我們的存在!」

「事不宜遲,先下手為強!」葉皇認真地道。

軒轅也覺得有理,大弓一豎,在長長的矛草叢中,大弓猶如一根枯萎的灌木,在遠處根本就無法辨認,葉皇也老實不客氣地張弓搭箭。

「嗖……」一支勁箭在軒轅尚未射出手中之箭時已經先一步向他的藏身處射來。

軒轅大駭,弦一鬆,手中的箭也飛射而出。

「叮……」兩支勁箭竟在虛空之中相交,同時跌落。

葉皇哪敢怠慢?迅速連射兩箭,軒轅身子一滾,指間剩下的三支勁箭也飛速射出,所取的目標並不是刑月,而是那些嘍哆們。他自然知道,以自己的箭,根本就不可能射傷刑月,與其浪費箭支,倒不如多給對方造成一些傷亡。

刑月也開弓連續射出數箭,雖然不能射傷軒轅和葉皇,但卻逼得軒轅和葉皇不得不現身而出。

刑月身後的那群嘍囉的隊形頓時大亂,只因軒轅和葉皇那幾支必殺的勁箭。

「走!」軒轅低聲輕喝道,他知道自己兩人必須立刻走,否則若想脫身的話,只怕很難,刑月的可怕比他想像中更甚,居然能相隔百步之遙而感應到他們兩人的存在。

軒轅知道,是自己剛才不小心將殺機通過眼神送了出去,這才引起了刑月的注意,能夠在百步之外感應到對手氣機的人,其功力絕對比軒轅高。對於這一點,軒轅還是有自知之明的。

葉皇在軒轅叫出「走」之時,便迅速掠起,向密林深處逃去。

箭雨如蝗而下,落在軒轅和葉皇最初伏身之處,刑月身邊的人立刻開始反擊,幸虧軒轅見機得早。

「刑月老兒,再見!」軒轅掠身而起之時,仍不忘向刑月揮手告別,不過卻引來了刑月致命的一箭。

這一箭自軒轅的耳垂之下擦過,若是軒轅的腦袋穆慢半拍,那麼此刻只怕便成了一具屍體,不過仍將耳朵擦破了一塊皮,只嚇得軒轅冷汗直冒,迅速自矮木之間穿行。否則,只怕會被刑月射個對穿,那可就不好玩了。百步的距離剛好是最佳的射程,大弓也最易發揮其作用,因此,這些勁箭的威脅性極大。是以,軒轅和葉皇的行動只能用倉皇逃命來形容。

軒轅心中苦不堪言,如果照這樣下去的話,不僅找不到聖女的行蹤,只怕他自己也會如老鼠一般受到無窮無盡的追殺。

刑月絕對不會放過他,這一點軒轅心中很明白,不過也沒有辦法,誰叫他當時沒能殺死刑月?以至於給對方留下了這樣一個報復的機會。而刑月能夠如此快地追來,最大的可能便是他早已將造好的大木筏藏於那條地下河之中,只要一發現軒轅諸人順水而去,便立即跟來了,而他對十張大木筏也肯定花了一番時間,是以在聖女匆匆離開之時,他還來不及監視河面,因此也並不知道聖女實際已經早兩天就出發了。

抑或是因為聖女出發之時,大木筏也是藏在那條地下河之中,所以刑月沒有發現。不過,這一切已經不再重要,如今聖女已失蹤,刑月又帶人追殺了過來,這對於軒轅和葉皇來說,的確不是一件好玩的事。

所幸,軒轅和葉皇的速度比刑月諸人都要快,又是提前起步,這百步之差並不是一個小距離,在山林之間,則更容易甩掉敵人。不過,對於刑月來說,如果順著斷枝進行追蹤,也不是一件難事。只是,他又不得不顧及軒轅和葉皇那神出鬼沒的暗殺,在沒有任何把握的情況下,刑月也不敢輕舉妄動,他自然不會忘記曾經傷在軒轅拳下的事,那可是貨真價實的一拳。

刑月並不知道軒轅那一拳根本就不是自己功力的體現,而是體內的潛能被激發之時,才能夠發出的,所以軒轅那一拳只能算是神乎一拳,並不是隨時隨地都可以發出的。不過,刑月並不知道實情,是以他並不敢與軒轅正面交鋒,也不想去冒這樣的險,至少在援兵趕到之前,他根本沒有必要冒這個險。

直到日上三竿之時,軒轅和葉皇才敢肯定已經擺脫了刑月的追蹤,至少一時不會追來。但兩人經過這一陣猛跑,也累得夠嗆,在一條小溪旁喝了幾口山泉,倚於一塊石頭上直喘粗氣。兩人速度極快,這一陣猛跑至少已跑出了近百里路,此刻連他們自己也不知道身在何處了,禁不住相視苦笑。同時也感到肚子實在餓得厲害,於是就地射下幾隻鳥來,烤熟飽食一頓。

軒轅並非沒有想過在林中進行暗襲,以阻止刑月的追殺,不過,他卻有更重要的事必須去做,那就是查出聖女的下落,然後再慢慢找刑月算帳也不遲。如果主次不分的話,可能會導致其它變故,那就麻煩了,畢竟解決有些事情宜早不宜遲。

不過,一旦停住身子,軒轅和葉皇頓覺一陣茫然,又該去哪裡尋找聖女等人的下落呢?又是誰將聖女諸人擄走了呢?這本來就是一件茫無頭緒的事情,且此刻軒轅兩人又無援兵,更沒有人能夠相助,只能依靠兩人的經驗在原始森林之中摸索,這的確有些殘酷。

「我們現在該怎麼辦?」葉皇問道。

軒轅抬頭望了望天空,無奈地道:「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先在這附近探聽一下消息吧,要麼兇手是這附近的部落中人,要麼兇手乘著大木筏離開了這裡!」

「對了,我們何不去河邊找找聖女留下的筏子呢?

也許他們的筏子仍在這裡呢!」葉皇提議道。

「在這裡又有什麼用?就算聖女的大木筏在這裡,敵人也有足夠的力量將它們運走呀。」軒轅無可奈何地歎了口氣,舉目四望,突然道:「走,我們到那高山的頂上去看看,附近是否有什麼部落?」

葉皇順著軒轅手指的方向望去,果見不遠處有座插入雲霄的高山,立時贊同道:「好吧!」

※※※

山間林木稀疏,但每株都極為粗壯,古籐密佈,卻並不令人感到陰森。

山峰極高,登上山頂,已經到了正午時分,雖然山間的風景極美,但軒轅和葉皇卻沒有一點心情欣賞,二人心中所記掛的始終是聖女諸人的下落。

山風輕吹,軒轅和葉皇頓覺疲勞盡去,神清氣爽,對著正午的驕陽伸了個懶腰,這才相視望了一眼,目光投向腳下的遠山之時,又覺豪氣上湧,那種萬山臣服於腳下的感覺的確很爽。

黃河之水如一條五帶橫躺於遠山之間,四處都是一片林海,幾平看不到邊界。而密林似乎將一切都遮掩於陰影之下,此時的軒轅倒真想放上一把大火,將這片無邊的林海燒個精光,那樣敵人就無所遁形了。

葉皇極目遠眺,卻沒有發現有部落存在的跡象,不由得有些喪氣。

軒轅只得再次改變一下方位,躍上一堵陡崖之頂,再次極目遠眺,仔細地尋找著四面八方每一點可疑之處。

「葉皇,你來看看,那裡是不是一處小湖?」軒轅在崖頂喚道。

葉皇一聽,忙幾個縱躍,也攀上了崖頂,順著軒轅手指的方向望去,果見一點反光,但那應該是山下二十里之外的地方,四面的景象大概就只有那一點反光可疑些。

「好像是一處小湖,可是這又能怎樣?」葉皇疑惑地問道。

「如果那是一處小湖就對了,我看到了湖畔有青煙井起,肯定有人居住。你看,那點閃光只有那麼小的一片,而且被一座山給擋住了,如果我們去那座山看看,肯定會更清楚。」軒轅為自己的發現感到一陣興奮。

葉皇再仔細觀察,卻並沒有見到什麼青煙之類的,其他的卻如軒轅所說,並沒有什麼差別,也跟著提議道:「那我們就去那座山上看看吧。」

軒轅心中極為興奮,他的直覺告訴自己,猜測的應該不會錯,軒轅向來都極為相信自己的直覺,因為他的直覺很少有誤。不過,當軒轅和葉皇轉身的時候,卻呆住了。

使軒轅和葉皇怔呆的原因是崖下竟無聲無息地出現了十多個裝束極為怪異的人。

怪異的其實也並非這些人的裝束,而是這些人的手臂。

每個人的手臂極長,猶如大猩猩一般垂到了膝部,直立起的身子雖然不過五尺左右,但這種不成比例的長臂卻顯得極為古怪。這群人皆以獸皮包裹住下身,手持一支閃著幽藍色光彩的長矛。

軒轅和葉皇相互打量了一眼,都看出了彼此心中的驚駭,這群人竟能在他們毫無所覺的情況下走近,除了手腳輕靈之外,另一個可能就是這群人的功力極為了得,但兩人卻不知道這群人是敵是友。

「咕嘰哇……」一個看似這群怪人的頭領站了出來,用矛尖遙指著軒轅和葉皇兩人,說了一大堆古里古怪的話。

軒轅和葉皇相視搖頭,都表示一點也聽不懂對方在說什麼。

「你在說些什麼?」軒轅不由得居高臨下地問道。

那怪人頭領似乎呆了一呆,也茫然地扭頭向自己身後的那群族人望了一眼,顯然他亦聽不懂軒轅在說什麼。

軒轅和葉皇不由得好笑起來,不過,他們卻知道這群人絕對不是刑月的部下,而應該是當地的某個部落之人,只要不是刑月的人追上來了,想來應該還不會有多大的麻煩。

「嗚嗚嘰咪……」那怪人頭領臉上顯出了一絲蘊怒之色,又莫名其妙地講了一大堆軒轅和葉皇根本聽不懂的話。

「我聽不懂你們在說什麼。」軒轅在崖頂一邊說話,一邊打手勢。

那怪人頭領似乎看明白了軒轅的手勢,也不再說話,只是比劃著讓軒轅和葉皇走下崖頂。

軒轅和葉皇感到莫名其妙,卻不明白對方為什麼定要讓他們下崖,但此刻二人也並不想在崖頂多呆,因為他們想去另一座山上看看那處小湖周圍究竟藏有什麼樣的玄機。不過,他們也不會放過這群神秘的怪人,很有可能這群神秘的怪人也是擄走聖女等人的元兇。因此,軒轅兩人下崖問清楚是極有必要的。

「你們想幹什麼?」軒轅下崖後剛一發問,便知是多此一舉,因為對方根本聽不懂他的話,但葉皇卻出劍了。

葉皇並不想出劍,但卻不得不出劍,因為這一群怪人在兩人剛走下崖頂之時,便迅速圍攻過來,十多支利矛毫不留情地刺殺而至,像是見到了有著深仇大恨的敵人似的,這也是軒轅出口相詢的原因。

「叮叮……」葉皇出手,軒轅一個倒翻,已貼在背後的崖壁之上,心中大怒。

那十多個怪人的力量似乎極大,葉皇竟只能挑開五支長矛,仍有八支長矛向其要害刺來。

葉皇吃了一驚,身子微閃,也退後躍起,與軒轅並排而立,軒轅的腳下卻踢起一塊大石頭,向那幾人撞去。

那幾人一聲怪嘯,揮矛即挑,竟將石頭擊開,同時也向軒轅和葉皇的立身之處攻來。

軒轅心中的殺機也禁不住大起,這群怪人說打就打,簡直有些不可理喻!而且一出手就是致命的打法,那一支支矛頭肯定被塗上了劇毒之物,否則也不會泛起這種幽藍的光澤,如果被刺中的話,只怕用不了多久便會毒發而亡。

軒轅大怒出劍,突破層層氣旋,直迎這群怪人,葉皇也身子一彈,居高臨下揮劍下擊,在身形彈起之時,也不忘學軒轅的樣,踢出一塊石頭。

這群怪人「哇哇……」大叫著舞動手中的長矛,竟然陣式謹然,只不過他們遇到的卻是軒轅的含沙神劍,這些以硬木作柄的長矛根本就不夠砍。

「錚錚……」軒轅的劍如同摧枯拉朽地劃過,這一群怪人手持的長矛立刻被削斷一截,當眾怪人一愣之時,葉皇的身子已經如蒼鷹撲兔般灑落滿天的刨花下壓而至。

這群怪人似乎被葉皇的氣勢所懾,身形迅速後移,揮動著一截斷矛向頭頂迎去。

軒轅卻一聲低嘯,身子一縮,就地一滾,迅速出腿,在他的眼裡看來,這些人的破綻所在便是腿部。

因此,他專攻這些人的腿。

「砰砰……噗……」軒轅趁亂準確地踢中兩人,這兩人怪叫著向一邊飛跌而去,但軒轅的第三腳卻被另一人給抓住。

軒轅只覺身形一輕,偌大的身軀竟被對方輕而易舉地提了起來,而且對方還是一隻手。大驚之下,軒轅以被那人抓住的右腳為中軸,飛速旋擊,整個身子在空中一扭,左腳劃過一道電弧,直擊對方的頭臉。

「噗……」那怪人的手臂不僅長,而且速度奇快,在軒轅旋身之時,似乎早就料到了軒轅這一招,是以稍一抬臂,手肘竟比腦袋還高,軒轅的這一腳只得踢在對方的手肘之上,無功而返。

「哧……」軒轅的左腳迅速落地,葉皇的劍卻斜刺而至。

那怪人正準備用力撕開軒轅,但葉皇的劍已經不容他有半點空閒去對付軒轅。因為他已經失去了長矛,又怎敢以血肉之軀格擋葉皇這快絕至極的一劍呢?因此,他惟有放棄撕開軒轅的念頭。

軒轅雖覺右腿一輕,但卻迎來了四支沒有矛尖的長矛。

這些人似乎極懂得趁虛而入,把握時機極準,此時正是軒轅力道用老之時。

軒轅無奈之下,只得再次就地一滾,心中有些後悔剛才不該自下盤攻擊這群長手怪人,以這群人過膝的長手,足以護住腳下的任何方位,比普通人的活動空間大多了。而軒轅仍以普通人的打法去衡量這些人,自然要吃虧了,使得此刻先機盡失。

「叮叮……」軒轅在貼地一滾之時,手中的劍依然將自己護得密不透風,那幾支長矛卻只是刺在地面的石頭之上。

軒轅迅速彈起,腦袋重重地撞在那正與葉皇交手之人的背上,只撞得他退出十數步,才以手撐穩住身子,葉皇也順手斬下了一條長臂。

那個怪人頭領見軒轅和葉皇如此凶悍,也迅速出手,在他出手的同時,撮嘴一聲長嘯。

長矛若烏龍一般直捅而出,殺氣如潮,無可遏制地罩定軒轅的全身。

軒轅著實吃了一驚,這怪人頭領的功力之高確實不容小覷,而且矛法極精,不過他沒有半點思考的餘地,對手也不會給他任何思考的餘地。

矛尖,鼻尖,已於同一線之上,軒轅不得不側身出劍,劍快,矛亦快!當軒轅的劍即將與矛尖相對之時,矛頭突轉,掄成一道弧線,直勾軒轅的腹部,不僅如此,更讓人心驚的卻是矛頭突地加速,原來是這怪人頭領的長臂推盡。

怪人頭領長臂推盡,矛頭自然便會陡地快出兩尺之距,這兩尺卻是致命的距離。「蹭」軒轅無法可想,只得—轉身形,那快捷無倫的一矛刺在軒轅肩頭的大弓上。

軒轅身子一震,肩頭被震得發麻,但值得慶幸的是大弓也極為堅韌,居然未被刺斷,同時也救了軒轅一命。

怪人頭領一矛刺在大弓上,立刻便知道不妙,不過他尚未來得及變招,軒轅的劍已斬斷了矛身,劍式猶如大江傾洩一般直捲向對手,緊緊罩住怪人頭領。

軒轅真的怒了,劍下毫不留情!

怪人頭領矛頭一斷,手中的矛柄仍如烏龍一般直搗軒轅的胸腹,沒有絲毫的畏怯。軒轅對這樣一擊根本就不在意,甚至感到有些好笑——居然有人以鈍木對利劍。

「哧……」軒轅的劍毫無阻隔地劈開了矛柄,正待順勢割斷對方的手指之時,怪人頭領竟將裂成兩半的矛柄一扭,沉沉地夾緊了軒轅的劍。軒轅只感到一股巨大的力量旋扭而至,似乎就要奪下了自己的劍,禁不住吃了一驚,不過,他並不是一個易與之輩。

矛柄一扭的同時,他的劍也同時跟著旋轉,依然呈劈切之勢掠向對方的手指。

怪人頭領似乎沒有料到軒轅竟然隨機應變的本領竟如此之快,等他反應過來時,只感手指一陣冰涼,競隨著矛柄的裂開而墜落地上。

軒轅卻沒有一點高興的情緒,只是向葉皇發出一聲驚呼道:「走!」

那怪人頭領一聲怪叫,在軒轅的劍式相逼之下倉皇而退。

軒轅揮劍再次逼開自側面攻來的幾人,與葉皇並肩向山下飛逃。因為他看到了又有數十個長臂怪人迅速向山頂上湧來,顯然是聽到了剛才怪人頭領的一聲長嘯所致。

葉皇其實也已經發現了這群怪人的援兵已經趕來,是以他也不敢稍作猶豫,這十多個長臂怪人便已夠讓兩人頭大的了,若再來這麼一群人,那他們惟有死路一條。

「哇嘰,哇嘰……」怪人頭領一陣怪叫,似乎在吩咐同伴抓住葉皇和軒轅,只是軒轅和葉皇卻是一句也聽不懂。

軒轅和葉皇暗暗叫苦,這群怪人似乎個個力大無窮,而且手腳並用,其速度就像山間疾奔的猿猴,跳躍之間似無章卻有序,絕對沒有絲毫的混亂,一些怪人的手中還拿著弓箭之類的,藉著樹枝和樹幹迅速交換手臂,移動身形向軒轅和葉皇攔截而來。
作者: prajna    時間: 2010-5-16 07:37 PM

第三集 第十八章 奇族怪人

葉皇也大為驚異,這群長臂怪人竟是如此奔行的,不過,這樣奔行的速度的確極快,而且十分利落。

軒轅和葉皇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道自己何時招惹了這樣一群怪人,換來他們這般狠命追殺。所幸的是軒轅和葉皇的速度本就極為快捷,此時運足腳力,全力施為,其速快逾電閃,兩人終於未被這群怪人包圍。

不過,這群怪人似乎不追上他們誓不罷休,下山時的速度簡直比野狼還要快。

軒轅和葉皇不僅要逃,還要躲過背後射來的毒箭,比之自刑月等人的手底下逃竄時更為狼狽。

下山之路的確不好走,軒轅和葉皇也不知道自己撞斷了多少樹枝,但卻並沒有擺脫這些怪人的追蹤。

這群怪人不僅放箭,更將手中的長矛飛投而出,標殺軒轅和葉皇,不過也幸虧軒轅和葉皇身子靈活,因此這些長矛都沒有命中目標。

登上這座山峰之時,軒轅和葉皇幾乎花了一個上午,但下山之速卻快得驚人,竟只半個時辰就到了山腳,可見二人逃命之時的速度是如何之快。軒轅和葉皇做夢也沒有想到會有今日這般狼狽的時候,一天之中竟逃了三次命,而且每一次都是別人追著他們的屁股打,這簡直是奇恥大辱,但又無可奈何。

在平路上,這群怪人的速度似乎慢了下來,這是軒轅和葉皇心中暗自慶幸之事,但他們的高興尚未維持一盞茶時間,便又心似霜凍,冰涼一片。他們居然發現刑月的人馬已沿著他們上山的路線搜尋過來,這下子可真是前有虎後有狼。

「快伏下!」軒轅一拉葉皇,就地一伏,滾到草叢之中,而這時身後的怪人追兵已經出現在他們的視線之內。「你射刑月他們,我射這一群怪物,記住,不要讓他們發現我們的所在,哪怕射不中目標!」軒轅說話間,已經移至一棵古樹之側,搭箭便向衝在最前面的怪人射去。那怪人追了這麼久,都未見軒轅和葉皇反擊,哪裡料到這時會突然反擊?而且他們也沒有看到軒轅和葉皇的方位,等到發現有勁箭射來之時,已經有人中箭倒地。

葉皇也開弓連續射出兩箭,箭箭命中目標,但他的身形迅速借樹幹的掩護伏下。

刑月放眼望去,卻也不知箭自何處射來,但這時候,那追趕軒轅的眾怪人卻發現了刑月正在搭箭尋找目標。

這群怪人豈有不懼弓箭之理?剛才那一支暗箭如此準確地洞穿了他們同伴的咽喉,他們卻並沒有發現箭自何處射來,反以為是刑月的傑作。因此,眾怪人此時見刑月又在尋找目標,便迅速向一棵大樹之後藏去。

刑月本來已快找到葉皇剛才射箭的位置,但那一群怪人身子向樹後一藏之時,不可避免地帶出了一些聲響。

刑月想都沒想,弦一枯,勁箭便向聲音傳來之處射去。

「呀……」那怪人一閃身還沒躲到樹後,便已被刑月的快箭射傷肩頭,發出一聲慘叫。

刑月身邊的一群人也似乎立刻找到了攻擊目標,手中的勁箭一齊指向慘叫聲傳來之處,箭雨如蝗而出,幾乎將那怪人釘成了刺蝟。

眾怪人見同伴居然被亂箭射死,不由大怒,也裝箭齊發,向刑月等人射去,更同時發出怪嘯引來自己的同伴。

軒轅禁不住向葉皇眨了眨眼睛,露出一絲得意的笑容。

葉皇也長長地吁了一口氣,他沒有想到竟會出現這種結果,若非軒轅急中生智,只怕這時兩人已如堵在水管中的老鼠了。此刻兩群大敵竟狗咬狗,倒也有趣。

「我們不必動弓箭了,看戲吧!」軒轅身子平躺在草叢之中,以幾塊大石頭和一棵古樹作依靠,根本就不必擔憂那些亂飛的箭會傷到自己。這也是一個極不易被發現的地方,那長長的雜草就是最好的掩護,不過軒轅的大弓仍然豎在草叢之間,手指間搭上了幾支箭,只要有人發現,他就會立刻將之射殺,混亂之中,肯定不會有人注意到他們。葉皇也同樣學著軒轅的樣子,將自己縮身於一棵古樹凹陷的地方,身形沒於雜草之中,藉著大石頭為自己掩護,根本就不用擔心刑月等人和眾怪人的進攻。

那群怪人殺得「哇啦哇啦」怪叫,但軒轅和葉皇是半句也聽不懂,卻知道眾怪人是極度憤怒了。軒轅聽不懂,刑月諸人也同樣聽不懂,但此刻雙方各有死傷,刑月身邊的人已死了十餘人,那群怪人也死傷不下十人。

刑月極怒,怒的是這群人的箭頭和長矛之上都淬有劇毒,因此他的屬下沒有傷的,只有死的,他幾乎殺紅了眼,命令手下一氣猛射,使得雙方戰局進行得如火如茶,只差點沒把軒轅和葉皇的肚皮笑破。

刑月和那群怪人言語不通,連停戰的命令都沒有人能夠商量。不過刑月卻是戰得莫名其妙,他從來沒有遇到過這些對手,但眾怪人卻見刑月身邊的人與軒轅、葉皇一樣,是另類,還以為軒轅和葉皇就是刑月的人,因此悍不畏死地向刑月靠近,意欲搏殺刑月。

刑月也是如此,意欲佔著人多的優勢近身搏鬥,殺盡這群長臂怪人。他並不知道這群長臂怪人的近身搏擊也極為厲害。

(註:據記載,在周饒國的東部,有長臂國,其人臂長可及地,終生以水上捕魚為業。本書中所載的長臂之人並非指長臂國之人,但也是依據傳說所造,在黃河之畔,靠近東海之處,有長臂人。如果讀者將之與長臂國聯繫起來亦無不可,不過,在炎黃的原始時代有萬國之說,如果硬要將之分為一個國家的話,是很難表達清楚的。因此,作者在本書之中將原始萬國歸屬於幾個強盛的部落,分為幾大派系和氏族去撰寫,相信會讓讀者更為明瞭一些。)

軒轅和葉皇見兩方人馬都向中間靠攏,意欲大殺一氣,那麼他們兩人的行蹤難免會被發現,不由得忙以衣衫蒙住面孔,準備突然衝出來搏殺。不過,軒轅和葉皇的目標仍是刑月,只要他們兩人能將刑月暗算了,那這一場仗可以說是取得最大的勝利。因此,他們都在尋找機會,一個一擊成功、足以致命的機會。

這是軒轅沒有想到的,居然會有如此意外的結果,有如此好的機會,可算是因禍得福。只要擊殺了刑月,那麼這群鬼方的追兵很可能就對自己構不成威脅。

刑月極為小心,每前進一步都很小心,他對這群長臂怪人的毒箭似乎有些顧忌,而此刻已有二十多人死於毒箭之下,要想減少毒箭的威脅,就必須讓對方的毒箭無法開弓,但他絕對沒有想到軒轅和葉皇此刻正在等待著給他最為致命一擊的機會。

看著刑月逐步靠近,軒轅的手心也在冒汗,他的緊張是不可否認的,這一擊很可能關係到自己一生的命運,甚至連聖女諸人的命運也押在這一擊上。是以,他絕對不能有絲毫閃失,絕對不能!

「絲絲……」軒轅聽到一陣怪響,他的臉色不禁變了,因為他突然發現一顆幾有碗口般大的蛇頭自他身邊古樹上的一個洞中探出頭來,那猩紅的舌頭一探一探的,發出了「絲絲……」的輕響,那雙幽暗而陰森的眼睛一動不動地叮著平躺在地上的軒轅,似乎只要軒轅稍有動靜,它就會立刻進攻。

軒轅心中暗自叫苦不迭,如果是平時,這樣的大蛇對他來說根本不在話下,但是在這要命的時候它卻也跑出來湊熱鬧了。

軒轅心中不知將這條大蛇暗自詛罵了多少遍,但詛罵歸咒罵,卻又不能不面對事實。他感到了那陰冷的氣流自蛇口之中噴在他的臉上,還有些腥臭之味,顯然這是一條肉食蛇,吃人絕對不在話下,也不用置疑。

對於蛇軒轅並不陌生,只要你屏住呼吸不作任何移動,這條大蛇是不會發現你存在的,但是如果你稍動一下的話,它就會發現你的存在,你就將面臨著它的無情攻擊。很遺憾的是,軒轅根本就不能夠絲毫不動,他必須要殺死刑月。

葉皇似乎並沒有發現軒轅的窘態,因為他並沒有注意軒轅的頭頂,他的注意力全都在刑月的身上,只可惜刑月並沒有給他任何機會,葉皇有幾次可以傷到刑月,但他並不想讓刑月再活下去。因此,他必須再找一個讓對方一擊致命的機會。

軒轅心中暗暗叫苦,刑月的身子依然在古樹問縱躍,很快就可以給軒轅一個極好的機會,但軒轅卻無法擺脫這條大蛇的窺視,好像這條蛇與他是前世的冤家一般,特意來破壞他的行動。面對這稍縱即逝的機會,軒轅咬了咬牙,他已經顧不了這麼多了。

葉皇也發現了刑月很快就會給軒轅留下一個將其致命的機會,不由得將目光投向了軒轅,但卻看到軒轅臉上那種極為古怪的表情。

軒轅也感覺到葉皇的目光投向自己,不由得又升起了一絲希望,忙向他使了個眼色。

葉皇順著軒轅的目光望去,也吃了一驚,忙轉移箭頭,對準那條大蛇露在樹洞外的腦袋。

軒轅終於鬆了一口氣,知道一切已擺平,只要那個機會一到來,他就會向刑月施出無情的致命一擊!

而此時,長臂怪人也向中間緊靠而來,雙方很快就可以短兵相接了。

大蛇似乎感覺到了軒轅那微小的動作,又自樹洞之中滑出一尺多,就像是古樹本身一根倒掛的粗枝。

葉皇沒有動,但他絕對不會再讓大蛇有任何動作,也就在此時,軒轅動了。

軒轅揚弓,一支勁箭電射標出,而此刻,刑月距他只有十步,不僅如此,還是以背側對著軒轅的勁箭。

葉皇的箭出,是因為大蛇發現了自己的獵物,瘋狂地攻下,而葉皇這一箭,準確無比地射穿了大蛇的七寸,分毫不差,大蛇那張開的口也就閉上了。

軒轅就地一翻,刑月畢竟是高手,那一支勁箭雖然只隔十步偷襲,但他仍本能地閃了閃身子,但終是抑止不住發出了一聲慘叫。

軒轅的那支勁箭只射中了他的後肩,入肉七寸,這並沒有出乎軒轅的意料之外,如果這樣一箭便可射死刑月,那刑月也不足以使他有所顧忌了。是以,軒轅在身形滾出之時,刑月又在致命的射程範圍之內,而此刻軒轅指間本就已扣好了三支勁箭,為這致命的一擊作好?充分的準備。

刑月身邊的高手扭頭之時,卻只見到那條大蛇的屍身自樹洞之中滑出,等他們發現軒轅之時,軒轅扣於手中的三支勁箭已經全部脫手,追尾標射!

這一次,軒轅已滾至刑月的正面,而刑月重創的身子倚在樹幹之上,他做夢也沒有想到他的敵人竟已潛至如此之近,而且就是他苦苦追蹤的軒轅!在刑月的估計之中,他所中的箭是由那一群長臂之入射出的,是以忙將背部貼在樹幹之上,但這一刻卻發現對手竟己滾到了他的面前,而且那致命的箭已直逼面門,想避已是不及。

「尊者!」刑月身邊的高手一聲驚呼,但刑月回應他們的卻只有一聲絕望的慘嚎,只怕他連做夢也不會想到自己居然會以這樣一種方式結束生命。

軒轅也不得不佩服刑月,在這種情況下,劑月仍避開了兩個要害,但遺憾的是,那兩箭已將他固定在樹幹上,而第三支箭正中刑月的咽喉,透喉而過,釘於樹幹之上。

軒轅的身子這才重重落於地上,同時手中的大弓向瘋狂攻來的鬼方高手甩去,隨即貼地疾滾。

那張大弓拖起一陣銳嘯,如一道幽暗的殘虹,聲勢極為驚人。

「哚哚……」一簇勁箭釘在軒轅剛才落身之處,也有的自軒轅頭頂呼嘯而過,而此時軒轅的身子迅速翻至一棵古樹之後。

「嘣……」軒轅甩出的大弓被人斬斷,彈開之時兩頭的弓把竟刺傷兩人。

葉皇的箭也迅速射出,兩人的身形同時暴露在兩路人馬的視線中。

「嗖嗖……」軒轅吃了一驚,因為幾支鋒銳的長矛直向他擲來。

「哚哚……」軒轅再滾數丈,長矛重重地釘入了他身後的樹幹上。

軒轅大怒,甩手將背上箭筒之中的勁箭當暗器擲出,在那些人猝不及防之下,竟也傷了幾人。

「走!」葉皇也將手中的大弓猛甩而出,一帶軒轅的手臂,如鳥雀般升上一棵古樹的橫枝上。

軒轅和葉皇猶如兩隻巨大的松鼠,快速地在樹幹上移動,當勁箭一簇簇地射來之時,兩人又如滑翔的鳥,躍上另一棵古樹的橫枝,身形一蕩再蕩,那些長勾此刻還真派上了用場。而這時,長臂怪人已經與刑月的一干手下短兵相接。對於眾怪人來說,他們對軒轅和葉皇的仇恨,還沒有對刑月這些人深重。是以,眾怪人根本不理會軒轅和葉皇,只是「哇啦啦……」

地與鬼方高手戰成一團。

刑月的屬下卻對軒轅恨之入骨,但此刻刑月一死,似乎群龍無首,鬥志大滅,連這群長臂怪人的攻勢也抵擋不住,自然也就無法分出更多的人力去追擊軒轅和葉皇了,他們只能望著軒轅和葉皇揚長而去,卻無可奈何。只是到了最後他們仍不明白為什麼軒轅和葉皇會突然出現在這裡?而這些長臂怪人與軒轅、葉皇又是什麼關係?更不明白這群怪人為什麼要與他們莫名其妙地過不去?只是這一切已經不再重要,重要的是如何在這一場生與死的較量中取勝。

※※※

軒轅回頭望了望剛才逃離的地方,深深喘了幾口粗氣,仍然心有餘悸。

葉皇的情形似乎比軒轅好一些,只是肩頭中了一箭,入肉三分,雖然算不得什麼重傷,但此刻一停下身形,倒也疼痛難忍。

軒轅擦了擦身上的血跡,他沒有葉皇那般利落的身法,是以他在身中一箭之後,更挨了一記飛刀,所不同的是,他所中的箭是來自長臂怪人手中的毒箭。

葉皇見軒轅流下的血也為殷紅色的,不由得稍稍放下心來。

軒轅小心地拔下箭頭,直痛得他齜牙咧嘴,但卻沒有哼出一聲。葉皇卻以刀子剜出肩頭的箭頭,整塊肉地剜下來,也痛得冷汗直流,但他卻為軒轅手中的箭頭給呆住了。

軒轅手中的箭頭泛著一層烏色的幽光,還有一種極為難聞的氣味,分明是一支沾有劇毒的箭,但軒轅卻如同沒事人一般,怎不叫葉皇吃驚呢?

「你沒事吧?」葉皇忙拉過軒轅,向軒轅肩上的傷口望去,急切地問道。

「好像汝感覺!」軒轅搖了搖頭,神色不變地回答道。

葉皇望著那自傷口處流出的鮮血,怔了怔,自語道:「的確沒有中毒的徵兆,可是這怎麼可能呢?」

軒轅也鬆了一口氣,有些歡喜地道:「或許我本來就不懼毒物也說不准呢。」

葉皇不由得一笑道:「如果真是這樣子,當然好得很!不過,現在也只能以這種方式來解釋了,或許是你的體質特異,真的會百毒不侵。」

軒轅暗忖道:「難道又是那顆龍丹的功效?難怪當初鬼三如此想得到那顆龍丹,看來真是歧伯教導得對。如果真的百毒不侵,那就好了!」

「不管它,先去採些藥,待會兒去那座山頂看看!」

軒轅對葉皇道。

「不要在那座山頭也有長臂怪人,那就麻煩了。」

葉皇擔心地道。

軒轅皺了皺眉頭,他卻不明白那群長臂怪人為何要攻擊他們,而且還追蹤如此之遠,讓他懷疑那群人是不是瘋子。

「是不是那座高山有什麼古怪,不准外人上山?」

葉皇猜測道。

軒轅想了想,苦笑道:「也只有這麼解釋了,不過那群怪物的武功似乎很不錯,還是小心一些,要是聖女被他們抓去?,那可就麻煩了。」

「我們要不要再上山一趟?趁他們與刑月的人戰個兩敗俱傷時,我們定可以輕鬆很多。」葉皇提議道。

軒轅苦笑道:「我們總不能滿山遍野一個洞穴一個洞穴去找吧?我們又聽不懂他們說的話,而我們的話他們也聽不懂,想抓個人帶路只怕也是無甚效果!」

「那我們就跟蹤那群怪人去找到他們的巢穴,其他的事情到時候再說。」葉皇道。

「這倒不失為一個辦法,看來也只有如此了。關於那處小湖的事先放一會兒,明日再去查看好了。」

軒轅贊同道。

於是,軒轅兩人又悄悄回到了那殺得天昏地暗的慘烈場面,此時鬼方的士卒已開始撤退,但似乎死傷了五六十人,而這些長臂怪人也死傷了數十人。

地上到處都是殘肢斷腿,鮮血淋漓,讓軒轅心驚的是,這群長臂怪人的手極為厲害,能將刑月的部下很輕易地撕成兩半,一旦被他們抓住了足裸,那麼這些足裸被抓的人幾乎沒有可能逃脫被撕裂的命運。因此,地上不僅僅存在著鮮血、斷肢,更有著一堆堆五臟六腑,看得軒轅直想吐。

長臂怪人的群體似乎極多,雖然已經死去了數十人,但仍有人自山上陸陸續續地趕來支援,其中還包括吊著兩個布袋似的乳房的女人,這些女人也同樣凶悍至極,甚至比男人更凶悍,長矛刺出之際,兩隻鬆軟的乳房必定在胸前晃蕩著,這的確是一道怪異風景,真叫軒轅和葉皇大飽眼福。只不過,這些女人並不漂亮,但那野悍更勝男人的作風卻又有另外一種風情,她們的手臂和長臂怪人並沒有兩樣。

長臂怪人見有女人來參戰,鬥志似乎更為高昂,殺意直逼得鬼方眾高手喘不過氣來。

軒轅和葉皇禁不住相視望了一眼,顯然為這群長臂怪人群體出力的鬥志給鎮住了,不過仔細想一下也的確該如此,生活在這老林之中的部落,整天與猛獸打交道,就算不悍也會凶的。
作者: prajna    時間: 2010-5-16 07:38 PM

第三集 第十九章 群邪無首

軒轅和葉皇心驚的只是長臂怪人如此眾多,就算自己兩人知道聖女在他們的手中,也只能智取而無法強奪。不過,軒轅和葉皇的心中卻有另外一點疑惑,那就是在樹幹上留下手印的神秘高手,如果那神秘的高手也是長臂怪人中的一員,那可就更難辦了。至少,那神秘人物的武功不比刑月遜色。

鬼方部的高手節節敗退後,終於開始遇散撤離,在這一役中,他們的損失的確太大了。刑月的死使得群龍無首,這群人死傷一半,實力大打折扣,能否抓到軒轅、葉皇和聖女諸人已成了一個極為艱難的問題。

因此,只有先撤離,然後再慢慢想辦法。

長臂怪人追殺了十里,再誅殺二十名鬼方好手,這才拖著戰利品施施然地回返。

而此時,軒轅卻看到許多長臂老頭、小孩都來將屍體全都搬上山,不管是敵人的還是自己同伴的,如同傾巢而出的螞蟻,將一隻隻獵物盡數拖回山上。

軒轅和葉皇大感訝異,卻不知道這群人拖走如此多的屍體是為了什麼。不過,軒轅順手撿了一張長臂人做的弓。

這是一張極為靈巧的弓,比軒轅所用的弓要小上許多。不僅如此,在弓與弦之間還有一根捅得對穿的竹管,竹管內外都極為光潔,顯然可以看出,勁箭可以將頭部套在竹管之間,然後射出。

葉皇似乎對這種弓並沒有什麼興趣,但軒轅卻極感興趣。他還發現,有這樣一根修整得極好的竹管,可以使箭矢的準確度更為精確,便連瞄準也輕鬆多了,抬起來隨手可發,簡易而具威脅性,即使從來沒有用過箭的人,也能夠很好的掌握其準確度。而且與他們的大弓相比,這種體型小的弓就顯得更為方便輕巧,便於攜帶,是以軒轅拾了一張這樣的弓。

軒轅兩人跟蹤到山上,發現長臂怪人竟是寄居於一個極大的山洞之中。

洞口成半月形盞在地上,裡面黑乎乎的一片,似乎山洞是向下陷落一般。不過,有幾人守在洞口之處,更在洞外不遠處設置了一大排木柵和石欄,方圓十丈的樹木全都砍得一株不剩,便連草也剪得極短,這就使得外人若想跟蹤長臂怪人入洞,是完全不可能的。

軒轅和葉皇不得不放棄跟著入洞的打算,而在這洞口的四周尋找,看是否另有出口。

這樣一個山洞,倒真讓人想到是個螞蟻巢,長臂怪人的寄居方式就如同螞蟻,只是軒轅並不明白,長臂怪人為什麼要把所有的屍體都拖回來?

他心中忖道:「難道長臂怪人還如此好心,將屍體全部埋掉?」

「看!」葉皇一帶正在細想的軒轅,指向山洞不遠處的一條水流較急的小溪,低聲道。

軒轅順著葉皇右臂所指的方向望去,不由得直感頭皮發麻,只想大吐一場。

原來,長臂怪人將所有屍體全都拖到小溪邊洗淨,將那些不是因中毒而死的屍體全部剖開,在溪水中沖洗之時,便像是清理雞肚豬腸一般,神情悠然,望著極腥的血水順著溪水流走,還在「嘰哩呱啦」地說笑著。

溪迫諸人分工各有不同,有的清洗屍體和內臟,有的拿著刀剃刮屍體上的汗毛,還有的將之剁成一塊塊,看樣子竟是將這些屍體當成了美味佳餚。不過,這群屍體之中,並沒有長臂怪人的同類,因為看不到長臂人的屍體。

軒轅想吐,葉皇卻已經吐了出來,他們還沒有想過,竟有這樣一群怪物,如此去吃自己同類的肉,簡直便如同野獸一般。或許這群怪物並不能算是人,其本身就是怪物。

「如果聖女在他們手中……」葉皇說到這裡,竟不敢再往下繼續說。

軒轅也禁不住打了個寒顫,如果聖女是落在長臂怪人手中,那後果真的無法想像。

「不會,不可能,聖女不會落在這群怪物手裡的!」

軒轅使勁地搖了搖頭,有些底氣不足地道。

葉皇也禁不住心頭一陣苦澀,因為實在沒有人敢保證聖女不是落在這群怪物的手上。

軒轅突然肯定地道:「不會,如果昨日我們所探查的營帳真是聖女諸人的,那麼聖女絕不會是落在這群怪物的手中!」

葉皇一愣,惑然地望著軒轅,訝異地問道:「難道你有什麼發現?」

軒轅吸了口氣,道:「如果那是聖女的營帳,那幾具被野獸啃噬過的白骨不是我們的兄弟,就是敵人的,但在我估計之中,屬於聖女身邊之人的可能性極大。因為敵人絕對不可能沒有死人,也絕對不可能會只死那麼幾人。由此可見,敵人定是將己方的屍體拖走了,而我們兄弟的屍體則暴屍荒野!」話說到這裡,軒轅和葉皇的眸子之中爆出兩縷殺機。

軒轅頓了頓,又道:「野獸敢啃食的屍體,那定是沒有毒的,而依照這群怪物的習性,又怎會放過幾具無毒之屍?他們肯定會將之拖回巢穴,或是就地解決,但屍體上所留的痕跡都是野獸留下的齒痕。因此,我斷定聖女的失蹤並不是這群怪人所為!」

葉皇想了想,又將目光投向小溪邊,覺得軒轅的分析不無道理,雖然有點自我安慰的成份夾雜其中,但卻也可以真的讓人心情稍安。

軒轅也將目光在小溪邊掃了一遍,心中暗自慶幸沒有將燕瓊和褒弱帶過來,否則只怕這種場面會讓她們一輩子也無法忘記。

「我們還要在這裡呆下去嗎?」葉皇向軒轅問道。

「我想是沒有必要了!」軒轅扭頭望了望快落山的太陽,又道:「我們還是去那個小湖邊看看是否有所發現吧?」

葉皇想了想,點了點頭,又向小溪邊狠狠瞪了一眼,低語道:「我真想過去將他們全都殺了!」

軒轅苦笑道:「我們還是早些離開吧!」

※※※

黃昏的縮影之中,山下的湖泊似乎更多了一種脫離世俗的美,晚霞倒映於湖面之上,有種說不出的淒艷。

軒轅和葉皇的心神有些激動,因為他們發現了在湖心有一座石頭築起的堡壘,而湖的四周也似正在建造石牆。

山下是一片谷地,依湖而成的谷地,軒轅和葉皇甚至可以看到谷底那一群正在勞作的人。

這是一群奴隸,應該是這樣,否則怎會活在皮鞭之下?在谷地之中也有一群並不怎麼幹活的人,這群人手中卻是緊握著皮鞭,驅趕著那群苦幹的人。

葉皇在注視谷中的一切時,突然間似乎意識到了什麼,忙抬起頭來,而軒轅也向他望來,他立刻明白了軒轅也同樣意識到了這很重要的一點,於是兩人同時轉身。

「如果你們再動一根手指頭,我保證可以立刻將你們射成刺蝟!」說話者是一個面目陰冷、一襲黑衣的老者,也是軒轅和葉皇轉過身來最先見到的人。

軒轅和葉皇禁不住相視苦笑,他們實在太過大意了一些,既然山谷之下是一個奴隸耕作的大本營,而這山頭又可俯覽山下景象,這奴隸主又豈會不派人駐守這片山頭?但當他們意識到這一點時,已經太遲了。

至少有二十張強弓對準了軒轅和葉皇,這是他們目光粗略一掃得出的結果。

「這些人的箭法可以射死五十步外的螞蟻,想來也不用我多說什麼,乖乖地放下身上所有兵器束手就擒吧!」那老者似乎微有些得意地向軒轅和葉皇道。

軒轅和葉皇心中駭然,但仍故作鎮定地道:「我們是山中的獵人,只是到這裡來打獵的,咱們無怨無仇,你們又何必如此相對呢?」

「哦,是嗎?你居然是這裡的措人?那可就奇怪了,這方圓百里內居然還在獵人,看來是老夫的失職了!」那老者陰陰地笑了笑道。

軒轅和葉皇不由得再次暗自吃了一驚,問道:「你們究竟是什麼人?」

「這話應該是我問你們才對。」那老者陰狠地道。

軒轅和葉皇湧起一陣無奈,他們感到這個老頭絕不是好惹的。不僅如此,面對二十張強弓,兩人也不知道該如何應付。不過,惟一值得慶幸的是,這群人並不像那群長臂怪人,想來應不會吃人。

「對了,乖乖地放下手中的兵器!」那老者見軒轅拋下了手中的兵刃,不禁露出了一個得意的笑容道。

葉皇有些驚訝地望著軒轅,他也明白眼前的局勢只能夠走一步算一步,哪怕是委屈求全,也是無可奈何的事,於是只得跟著軒轅拋下身上的大弓,再緩緩地解開腰間的劍。心中不由得暗自苦笑,這張大弓才拾來不久,此時又要丟掉,真是不知是何道理,或者這本身就是一張倒霉的大弓吧。

「看來今天是要走霉運了!不過,我想知道,你們會把我倆怎麼樣呢?」軒轅聳聳肩,有些無可奈何地問道。

「看你們兩個塊頭不小,相信一定可以多搬幾塊大石頭!」那老者嘲弄著冷笑道。

「搬石頭?」軒轅不上得將目光向山下投去,心中禁不住打了個顫。

「那你認為你除此之外還可做什麼?」那老者滿臉不屑地反問道。

葉皇見那老者如此一副表情,簡直恨不得將他的腦袋捏扁,不過卻知道此刻絕對不能隨便亂動,否則將可能面對致命的攻擊。

軒轅心中不斷地盤算著,這群人顯然與長臂人是兩個不同的部族,至少這群人的話自己能夠聽懂,而且面目形狀也沒有多大的區別。如此看來,聖女的失蹤很有可能是這一群人的傑作,不禁暗忖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也許這樣進入他們的內部,會查出聖女諸人的下落也說不定呢。」

葉皇似平也與軒轅的想法相同,兩人對視了一眼,立刻知道該如何去做,不過他卻有些猶豫。

軒轅似乎明白葉皇猶豫的涵義,只得暗自吸了口氣,道:「來吧,要綁你們就綁吧!」

那老者終於露出了一絲笑意,悠然地道:「算你們識相!」說話間向身後的兩人打了個眼色。

那兩名壯漢獰笑了一聲,雙手將手中的牛筋一拉,大步向軒轅和葉皇走來。

葉皇和軒轅裝作無可奈何地將手中的劍也拋在地上,然後雙手併攏伸了出去。

那兩名壯漢見軒轅和葉皇如此識相,如此配合,不由得心神微鬆,伸手就將牛筋套在軒轅兩人的手腕之上,那老者也露出了一絲得意的笑容,只是他們也太小看了軒轅和葉皇。

或許,是他們根本沒有想到在這種情況下,居然有人敢反抗,也沒有想到葉皇和軒轅乃是難得的好手,兩個與自己年齡並不相稱的好手。

「哧……」那兩名壯漢在帶緊牛筋之時突然發現被套在牛筋之中的雙手突然消失。

其實並不是消失,而是以無可比擬的速度以一隻手鉗住了壯漢的脖子,而另一隻手卻抓住了壯漢的腰帶。

「砰砰……」軒轅和葉皇的動作一致得如同一個人,兩人的膝蓋同時頂撞在各自對手的在發出兩聲撞擊的悶響之時,也夾著兩聲絕望的慘叫。

「嗖嗖……」那些箭手似乎沒有想到竟會在突然之間發生這樣的變故,手中的弦同時鬆脫,匆忙之間,他們竟忘了自己的同伴在對手的手中,當他們醒覺之時,一切都已經遲了。

軒轅和葉皇一聲低嘯,身子微縮,在這麼近的距離之中,欲躲開這二十支勁箭,那完全是不可能的。

只不過,軒轅並不想躲,也根本沒有躲的必要,因為在他們的手中,尚有一張肉盾。

「呀呀……」兩個也只有這時,他們才意識到自己中了軒轅和葉皇的算計,鑽進了一個死局,只可惜一切都已經遲了。

軒轅和葉皇哪會錯過如此機會?在那一輪勁箭射過之後,根本就不給對方上第二輪勁箭的機會,迅速將手中釘成刺蝟般的屍體拋飛而出。

兩具屍體以一種旋轉的方式掠成一道颶風般的弧跡直撞向那二十名箭手。

那老者臉色驟然問變得十分難看,他絕對沒有想到葉皇和軒轅竟然有著如此可怕的應變能力和功力,但令他更感意外的還不只這些——兩具屍體在虛空之中旋轉著撞出,猶如兩團暗雲,使得山頂風聲大作,視線模糊。不過,只憑兩具屍體仍不能夠將二十名箭手全部籠在攻擊的範圍之內。其中有兩人已經張弓搭箭,他們的速度也快極,在他們的心中並沒有什麼感情可言,也無須有任何悲痛的情緒,只要能夠射殺對手,便已足夠!

「呼呼……」在兩人正準備放出箭之時,卻有兩團暗影,猶如自叢林之中躥出的飛蛇,直擊在他們的大弓上。

「啪啪……」那繃緊的弓受這兩道暗影一撞,竟然裂成兩截,那弦上的箭也毫無目標地射上了天空。

那老者卻將這一切看得極為清楚,那兩道擊斷大弓的暗影是兩柄劍鞘——軒轅和葉皇的劍鞘!

在軒轅和葉皇拋出兩具屍體的同時,腳下以更快的速度踢在自己拋落的劍身之上,用力之巧連軒轅和葉皇自己也感到有些驚訝。劍身一震,立刻飛射而出,而此時軒轅和葉皇同時出手,抓住了各自的劍柄,惟劍鞘猶如毒龍般射了出去,準確得駭人。

軒轅和葉皇一聲長嘯,劍如游龍,在落日的餘輝之中幻起一團茫然的光彩,縷縷劍氣交織成一張密密的網,他們絕不想給敵人任何喘息的機會。

那兩名大弓被裂的箭手此時發出一聲怒吼,手中揮出兩道暗影,是軟鞭,長約四尺,粗若拇指,但只在揮出的那一剎那,已經被軒轅和葉皇緊罩於劍氣之中。

「叮叮……哧……轟轟……」在兩具屍體被重重擋下之時,軒轅和葉皇的身形已自那老者的身邊掠過,直撲向那兩個大弓被裂的箭手。

「鏗……」二十件兵刃同時亮於夕陽之下,殺意奔湧如潮,但軒轅和葉皇毫無懼意,他們終於還是決定不被這群人擒去,因為他們不能失去主動權,而且在這群敵人之中是否有人會認出自己仍是一個未知數,如貿然而入,說不定會成為甕中之鱉,到時他們就徹底地失敗了。因此,他們不得不戰,至於如何混入這群敵人之中,則去另外想辦法了。

在疾風之中,那老者仰面而倒,腦袋被軒轅的劍削去了半邊,並不是老者的武功不行,而是他失算了,失算於軒轅那柄有著斷金裂石之利的含沙劍上!

老者的兵器是兩條鐵線蛇,這種鐵線蛇不僅身含劇毒,更可怕的是普通刀劍根本就無法傷它分毫,遺憾的是軒轅手中之劍絕不是苷通的劍——而是神族的十大神劍之一。

這是青雲告訴軒轅的,含沙劍名列第八,但卻絕對可斷金裂石,對於這種鐵線蛇也不在話下。是以,一交手,軒轅的劍便斬斷了鐵線蛇,更順勢削開了老者的半個腦袋。

如果說失去了半個腦袋的人還能活,那真是個怪物,這老者當然不是怪物,所以他死了,到死的時候仍不甘心閉上眼睛。事實上,這也是一種淒慘,無可奈何的淒慘。

一切的一切都在瞬間發生,快得讓人有些目不暇接,但一切的一切又是那般自然利落,看不出一絲拼接的痕跡,猶如行雲流水。

葉皇快!軒轅狠!

快者,殺機無限!

狠者,招招奪命!

這二十名箭手絕對沒有想到這兩個剛才表現如此配合的人物,此刻竟比野狼更凶悍,比猛虎更狂野,而且劍法如此之玄奇。最讓他們心驚的卻是那老者竟只在一招之間便已斃命,雖然是在軒轅和葉皇聯手的攻擊之下,但仍能夠感覺出這兩人的武功高絕之極。

「叮叮……」軒轅的劍在兩具屍體的餘勢未盡之時,終於打亂了這群箭手的合圍之勢,並切斷了四件兵刃。

「砰砰!」葉皇快絕的不只是劍,還有腳,在對方擋開他的劍時,他踢出了兩腳,快,准、狠,使得那兩名大弓被裂的箭手根本就沒有作任何心理準備之時就已經飛跌而出,噴灑的鮮血濺紅了地面的枯草。

「走!」軒轅並不想多留,雖然佔著神劍之利,但他卻試出了這二十名箭手的功力絕不弱,若苦戰下去,並不一定能討到多大便宜。遲則生變,說不定在這座山頭之上並不只這二十名劍手,如果他們的同夥一到,那軒轅兩人即使想逃也恐怕有些力不從心了。

葉皇一聲低嘯,劍勢一改,不攻人,而攻弓。在走之前如果不毀掉這些弓的話,很可能便成了這群人的活靶子,因此,他必須先毀掉這些致命的弓。

這群箭手豈有不知道葉皇劍速的可怕?是以他們一齊出手,力圖封鎖葉皇的攻勢,但是他們卻沒有想到葉皇的劍並不是攻向他們的人,而是攻向他們的弓。

當他們發現這一點之時,葉皇已在軒轅的配合之下,挑斷了最後一張弓的弓弦。

葉皇為之付出的代價卻是頭髮被削去一縷,而這當然是無關緊要的。

軒轅在長嘯倒退之時,倒撞入一名箭手的懷中,手肘無情地擊在對方的胸口上,而這名箭手的身軀並不是倒跌而出,反而是自軒轅的頭頂向前摔出,因為軒轅抬腳將這箭手倒送了出去,而他自己的身子卻向後一縮,自箭手的腹底滑退。

那些從正面進攻軒轅的人卻只是迎來了同伴的屍體和一蓬血霧般的鮮血。

軒轅那一肘之下,絕對不可能還存在活口,他甚至清楚地感覺到對手的胸腔內陷,氣血上衝。是以軒轅絕不停留,卻不是撤走,而是身子一矮,含沙劍自底盤劃出。
作者: prajna    時間: 2010-5-16 07:39 PM

第三集 第二十章 背腹受敵

軒轅絕對不會錯過任何置敵於死地的機會,他出劍之時,正是自他頭頂飛過的那具屍體從上盤撞向那些正面攻來的敵人之時,而這群人因不知道自己同伴是死是活,又被鮮血蒙了眼睛,上盤變得有些混亂,而下盤卻變得空虛,是以,軒轅絕對不會放過這絕好的攻擊機會。

「哧……哧……」一串輕響接著一串慘哼,那些面對著同伴的屍體攻來之人竟然全被屍體撞倒,並不是因為屍體太過沉重,而是因為這群人突然之間失去了平衡——軒轅的劍切下了四隻腳,而且全都是右腳。

「呼……」一根悶棍在軒轅根本無法回救的情況下重砸而至。

軒轅自然知道割下這四隻腳,至少要付出一些代價。因為他的敵人是二十人,而不是四五個!在嚴密的兵器網中,即使再快的動作,也不可能快過敵人的二十件兵器,因此,他作奸了心理準備。

「轟……」軒轅咬牙之下,豎臂橫擋這要命的一擊,那根粗木棍竟然被擊成兩截。軒轅的軀體一震之下,手臂差點被擊斷,不過,幸虧丹田立刻湧出一團熱氣護住了手臂,那自然生出的抗力使軒轅逃脫了斷臂之危。

「叮叮……」葉皇的劍及時地為軒轅擋開了五柄致命的利刃,而軒轅趁機自葉皇的腋底倒滾而出。

「走!」

葉皇猛地攻出一劍,驅開那纏住自己的幾劍,在軒轅喊出那個字時,身子倒射而出,他也並不想再與這群人繼續糾纏下去。

但這群人又怎肯放過葉皇和軒轅?一交手,便死傷近十人,這對於他們來說簡直是莫大的恥辱,他們在起步追趕軒轅和葉皇之時,同時發出一聲長嘯,聲震山林,四野皆驚。

軒轅猜測的沒錯,在這個山頭之上並不止這二十名箭手,還有人散佈於別處,當他們聽到這群人發出長嘯之時,便自林間各處向山頭匯聚,這些人自然就成了軒轅和葉皇的障礙。所幸的是這群人比起那些長臂怪物來說,在行動之上要慢上許多,更無長臂怪人那種靈活得可在樹枝樹幹上手足並用的下山本領,這使得軒轅和葉皇很容易將這群人甩棹了。只不過,在這山林間,似乎每一處都有敵人,這裡的敵人比長臂怪人要多上好幾倍,在極快的時間裡便聚集了近百人。

軒轅和葉皇都為之吃驚不小,如此看來,這個神秘不知名的部落勢力極雄,如果自己兩人與這近百人交手,只怕累也會累死。因此,軒轅兩人只得左衝右突,哪裡人少便向哪裡躥,反正林子大,根本就不必擔心沒路可走,只要不走到絕崖的那一頭,就會有一線生機。

這群追兵也都有弓箭,軒轅和葉皇在奔逃的同時奪了兩張大弓,邊跑邊向後胡亂放箭,倒也射中了幾個目標,若非他們怕成為別人的目標,只怕敵人會死得更多。因為追兵的人數很多,目標大,極容易射,而軒轅和葉皇仗著自己的速度快,身子靈便,在樹木之間左穿右躍,那些射來的箭矢根本就不會對兩人構成什麼威脅。

此刻軒轅惟一盼望的就是天黑,只有天黑了之後才是他的世界,他很自信若是到了黑夜,完全可以擺脫敵人的糾纏,甚至可以進行反撲,讓這群敵人鎩羽而歸。

這時太陽已經西斜,離天黑之時不遠了,天際只留下那抹如血的殘虹,而微微的光潤透過林隙間,顯得極為陰暗。

※※※

軒轅和葉皇的打算並沒有如願以償。

沒有如願以償,只是因為路已不通,這並不是絕崖,而是絕壁,只怕連猿猴都難以攀登的絕壁,而此刻軒轅和葉皇已逃到了這絕壁之下。

這是他們沒有想到的結果,抑或是因為他們對這裡大不熟悉的原因,而這群人之所以緊追不捨,或許就是因為知道這面是一堵無可攀登的絕壁,是以他們並不怕軒轅和葉皇逃脫,也沒有在這一面設什麼伏兵。

也只有到了此時,軒轅才知道自己其實已踏入了敵人所設下的死局之中,禁不住暗自後悔,但事已至此,後悔也於事無補。

葉皇與軒轅相視望了一眼,露出一絲苦笑,但旋即轉身,對方呼喝叫嚷聲尚遠。

「看來我們是逃不出去了!」葉皇無可奈何地道。

軒轅轉身向絕壁之上望去,禁不住暗自吸了口涼氣。

絕壁高達數十丈,上面生有許多青苔,雖有幾棵小松斜生而出,卻似乎並不能承受太大的重量,而軒轅和葉皇此際身上又沒有帶勾索,要想攀上這樣的絕壁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而且,在這種毫無遣掩的崖壁上,更無法擋住射來的箭矢,除非能在敵人趕來之前爬上崖頂。否則,軒轅兩人惟有困死於絕崖底部,因為這群敵人是自另外三面包圍過來的。

這是軒轅的失策,因為軒轅本想借這樣的機會再對追兵作出反撲,可是沒等到天黑,就已經面臨絕路,這是軒轅絕沒有料到的事。

「那是什麼?」葉皇突然指了指絕壁之上的兩道黑影。

「那是……是兩根能動的籐……」軒轅幾疑自己看花了眼,抬頭向崖頂望去。

「兩個傻瓜,還不上來?!」一個嬌脆的聲音竟自絕壁之頂飄了下來。

軒轅和葉皇不由得大為驚愕,他們簡直不敢相信這是事實,但他們的的確確看到了一個讓自己相信的事實。

絕壁之頂,竟是柔水公主——共工氏的柔水公主!

這不是眼花,絕對不是眼花,可這事情也實在太不可思議了。

軒轅揉了揉眼睛,葉皇也揉了揉眼睛,不錯,崖上之人的確是柔水公主!軒轅簡直想大哭一場,他從來都沒有想過會有這樣一個場面發生。

葉皇心中湧起一種異樣的感覺,他不知道該如何表達自己的情緒,與軒轅一樣,他只是呆呆地望著絕壁之頂,像是進入了一個夢境。

「傻瓜,他們快追來了,還不快上來?!」柔水的聲音也有些急了。

軒轅如夢方醒,一拉葉皇,道:「快上!」

葉皇望了軒轅一眼,又望了望崖頂,點了點頭,兩人同時起步,向絕壁之上衝去。

絕壁之上雖長有青苔,也很陡峭,但並不是光滑如鏡的,那兩根巨籐的底部仍距崖底有近兩丈之高,顯然巨籐只有這麼長,對於一般人來說,這可能是一個難以逾越的高度,但對於軒轅和葉皇來說,這卻算不了什麼。兩人的腳尖在絕壁上連踏幾下,也便順利抓住了巨籐。

巨籐發出兩聲「吱吱」輕響,便在山壁間晃蕩起來。

軒轅和葉皇扭頭向後望去,隱約發現有人自林間湧來,不禁手足並用,如兩隻猿猴一般極快地向絕壁之頂攀去。

「他們在這裡……」樹林間傳來了一陣追兵的呼叫聲。

軒轅和葉皇相視望了一眼,都看出了彼此的驚駭,如果追兵趕到,以勁箭激射他們的話,那他們只好做箭靶子了。在這種絕壁之上,要想避過亂雨般的箭矢,只怕很難很難,甚至是不可能的。而且,在這群神秘人之中,更有神箭手。以他們百步穿腸的準確度,要射斷巨籐並不是一件很難的事。因此,軒轅和葉皇心中並不樂觀,但仍是以最快的譴度向崖頂爬去。

「嗖嗖……」幾支箭矢自軒轅和葉皇的耳邊射過,真是險之又險。而此刻軒轅和葉皇已經上升到十餘丈高,如果這個時候被射斷了巨籐的話,自絕壁之上摔下,那兩人惟有死路一條,即使不被射死,也會摔死。

「呼呼……」幾顆巨大的石頭破空而過,自絕壁之頂拋落,在虛空中劃過一道優美的弧線,直向絕壁之底砸去。

「轟……轟……」巨石砸落絕壁之底的聲勢極為駭人,顯然是柔水公主也開始向下還擊了。

那幾個箭手也被這驚人的聲勢嚇了一跳,忙掠身閃避,竟忘了張弓射箭。

巨石砸落絕壁之底,濺起一陣塵埃,樹枝樹葉全都被砸下一大片,谷底一時枝葉翻飛,塵土飛揚,視線一片模糊。

軒轅和葉皇心頭一暢,不由得大為感激柔水公主。

但兩人升到二十多丈之時,絕壁之底便又傳來了一陣高呼:「不要讓他們跑了,都給我放箭!」

軒轅和葉皇再驚,不過他們此時距崖底已經很高了,敵人若想射斷巨籐並不是人人都能做到。不過,對於「人」這種大目標來說,卻顯得極為不利,軒轅兩人禁不住恨起這絕壁太高了,眼見仍有十數丈,這可不是一段小距離,雖然兩人的動作如猿猴一般靈巧,但絕對快不過百箭齊發。

「嗖嗖……」力量弱一些的箭手對這種高手便失去了準頭,因為半空之中的風極大,那些向上射的箭矢被風吹得歪了一些,這使得軒轅和葉皇僥倖逃過了一劫,又繼續攀上兩丈,不過幸運之神並不是總眷顧他們。

軒轅的巨籐被箭射中,幾乎就要斷裂,但由於籐條比較粗,一時之間竟然沒斷。

「小心!」葉皇忍不住吃了一驚。

軒轅也無可奈何,抓住一顆小松,再用力向上升了半丈,巨籐便發出了「吱吱」兩聲輕響,似乎隨時可能會斷裂。

葉皇腳尖在一邊石壁上輕點一下,身子朝軒轅蕩了過來,急道:「快抓住我的手!」

軒轅也知道這根巨籐大概是完蛋了,哪敢猶豫?

伸手便拉住葉皇,雙腳向葉皇那根籐上一纏,陡聽「嘩」地一聲,軒轅原先所在的那根粗籐如死蛇一般落了下去。

軒轅和葉皇心中暗叫一聲好險,雖然逃過了這一劫,卻無法避過隨之而來的勁箭。

軒轅身上本就注滿了勁氣,但仍然中了三箭,全都在背上。葉皇的肩頭也中了一莆,只痛得兩人叫苦不迭,但卻又不得不咬牙苦撐。

「轟轟……」又是幾塊大石頭砸了下去,這次卻傳來幾聲慘叫。

軒轅和葉皇再爬高一丈有餘,又將身子一蕩,軒轅又迅速回到自己那根斷了只剩下上面一截的巨籐上,這一躍一墜之際,軒轅幾乎無法把握住粗籐。

「堅持住!」葉皇鼓勵道。

軒轅向葉皇苦笑了笑,沉重地點了點頭。

「我來拉你們!」柔水公主顯然也知道軒轅和葉皇中箭了,急慮地道。隨即又向她身邊的人嬌叱命令著:「給我扔石頭砸死那群混蛋!」

山頭之上的石頭似乎並不是很多,扔下去的石頭稀稀落落的。

軒轅正感一陣乏力之時,突然感到自己在迅速上升,他所攀的那根粗籐被一股巨力向上拉去,心中禁不住大喜。

葉皇也是如此,這粗籐上升的速度比他們攀爬的速度還快,但葉皇和軒轅心中又多了一些疑惑,以柔水公主的力量,怎麼可能將兩個懸於絕壁上的人拉得如此之快?這所需要的臂力之大絕對不下千斤。

「難道柔水公主身邊竟有這樣的高手?」葉皇和軒轅心中都存在著一絲疑惑。

「咦,怎麼是空的?」柔水公主及其屬下的聲音自崖頂上傳來。

軒轅和葉皇這一驚非同小可,對方拉得如此之快,竟還感覺到是空的,那只有一種可能,他們根本就沒有用上力氣。在柔水公主的屬下中當然不可能存在著一個人根本就不花力氣,而能把一共有三百多斤重的兩人自絕壁上如此快地拉上來,那麼就是說,拉籐的人並不是柔水公主。

「喂,你們聽到我說話了嗎?」柔水公主那焦急的聲音絕對不是裝出來的,顯然她以為軒轅和葉皇已經放手自巨籐上墜了下去,是以他們才會感到巨籐是空的。

「我們在籐上,不是你們在拉我們嗎?」軒轅喚道。

「不可能……」「怎麼你們這麼輕?猶如沒有體重一般。」柔水公主見兩人答了話,心神禁不住微鬆,但又感到太過古怪,簡直是不可能,她拉這兩個人,竟像拉著空籐一般。

「哚哚……」絕壁之下的亂箭根本就射不中軒轅和葉皇,兩人上升的速度太快,而粗籐也似在左搖右晃,便那些人的箭矢全都失去了準頭。

軒轅和葉皇正在大感得意之時,突然同時發出一聲驚呼:「猿人!」

他們居然發現絕壁之上有一個凹陷的大洞,而洞口兩隻巨大的猿人正在以飛快的速度收著粗籐,且粗籐的另一頭又自洞口向絕壁之頂升去。

軒轅和葉皇立刻明白了一切,但幾乎昏了過去,只差沒一鬆手跌落絕壁之底。

原來柔水公主之所以感到軒轅和葉皇沒有一點重量,那是因為他們根本就是在拉兩根空籐,他們所拉的速度沒有這兩隻大猿人拉得快,因此,他們所拉的粗籐都是猿人拉上來堆在地上的空籐而已。他們根本就拉不完那堆在地上的粗籐,也便無法直接拉扯軒轅和葉皇,自然就會覺得軒轅兩人根本就沒有重量了。

軒轅和葉皇怎麼也沒料到,在這絕壁之上,居然存在著猿人居住的洞穴。這個連柔水公主也不知道,只怕誰也不會料到這些。

軒轅和葉皇看著兩隻巨大的擅人齜牙咧嘴地向他們發出一陣古怪的笑容,禁不住毛骨悚然,連手指頭都變得有些僵硬了,如果不是他們兩人的膽量過人,只怕已經昏了過去。若這裡離絕壁之下不是太高的話,他們肯定已鬆手跳了下去,可是此刻跪下去必定會粉身碎骨,他們只好咬牙硬著頭皮面對這兩隻巨大的猿人。

「喂,軒轅、葉皇,你們還在嗎?」柔水公主根本就感覺不到手中的重量,當然也就感覺不到兩人的存在,而她伸出頭也望不到軒轅和葉皇的身影,不由得高聲問道。

軒轅和葉皇抬頭向絕壁之頂望去,卻因突出的岩石而擋住了他們的視線,根本就無法看到柔水公主,而柔水公主也因此而看不到他們,更看不到猿人的所在。

軒轅和葉皇都自喉間發出一陣極為難聽的回應:「還——在——」但這兩個字說得極為艱澀,也小得可怕,因為他們實在無話可說,其實,依照軒轅和葉皇的估計,此刻離崖頂只不過兩三丈高而已,但就是這兩三丈卻成了另外一個世界。

兩隻猿人伸手各抓起軒轅和葉皇,如同抓住兩個小孩一般。

軒轅和葉皇的手臂已經變得麻木不堪,根本就沒有反抗的力量,只好眼睜睜地望著兩隻猿人把他們拖進山洞之中。而在這一刻,他們立刻又放下心來——其中有只猿人他們竟認識——正是他們自群狼的口中救下的那只巨大的猿人!

而此刻兩隻猿人對他們似乎沒有一點敵意,只是將他們放在地上,歡喜得又蹦又跳,搔耳撓腮,樣子極為滑稽,並無可怕之處。

軒轅和葉皇禁不住相視望了一眼,笑了笑,終於吁了一口氣。

※※※

柔水將粗籐完全拉了上去,卻是空空如也,不由得花容失色。

「葉皇,軒轅……」柔水禁不住驚呼,聲音淒惶而急切,她怎麼也想不到拉上來的居然是一長一短兩截空籐。

「葉皇,軒轅……」絕壁頂上眾共工部族人禁不住全都代表柔水呼喊起來。

「我們沒事,你們別擔心!」軒轅來到絕壁間的洞口處向絕壁之上高聲呼道。

「軒轅,你在哪裡?葉皇在嗎?」柔水隱約間聽到了軒轅的聲音,不由大喜地高聲問道。

「公主,危險,不要靠崖邊太近了!」顯然是柔水的身子靠絕壁大近,眾護衛都急了。

「他很好,我們現在在崖下兩三丈處的一個大山洞之中,這裡有幾位朋友,呆會兒再上來與你們會合,不要著急!」軒轅也有些氣促地呼道。

崖頂立刻傳來一片歡呼,顯然是因為軒轅和葉皇還活著而歡呼。當他們拉上空籐時,還以為兩人中箭之後墜落崖底,此刻聞聽兩人不僅活著,還有幾位朋友,自然是高興至極。

「我們馬上下來找你們!」柔水有些迫不及待地道。

「不必了,還是等我們上來吧!」葉皇也許是見軒轅喊了幾句話,那箭傷痛得不行了,才不得不開口。

「哦,那你們快點上來吧!」柔水急切地呼道。

葉皇不再答話,軒轅也沒有作聲,經過這一陣折騰,他們實在有些受不了,所以均沒有再出聲。

猿人向葉皇和軒轅「嘰咕」著,比劃了一陣子,又棒出一大堆野果、靈芝之類的,還有人參和一些生的兔肉,放在軒轅和葉皇面前,然後又「嘰咕」比劃了一陣子,便坐在軒轅和葉皇的對面,十分安靜地望著兩人。

軒轅和葉皇禁不住想笑,兩隻猿人坐在他們面前,像兩座肉山,而他們與猿人相比,如同小孩比大人。

但兩隻猿人與他們一對一的對面而坐,中間便放著野果、靈芝、獸肉,倒像是在與貴賓交流。

軒轅也向猿人打了個手勢,然後在葉皇肩頭撥出那射入肉中的勁箭。

兩隻猿人似乎明白了些什麼,迅速走開,不過一會兒竟捧回一大堆草葉草根。

其中有幾樣軒轅和葉皇並不陌生,平時受傷時他們經常用來嚼成糊塗在傷口處,有生肌、止血、鎮痛之效。

兩隻猿人將那些草放在嘴裡嚼了一陣,然後便把糊糊硬要為葉皇和軒轅抹在傷口處,即使軒轅和葉皇想反抗都不可能。

身處猿洞中軒轅和葉皇不由得心中一陣苦笑,但卻又不得不領猿人的這份好意。

那只曾受傷的猿人在給兩人抹上了草藥之後,又指了指自己身上已塗得滿是草藥的傷,比劃了一下。意思是說:「你看,我也受傷了,正是用的這種藥草。」

《洪荒天子》卷三終
作者: prajna    時間: 2010-5-16 07:40 PM

本帖最後由 prajna 於 2010-5-16 07:42 PM 編輯

第四集 第一章 猿洞療傷

軒轅和葉皇相視而笑,不由得向兩隻猿人點了點頭,那受傷的猿人似乎又有些不好意思起來,齜嘴露出—個難看的笑容,搔耳撓腮地傻笑著。

軒轅和葉皇為之捧腹,不過那草藥塗在傷口之上後,傷口處再也沒有火辣辣的疼痛,而生出一股清涼的感覺,兩人子由得對這猿人刮目相看。可見兩隻猿人並不笨,也挺懂得生存之道,更知道感恩圖報,兩人也不覺得它們怎麼醜陋和可怕了。

軒轅和葉皇曾是獵人,自然知道猿人的可怕和凶悍,那種野性便連虎豹和大黑熊都不是其對手,更是力大無窮。沒有獵人聽到猿人而不為之緊張的,但此刻這兩隻猿人卻如此乖馴,知恩圖報實在是極為難得。

軒轅不禁友好地伸出手與猿人那毛茸茸的大手相互拍了拍,將兩顆大野果分別塞到兩隻猿人手中,然後又拾了兩顆,與葉皇一人一顆,津津有味地吃了起來。

兩隻猿人傻傻地笑了笑,極為高興地望著軒轅和葉皇,然後滑稽地學著軒轅兩人的樣子把野果吃了下去,但他們吃的速度比軒轅和葉皇快多了。

軒轅兩人看得禁不住笑得直打顫,差點忘了洞外的柔水公主和那群共工氏部落的人。

猿人見兩人笑了,又是一陣搔耳撓腮的傻笑。

※※※

軒轅和葉皇出來的地方是一個大樹洞,這棵古樹空心部分幾有六尺見方,軒轅和葉皇順著那盤根錯節的洞壁攀上來之時,柔水公主差點沒急得要順籐攀下去看看,那一副急得像熱窩上的螞蟻的樣子的確很有趣。

軒轅不禁重重地拍了一下葉皇的肩頭,笑得極為古怪。

葉皇自然明白軒轅那古怪的笑容是什麼意思,但心中卻一陣苦澀。

共工氏竟來了十餘人,這些人應該都是柔水公主的親衛,在共工寨中軒轅似乎並未見過這些人。

最早發現軒轅和葉皇的是柔水公主的一個婢女,她的目光極為警惕地四面掃視著,因此第一個發現了自草叢中鑽出來的軒轅和葉皇。但是她也同時發出驚呼,固為她看見軒轅和葉皇背後各立著一隻如小山似的巨大猿人,是以,她忍不住發出了一聲驚呼。

眾人都順著她的目光一望,也全都跟著大驚失色。

「小心,你們背後!」柔水公主忍不住驚叫起來。

軒轅和葉皇禁不住相視而笑,轉身向兩隻大猿人笑了笑。

兩隻猿人極為配合,雙手將軒轅及葉皇一提,分別放在各自的肩頭,引得柔水公主和眾護衛又是一陣尖叫,只差點便要動手用弓箭了,但是等他們發現猿人並不是如往常一般撕裂人的軀體時,又不由有些傻呆了。

軒轅和葉皇各自坐在猿人的肩頭,向柔水公主扮了個鬼臉,隨著猿人的步伐迅速向柔水公主靠近。

那十多名護衛忙在柔水公主面前圍成一圈,以防備猿人突然襲擊,到此刻他們仍然無法擺脫一臉戒備之色。

「這就是我們的朋友,你們怎麼來了?」軒轅笑著自猿人的肩頭躍了下來,輕盈至極。

柔水更是一臉惑然的神情,她幾乎不敢相信軒轅和葉皇竟能夠與這兩隻猿人相處得這麼好。

「你們受傷了?」柔水望了軒轅和葉皇一眼,突然問道。

「我沒事,些許小傷,你去看一下他傷勢如何吧。」軒轅故意向葉皇指了指,並對柔水打了個眼色。

柔水豈會不明白軒轅的意思?對軒轅如此識趣和配合不由得大感歡喜,立刻會意地向軒轅投以迷人至極的一笑,施施然地分開護衛,來到葉皇身邊,柔聲關心地問道:「你受傷了?」

軒轅心中不由得大叫厲害,暗忖道:「美人一笑就是不同,幸虧沒勾引我,否則……」

葉皇臉上有些尷尬的紅潤,淡漠地道:「我沒事,些許小傷,軒轅傷得比我更重!」

「誰說的?我可是生龍活虎的,公主,你趕快給葉皇檢查一下,看哪幾處受了傷。」軒轅見葉皇如此不領美人思,不由好笑地道。此際,他對柔水更多了幾分佩服和感激,一個敢為自己所愛而千里相追的女人,的確讓軒轅生出敬意,而葉皇現在已經可算是自己的好兄弟,他自然樂意撮合這樣一對有情人。何況,如果能夠得到共工氏的相助,又有「青雲劍宗」,那麼對將來自己的行事肯定是有百利而無一害,是以,軒轅對葉皇的表現極不滿意。

「你可別動啊,讓我看看,你是哪裡受了傷?」

柔水公主沒有一點羞澀,而是一本正經地說出這句話,讓人不明白她是在裝傻還是真是如此。

軒轅差點沒暗自笑破肚皮,他還是第一次認識柔水這般有個性的美人,說幹就幹,竟要為葉皇當眾解開上衣。嗯,

葉皇大窘,可柔水那故作認真的神情又使他不好意思作出過激的反應,本來有些蒼白的臉色竟難得地紅了起來,並伸手推開柔水的手,退了兩步,有些緊張地道:「沒事,只是背上有兩道箭傷,已經上了藥。」

軒轅再也忍不住放聲大笑起來,柔水卻是一副得意的模樣,卻忍住了笑聲並未笑出來,她的那群護衛也大感有趣,卻不敢發笑。

柔水也不再緊逼,只是鬆開手溫柔地道:「那好吧,就讓我看看你背上的傷,再給你換藥好了。」

葉皇似乎從沒見過如此陣仗,柔水不依不饒,步步緊逼,倒真讓他有力沒地方使,甚至連最初的冷漠和鎮定也被柔水過分的關心擊得潰不成軍,慌忙道:「我的藥是剛才上的,暫時不用換!」

「哦,我不看一下怎麼放心?」柔水仍然不依不饒地道,目光卻緊緊地逼視著葉皇,一分不移,更是柔情似水的模樣。

葉皇從來都沒有想過自己會有害怕一個女人的時候,就算面對最可怕的野獸,面對最強的敵人,他也從來都沒有迴避過,可是此刻他卻不自覺地不敢與柔水的目光對視,只是長長地吸了口氣,仍然冷冷地道:「公主難道就沒有別的事情可以做嗎?」

軒轅的心中禁不住想大罵葉皇是個不解風情的混蛋,但也無可奈何,他實在不知該如何去說,也實在無法將葉皇與有邑族族人口中所傳的那種形象聯糸在起。

柔水的臉色也變了變,但很快又恢復了正常,稍移了一下身子,再一次捕捉到葉皇的目光,與其絲毫不移地對視著。半晌才認真而溫柔地道:「不錯,我的確有別的事情可做,但別的任何事情都沒有現在這件事情更重要,你明白嗎?」

軒轅一呆,禁不住暗自叫絕,柔水的表現實在太出人意料了,如果易身而處,只怕軒轅早就被感動得向柔水投降了。

葉皇也是一愣,自柔水的鼻翼之中呼出的熱氣在他面部不住地輕拂著,更有一股淡淡的清香雜夾其中,的確讓他神志有些昏眩。

葉皇望著柔水那兩點寒星般的眸子,竟被其中的神韻所震懾,再一次避開柔水的目光,歎了口氣,無可奈何地道:「你要看就看吧,但我卻要先問你一個問題。」

「好,你問吧,我知道的一定全都告訴你!」柔水大為歡喜,又似乎有些得意,因為葉皇終於讓步了。能夠讓葉皇讓步的人,這個世上並不多,柔水絕對知道這一點。以葉皇的性格,居然作出如此讓步,實已夠她得意的了。

「你們怎麼會出現在這裡?」葉皇將軒轅最初問的問題又重新問了一遍。

柔水有些傲然地挺了一下胸脯,自豪地道:「在共工集之中,如果我想去查找一個人的下落,這是極為輕而易舉之事,不管你們以什麼樣的方式離開共工集,都不可能逃過我們的耳目。我以前說過,我絕不會輕言放棄的!」說到這裡,柔水猛然轉身再次面對葉皇,深情地注視著葉皇道:「我願意為我所愛的人付出一切的代價,因此,你到哪裡,我就會跟到哪裡!」

軒轅和葉皇禁不住目瞪口呆,這種場面他們倒真的是第一次遇到,如此大膽直露的美人,他們更是第一次遇到,但卻絕對沒有任何人敢鄙視柔水。相反,柔水的堅決和執著實是足以感動任何人的最佳「武器」。

軒轅和葉皇並沒有笑,因為這並不好笑,他們心中只是為柔水的真情所震撼。柔水的那些護衛和婢女們並不意外,或許,他們太瞭解柔水的性情了。

葉皇靜靜地望著眼前這美麗得炫目的女人,他竟不知道該如何說,該說什麼或是該做什麼,他只是望著柔水,靜靜地望著,猶如一尊石像,臉上的表情依然平靜如水。

柔水絲毫不迴避葉皇的目光,她清楚地覺察到葉皇平靜的表情之下,那波動的情緒。

眼睛可以出賣一個人,出賣葉皇的是他的眼睛,而柔水所有的信息都是自葉皇的眼神之中得來的。

半晌,柔水才低下頭,似乎有些畏怯葉皇的目光,只是低著頭撫弄著自己的衣角,幽幽地道:「其實我早就發現了你,但是怕你討厭我,所以才一直不敢出來與你相見。可當你們進入了九黎禁山之後,我才發現,這座山中伏有很多九黎部武士,便知道你們會弄出亂子來,而我們人少,也不能與九黎部正面衝突。我估計,你們被逼無奈後一定會向這邊跑來,因為這裡是一面絕壁,九黎部之人並不會在此設立森嚴的防衛,雖有幾人,卻被我事先解決了。果然,你們真的弄出亂子來了……」柔水頓了一頓,又小聲地對葉皇道:「我本來仍不準備來見你的。」

葉皇的手動了動,似乎是因為感動想抓住柔水的肩臂,但又突地收了回來,猛然轉過身去,以背對著柔水,深深地吸了口氣道:「謝謝你,軒轅,我們該走了。」

軒轅和柔水全都呆住了,共工氏的護衛人人勃然大怒,「鏗……」地全都拔出了兵刀,他們似乎沒有想到葉皇竟如此絕情,如此冷酷。柔水公主不惜千里相隨,甘冒大險相救,更表露出如此愛慕之意,卻換來葉皇這樣的回報,這簡直是對他們敬愛的柔水公主的一種污辱。

柔水公主氣得直打顫,望著葉皇的背影,臉色煞白。

「公主,公主……」幾個婢女忙扶住柔水,關切地呼道。同時向葉皇投以憎恨和鄙視的目光。

「葉皇,我要你的命!」有兩名護衛見公主氣成這樣,終於按撩不住心中的怒火,揮刀向葉皇飛撲而去。

「無鷹,無鷲,給我住手!」柔水突然喝叱道。

那兩名護衛的身子突地停住,而此刻兩人的刀只距葉皇不過一尺,只要稍一用力便可將葉皇砍成三段。但在柔水的呼喝聲中,他們的刀再也砍不下去了,只是氣得手在發抖。

葉皇沒有動,連一根手指頭都沒有動,他似乎無意作出任何反應,也像是不知道自己剛才已經在鬼門關前走了一遭,只是靜靜地立著,猶如—顆乾枯的古樹。

「無鷹,無鷲,我們走!」柔水說完深深地吸了口氣,怨恨地望了葉皇一眼,強忍著不讓自己的淚水流下來。

軒轅望著柔水那幾乎要讓人心碎的眼神,差點恨不得給葉皇幾記耳光,但這一刻他又能說什麼呢?又能做什麼呢?只是傻傻地望著呆呆的葉皇,暗暗歎了口氣。

「葉皇,最好不要讓我們再看到你!」無鷹和無鷲殺機未減,極為憤怒地道,他們對公主的命令絕對服從。

葉皇依然沒有反應,像是泥塑一般,也不吱聲,甚至也不回頭看眾人一眼,似乎感覺不到柔水那讓人心碎的眼神。

軒轅的心在痛,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竟有些恨葉皇,那是一種恨鐵不成鋼的恨,甚至有些為柔水不值,望著虛弱地轉過身去,在幾個婢女扶持之下的柔水,他很想去安慰幾句,但卻知道此刻的任何安慰都是無補無事的,沒有什麼語言可以撫慰柔水內心所受的傷害。

柔水在眾護衛的環護之下,迅速地向山下行去,沒有回頭看葉皇一眼。

葉皇依然沒有回頭,只是靜靜地站著,軒轅也陪葉皇靜靜地站著,兩個人,像是兩截朽木,惟有兩隻猿人不解地注視著他們。

良久,軒轅再也忍不住氣了,走到葉皇的身後,用力一揪葉皇的衣服,氣恨地呼道:「你是怎麼了?

你還是不是人……」

但軒轅的話只說到一半,便再也說不下去了,不是因為別人封住了他的嘴,而是他發現了葉皇的意外——極為意外的表現。

此時葉皇的嘴角滑出了一縷血絲,臉上的肌肉似乎都扭曲抽搐著,陷入了—種極度的痛苦之中。

「你怎麼了?究竟發生了什麼事?」軒轅忙抓住葉皇的脈門,驚問道。

葉皇的笑容極為痛苦,身子開始發抖,但卻似乎並不能說話。

軒轅的臉色變得十分難看,驚訝地道:「你是中毒了了!」說話間將目光投向柔水消失的方向,狠聲道:「他們好卑鄙,你在這裡等一會兒,我去找他們要解藥,你暫時不會有性命之憂!」

軒轅將葉皇向兩隻猿人手上推了過去,竟以人語道:「拜託你們,將他帶到你們洞中去等我日來!」

葉皇臉上顯出一絲惶急之色,似乎想表達什麼,但卻說不出話來。

「沒事的,我很快就會回來!」軒轅見葉皇這種表情,心中猜測,可能是怕自己打不過柔水的那麼多人,是以才如此說。

葉皇臉上的表情沒有一絲改變,反而急得又噴出—口血來。

「你,你……」軒轅大驚,他似乎沒有想到葉皇竟如此激動,但突然間,他想起了自己並不畏懼毒構。那豈不是自己的血液……想到這裡,軒轅拔出獵刀。在手腕上割開一道血口,捏起葉皇的喉嚨,不讓葉皇有絲毫的抗拒,使自己的血液流入對方的口中。

葉皇更驚,但軒轅的力道極大,他竟全無抗拒之打,微腥的血液之中竟似乎散發出一種淡淡的清香,皿液入喉,如同一股清泉注入體中,全身在剎那間似又恢復了活力。

軒轅露出了一絲笑意,但卻並沒有停止的意思。

葉皇突然間猛地推開軒轅的手,抹了一下嘴角的血漬,惶急地道:「你怎麼可以這樣?快包紮傷口!」說話間撕下—幅衣角將軒轅手腕上的傷口包紮起來,激動之下,他勝上泛起一陣異樣的紅潤。

「感覺好了些沒有?」軒轅見葉皇又恢復了活動能力,不由歡喜地問道。

「沒事了,你怎可不愛惜自己的生命呢?」葉皇很少這般關心一個人,但看到軒轅不顧自己的生命,以鮮血救他,這種大義,實是已經讓葉皇深深地感動了。

「沒事就好,我們去把那兩個卑鄙小人教訓一頓,竟敢暗中下毒!」軒轅似乎根本就不知道自己也受了傷和失血極多,怒氣沖沖地道。

「這不關他們的事!」葉皇歎了口氣道。

「不關他們的事?你都差點被他們毒死了!」軒轅怒氣難消地道。

「這毒並不是他們下的!」葉皇又道。

「不是他們下的?那是誰下的?」軒轅憤然地反問道。

葉皇吸了口氣,抬頭望天,卻無言以對。

軒轅似乎也感覺到了其中的不對勁,抓住葉皇的肩,認真地問道:「剛才究竟是怎麼回事?」

葉皇又禁不住輕歎一聲,望了望柔水消失的方向,露出一絲苦笑。

「如果你不想說的話,我不勉強!」軒轅有些生氣地道。

「天黑了,我們不如到山洞中去說吧。」葉皇出言道。

軒轅伸手為他把了把脈,臉色稍稍緩和地道:「嗯,毒勢似乎稍稍壓制了,此時不宜動怒,我幫你將毒逼出來吧!」



第四集 第二章 神族之毒

葉皇苦澀地笑了笑道:「沒用的,天下間除了她之外,沒有任何人能夠將它逼出來,你……」說到這裡,葉皇突然住口不語,似乎知道自己突然說漏了嘴,這才突然打住活鋒。

「她是誰?」軒轅並不是個粗心之人,他立刻聽出葉皇語氣之中的不對勁,逼視著葉皇問道。

葉皇稍稍避開軒轅的目光,聲音又變得很淡漠地道:「知道了對你沒有半點好處,我也不希望你知道。」

軒轅一呆,稍轉了個角度,又再一次逼視著葉皇的目光,冷聲問道:「是不是那個人下的毒?」

葉皇點了點頭,並不否認。

「她在哪裡?你怕她,我軒轅卻不是怕事之人!」

軒轅斬釘截鐵地道。

葉皇笑了笑,道:「我也不知道,也許她仍在千里之外,也許就在附近,沒有人知道她的行蹤。」

軒轅愣愣地不知道該說什麼好,葉皇的那種表情並不像是在說謊,軒轅也知道葉皇不是說謊之人。雖然兩人相交不過十多天時間,但卻如同己相識了數十年的知己,他很瞭解葉皇的性格,不過,他卻無法明白,為什麼葉皇對柔水公主那麼絕情?

葉皇見軒轅沒有言語,禁不住又歎了一口氣,目光向柔水消失的方向投了過去,卻已是黑暗的一片,更不見柔水的影蹤。

「她已經走了,我真不明白你怎麼忍心傷害她,更不明白你竟會是這樣一個不解風情的木頭,如果你此刻去追,或許還來得及。」軒轅看出了葉皇目光之中的惆悵和無奈,氣鼓鼓地道。

葉皇忙收回目光,抬頭望了望那已經升起的月亮,長長地歎了口氣道:「總有一天你會明白的!」

「我怎麼能夠明白?只怕我永遠都無法明白,這樣好的—個姑娘,難得的是她那一片執著的愛意,肯為你千里相隨,冒險相救。一個姑娘肯為一個男人如此放下臉皮,實在是難得,如果換成是我,早就投降了—百次……」

「但你卻不是我!有些事情並不是心之所想,便可以行有所動的,將來你自會明白,我不希望你再說下去了!」葉皇猛然打斷了軒轅的話頭,雙手緊抓住軒轅的肩頭,聲音有些激動地道。

軒轅竟被葉皇的激動所震,像是望著一個陌生人一般望著葉皇,半晌未語。

葉皇也發覺自己有些失態了,緩緩地鬆開了緊抓軒轅肩頭的手,微帶歉意地道:「對不起,我失態了!」

軒轅卻突然笑了,笑得有些古怪,以一種極為怪異的眼神看著葉皇,半晌才道:「你在騙自己,也在騙柔水,其實你是愛她的,對嗎?」

葉皇的臉色霎時變得蒼白,忙轉過身去不再與軒轅的目光相對。

月升日落,天地間一片昏沉,此時軒轅不再注意身旁的葉皇,而是專心傾聽著自遠處傳來的些微動靜。

兩隻猿人的耳朵似乎也豎了起來,並發出「嘰咕……」的怪叫聲。

「你們聽到了什麼?」軒轅向兩隻猿人問道。

兩隻猿人望了望軒轅,又望了望葉皇,兩隻粗壯的爪子不斷地揮舞著,並朝山下的那片林子比劃了一下。

葉皇的臉色一變,軒轅卻道:「我們下去看看,似乎是柔水他們遇到了敵人!」

葉皇一聽軒轅如此說,二話沒說,扭頭便向山下掠去。

軒轅見葉皇反應如此之快,不禁搖頭苦笑了笑,但不明白為什麼葉皇要這樣自欺欺人,這不是自己找罪受嗎?正想間,一隻猿人已將他提起向其寬闊的肩頭—送,如一陣風般朝聲音傳來之處奔去。

軒轅先是一驚,隨即一喜,猿人奔行的速度之快,比葉皇有過之而無不及,簡直像是一匹發狂的野馬、而且平穩至極。

葉皇只感風聲一緊,也被帶到另一隻猿人的肩頭,向山下疾奔而去。

※※※

林間極暗,但卻並不能模糊軒轅的視線,黑暗之中,他依然能夠看清林間的一切,而他最先看到的,卻是血跡和屍體。

屍體,是那群曾追得他無路可逃的人之中的幾個,軒轅認識。

不用說,定是這群人見軒轅上了絕壁之頂,便立刻改道自山下圍追而來。

猿人放下葉皇和軒轅,吸了吸鼻子,極為警惕地朝四面望了望。

軒轅來到屍體旁,忙伸手摸了一下屍體,皺了皺眉頭道:「剛死,我想這群人仍在附近!」

葉皇的目光掃過那幾具屍體,卻發現這幾人的死因全都是因為喉管被捏碎抓破而亡,禁不住大感疑惑,他想不起柔水身邊有哪人擅於碎喉,而這砰喉之人,不可否認是個極為可怕的高手。

軒轅的目光移向被踏得一塌糊塗的灌木和枯草,葉皇立刻會意地迅速朝那方向追去。

軒轅又豈不明白葉皇的心思?雖然葉皇極力迴避柔水,但如果說他對柔水不關心,那是不可能的,只是他弄不清葉皇的心中究竟在想些什麼,為什麼要如此去面對感情?

葉皇在距剛才發現屍體處五十步左右的地方,又發現了十餘具屍體,顯然這一場激戰很是激烈,周圍的樹幹和樹枝都顯得極為零亂,枯草更是亂成一片。

只不過,軒轅很意外地發現了一具應該不屬於九黎部成員的屍體,因為這具屍體的頭髮竟是棕褐色的。

在夜晚,軒轅依然可極為清晰地辯明顏色,而葉皇則沒有這個能耐。是以,葉皇並不知道這是一具有棕褐色頭髮的屍體。

「好像不是柔水他們遇敵了!」軒轅自語道。

「你怎麼知道?」葉皇奇問道。

「你看這具屍體,應該不是九黎部的人,但也絕不是柔水身邊的人,他的頭髮是棕褐色的!」軒轅指了指腳下的那具屍體道。

葉皇身子一震,忙來到軒轅的身旁蹲下,驚訝地問道:「是棕褐色的?」

在夜色之中,棕褐色的頭髮與黑色的頭髮顏色並無多大的區別,雖然葉皇極力運足目力,也依然看不出其中的區別。

軒轅肯定地點了點頭,突然若有所悟地道:「哦,我想起來了,我們在追擊葉帝之時,擄走柔水公主的不也是棕褐色頭髮的人嗎?」

「祝融人!」葉皇忍不住發出一聲低低的驚呼,他自然知道軒轅所說的是誰,因為他曾與那批人交過手,自然知道那群人的可怕之處。當日他能夠自祝融人的手中逃出已是極為艱難的事,甚至有些僥倖,卻沒想到那群人竟然也跟到這麼遠的地方來了。

「他們一定是為柔水而來的!」葉皇肯定地道,他對祝融人的目的十分清楚。

「你怎麼知道?」軒轅訝然問道。

「因為火神祝融練功走火入魔,使得功力大減,僅剩三成,而他要想使自己的功力恢復,甚至更進—步的話,就必須得到『水神真訣』,或者以一個練習過水神真訣『的女人做藥引子,從而使他的烈火神功達到水火相融之境,也只有這樣才能夠使他恢復武功。」

葉皇將自己自柔水那裡聽來的話重達了一遍。

「你是說,柔水公主便是練習過『水神真訣』的女人?」軒轅訝然問道。

「不錯!」葉皇立身而起,又道:「不行,我一定要去阻止祝融人!」

「我想祝融人此刻一定頭都大了,有九黎部人纏著他,相信夠他們受的了,咱們只須在旁邊看戲便行了。不過這件事要對柔水講清,否則的話,她仍不知有人跟蹤她。」軒轅認真地道。

「祝融人與九黎人該不會合作對付柔水吧?」葉皇是關心則亂,極為擔心地道。

軒轅不由得呆了一呆,有些好笑地望著葉皇,拍了拍他的肩頭,笑道:「老兄,看來你對她愛得極深呀,你剛才不是不理她嗎?現在幹嘛這麼關心她呢?」

葉皇臉色有些難看地推開軒轅的手,臉色有些蒼白地道:「請你不要再說這種奚落我的話好不好?我說可是正事!」

軒轅也立刻會意自己的玩笑似乎有點過分了些,當然,若是對別人可能並不過分,但軒轅小看了葉皇心中的苦衷。不過,軒轅並不在意葉皇的語氣,只是神情—肅道:「不說就不說,不過老兄你是關心則亂,沒有考慮到實際。你仔細想想,若祝融人和九黎人聯手,其實力有多強?又豈是柔水那十餘人可以抵抗的?

如果他們要反抗的話,一開始就被圍堵死了,還能夠跑出這麼遠,殺死這麼多敵人,而自己人的屍體—具也沒留?這完全是不可能的。因此,可能的只是祝融人和九黎人交上了手,而祝融人的實力也不會小,這才使得這一場廝殺多了許多活力!」

葉皇靜靜地聽著,也同時點了點頭,細細想了想,事實也的確如此。他想到這裡又不禁臉紅起來,因為自己的心思又一次被軒轅看穿了。

兩隻猿人見葉皇和軒轅沒動,它們也並不走開,只是靜靜地立著,不停地吸著林間所瀰漫開來的血腥味,也不時地扭頭四顧張望。

「我們去找柔水,告訴他們祝融人也來了!」葉皇認真地道。

軒轅不語,只是定定地望著葉皇的雙眸。

「你怎麼了?」葉皇被軒轅看得渾身不自在,禁不住問道。

軒轅突然反問道:「若這次你見到了她,還會不會出言傷害她?」

葉皇一呆,怔了半晌,臉上又顯出一絲痛苦的表情,嘴唇蠕動了一下,但沒有說出話來,目光卻避開了軒轅那逼人的眼神。

「你有什麼心事?」

葉皇長長地吸了一口氣,苦澀地道:「你說的不錯,我不僅是在騙柔水,也是在騙自己,其實我也不想這樣,但現實卻使我不得不去騙她,不得不自欺欺人地逃避!」

「這麼說來,你是愛她的了?」軒轅逼問道。

「不錯,她是第二個打動我心的女人,如果說我沒被她感動,任誰也不會相信。在離開共工集之時,我曾警告過自己不能對任何女人動情,可我實在沒有想到她會千里追來,可能是我真的傷了她的心……」

葉皇說到最後卻不再言語,只是長長地歎了口氣。

「這真是奇怪了,男歡女愛又不是什麼見不得人之事,用的著這樣迴避嗎?難道動情不好嗎?」軒轅愕然反問道。

葉皇苦澀地笑了笑,道:「對於你們來說,或許可以隨心所欲地去愛一個人,或接受一個人,但我卻不同!」

「有什麼不同?」軒轅奇問道。

「固為我是一個絕對不能對女人動情的人!」葉皇無可奈何道。

「絕對不能對女人動情的人?」軒轅簡直想大罵幾句,但卻忍住了,只是以一種極為怪異的目光掃視著葉皇。

葉皇並沒有迴避,坦然地對視著軒轅的目光,無可奈何卻又極為傷感地向軒轅問道:「你可曾聽說過一種叫做情蠱的異蟲?」

「情蠱?那是什麼東西?」軒轅不解地問道。他的確從來沒有聽說過這種東西,但既自葉皇的口中說出來,相信定與葉皇自身有關,因此軒轅聽得很認真。

「那不是什麼東西,而是一種有生命的毒物,是人一手培養出來的一種異蟲。也許,這種生命比我們人類的歷史更久遠,它們的生命形式是我們根本無法理解的,它們也的確存在著一種極為特異的靈性。」

「那這情蠱與你又有什麼關係?」軒轅似乎並不想對這些玩意兒瞭解得太清楚。

葉皇苦澀地笑了笑,道:「你何不聽我說完?」

頓了一頓,見軒轅又在傾聽,便接道:「這種異蟲最大的特徵就是能夠與其主人心靈相通,不管是相隔萬里還是相距咫尺,它都能聽到主人的召喚。因為這種異蟲本身就是在人體內眷養而成的。」

軒轅的勝色變幻不定,他隱隱聽出了其中的一些玄機,這讓他想起了葉皇心中曾提及的那個神秘的「她」。

「也許你會很驚訝和不解,但事實就是如此。」

葉皇深深地吸了口氣,接著道:「眷養這種異蟲的人必須本身有著超強的意志和功力,更需深諳此道的高手,否則的話,不僅養不了這種異蟲,反而會被這種異蟲噬穿五臟六腑而亡,甚至會使體內積滿毒汁,使全身上下慢慢腐化,生不如死。因此,這種異蟲在這世上大概也不過那麼一兩隻而已,它的作用只是其主人用來遙遙控制別人。當它主人需要控制某個人時,便將它以某種手段移入那人的體內,這樣一來,它的主人要那人死,那人就不能不死!要怎麼折磨那人都可以……」

「難道……難道你中了情蠱?」軒轅打斷葉皇的話,臉色變得很難看地問道。

葉皇依然只是露出一絲苦澀的笑容,並不否認地點了點頭,道:「不錯,我的確中了情蠱,這種蠱蟲更有另外—種特性,它可以覺察到它所寄生之人的情感,而當它覺察到它所寄生之人動了情,那麼它的主人就算是相隔千里之外,也知道被控制之人的情緒。

而當我對別的女人動情之時,蠱蟲的主人在千里之外便立刻知道了,只要蠱蟲的主人在千里之外以一種特殊的方式催逼它,它就立刻可生出一種奇異的毒素,甚至是啃噬我的五臟六腑。因此,它便被稱之為情蠱!」

軒轅的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寒意,臉色變得更為難看,駭然問道:「那剛才你突然中毒,就是因為她在千里之外催動了蠱毒?」

「不錯,那一刻,我無法自制地對柔水動情了,可當我想抱住她的雙肩之時,蠱蟲的主人便催蠱了,因此,我只好轉過身去,不想讓柔水看見我痛苦的表情,更要盡量克制自己的情感。這也是我不得不欺騙她,也不得不欺騙自己的原因。其實,我何嘗想傷害她呢?」葉皇無可奈何地歎息道。

「是什麼人?」葉皇突然有所覺,因為在他剛說完之時,便聽到一聲輕響,更有一根樹枝被踩斷落下,這才驚醒了他。兩隻猿人也似乎發現了敵蹤,向頭頂那棵大樹之上望了望,身子飛速向上攀登。

「猿人,回來!」軒轅在喚住兩隻猿人的同時,伸手一拉正要飛掠相追的葉皇。

「喳,嘩……」那棵古樹之上的一道人影迅速掠上另一棵大樹,在林間幾個縱躍便已消失不見。

軒轅的身子如雲雀般沖天而起,在葉皇滿臉愕然時伸手朝夜空中一抓,這才冉冉而落。

「是什麼東西?」葉皇發現軒轅手中所抓的竟是一塊衣角!

「她給你的信!」軒轅看也不看便將那塊衣角遞給了葉皇。

葉皇接過衣角時,軒轅迅速折下一截枯枝,以他那獨特的手法很快點燃松枝,湊到葉皇眼前。

獸皮之上卻只有八個血字:「我全知道了,我走了……」字跡絹秀,卻很模糊,顯然是咬破指所寫。

葉皇不禁呆呆地望著字跡,心中湧出一陣莫名的感覺,向軒轅逼視著,質問道:「你知道這個人是誰?」

軒轅略帶一絲歉意地點了點頭。

「這個人是誰?」葉皇又問道。

「你應該知道的。」軒轅所答之話再次讓葉皇呆了—呆。

「難道是柔水?」半晌,葉皇才有些虛弱地反問道。

軒轅只得再次點了點頭,雖然是在黑夜之中,但他的眼力和靈覺反而比白天更為敏銳。剛才逸走之人的確是柔水,其實他在來到這裡之時便已經發現了柔水的存在,雖然柔水屏息不動,甚至在血腥的掩蓋下瞞過了兩隻猿人的嗅覺,但卻無法瞞過軒轅的靈覺。

正因為軒轅知道柔水的存在,這才向葉皇逼問出真相,但他卻沒想到真相的結局卻是這樣。

「你早就知道她在這裡?」葉皇望了軒轅一眼,有些傷感地問道。軒轅點了點頭,微帶歉意地道:「對不起,我不知道這之中會是這個原因……」

「算了,她知道了也好,至少我心裡少了一份內疚,希望她能明白這一切。

但她怎會—個人出現在這裡呢?」葉皇打斷了軒轅的話,奇問道。

「或許她和我們一樣,是聽到這裡有異樣的動靜,這才獨自趕了過來,不過她的武功竟然這麼好,真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軒轅在猜測的同時,不免又多讚了幾句。
作者: prajna    時間: 2010-5-16 07:44 PM

第四集 第三章 快如疾電

葉皇並不意外,他知道柔水絕對不是一個普通的弱女子,那日之所以被擒,全是因為內奸所致。一開始她便沒有出手的機會,否則又有誰能夠在共工寨之中擄走她呢,正如共工所說,即使「青雲劍宗」宗主青天親自出手,只怕也未必能夠得手。何況,柔水還是水神真訣的傳人!

「還要不要去看看九黎人和祝融人的激戰?」軒轅問道。

葉皇想了想道:「我們不必去管了,就讓他們狗咬狗吧。」

軒轅望了望柔水消失的方向,吸了口氣,道:「走吧。」

※※※

「來,讓我給你把把脈!」回到猿人的那個山洞中,軒轅向葉皇道。

葉皇先是一呆,有些訝異地望了望軒轅,但依言將手伸給了軒轅。

軒轅的面容極為嚴肅,並不似是在開玩笑,他伸手搭住葉皇的脈門,仔細地查看著……

葉皇見軒轅的臉色數變,不由問道:「是不是很難察覺?」

軒轅不答反問道:「那東西是不是在你體內活動著的?」

葉皇有些驚異,奇問道:「你怎麼知道?」

軒轅沒有回答,只是自語道:「脈浮而不躁急,其病在陽分,此時它已躥到足三陰經之中……你有沒有微微發熱的感覺?」

「有一點……」葉皇不解地答道。

「哦,它又躥到了手三陽經了,脈象浮而且躁…

…又到了手三陰經,脈細而沉……」說到這裡,軒轅突地鬆開葉皇的手,臉色有些蒼白地望著葉皇,苦澀地笑了笑道:「實在太奇怪了,它對你的經脈並沒有破壞作用,可是它此刻似乎是活的,在你經脈之中亂躥,而其速度正在慢慢變緩,想來可能會在某一刻停下來……」

葉皇顯然對軒轅也有著一種高深莫測的感覺,奇問道:「你懂醫理?」

「略懂一些,我曾向一個叫歧富的前輩請教過一些。」軒轅並不否認地道。

「那可有方法制服它?」葉皇充滿希望地問道。

「我現在仍沒有辦法,如果它只是死物,我或許可以將它逼出來,可它卻是活物,一個不好,反而會遭到它的反噬傷了你的經脈。但依我看來,天下間並不只有那下蠱者能夠解除它,只要我們能夠找到歧富前輩,就必定可以逼出這只異蟲!」軒轅自信地道。

「歧富前輩是什麼人?他又在什麼地方呢?」葉皇充滿希望了地問道,他相信軒轅並不是在說謊,因為軒轅並沒有騙他的必要。

「他是一個絕世奇人,也是我見過的武功最深不可測的人,就連青雲也不一定可以勝過他!」想到歧伯,軒轅心中又禁不住多了一份嚮往,如果不是因為歧伯,他便不會有今天。那是他自孩提時就極為嚮往的一個人物,雖然兩人相處的時間極短,不過數月而巳,但軒轅在他那裡所學到的東西卻有著不可估量的價值。

軒轅記憶最為深刻的卻是那日歧伯與鬼三的交手,那是他從來都沒敢想像的一戰,簡直已經不再是人能達到的境界。他從來沒有想過人居然可以如鳥一般在虛空中飛翔,而歧伯和鬼三卻做到了,而且他們的速度絕對比葉皇更快十倍!那完全已脫離了人體的極限……

「連青雲也不一定可以勝過他?」葉皇也吃了一驚,青雲的武功他可是有切身體會的,但軒轅卻說這是一個比青雲的武功更為可怕的高手,邪這又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呢?

「不錯,雖然青雲的劍術已臻化境,可這位前輩卻像是天外飛仙,根本就無法揣測!」軒轅肯定地道。

葉皇聽軒轅說得如此肯定,也不禁對那高深莫測的歧富前輩更多添了幾分信心,心中忖道:「如果這人比青雲更厲害的話,說不定真的可以為我逼出體內的蠱毒。」

「究竟是誰將這小二所罕見的異蟲種入你體內的?」

軒轅不由好奇地問道。

「那是一個女人,一個很古怪的女人!」葉皇談到這個女人時表情極為古怪,也有不勝唏噓之感。

「一個女人?」軒轅的表情不由得也有些古怪,望著葉皇小心地問道。

「是的,她將蠱蟲種入我的體內時,我是知道的!

只不過,那個時候我答應過她,她也說過只要我陪她三年,便會將蠱蟲召回去,可是她卻騙了我!」

葉皇有些苦澀地笑了笑道。

軒轅禁不住有些頭大,看向葉皇的眼神更顯得怪異,卻不再說什麼。

「你不必這樣看著我,我並不是你所想像的那種人!更沒有對不起她,從一開始便是受了她的威脅!」

葉皇見軒轅的目光如此古怪地望著他,不由微微有些生氣地道。

軒轅一呆,他早在有邑族人的口中得知葉皇風流的過去,聽葉皇剛才那麼一說,自然便想到他那些過去的傳聞。是以,軒轅看向葉皇的表情不免有些怪怪的,此刻聽葉皇這樣辯駁,不由笑道:「男人嘛,在女人身上犯了錯誤這很正常,好色是人的本性……」

「你說得不錯,但事實上不是我的錯,我也從來未做過氓滅良心的事情,總有一天你會知道的。雖然我葉皇不敢說是頂天立地的正人君子,但卻絕對無愧於大地族人!」葉皇突然語氣變得激昂地道。

軒轅再次呆了呆,有些疑惑地望著葉皇,卻發現葉皇臉上的表情無比肅穆,那雙眸子之中也閃爍著傲然的神采,似乎是對自己那高尚人格的一種欣賞,軒轅很難將此刻的葉皇與傳聞之中的葉皇聯繫在一起。

「那個女人不是美女,卻可以說是醜女。不僅如此,她還比我大了十八歲!」葉皇說出這話之時,臉上現出一種無比羞憤而痛苦的神色,目光之中更充滿了恨意。

「什麼?」軒轅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葉皇居然說那個女人竟是一個可做他母親且又老又醜的女人,這是多麼不可思議的事情?軒轅在一怔之時,更像遭受雷擊一般,傻愣愣地望著葉皇。

「呀……」葉皇突然雙手摀住胸口慘嚎起來。

這一變故嚇了軒轅一大跳,他本來為葉皇的話所震驚,但此刻葉皇突如其來的慘嚎更是沒有半點徵兆。

「你怎麼了,葉皇……」軒轅正要伸手去扶住葉皇。

葉皇卻突然一聲怒吼,如發狂般地撞向軒轅。

軒轅一驚,忙一閃身,卻依然被葉皇撞在肩頭之上,他感到葉皇的力氣大得驚人,他本天生神力,但這一下竟被葉皇撞倒在地。

葉皇並沒有再繼續對軒轅作任何動作,只是捂著胸口怒吼著向洞外跑去。

「葉皇,葉皇……」軒轅也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變故,迅速從地上躍起,強忍著肩頭的劇痛,尾隨葉皇追了出去,而他的半邊身子幾乎麻木了,可見葉皇這一撞實在可怕,如果剛才所撞的不是肩膀,而是胸口的話,只怕此刻軒轅已身受重傷了。

葉皇似乎根本就沒曾聽到軒轅的呼喊,像一頭瘋獸般衝出洞口。那兩隻猿人不明所以,只是望著葉皇和軒轅相繼衝出洞口,並沒有追出去。

「葉皇,究竟發生了什麼事?葉皇……」軒轅拚命地狂追,竟然還追不上葉皇,不禁急得大叫,但卻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葉皇的速度也似乎提到了極限,如一道魅影般,帶著狂嚎之聲一路奔行。

軒轅很快便追丟了葉皇,只能憑著葉皇的聲音快速地追趕,在這個陌生的地方處處藏著殺機,到處都可能存在著敵人,至少到目前為止,軒轅知道有四股蚊對的勢力,如果行事稍不小心,就很可能九死一生。

因此,軒轅絕不能夠丟下葉皇不管,至少,他要弄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片刻間,葉皇的聲音也變得有些微弱甚至消失,軒轅更急,只能憑著感覺和一路之上留下的斷枝追尋葉皇的蹤跡。這個時候,他後悔沒讓兩隻猿人背著自己追趕,那樣就不會將葉皇追丟了。正當軒轅自艾自怨之時,突然聽到一陣呼喊之聲傳了過來。

「滿蒼夷,你給我出來,你這個惡婦……滿蒼夷,給我滾出來……不敢見我嗎?……我知道你就在這附近……」

軒轅一驚,他自然聽出了這正是葉皇的聲音,但滿蒼夷又是誰呢?不由心中忖道:「難道『滿蒼夷』正是葉皇所說的那個下蠱的女人?難道那女人竟然也到這裡來了?……」正想間,他突然覺得有一縷微風自腦後襲來。

軒轅本能地閃了一下,正欲扭頭之時,驀地覺得一股寒氣重落在自己的肩頭。

「砰……」軒轅禁不住慘嚎一聲,重重地跌了出去,肩頭被人擊了一掌,掌勁大得驚人。

軒轅在跌出的同時,眼角閃過一道暗影,這道暗影追著他飛跌而出的身子,再次攻到。

軒轅大驚,身軀還沒來得及著地,便又「砰」地中了一腳,他的身子禁不住又被拋出,頭腦一片昏沉。

如果不是他的體質特異,只怕中了對方這兩招,就己半死不活了,甚至連最初那自腦後暗襲而至的一指也無法覺察。

這人的速度比葉皇更快,在軒轅的軀體剛剛再次跌出時,便又追了上來,簡直是不要軒轅落地。

軒轅駭異莫名,卻不知道自己什麼地方得罪了這樣一個可怕的敵人,還沒有看清敵人是什麼模樣,便已受了兩記重擊,要不是他丹田之中的那股無法控制的真氣自動生出抗力,此刻他只怕已骨折噴血而亡了。

不過,他卻知道,如此下去,自己遲早難免一死。因為他根本就無法抗拒對方的攻擊,身在空中,更無借力之處,渾身力氣根本施展不出來,哪還有還手之機?

不過他的心中始終保持著清醒,在這種時候清醒最為重要。

「砰……」軒轅不可避免地又中了一腳,不過這次軒轅已經有備,真氣聚於中招之處,受創並不重,不過背上的箭傷又裂了開來,迸出血水。當軒轅的身子再度跌出之時,他已經撞向了一棵大樹的樹幹。

軒轅猛地伸手,想也不想便抓住樹幹,身子一湯,橫移而過。

那神秘人物「咦」了一聲,「轟……」地又一腳踢在樹幹上,這腳本來是準備踢在軒轅身上的,但她似乎並沒有料到軒轅在連受三記重擊之後,仍能夠有如此應變能力,是以這一腳踢了個空。

軒轅在身子蕩到一邊之時,立刻看清了神秘人的面目,竟是一個中年婦人,臉上有幾道交叉的刀疤,顯得極為猙獰可怕。酒糟鼻,高顴骨,在黑暗之中看上去,倒的確嚇了軒轅一大跳。

「噗……」軒轅還沒來得及自驚愕中復甦過來,便又中了一掌,只覺眼中金星直冒。

中年婦人的速度似乎比葉皇更快。更狠,「看了老娘的面容,你死定了!」中年婦人語氣之中殺意極濃。

軒轅大驚,所幸這婦人並沒有用兵刃,否則此刻他已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但這婦人的功力也非同小可,幾乎擊得他五臟俱裂。

「呼……」軒轅雙手死命地抱著樹幹,踢出一腳,卻踢空了。而那醜婦人又自他的背後攻來,變招之快,無以復加,簡直猶如鬼魅。

軒轅驚駭之餘忙再翻身落地,雙足剛剛著地之時,背上又重重中了兩腳。

這兩腳極重,連連身受重擊的軒轅再也忍不住噴出一大口鮮血,僕倒在地。

軒轅僕倒的同時微微側翻,身子剛倒地之時,那婦人已經落腳於他剛才僕倒之處,如果不是軒轅微微側翻身形,只怕此刻又受了一記重擊,但軒轅並沒有太多喘息的機會,那婦人的腳又踢了過來。

軒轅從來都沒有這麼狼狽過,便是對青雲,仍能夠與之正面交手,可是在這個醜陋婦人手下卻連還手的機會都沒有,這怎叫他不驚怒交加?而且,他連這個女人是誰都不知道,就被對方莫名其妙地打得滿地找牙。

「哧……」軒轅的劍終於出了鞘,在他側翻之時己順利拔劍在手,身子一著地便以利劍護住全身要害。

那婦人沒想到軒轅的應變能力如此之強,反應速度也如此之快,更低估了軒轅的抗打能力,剛才見軒轅噴出一大口鮮血,還以為他已經受了重傷沒有還手之力,卻沒想到軒轅卻借側翻之機出劍相護,當她發現軒轅有劍在手之時,仍然是遲了一些,竟被削下一片褲管。

軒轅仰面而躺,屈膝,卻並不起身相追。

那婦人一退立刻又進,但軒轅只是躺著以劍護住全身。

「砰砰……」軒轅這樣一來,便減少了防護範圍,而那婦人更不能施展開那神出鬼沒般的打法,竟被軒轅擋開了數腳。

「你這個無賴!」中年婦人見軒轅一直躺在地上以逸待勞,死守不攻,不由得怒罵道。

軒轅也大罵道:「你這個瘋婆子,我與你無冤無仇,竟然施下如此毒手!」心中卻暗自慚愧,對付這樣一個女人,卻要耍這種無賴的手段才能夠保命,不過又一想:「只要能夠保命,管他什麼無賴不無賴。」

「砰……」那婦人大怒,又猛攻一陣子,但軒轅上身以劍護得絲風不透,同時又有雙腳相護,中年婦人根本就攻不進。而且軒轅如此躺在地上,而她卻是立著與之交手,高低相差甚遠,使得手臂根本用不上,只能用腿,如此一來攻擊的範圍大受限制。無論她從哪個方向進攻,都逃不過軒轅的眼睛,她在無跡可尋的情況下,那神出鬼沒的攻擊力自然大大減弱,不禁氣得立在一旁不再進攻。

軒轅依然緊握著劍,屈著腿,準備隨時防守,目光死死地盯著那婦人。

「你起來!」那婦人喝道。

「偏不,你叫我起來我就要起來呀?」軒轅又怎會不知,只要自己一起身,就立刻會四面受到攻擊,而這一刻,幾乎只有一面受襲,他又怎會傻得去挨打呢?當然,在他的心中,並不覺得這有什麼丟臉,對方是個幾手可做自己母親的婦人,也沒有什麼顏面可講,如果對方只是與自己同樣大小的年輕人,這樣做可還真是太過無賴,只怕軒轅自己也會羞愧若死。不過,軒轅很自信,這種情況絕對不會出現。當然,這只是一種自信,事實是否如此,他就無法清楚了,因為他對自己一向自視甚高。

「你這個小無賴!」那婦人怒罵道。

「你這個母夜叉,瘋婆子!」軒轅也出口大罵道。

此刻他渾身如散了架似的發痛,剛才這個婦人的攻擊的確對他損傷挺大。若非他體質特異,早已一命嗚呼,怎叫他不怒呢?因此,他也忍不住罵道。

那婦人的臉都氣得發綠了,在黑暗之中,軒轅發現對方眼裡都快噴出火焰來,不由得暗自高興,只要能夠傷害對手,他自然不會客氣,對方差點都讓他死了,他根本就沒有必要顧忌這麼多,但卻不明白對方為什麼要殺他,禁不住罵問道:「瘋婆子,我哪裡得罪了你?你居然要趕盡殺絕,欲置我於死地?」

「你死了之後去問閻王吧!」那婦人似乎發現狠來,一心要置軒轅於死地,根本就不回答軒轅的話,而是雙掌向一棵碗口粗的小樹上擊去。

「卡嚓……」一聲,那棵小樹應聲而斷,卻是砸向軒轅。

軒轅不由得大驚,他沒想到這女人竟然這麼狠,忙將身子一滾。

「嘩……」那棵小樹正砸在他剛才身子所躺的地方,那些枝葉重重地砸在軒轅的背上,只痛得軒轅一聲慘哼。

「去死吧!」那婦人大喝一聲,飛速向軒轅攻來,而此刻正是軒轅身子還未停穩,劍來不及回護之際。

「砰……」「哇……」軒轅的背上再受重擊,噴出一大口鮮血跌了出去,身子又撞在一棵大樹之上,再反彈而回,倒在地上一動不動,長劍更倒刺入自己的肋部,顯然是剛才那一撞之下,手中的劍未曾控制好,反而傷了自己。

那婦人似乎沒有料到軒轅會死在自己的劍下,她本對自己那要命的一腳極有信心,再看軒轅如此一動不動,料定軒轅已死,不由得冷哼一聲,陰森森地發出一陣低沉的怪笑,像是夜梟在啼鳴,刺耳至極。

「看了老娘的面容,便是死了也不能留下你的雙眼!」那婦人極為狠辣地森然道,說話間大步逼向軒轅的屍體,伸指便向軒轅的眼眶挖下,動作卻有些不緊不慢,像是在做一件極為優雅的事。



第四集 第四章 危機四伏

驀地,她發現軒轅的眼睛突然睜開,一道暗影自軒轅的袖間射出,快如疾電,等她反應過來,欲疾速退開之時,那暗影已經深深刺入了她的腹中。

那婦人發出一聲狂嚎,身子疾退,而軒轅的腿也在此時彈出,一切都像是經過精確的計算。

「轟……」那婦人疾退的身形無法控制地倒飛而出,在虛空之中,噴出一大口鮮血。

軒轅的身子迅速彈起,那婦人驚駭之際,身子撞在背後小樹之上。

「卡嚓……」小樹竟然撞折,那婦人又發出一聲慘呼,這才發現刺入小腹之中的,只是一柄八寸長的獵刀。

軒轅冷哼著揮劍而出,他實在已對這鬼女人恨極,竟連屍體也不肯放過,如此惡毒、如此凶殘的女人他還是第一次見過,而這個女人的可怕絕對是不容置疑的,如果不是用詭計,恐怕根本就不可能傷得了這惡毒的女人。因此,軒轅絕對不肯放過置這婦人於死地的機會,也必須殺死這可怕的女人。

在這種情況之下,若仍殺不了對方的話,待對方復原了,那麼軒轅恐怕只有死路一條,這絕對不是無稽之談。

那婦人也著實吃了一驚,她哪裡想到軒轅在這種時候仍有著如此強的攻擊能力,更沒想到軒轅竟會如此精明狡猾,應變能力如此之強。軒轅那刺入肋下的一劍根本就沒有沾上皮肉,僅是插入衣衫之中,而鮮血則是自己噴上去的,在黑暗之中,那婦人並沒有看得很清楚,竟被軒轅給騙了。

其實,這並不能怪那婦人,換了誰都會以為軒轅在這種情況之下非死不可,根本就不可能估到軒轅在受如此重擊的情況下,仍能保持頭腦清醒,而且角度和尺寸選得如此之準,又有誰能夠受此重擊而不失去攻擊力呢?就是不死,也絕對會重傷不起,因此,軒轅的那些假象實在是讓人絲毫不加懷疑,也沒有懷疑的必要。

軒轅自身的存在本就是一個意外,任何小看他的人,都可能遭到更大的意外,而這個婦人只是第一次與軒轅交手,已經數次重擊軒轅,本就夠意外,卻沒想到仍是低估了軒轅,這便付出了本不應該付出的代價。

「哧哧……」軒轅的劍落空,那婦人撞斷了那棵小樹幹之後仍不作絲毫的停留,因為她似乎明白軒轅殺她的決心,因此她迅速倒退,此刻她雖受了重創,但速度依然快得驚人。

「滿蒼夷,你這惡婦,我知道你在這裡,不要走……」葉皇的聲音迅速傳來,顯然是因為聽到剛才的怪笑才趕來。

那婦人似乎吃了一驚,在避開軒轅的劍後,怪嘯一聲,轉身便迅速向黑暗中掠去,她的身形之快,似乎根本就不受傷勢的影響。

軒轅並不追趕,只是望著那婦人的背影遠去,笑聲隱隱傳來,葉皇已如一陣風般自他身邊掠過時,他已經猜到這惡婦的身份和擊殺他的原因。

「軒轅!」葉皇顯然也發現了立於黑暗之中的軒轅,忍不住駐足驚叫。

軒轅緩緩地扭過頭來向葉皇望了一眼,露出一絲極為苦澀的笑容,「哇……」地又噴出一口熱血,整個身子一軟,眼前似乎有千萬的火星在飛舞,而一切也在這一刻變得虛幻空無。

「軒轅……」葉皇駭然失色,忙扶住軒轅倒下的身子,眼睛掃過周圍那一片狼藉之地,哪裡還會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

軒轅聽到了葉皇最後的驚叫,但是他實在太累了,雖然他也想極力支撐下去,可是體力早已透支,受傷也著實不輕,能夠勉強撐住嚇跑那惡婦,已經算是一個了不起的奇跡。

「滿蒼夷,你這惡婦,我絕對不會放過你!」葉皇怨恨地吼道,他已經看清了那婦人的背影,即使燒成了灰也認得出她的背影。

葉皇忙探了一下軒轅的鼻息,仍有氣息,只是有些混亂,當下不由得稍鬆了一口氣,知道軒轅並無生命之憂,只是受了一些內傷,又因耗力費神過度而昏了過去而已,只要休息一陣子自然會醒來,但葉皇那顆剛安定下來的心又提了起來,因為他已經感到了一陣危機的逼臨。

葉皇輕輕地放倒軒轅,緩緩地站起身來,在他的周圍已如幽靈般出現了六條暗影,濃濃的危機便來自這一群人的身上。

葉皇對這六個人並不感到陌生,正因為如此,他心中才真正地生出了寒意。

「你好,我們又見面了!」其中一道暗影語氣極為冷漠,像是在攪動著一桶玄冰,而說話之人正是祝融人融冰。這六人全都是祝融的高手,的確是冤家路窄,而這又是不可逃避的現實。

這的確是不可逃避的現實,或許這便是命運,上天要如此安排,逃也逃不了。葉皇感到一陣無可奈何的疲倦。

葉皇不想再多說什麼,因為說得再多也是無濟於事,到最後仍需要以武力解決,而這一戰葉皇絕對不能逃,只因他絕不會放下軒轅而獨自求生。但他又豈不明白以他一入之力,想要勝過這六名祝融高手,那實在是極為艱難之事,簡直有點不可能,況且,他此時已有傷在身。

「你乖乖地束手就擒吧!否則,你只會換來更多的痛苦!」融雪也冷然道。

葉皇傲然一笑,手中的劍連鞘一起緩緩抬起,平舉於胸前,不再說話。

不說話,但行動已經說出了葉皇心中的一切,也將證明一切——他絕對不會屈服,無論是誰!

融冰的臉上浮現出一絲冷酷的笑容,也有一些欣賞的成分。

「那你只好死了!」融雪說話間,已經出刀,對這樣一個敵人,他絕對不會留情。他實在已恨極葉皇,本來是追著柔水來到這裡,卻沒想到在這黑暗的老林之中,如此冤家路窄地遇到了葉皇。

葉皇又豈會不知這群人是聽到他的呼喊這才趕來的,說白了,就是自己惹火上身。此刻,想得太多根本就沒有用處,所要做的,便是戰,是殺!

「鏗……」一聲輕吟,葉皇手中的劍鞘如一支勁箭般飛射而出,而葉皇的身子也在突然之間傾倒。

葉皇傾倒的一剎那,一道厲風自下而上,由一個無可想像的角度劈出—那是葉皇的劍。

葉皇絕對不會讓先機給別人,因此,他在融雪出刀之時便已出劍。

論速度,沒有幾人可以與葉皇相比,融雪也不可以。

融冰也出招了,但在他出刀之時,眼前卻出現了一簇暗影,並帶起了一陣狂野的風聲,他不得不出招相護。但他很快便發現,這一簇暗影只不過是幾根樹枝,在葉皇傾身的一剎那,挑斷了幾根樹枝,而這幾根樹枝當然也就成了武器,這是被那婦人擊斷的樹。

「當……」融雪的刀出到一半,葉皇的劍鞘已經破空而至,充盈著無盡的殺機,他只好將刀勢一改,斬在劍鞘之上,但很快他又吃了一驚,因為葉皇已經出現在他的眼前,還有葉皇的劍!

融雪不得不退,葉皇的劍實在太快,也太猛。當然,葉皇想殺他也是不可能,只要他退得及時,便會有人為他擋開這一劍。

「叮叮叮……」融雪猜得沒錯,在他退開的一剎那,便有兩柄刀橫插而過,擋住了葉皇的劍勢,而葉皇在這瞬間,竟擊出了七十八劍之多,其中有四十九劍是攻擊的,另有二十九劍卻是擋開自身側攻來的敵人。

「呼……」葉皇的身子突地在原地旋成一陣風,猶如一個陀螺般轉動起來,手中的劍由高向低捲起層層劍浪,猶如怒濤之中的漩渦,充盈著無盡的毀滅性力道,所過之處,枝飛、塵揚、葉碎、氣裂、風起…

黑夜已將葉皇吞沒,甚至將這一片天與地也完全吞沒,只有殺機,戰意在作無窮無盡的醞釀,釀成一團強烈的風暴,然後炸開。

融冰和融雪還有另外四名祝融高手全都不自自主地發出一聲驚呼,並飛掠退開。

葉皇的這一劍氣勢之強,殺氣之重,劍意之霸,確實讓人心驚莫名。

「叮……」融冰一退再退,因為葉皇借這團風暴的掩護,飛速向他殺到,竟一口氣連攻了三十九劍。

融冰在幾乎無法抵擋之時,只感一陣輕風自他的身邊拂過,葉皇竟不攻而退。

葉皇不攻而退,這的確有些出乎人的意料之外,當然,這或許是最為明智的抉擇。

「追,不要讓他跑了!」融冰一聲急呼,他似乎也明白葉皇與柔水之間可能有著某種關係,如果能夠抓住葉皇,說不定便可再抓到柔水,況且葉皇殺了數名祝融武士,又救走了柔水,本就已經是祝融人的大敵,他們又豈能讓葉皇逃脫呢?

當然,他們也為葉皇剛才那玄奧的一劍所驚,自不敢分開來追擊葉皇。他們早就上過葉皇的當,吃過葉皇的虧,自然知道分開來可能會被葉皇各個擊破。

論單打獨鬥,他們之中根本就沒有人是葉皇的對手。

※※※

葉皇的腦子「嗡」地一下,全都化成空白,像是個白癡一般呆呆地望著軒轅剛才所躺的地方。

地上只有幾根殘枝敗葉,也有一灘血跡,而軒轅卻失去了蹤影。

「啊……」葉皇雙手抱頭,兩腿重重地跪在被露水沾濕的泥土之上發出絕望的嚎叫,像是一隻失偶的孤狼望著滿月而嚎。

葉皇剛才突出重圍之時,並沒有帶走軒轅,因為他若帶上軒轅,那絕對不可能逃過祝融人的追殺。因此,他用了一招置死地而後生之法,自己先進走,引開六名祝融高手追擊。他估計,這六名祝融人絕對不可能在意軒轅而放過他,因為祝融人並不知他和軒轅之間是什麼關係,也從來未見過軒轅,自然不會去留意了。因此,他只要引開祝融人,再以最快的速度擺脫這幾人的追蹤,回頭來將軒轅帶走。

這正是置死地而後生的戰略,而葉皇也的確做到了,他豈會不知道這種老林之中的猛獸極多?如果回來遲了,很可能軒轅已果屍狼腹,但卻值得一賭,否則的話,兩人都會死於祝融人之手,絕沒有活命的希望,而這一賭至少有一線生機,可是現在……

葉皇心中只有恨,無盡的恨!恨祝融人,恨那惡婦滿蒼夷,也恨自己……甚至恨天下所有的生命。

雖然軒轅與他相處的時間並不長,但在出生入死之間,兩人之間已經建立起了外人根本就無法理解的晴感。葉皇並不是一個喜歡表達的人,可是軒轅對他的真誠,更將他自陰暗的世界里拉了回來……這之間的情誼甚至比手足之情更珍貴。

葉皇的朋友並不多,這與他的性格有關係,他從不喜歡接受外人,更不喜歡向別人坦露自己,因此他從來都是獨來獨往,沒有朋友,而像他這樣的人,一旦接受了一個朋友,那他便可以為他的朋友去做一切,哪怕代價是付出生命!也只有他這種人才會對友情絕對忠誠,葉皇比任何人都珍惜友情,這是他的性格所決定,可是此刻……

軒轅可以說是因為他才會遇到這樣的事情,如果不是他,軒轅也不會受此重傷,也不會失蹤。

葉皇不敢想像軒轅還活著,在這野獸出沒無常的地方,甚至有比野獸更可怕的長臂怪人,這是一群吃人的怪物。因此,軒轅仍能夠活著的希望幾乎不到百分之十的可能……葉皇的心中只有恨,無可抑制的恨。

他想殺人,殺滿蒼夷,殺祝融人,甚至殺天下所有的人,包括他自己。驀然間,他發見了軒轅的劍,劍與鞘分離,而劍卻隱在枯枝敗葉之下,只有劍柄露在外面,但葉皇一眼便認出了這是軒轅的劍。

葉皇抽出軒轅的劍,入手冰寒,不禁再一次抱頭狂嚎,像是要將心中所有的痛苦和仇恨盡數發洩出來,那狂嚎的聲音若鬼哭,似狼嚎,淒慘如梟啼,便連這秋夜也為之顫慄……沒有人能夠以語言描述出其中所包含的感情,那是一種揪心的痛楚和悔恨。

良久,良久,似乎經過了無數個世紀,聲音也啞了,葉皇發現自己流淚了,他竟然流淚了!冰寒冰寒的,像是手中的劍,像是這深秋的夜。

葉皇拄劍而跪,目光空洞地望著黑沉沉的密林,他竟沒有發覺那個在他身前站立了一盞茶時間的人…

這像是一個好笑的笑話,但卻是事實。

那人正是追丟了葉皇的融冰,融冰沒有說話,只是冷冷地注視著眼前這個可怕的對手,望著他流淚,像是在欣賞一場極為賞心悅目的戲曲。

圍在葉皇周圍的不僅僅是融冰,還有與融冰一起的另外五人,他們都沒有出手。在這一盞茶時間中,他們可以殺死葉皇一萬次,甚至可以將他剁鹹肉醬,但他們沒有出手,他們並不覺得殺一個毫無抵抗能力的對手比看一個冷酷的人流淚傷心更有趣。因此,他們都站在一旁傾聽著葉皇那讓人心酸的淒嚎,看著葉皇頹喪欲死的表情和那流淚的面容。

這或許有些殘酷,但在這個根本就沒有真理的世界中,沒有什麼事情叫做真正的殘酷。

融冰的臉上表情極為興奮,看見自己的敵人痛苦,他竟有一種莫名的興奮。不過,他並不知道葉皇為什麼會如此痛苦,也不明白為什麼葉皇逃走了之後仍會去而復返,又回到這個地方。

當然,他又不得不佩服葉皇逃生的本領和那鬼魅般的速度,居然能夠自他們的包圍之中衝出去,再甩開追蹤。如果不是聽到葉皇那神鬼俱驚的淒嚎,他們很可能根本就不知道葉皇是在這個地方,因為他們根本就想不到葉皇會重新回到這裡。

葉皇的目光依然空洞,但已經不再嚎叫,只是定定地望著前方,似乎在注視著另一層空間,一切都顯得極不真實。

融冰向融雪打了一個眼色,他知道葉皇可能快要自悲痛中醒來,是以不想再作拖延,雖然他不信葉皇在這種情況下還有再戰之力,但小心一些總還是好的。

融雪自然明白融冰的意思,可是他覺得讓葉皇這樣死了實在太便宜他了,何況,也許還可自葉皇的身上獲得柔水的情況,他自不想殺死葉皇,而只是悠然地出掌。

融雪的臉上帶著一種極為殘酷的笑容,望著那絲毫沒有反應的葉皇,似乎多了一絲鄙夷和不屑。

融冰沒有出手,他只是想看著葉皇痛苦的時候是什麼表情,那似乎比美人的微笑更讓人心動。但是,他的臉色突然變了,他的臉色變了,是因為葉皇的眼睛變了。

在突然之間,葉皇的眼睛變了,眼神之中充滿了無盡的恨意,而這無盡的恨意自眸子裡射出來時,卻成了兩道瘋狂的殺機。

好亮的眼神,葉皇的眼神在驟然之間猶如天際的明星,似乎噴出火來,在這黑暗的夜晚,有種說不出的詭異,而這一切,融雪並沒有看到,因為他在葉皇的背面。

「小心……」融冰忍不住驚呼,在此同時,他也出刀,他不得不出刀,因為他在剎那間才知道,自己等人在葉皇的眼裡只不過是一群傻子,一群被戲耍的傻子!是以,他驚,他怒,他不得不出刀。

葉皇一聲怒嚎,手一扳,那插在身前地下的劍斜挑而起,劍尖挑起之時,一撮泥土直射向正面的融冰,而在融雪剛聽到那呼聲之時,葉皇的劍已自低轉高,絕不留情地掠起。

「呀……」融雪一聲慘嚎之下,手臂已成兩截,不僅如此,上半截身子也飛了出去——那是因為葉皇的一腳。

葉皇出劍的同時旋身而起,腳下飛速踢在至死仍瞪著眼的融雪的上身,於是融雪的上半身便飛了出去,這一截軀體早已被葉皇的劍削斷。

血飛濺,染紅了葉皇身上的衣衫,也迷糊了那幾個祝融人的眼睛。

「砰……」一個祝融人不得不伸手接住融雪的上半截軀體,而葉皇的身子也在刻不容緩的剎那間撞入了他的懷中。

這一切都發生得極為突然,突然得讓人有些難以接受。

「呀……」那名祝融人在尚不明白是怎麼回事的時候,已被葉皇的劍貫胸而死。

「殺!」融冰的眼睛都紅了,他怎麼也沒有想到葉旦如此凶悍,如此狡猾,在剎那之間便損失了兩名高手,而他被葉皇挑起的泥土擾亂了視線,根本就來不及相救。

葉皇如同發狂的野獸,刺入敵人胸膛的劍一絞,合著那具屍體向另一名攻至的祝融人撞去,他竟是一副不要命的打法。

那祝融人只見葉皇的眸子中射出火一般的光彩,那瘋狂的殺機自有一股懾人心魄的異力,讓他心頭發寒,竟在緊要的關頭被葉皇的氣勢所逼,呆了一呆。

「噗……」葉皇的劍透過屍體直刺入那人的胸口。

「呀……」那人發出一聲慘嚎之際,葉皇也發出了一聲低低的冷哼,他的背上被斬了一刀。
作者: prajna    時間: 2010-5-16 07:45 PM

第四集 第五章 含沙劍寒

鮮血飛濺的同時,葉皇反腿踢出,那刀手忙避開,卻給了葉皇喘息的機會。

「噗……」葉皇拔劍而出,那兩具屍體同時倒地。

「叮……」融冰的刀剛好斬在葉皇反抽而回的劍上,竟斷成兩截,大驚之下疾速而退。

葉皇並未搶攻,而只是緩緩地移開雙腳,劍尖斜指地面,渾身浴血地冷冷掃視著融冰和他的兩位同伴,散發出濃如烈酒的殺機,彷彿是自地獄之中鑽出的魔神!

融冰和他的兩位同伴竟不約而同地倒退了一步,他們無法想像此刻葉皇身上的那股無法形容的殺機究竟產生了什麼樣的壓力。

深秋的夜,好寒好寒,融冰似乎還是這一刻才真正感覺到秋夜的寒冷。他們從來都沒有如此心寒過,也從來沒有遇到這般可怕的對手。

讓他們心寒的,並不是葉皇的武功,而是葉皇那兩道比野獸更兇猛的眼神,沒有半點人類的感情,沒有一點生機,空洞之中又充盈著無盡的殺機,更帶著一股死亡的氣息,只能說他像死神。

血,自劍尖「滴噠滴噠……」地滴下,葉皇的背上依然在淌血,長長的刀痕並沒有影響那濃濃的殺機。

葉皇的腳步緩緩地向融冰移去,每一步都極為沉重,便像是踏在每個人的心頭,且每踏進一步,虛空之中的殺氣便更濃幾分。

融冰沒來由地生出一種從來沒有過的懼意,他不明白是什麼突然之間給了葉皇如此不可思議的力量,竟勇悍如斯。

「殺……」融冰身邊的兩人一聲狂吼,全都向葉皇撲去。

「殺……」葉皇的吼聲更狂,在一聲長吼之際,他的劍已如電弧一般劃出,黑暗之中,根本就找不到劍跡所在,似乎虛空的每一寸空間都是劍,又似乎每一寸空間都是虛無的。

葉皇的身子也成了幻影,模糊的幻影。

「叮叮……呀……」兩聲輕響夾著兩聲慘嚎,兩條手臂與四截斷刀一起飛了出去。

葉皇所用的,是軒轅的含沙神劍,在心中充滿恨意之時出劍,只怕連葉皇也沒有想到會有如此可怕的力量。不過,葉皇並末注意到這些,他的心思已經不再屬於自己,在他的腦子之中,只有一個意念,那就是——殺!在他心中,也只有一種情緒,那就是——恨!

恨所有與軒轅失蹤有關的人,殺所有與軒轅失蹤有關的人,這就是葉皇全部的情緒。

那兩人慘嚎著飛退,差點沒有昏過去。但葉皇依然是不緊不慢地向融冰逼去,劍依然斜指地面,血依然在流淌,殺氣依然在瘋漲。

這是融冰絕對沒有想到的結果,竟再一次為葉皇的氣勢所懾,葉皇進一步,他則退一步,他的目光不經意地落在自己只剩下一截的斷刀上,又望了望面目被長髮所罩的葉皇一眼,禁不住低低地念叨著:「魔鬼!他是個魔鬼……我們走!他是個魔鬼……」

那兩人聽融冰這麼一說,哪裡還有半點停留的意思?強忍著斷手的劇痛向黑暗中疾退。

融冰將手中的半截刀向葉皇狂擲過去,身子卻也向黑暗之中疾退!

「叮……」那斷刀再斷兩截,悠然地墜在葉皇的身邊。

葉皇卻狂吼一聲向融冰撲去,融冰驚呼著加快腳步向黑暗中狂奔。

葉皇的速度似乎有些遲緩,並沒能截住融冰。因此,他停下了腳步,也就在此時,他聽到了一聲歎息。

這聲歎息就響在葉皇的身邊,而在葉皇轉身一看之時,一隻手已斬在他頸項的大動脈之上。

葉皇昏了過去,不可抗拒地昏了過去。

※※※

葉皇並不知道自己唾了多久,卻知道自己做了許多惡夢,但具體做了什麼夢卻又想不起來,只覺頭腦一片昏沉。

光線似乎極為刺眼,當葉皇看清物體之時,首先發現這是一間木屋,有著大窗的木屋,屋頂之上尚有一些青籐鮮花相飾,使得木屋有種典雅而古樸的氣息。

葉皇深深地吸了口氣,伸手在身邊抓了一下,卻沒有感覺到劍的存在,不由得一驚坐起,陡然間感到一陣昏眩,一股疲倦之意又襲上心頭,渾身竟似沒有了力量一般,只得又倒回床上,半晌又沉沉睡去。

當葉皇再次醒來之時,仍是風和日麗,不過似乎是早晨,鳥叫極雜,各種各樣的鳥鳴之聲聽起來極為悅耳。

依然是同樣的木屋,依然是同樣典雅清幽的環境,只是,這一次卻多了一個人。

一個極為俏麗而修長的少女,傾洩的秀髮極為愜意地拂落在肩頭、胸前、背上,一身素白的衣裙,在透窗而入的陽光下,簡直像個精靈,特別是那雙細長的鳳眼更襯出幾分高貴而脫俗的雅韻。

「你醒了?」那女人很快便發現葉皇已經醒來了,是以極為溫柔地喚了一聲。

葉皇呆了呆,疑惑地望望面前美麗的女人,奇問道:「這是哪裡?我怎麼會在這裡?」

「這是神谷,至於你是怎麼來的,我也不知道,是巡察使說你會在這個時候醒來,讓我來陪你說說話而已!」那少女露出一個淡淡的甜笑,輕柔地道。

葉皇呆了呆,惑然地望了望這美少女,奇問道:「神谷又是什麼地方?」

少女有些好笑地望了葉皇一眼,「撲哧」笑道:「神谷就是神谷,還會是什麼地方?」

葉皇伸手摸了摸頭,也感到有些好笑,但卻沒有任何心情發笑,他的心中依然存著無盡的愧疚,是因為軒轅。

「我睡了多長時間?」葉皇吸了口氣,問道。

「大概有三天了,你失血過多,如今身子還很虛弱,就先好好休息,不要想得太多,要是你悶的話,就讓我陪你說說話,相信你定會心情好一些。」那少女想了想,優雅地笑了笑道。

葉皇一驚,似乎沒有想到自己竟睡了三天之久,他的目光緊緊地逼視著這美麗的少女,卻發現對方的臉上綻出一絲純真的笑顏,並不似在說謊,而且也沒有說謊的必要。不由得吸了口氣,極力使自己的語調變得平和一些,問道:「我該如何稱呼姑娘呢?」

「哦,叫彩雲好了。」那少女笑的時候竟露出了一個甜甜的酒窩。

「彩雲?」葉皇低唸了一聲,又問道:「我的劍呢?」

「這個可就要問巡察使嘍,我是不知道的。」彩雲攤了攤手,扮了一個極為可愛的鬼臉,笑道。

葉皇的眉頭皺了皺,他並不怎麼欣賞這種活潑型的女人,只是淡漠地向門口望了一眼,冷冷地道:「我想見你們的巡察使!」

彩雲仍是淡淡地笑了笑,道:「巡察使現在正在忙,等他忙完了便自然會來看你,此刻還請你先休息一會兒吧。」

葉皇的臉色一變,冷冷地望了彩雲一眼,心中生出一股莫名的怒意,他的直覺告訴自己,面前這個少女並不簡單,從一開始便不露半點口風,顯然是經過訓練的,而巡察使這個名稱讓他想到了一些組織,因此,他敢斷定這個地方定是一個極為神秘之所。是以,他並不想感激對方的相救之思。抑或,對方根本就是將他擄來的,只是這段記憶他竟很模糊。

葉皇不語,只是緩緩地運力於臂,但似乎仍有些疲憊,力道不夠,可能真的是因為失血過多的原因吧。

彩雲見葉皇這樣子,不由得淡淡地笑了笑,道:「你在這裡等會兒好了,我去幫你把巡察使找來,否則的話,你恐怕會生我的氣了。」

葉皇一愣,見彩雲煞有其事的樣子,倒有些不好意思起來,但卻仍沒有作什麼表示,只是暗驚這少女善解人意。

彩雲不再搭理葉皇,轉身如一隻天鵝般行了出去,身影依然極為優雅,惟留下葉皇呆呆地躺在床上,腦子裡仍是一片混亂,也不想坐起來。

※※※

腳步聲打斷了葉皇的思緒,當葉皇扭頭向門口望去之時,不禁呆住了。

「你醒了?」

「葉帝!」葉皇忍不住一聲低呼。

自外行進來的人竟然是與葉皇同胞的孿生兄長葉帝,這怎叫葉皇不吃驚?

葉皇和葉帝乃是孿生兄弟,自小到大都未以兄弟相稱,因為兩人誰也不知道哪個早出生,哪個晚出生,因此,他們打一開始便只呼對方的名字。

「感覺好了些沒有?你失血過多,需要好好調養!」

葉帝的語氣難得的親切和真摯。

「我怎麼會在這裡?」葉皇立刻開口問道。

「你與幾個祝融人交手,受了重傷,我剛好聽到你的吼聲,也就趕了過去,幸好能夠及時趕到!」葉帝淡淡地道。

葉皇經葉帝一提,立刻又清晰地記起那晚所發生的事,心中又湧起一絲悔疚,輕輕地歎了一口氣,不再言語。

葉皇絕對放心葉帝,他知道,在這個世上,葉帝可以背叛任何人,但絕對不會傷害自己。因為自己本身就是對方生命的一半,雖然兩個人是兩個整體,但內在的精神卻有著別人無法明瞭的聯繫。所以,葉皇絕對相信葉帝。

「那麼說,這裡是九黎境內了?」葉皇淡漠地望了葉帝一眼,問道。

葉帝深深地注視著葉皇,並不否認地點了點頭,卻並不言語。

「聖女和葉七諸人也是被你們所擒?」葉皇不依不饒地問道。

葉帝微微一怔,猶豫了一下,也點了點頭,他並不覺得有否認的必要。

「我要你放了他們!」葉皇斬釘截鐵地道,目光冷然地逼視著葉帝,似乎要揪緊他的每一絲表情。

葉帝神色一變,定定地望著葉皇,表情顯得極為古怪地向葉皇苦笑了笑,道:「這次我無能為力!」

葉皇的臉色也變得很難看,死死地盯著葉帝,卻沒有說半句話。

葉帝並不迴避葉皇的目光,只是表情依然有些古怪,無可奈何地解釋道:「我到九黎來,只能算是一個客人,根本就不能插手他們的事務,而在這裡的最高首領便是九黎王,甚至連我也得聽九黎王的,而沒有九黎王的指令,任何人都不可能放得了葉七、聖女等人,我只知道他們被囚在神堡之中,至於具體在堡中何處卻也不太清楚。因此,我也是無能為力了。」

「我不想聽這些,我知道你有辦法!」葉皇冷冷地道。

「你不想聽也沒辦法,因為我只能說這麼多。」

葉帝依然是不慍不大地道。

葉皇猛然坐起身來,深深地吸了口氣,望著葉帝漠然道:「我的劍在哪裡?送我出去!」

「你的傷還未痊癒……」

「這不關你的事,你只需要做這麼多就行了!」

葉皇打斷葉帝的話,毫不領情地道。

葉帝無可奈何地望著葉皇,對葉皇的容忍他似乎是無限的,如果換作其他任何人,那麼葉帝一定不會有如此好的脾氣相對。

「你知道傷勢未好的時候出去是一件很危險的事嗎?」葉帝望著葉皇,似乎極希望打消葉皇離開的念頭。

「這是我的事,如果連自己都保護不好,我也不配活在這個世界!」葉皇冷然道。

「你太高估自己了,在這片森林之中,不僅僅只有九黎的人,還有食人族、花蟆凶人,甚至連鬼方和祝融都派來了高手,還有一些連我們也無法查知的高手加上猛獸……」

「我忘了告訴你,滿蒼夷也到了這裡!」葉皇打斷葉帝的話,極為平靜地道。

「啊……」葉帝身子一震,臉上泛起一陣蒼白,低低地驚呼了一聲,像是有些發呆地望著葉皇,半響才反問道:「你說的是真的?」

「你怕了?」葉皇冷冷地問道。

葉帝的表情立刻變得極為古怪,甚至有一絲驚懼和不安,他的表,隋很明顯地回答了葉皇的疑問。

葉皇冷笑一聲,道:「你其實早就應該有心理準備,因為她遲早有一天會找來的,只不過,此刻她的出現比你想像中的早了一些而已!」

葉帝依然不語,目光之中卻露出了一絲凶狠的殺機。

「她在哪裡?」葉帝冷冷地問道。

「如果我知道她在哪裡,一定不會放過她!」葉皇聲音極為堅決地道。

葉帝呆了呆,望了望葉皇的表情,知道葉皇並不是在說謊,不由得乾笑一聲道:「我們應該聯手對付那惡婦,你不覺得嗎?」

葉皇古怪地笑了笑,冷哼道:「跟你聯手,只怕沒戰我便已經死了!」

葉帝惑然地望著葉皇,不明白葉皇此話是什麼意思,半晌才歎了一口氣道:「我知道欠你的太多,也有大多對不起你的事,這些年來你也為我吃了太多的苦,可是我卻是誠心想還你一些什麼,為什麼你總不信任我呢?」

葉皇冷冷地笑了笑,道:「過去的都已經過去了,我不願想太多,我只知道現實是需要我們面對的,更不想逃避什麼。一個人犯了錯誤並不可恥,可恥的是犯了錯誤卻不知道悔改。葉帝,你該清醒了!」

「我沒做錯!我已經不再是當年的葉帝了,我現在所做的事情並沒有任何錯誤!」葉帝有些激動地道。

「哼,殺害自己的族人,對付自己的族人,你還沒有做錯嗎?這叫叛族!」葉皇憤然道。

「你知道什麼?你知道這個天下有多大?你知道這個世上有多少人?你知道這個世道有多麼殘酷?就是因為像你們這類的人,只知道自己族人的利益,這才使得部落與部落、氏族與氏族之間的戰爭永無休止。

你知道吧?在這個世間,大概有一萬個部落,每天至少有兩百個部落在相互殘殺,每天也至少有兩千人喪失生命,更多的人則成為奴隸,這是多麼殘酷的事情,你知道嗎?」葉帝激憤地道,頓了頓又接道:「是的,我對不起族人,但我卻是為了千千萬萬的部落和平著想,只有將所有的部落和氏族全部合併在一起,或組成一個聯盟,那便可以讓所有部落之間達成和平,每天就可以少死兩千多人,就會有更多的人不用面對做奴隸的痛苦,你知道嗎?……」

葉皇不由得呆了一呆,他倒是從來都沒有這麼想過,更沒有去計算過,但葉帝所說的確實很新鮮,也很實在。不過,他仍不想接受這些,冷然道:「可是你也不必傷害我們的族人呀?」

「我也不想,可是我不能讓別人去破壞這和平的大計,當有利益與和平大計相衝突之時,我自然不能取小舍大,我的所做也是迫不得已!」葉帝無可奈何地道。

葉皇冷笑道:「強詞奪理,爭取和平並不需要以武力去解決,而你敢說你殺死族人,是因為捨小取大嗎?」

葉帝被葉皇的話說得勝色一陣紅一陣白,不由有些惱怒地道:「反正我所做的沒有錯!事實會證明一切的!」

葉皇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聲音顯得極為平靜地道:「將劍拿給我,我要走了。」

「可是……」

「沒什麼可是的,我不想受任何的阻撓,就算是死,我也寧可死在外面,哪怕是成為食人族的果腹之物!」葉皇想到食人族,立刻便知道肯定是指那些長臂怪人,心中也湧起了一絲寒意。不過,他卻只得硬著性子,是以根本不給葉帝說話的機會。

葉帝見葉皇說話如此堅決,知道是無法挽留了,只好歎了口氣,道:「好吧,不過你最好小心一些,如果有滿蒼夷的行蹤,便來告訴我,可好?」

「哼!」葉皇站起身來向葉帝望了一眼,道:「如果你殺了滿蒼夷,那我也同樣死定了!」

葉帝不解地望了葉皇一眼,惑然問道:「為什麼?」

葉皇深深地吸了口氣,澀然苦笑道:「她將我當成了你,並在我體內植下了情蠱!」

「啊!」葉帝忍不住一聲低低的驚呼,臉色「刷」

地一下變得蒼白。

葉帝自然知道情蠱的可怕,對於滿蒼夷,葉帝瞭解得比世上任何一個人更多,但此刻,他卻對葉皇心生更深的歉意,因為這又是他所惹出來的禍。

「這是什麼時候的事?」葉帝聲音有些冷瑟地問道。

「四年前,我在南山思過的時候!」葉皇自然明白葉帝所問之話的意思,但他回答的聲音仍然很平靜。

「全是我害了你!」葉帝無可奈何,又充滿歉意地道:「不是我,你就不會去南山思過了,更不會惹上那妖婦!」

「現在說什麼也沒用,你思量著辦吧!」葉皇悠然地吁了一口氣道,同時舉步便向外行去。

「我送你!」葉帝忙道:「沒有我送,你走不出去的,除非你硬闖!」

葉皇望了葉帝一眼,並未說話,只是安靜地跟著葉帝而行。



第四集 第六章 身陷囚籠

「你,你,你……給我過來!」一個碩壯如牛的漢子一腳踹開木棚的門,趾高氣揚地喝道,手中的皮鞭在空中抽得「啪啪」作響。

這是奴隸所居的木棚之一,所有的奴隸們的手腳都系有鐵鐐,雖然不是很粗,卻也無法掙脫。

聽到鞭響,眾奴隸們忍不住全都打了一個囉嗦,那瘦骨伶仃的樣子如蘆柴棒似的,不自覺地縮了縮。

軒轅並沒有死,在這個奴隸所居的木棚之中,他竟也是手腳繫了鐵鐐的其中之一。

軒轅也不知道自己怎麼會到這裡來,但他醒來的時候,便有人將他送到這裡做苦力。那時候他的傷勢仍沒有好,所做的事情卻累得他傷口迸血。

他成了奴隸的一員,只是他記得在昏迷之前還隱約聽到了葉皇的叫聲,可是醒來時卻沒有看到葉皇,手腳之上反而多了鐵鐐,這使他吃驚不小,但在那種環境之下,他明白掙扎是全無用處的。因為他身邊的敵人極多,沒有神劍在手,又如何能憑套著鐐銬的雙手打敗這麼多人呢?何況還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

他不知道葉皇怎麼樣了,但想來定是出了什麼事故,而此刻他身上又有傷,惟一能做的就是不去想煩心的事,盡快調養好身體。軒轅絕對不想死得太早,對於生命,他還是極度珍惜的,雖然弄到了這種地步,但他仍充滿了信心。從小到大,他從來都不會懷疑自己的力量,因為他是有僑族族長的孫子,體內流動著不甘平凡的血液,儘管軒轅在族中很少在大眾場合下表現自己,但那只是他的一種策略,為了達到目的一種策略。在內心深處,軒轅還是不甘於平凡的,是以,他會抓住每一個機會,包括在有邑族中也是一樣。而保護聖女,這絕對是一個機會。

軒轅自然知道祖族的存在,有僑族中的幾位祭司便是來自祖族。可見祖族在各分支的部落之中有著多麼高的威信,如果他能護送聖女回到祖族,那他將成為英雄,成為祖族的英雄,成為所有分支部落的英雄,那時候只要能好好把握機會,別說是得到有僑族族長的位置,連祖族的權力也可分享過來。因此,軒轅十分珍惜這次護花的任務,只不過,卻沒想到事情弄成了這樣。

當然,這不能怪軒轅,軒轅也不會承認是他出的錯,這之中的一切變故實在太多,並不是他一人之力所能夠解決的。因此,軒轅依然對自己充滿信心,只要自己仍有一口在,仍然活著,希望便一定會有的。

這一路來,也讓軒轅學了很多東西,成長了很多,這次之所以出現這樣的失敗,皆因自己的力量太過單薄,如果能有更多的人由自己指揮的話,相信也不會出現這樣的失敗,也不會每一次都處在一種絕對的劣勢,更不會倉皇逸命,這讓軒轅明白團結的力量是多麼強大。

軒轅不知道葉皇怎麼樣了,是死是傷,他不敢去多想,那樣會影響情緒。如果已遭不測,想得再多也沒有用,如果依然活著,自然不用擔心。而眼下他最應該做的就是弄清身在何處,如何才能夠逃出去。

軒轅在醒來的第二天,便已經弄清了這是哪裡,當他清楚這是哪裡時,卻不想走了。

當然,並不是說這裡是天堂,是溫柔鄉,相反,這裡可以說是地獄,是鬼域。這裡的人每天都在皮鞭下生活,每天都只能夠幹一些只有牛才幹的苦力,搬石頭、壘牆、挖坑、砍樹……

這是一個奴隸營,當軒轅第一步踏入其中時,便知這裡是奴隸營,而且知道自己也將成為奴隸的一員。

然後,他看到了一處大湖,湖心有座島,島上一座石頭砌鹹的堡壘看上去極為雄偉……就只看了這麼多,軒轅便不想再走了,他覺得並沒有離開這裡的必要。

因為這正是他和葉皇在山頭之上俯望到的那個巨大奴隸營地,且他和葉皇曾經想要混入其中,可是這一刻竟鬼使神差地讓他來到了這個地方,連他自己都覺有些莫名其妙。不過,這當然是件好事,對於他來說,這件事情的確不壞。至少省了他許多心思,免得考慮將如何混進來。

在這奴隸營中,度日如年,極為難熬,軒轅雖然極力幹活,但還是挨了三鞭子。當然,這大概是奴隸營中之人挨鞭子的最少記錄。軒轅這樣拚命的幹了一天,傷口進裂過一次,只因在這裡面看管奴隸的人都是沒有人性的人,根本就不管軒轅是否受傷。所幸,軒轅的體質特異,竟然撐過來了,而且傷口還迅速結了疤。

當然,新來到這裡的奴隸,又是受了傷的,多少受到奴隸同胞們的憐惜。但這種憐惜卻是無可奈何的,只是為又一個陷入苦難深淵的人盡一點心意而已,根本就沒有一點實際作用。

苦幹了三天活,軒轅竟發現自己的內傷已經全都好了,而且體內的功力似乎更增進了一層,存於丹田之中的氣息竟能夠有小小的流動。這的確是一個好的兆頭,這就說明,他在這次重傷之下,體內的潛能不自覺地被激發出來,慢慢地轉化為內力可以自由支配。

這個發現使軒轅更充滿了希望,至少,他找到了將體內龍丹真氣化為己用的一個方法,那就是不斷地借外力來刺激它。而且他還發現,每次自己累得快要虛脫之時,丹田之中的氣勁就自動補至全身各處,使他不但沒有疲勞感,而且更為精神,更覺功力倍增,這種奇異的現象不用猜也明白是龍丹在起作用。

軒轅在奴隸營中住了幾天,便很快與這群奴隸兄弟建立起了感情,患難之中,是最容易相處的。而軒轅又是有心與這群奴隸打成一片,自然很輕易地建立起相互信任的關係,而這一刻那粗壯如牛的漢子所點的幾人,正有軒轅在其中,另外幾人卻是軒轅新結識的幾位難兄難弟。

另外幾人看上去比軒轅瘦多了,但精神並不差,雖然是在受苦受難中,但卻並不掩其錚錚傲骨。

這是軒轅最先發現的幾個身手不錯的人物,個子最高的叫貳負,雖是奴隸,但在這群奴隸兄弟中的聲望並不小,便是監管奴隸的人也不想太過得罪貳負。

這群監管奴隸的人當然不想奴隸們弄出什麼亂子來,所以對貳負還是極為客氣的。

另外三人乃是貳負的生死兄弟郎氏三兄弟,郎大、郎二、郎三!

軒轅之所以能與這四個人關係搞好,是因為這幾個人最先向他表示關懷,不知道自哪裡為軒轅弄來了傷藥,這便使軒轅很輕易地結識了這四人。

木棚極大,但卻很髒,百多人擠在一個大木棚之中,裡面的味道說有多好聞那是在講笑話,在這幾天之中,軒轅倒也適應了這裡的氣味。

軒轅跟在貳負身後站了起來,大木棚之中立刻鴉雀無聲,眾人目光全都向他們投來。不過,大木棚的人並不多,因為此時正是吃午飯的時候,大多數人都在外面就地吃,只有少數人不想在外面受冷風吹襲,也不想在那些監管之人虎視眈眈之下吃飯,是以軒轅和貳負幾人便入了木棚。

郎氏三兄弟也放下碗筷站了起來,貳負卻淡淡地問道:「不知伍老大有什麼事吩咐我們干呢?」

那壯漢一笑之間露出一嘴的暴牙,還有些肉沫夾在牙齒縫間未挖出來,那五官因為這一笑,幾乎都擠到一塊兒了,看了讓人直叫噁心。不過,他的笑有些古怪,說話也有些神神秘秘的。

「你們幾個跟我來就是了,我們少主人想見你們,說不定少主人一高興,就會免去你們奴隸的身份呢,這麼好的機會,你們要不要?」伍老大依然面帶那種怪笑道。

貳負和軒轅幾人對視了一眼,貳負的臉色卻變得有些難看,軒轅並不知道伍老大所說的少主人是誰,也不明白為什麼貳負聽了這話後竟會色變。平時貳負千活再累再苦也不會有半點心慌,但此刻的表情實在讓軒轅感到意外。

「為什麼要把這個機會讓給我們?我不想要,你送給別人吧。」貳負一口回絕道。

伍老大「桀桀」怪笑兩聲,那雙被肥肉擠得快瞇成一條縫的小眼射出兩縷比野狼更凶狠的目光,不緊不慢地道:「如果你願意讓你的兄弟代你去玩玩,我並不反對!」

貳負神色一凜,咬了咬牙,向軒轅和郎氏三兄弟及木棚之中的眾人掃了一眼,憤然道:「好,我去,但他們根本就不必去,就讓他們留在這裡吧!」

「貳負!」郎大急忙道:「你不能去,就讓我代你去好了,你身上上次所負的傷還沒好……」

「郎大!」貳負瞪了郎大一眼,大聲叱道。

郎大一呆,立刻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急道:「可是,可是……」

「沒什麼可是的,伍老大,就讓我一人去好了,他們留下!」貳負沉聲道。

「好,講義氣,你考慮好了?」伍老大目光之中儘是鄙夷之色,在他的眼中,這群人與畜牲無異,根本就沒有人格可言。不過,他並不想惹怒貳負,因為他知道,如果惹怒了貳負,雖然此刻貳負鐐銬加身,但仍能夠殺死他,儘管是畜牲,也有老虎和兔子的分別,而貳負這種人就屬於老虎型的。

軒轅從貳負和郎氏三兄弟的對話和表情之中得知這件事可能極為棘手,否則的話,郎氏三兄弟和貳負也不會如此爭執,難道這個少主比虎狼更可怕不成?

但郎大剛才說貳負有傷在身,這可是軒轅所不知的。

那麼說貳負可能早已知道這少主是誰了,去見少主又是怎麼回事?而且似乎上次還負了傷,由此看來,此行的確不簡單,但是軒轅卻有別的打算,他在這裡還必須查出聖女的下落和蹤跡,而這次有機會去見少主,便可趁機熟悉一下環境,他豈會同意貳負不讓他去?不由道:「不,我也去,請伍老大將我也一併帶去!」

貳負和伍老大一愕,貳負卻叱道:「你不能去!」

軒轅向貳負和郎氏三兄弟望了一眼,堅決地道:「兩人有個伴,什麼事情都好玩一些,是嗎?伍老大,何況我也不想錯過這個機會!」

貳負和郎氏三兄弟皆是一愣,伍老大卻「哈哈」

大笑起來,道:「對,對,你說得很對,兩人有個伴好玩一些。年輕人,你想得很對,的確不應該錯過這麼好的機會。」

貳負不語,只是冷冷地望著軒轅,他並不明白軒轅真正的意圖,半響才道:「這件事情不像你想像的那麼簡單……」

「咱們都是兄弟,有福大家享,有難也就讓我們共同分擔好了,管他會是怎樣的結果,即使是死,黃泉路上也不會太過寂寞,難道不是嗎?」軒轅豪氣干雲地道。

貳負的身子顫了一下,抬起戴著鐵鐐的手,軒轅也在同時抬起手來,四隻有力的手緊緊地握在一起。

軒轅和貳負相視望了一跟,竟同時發出一陣開心的豪爽大笑。

伍老大被笑得莫名其妙,郎氏三兄弟心情一陣激動,齊聲道:「我們也去!」

「不必了,有我跟阿軒一起去就行,你們在這裡好好幹活,等我回來就是!」貳負威嚴地道。

「是啊,不必為我們擔心,等我們的好消息就是!」

軒轅自信地道。

郎氏三兄弟也許是受了軒轅和貳負的豪情所染,全都重重地點了點頭,像是生離死別一般,雙眸之中竟含有淚水,三人六隻手與軒轅。貳負的手緊緊握在一起,在鐵鐐「叮噹」之聲中,沉聲地道了聲:「你們多保重!」

木棚之中竟響起一陣悲壯的歌聲,那幾十個吃完了午餐或沒吃完的全都站起身來,用一種沙啞而低沉的聲音輕唱著一支不知名的歌,並沒有什麼歌詞,只有一種曲調,像唱其實又是哼,再加上木碗木筷敲擊的聲音,使得這種音韻變得蒼涼而悲壯。

軒轅禁不住呆住了,他沒有想到這麼多人竟然以這種方式來送行,而且這音韻極感染一個人的情緒,幾乎連他也被感動了。

「看到了沒有,這些兄弟們都在為我祈禱,如果你取消……」

軒轅心中微惱地打斷貳負的話道:「你不必說了,我是去定了!」說完轉頭向眾奴隸兄弟自信地道:「你們等著吧,真神會保佑我們的,我們一定會回來的!」

「好了,該走了!」伍老大對這裡的場面見怪不怪,出言提醒道。

「貳負兄,我們走吧!」軒轅竟有一種奔赴刑場的感覺,心中卻在思忖著:「萬一不行,我殺一個夠本,殺兩個賺一個!」心忖間,雙手故意晃了晃手腳上那兩根拇指粗的鐵鐐,暗忖道:「以這種鐵鐐便想鎖住我?真是好笑!」

※※※

一路之上,怪石林立,古木參天,眾奴隸兄弟都向軒轅一行投以訝異的目光,不知道又發生了什麼事情。

軒轅和貳負反正已經豁出去了,都很自若地向眾奴隸點頭微笑,軒轅還是第一次發現這裡的奴隸兄弟竟有七八百人之多。他當然知道,這裡就是九黎部的地盤,能夠控制七八百名奴隸的部落,絕對擁有兩倍於奴隸的實力,或許更多。

軒轅一邊走,一邊想:「如果能夠讓這群奴隸起來反抗,一定可以製造出極大的亂子,說不定還可趁亂救出聖女和葉七諸人呢。但是又該怎樣讓這群奴隸反抗呢?而聖女又在哪裡呢?如果聖女並不在九黎部,那又該如何呢?而現在去見那少主又會面對什麼變故呢?難道真的是有去無回嗎?」

在走路的同時,軒轅自然不忘觀察四周的環境及一些佈置。

伍老大走在前面,軒轅和貳負的身後還跟著四名手持長矛的漢子,這幾人是負責處理奴隸鬧事的劊子手,這時跟在軒轅和貳負之後,自然是起監視作用,準備隨時應付軒轅和貳負的反抗。

當然,這幾人軒轅還沒有放在心上,他不時地看看貳負的表情,貳負顯得極為冷漠,臉上看不到一絲表情,以至於沒有人知道他在想些什麼。倒是伍老大不時回過頭來冷笑著看軒轅幾眼,軒轅自然懂得伍老大眼裡那種不屑和嘲諷的意味,那是對一個將死之人的憐憫,抑或是在看一隻將死的狗。

走不多久,便到了湖邊,軒轅這才發現湖面上竟有一座浮橋與湖心的石堡相連,那石堡像是一隻巨大的下蛋海龜,爬在湖心那綠樹如茵的小島之上,倒是極有氣勢。

走過浮橋,伍老大突然自懷中掏出兩塊黑巾,肅然道:「自己把眼睛蒙上,我沒要你們摘下,你們若私摘,休怪我不客氣!」

軒轅一呆,心頭禁不住湧起一抹陰影,貳負卻坦然地接過黑巾,熟練地將之蒙在眼睛上,向軒轅淡淡地道:「蒙上。」

軒轅無可奈何,但卻知道這並不是專門對付他的,而是入石堡的一種慣例,只看貳負那熟練的動作也知道——他已經不是第一次蒙黑巾進入石堡了。

軒轅再沒猶豫,也便將黑巾蒙在頭上,那冰涼的鐵鐐碰到額頭之時,森寒到了心裡。

伍老大冷酷地笑了笑,讓貳負抓住一根竹竿,軒轅抓住貳負的肩頭前行。

軒轅卻在心中默默地計算著走過了多少步,拐過了多少彎。
作者: prajna    時間: 2010-5-16 09:39 PM

第四集 第七章 人肉沙包

「人肉沙包帶到——」伍老大的聲音極高。

軒轅心裡吃了一驚,他還沒有弄清什麼是「人肉沙包」之時,伍老大已經摘下了他頭上的黑巾。

這是一個極大的石廳,裡面幾乎一切都是石頭製成的,除四根粗木柱外。

廳中並無桌椅,倒有一個大兵器架,軒轅還是第一次發現兵器居然有這麼多種類,包括刀、槍、劍、戟,鑿、斧、錘、矛、鞭、鑭、棍……帶勾的、帶刺的……竟多達二十多種。

軒轅看到這些,差點忘記了剛才走過一千三百七十六步,拐過了三十四道彎,不過地上的幾具屍體讓他又回到了現實。

地上有幾灘血跡,在軒轅看清室內的一切之時,迅速有人拖走屍體,用清水沖乾淨了血跡。然後他和貳負的目光全都落在一個背對著他們的少年身上。

這少年身著以白虎皮製成的長袍,纖瘦而高長,頭髮在後腦打了個結,正將雙手放在一個銀盆之中搓洗著,口中卻漫不經心地向伍老大問道:「是不是又帶了幾個膿包來了?」

「嘿,少主,這回你放心,保證不會三拳兩腳就輕易死去!」伍老大變得低聲下氣地道。

那少年不經意地甩甩手上的水珠,立刻有人拿來千絲巾為其擦拭著手上的水跡,直到擦乾了後,少年才緩緩轉過身來,用不屑的眼光打量了軒轅一眼,目光又迅速落到貳負的臉上,這才露出了一絲難得的笑容。

伍老大忙大獻殷情地道:「少主,這位便是上次那個貳負。」

「嗯,我知道。」那少年似乎與貳負是舊識一般點了點頭。

「這下少主定然能過癮吧?」伍老大問道。

那少年並不答伍老大的話,反而向貳負笑了笑道:「沒想到你居然還活著,倒很出乎我的意料之外,如果今天你仍能讓我盡興而不死的話,你就不再是奴隸,而是自由人,我可以讓你去管我的寵物們。」

「還不快謝謝少主!」伍老大聽了那少年的話後禁不住一驚,又忙向貳負呼道。

貳負卻立著不動,冷冷地掃了伍老大一眼,又轉向那少年道:「等我沒死的時候再說吧,不過,我希望少主也能夠將他一併還予自由之身!」

「他?」那少年這才扭頭打量了軒轅一眼。

軒轅也不迴避地與那少年對視著。

「哈哈,有趣,你叫什麼名字?似乎有點意思!」

那少年見軒轅似乎與他差不多大,就是大也大不了多少,並不像其他奴隸一般見到他就發抖,而且還敢與他對視,不禁大感有意思。

「軒轅!」軒轅淡淡地回答道。

眼前的少年頂多只不過十四五歲,但長得極為高大,仍帶一絲童稚之氣的臉上掛著一絲邪異的笑容,更有著一雙與其年齡絕不相配的眼睛,眼睛裡閃爍著陰冷而充滿殺性的厲芒,這使得那絲童稚之氣顯得更為異樣和詭異。

「軒轅?」那少年低唸了一聲,懶洋洋地道:「好吧,只要你們能讓我盡興,便將你們兩人全都變為自由人,去看管我的寵物們。」

「謝謝少主!」貳負露出一絲笑意,淡淡地道。

「你別先謝過,到時候再說,我可首先提醒你,本公子的掌力又有了提升,只怕你挺不了一陣子!」

那少年漫不經心地道。

貳負臉色微微變了變,目光在大石廳中掃了掃,一共有二十八名護衛守在一旁,顯然是為了保護這少年的安全,同時貳負更知道若想退出去已是不可能了,只好硬著頭皮地道:「好,我挺著就是!」

「好!那我就拿你試試我的掌吧!」

貳負扭頭向身後不遠處一根碗口粗的石柱邊走去,石柱剛好一人半高,上面並未到石廳之頂,貳負自覺地將雙手的鐵鐐向石柱上一套,背靠著石柱,雙手反鎖於石柱之上,深深地吸了口氣道:「來吧!」

軒轅吃了一驚,這才明白「人肉沙包」是怎麼回事,不由大急道:「這怎麼行?」

那少年冷冷地望了軒轅一眼,反問道:「怎麼不行?」

軒轅一呆,怒道:「這不公平!」

那少年不由「哈哈……」大笑起來,聲音之中仍帶一絲未脫的稚氣,但此刻聽起來竟是那般刺耳和詭異,那群守在一旁的護衛也禁不住大笑附和著。

軒轅臉色鐵青地立著,如果是以往,他可能會走過去捏死那少年,但此刻他卻不可以!只能忍著,忍著,等那少年笑完了,這才以最為平靜的語調道:「這不公平!」

「哼,你以為自己是什麼東西?什麼叫公平?你是我的奴隸,本公子要殺就殺,有什麼公平不公平?

你別傻了,好好地讓本公子盡興吧,到時候就可以給你自由了!「那少年漫不經心地行到軒轅的跟前,伸出一隻極為白墩的右手,在軒轅的臉上拍了拍笑道。

那群守在石廳中的護衛又是一陣哄笑,連伍老大也笑得肥肉直抖。

軒轅的手禁不住握成了拳頭,心中的怒火直衝而上,他真想一拳將這少年打死,他也相信自己這一拳下去,這少年必死無疑,但如此一來,不僅連累了貳負,更會壞了營救聖女的大計,只好忍氣將怒火強壓於心中。

那少年對著軒轅露出優雅的笑,調謔道:「你發怒的樣子其實挺可愛的!」

「阿軒!」貳負忍不住低喝道。

軒轅深深地吸了口氣,平息了心中的怒火,淡淡地道:「就算少主說的是對的,可是少主認為這樣就可以把掌法練好嗎?」

「哦?」那少年轉過身去,竟伸手在一根木柱上拍了一下,這才扭頭向軒轅故作天真地問道:「你不覺得我的掌力很好嗎?」

軒轅微感一陣訝異,那少年在木柱上一拍之際竟多了一個內陷的掌印,可見其功力的確不弱。不過單只這些並不放在軒轅的眼裡,但仍裝作欣賞地道:「你這一掌掌力的確不錯!」

「如果我能夠練到第五重,便可以一掌將一棵千年古樹擊死,而只在樹幹上留下一個淡淡的掌印,甚至連掌印也不留,你信不信?」

軒轅一驚,立刻想起在聖女營地不遠處的一棵枯死的大樹上那個掌印,心中暗喜:「看來自己真的是來對地方了,也就是說,出手擄走聖女的人一定與眼前這少年有關。」想到這裡,軒轅暗自吁了一口氣,深深地望了少年一眼,略帶譏嘲地道:「我相信你的話,但我卻想告訴你,在你與人對敵的時候,對方不是木頭,也不是樹,而是千變萬化活動的。你掌力再好,如果打不到對方,那照樣沒用。因此,練掌不只是打死靶,如此只怕這一生也練不好真正的掌法,難道少主不覺得嗎?」

少年臉色一變,冷哼道:「我用得著你這奴才來教訓嗎?如果你再囉嗦,我便立刻殺了你1

軒轅怔了怔,心中忖道:「這混蛋的性格乖張,變化無常,倒不好應付。但我能看著貳負就這樣毫不抵抗地挨打嗎?」

「阿軒,你走開,我的事不要你管!」貳負向軒轅叱道,同時對那少年道:「少主,來吧,你只管打!」

那少年得意地笑了笑,迅速出掌。

「砰……」少年一掌結結實實地擊在貳負胸膛之上。

貳負只是挺起胸膛一聲都不哼。

「砰……」少年手背一翻,又是一掌擊中貳負的胸膛。

貳負卻在此時向軒轅使了個眼色,軒轅見貳負能不動聲色地抵抗住這少年的兩掌,知道仍能夠撐一段時間,而此刻貳負的眼色他也立刻明白,於是專心地看著少年出掌,每一個細節都絕不漏過。

「砰砰……」那少年似乎打得興起,竟一口氣出了一百多掌,而且花樣百出,但軒轅卻發現這少年的掌法到了第八十一掌便開始重複,只不過是改變了一下角度而已。

貳負已經噴出了兩口鮮血,神色淒厲,但仍然堅強地挺著,連軒轅也為之駭然,這貳負的硬功幾可與獵豹相媲美,竟然能抗這麼多掌而不死,實在是驚人至極。不過,軒轅知道貳負已是強弩之末,若再堅持下去,可能就會真的死去,這可能是因為他上次的內傷猶未恢復的原因吧。

「痛快,痛快,好久都沒有這麼痛快了,人肉沙包的味道真是不錯……」那少年打到這裡,突然停手高聲歡呼道。

伍老大立刻露出喜色,低聲下氣地問道:「少主盡興了?」

那少年似乎心情大佳,向伍老大笑了笑,道:「你做得很好,我會在爹爹那裡多為你說幾句好話,你好好幹吧,不過我興致大起,還想再練兩百掌!」

伍老大似乎沒有聽到少年後面的話似的,歡喜地道:「謝謝少主,謝謝少主!」

軒轅卻大驚,這混蛋少主可是說到做到,如果再讓他打兩百掌的話,貳負豈有命在?此刻的貳負別說再挨兩百掌,就是二十掌也會死去。

貳負的精神顯得極為萎靡,但仍沙啞著聲音慘笑道:「只要少主能盡興,來吧!」

「好,我就喜歡你這樣子!」少年說話間迅速出手,這一掌竟似乎力道大增,隱帶風雷之聲,直劈向貳負。

軒轅大驚,吼道:「住手!」身子也迅速向那少年衝去,他知道這一掌下去,貳負不死也會成為廢人。

「轟……」軒轅身子微微一震,那少年竟「蹬蹬蹬……」連退六步。

那少年幾乎不敢相信眼前是事實,剛才他明明一掌結結實實地擊在軒轅的胸膛上,為什麼軒轅腳下移都沒移動一下,而他卻被一股強大的反震力震得倒退了六步?

石廳之中所有人都吃了一驚,連貳負也不例外,他也沒有想到軒轅的功力竟如此之高。他本是練外功的,雖然算是銅皮鐵骨,可是卻並不能生出強大到可將對手自己震退數步的力道,但軒轅卻做到了。因此,貳負可以斷定軒轅所修習的是一門極為上乘的內功,這是一個意外。當然,他只與軒轅相處了幾天,不知道這些是很正常的。他之所以吃驚,是軒轅的年齡與其功力竟讓人無法聯繫在一起。

「這剩下的兩百掌,就由我來吧!」軒轅沉聲道。

那少年望了望自己的手掌,又望了望軒轅的胸膛,在那些護衛欲出手的當兒,又發出一陣大笑,顯得極為快慰。

那些護衛見少主一笑,也就不再出手了,只是小心地注視著軒轅的動靜。

伍老大也吃了一驚,他沒想到軒轅小小年紀,竟比貳負更可怕,他之所以挑軒轅前來,只是看他身子健碩,可能會多挨幾掌,卻沒想到自己看走眼了,竟找到一個極為危險的人物來到這裡,而少年的笑聲讓他鬆了口氣,使他不擔心會受到責怪。

「果然有些意思!」那少年擦擦拳頭,饒有興致地望著軒轅。

軒轅並不理他,只是將貳負的手自石柱之上放下來,將之扶到一邊,這才雙手向後一負,根本就不須依柱而立,淡淡地道:「來吧!」

那少年見軒轅隨便一站,竟生出一股強大的壓迫感,不由得又猶豫了一下,臉上的表情微變,眼珠子一轉,邪邪地笑道:「我現在覺得練掌不好玩,我想練矛,你就來陪我玩玩吧!」

軒轅和貳負的勝色不禁同時大變,若是那少年以長矛猛刺,血肉之軀就算是再怎麼厲害,也無法抗拒,那樣豈會有不死之理?是以,軒轅和貳負都絲毫不例外地變了臉色。

「你怕了?」少年得意地問道,他似乎對軒轅和貳負的表現極為滿意。

「我想問一下你想怎樣一個玩法?」軒轅強笑著問道,心中卻在思忖著:「如果真的迫不得已,看來只好放棄原計劃先離開這裡再說了。」

「你認為我會是怎樣一個玩法呢?」少年陰冷地望著軒轅,反問道。

「當然,這要看你是想練矛還是想殺人了!」軒轅也不作正面回答。

「練矛又如何?殺人又如何?」少年也似對軒轅的回答產生了興趣,禁不住問道。

「練矛者需要的是一個對手,殺人者需要的是一個靶子。當然,對手和靶子對於你來說,地位是差不多的,所差的只是一個好玩,一個無聊沒勁!」軒轅聲音顯得很平靜,舒緩地道來,卻有一種異樣的氣魄。

「阿軒!」貳負輕喚了一聲,暗中向軒轅使了個眼色。

軒轅自然知道貳負是讓他獨自逃離這個地方,不禁暗暗又對他多了一份好感,只是向貳負笑了笑,因為事情仍未達到絕望的地步,軒轅絕對不想輕易放棄救聖女的機會,因此他想極力扳回局勢。

少年高深莫測地笑了笑,冷冷地望了軒轅一眼,淡漠地道:「你很聰明,居然知道為自己找退路,既然如此,我就放棄想喝你的血的打算,與你玩玩吧!」

軒轅吃了一驚,他竟發現自己低估了這個年紀小小的大孩子,只聽他剛才一句話,便可知道他有著與其年齡極不相配的凶殘和奸猾,甚至可以在談笑間殺人,而並不像其表現的那般幼稚乖張。

少年所說出的話的確滿是血腥味兒,小小年紀竟如此凶殘,實出入意料,有這樣的敵人在世上絕對不是一件好事。因此,軒轅暗下決心,如果真的要殺人的話,第一個就要擊殺這個毛孩子,免得長大了為禍更深。

「不過,你也別太高興,想做我的對手,是有條件的!」少年詭異地笑了笑道。

軒轅淡然一笑,道:「反正你我之間並沒有公平可言,你的條件我是必須遵守的,這樣的條件也不叫條件,而是約束,難道不是嗎?」

少年笑了笑,道:「對,你說得很對,看來你真的是一個聰明人,與你說話比跟那群奴才說話有趣多了,也省力很多。這樣吧,你可以躲閃,但卻不能還手,另外必須蒙上眼睛!」

「蒙住眼睛?」貳負忍不住驚呼出聲。

軒轅的臉色也變了,他聽到前面的時候還鬆了一口氣,但讓他蒙住眼睛不能還手,這之間就增加了許許多多的凶險。

那群護衛也全都不懷好意地望著軒轅,每個人都是一副幸災樂禍的表情,他們絕不相信軒轅在眼不能視物、手不能進攻的情況下,能夠抵擋得住長矛的攻擊,而且對手是他們的少主!他們自然知道少主的武功不弱,雖然仍有些小孩子心性,但卻絕對不是一個笨蛋。而軒轅只不過比他們的少主大兩三歲而已,無論如何也無法讓別人相信他的武功能高到哪兒去。

那少年自然地感覺到軒轅體內氣勁極強,如果自己以掌擊他的話,只怕沒傷著對方,反而自己先被震傷,他當然不會蠢得去以掌擊軒轅,但年輕人總有一份好奇心,而他也不例外,總想看看軒轅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物,是以才提出練矛之說。當然,他是絕對不會在意殺人的。在他的眼裡,人命還不如一隻狗。

「你不願意?」少年見軒轅臉色變了變,不由得冷然問道。

軒轅深深地吸了口氣,淡淡笑了笑,伸手向伍老大道:「拿黑巾來!」

「阿軒!」貳負一聲驚呼,他簡直不敢想像那會是怎樣的一個結果,更沒想到軒轅竟然答應了這等無理的要求。

伍老大也有些驚訝,亦不禁對軒轅的膽量生出幾絲欣賞,但更多的卻是幸災樂禍,對於他們來說,看到別人痛苦自然是很有趣的,這是他們所處的環境造成的。

軒轅向貳負望了一眼,自信地道:「你看著就是了!」然後扭頭再一次仔細打量了整個石廳一眼,將石廳內的每一個細節、每一個角落都不遺漏地看了一遍,這才向伍老大道:「幫我蒙住眼睛吧!」

伍老大向那少年望了一眼,見少年向他點了點頭,也便毫不猶豫地掏出黑巾。

在伍老大為軒轅蒙上眼睛之前的一剎那,軒轅便已看清了那少年所挑長矛的形狀和長度,然後,軒轅的眼睛便被緊緊地蒙上了。

「好好陪少主玩玩吧!只要少主盡興了,你就有意想不到的好處,從今以後再也不用去與那些豬嘍住在一起了。」伍老大在軒轅的耳邊小聲地道。

軒轅沒有理他,只是投以一聲輕微的冷哼,雙手平子抬起,鐵鐐發出極為輕微的「叮噹」聲。

貳負簡直有些絕望,如果軒轅的身上沒有鐵鐐,或許還有可能閃避開長矛的攻擊,可是他手腳上全都鎖著鐵鐐,在移動之間必會發出響聲,而這響聲則足以掩蓋住長矛的破空之聲,幾乎連耳朵也不起作用了。

在眼、耳都不起作用的情況下,又如何能夠避開少年致命的攻擊呢?是以貳負對軒轅幾乎有些絕望。

那少年見軒轅真的將眼睛蒙上,那古怪的樣子,倒是真的讓人大感有趣,不由大喝一聲:「我刺!」

「呼……」軒轅的身子動也沒有動一下,靜立著猶如半截鐵塔,而那桿長矛卻是自軒轅耳畔擦過,並未真正刺在軒轅身上。

少年並未變招,只是又順勢帶回,竟大笑幾聲道:「好,好膽量,竟然敢不閃不避,知道本公子這是一記空刺!難道你就不怕我中途變招嗎?」

「生與死已經置之度外,便沒有怕與不怕的概念,如果裁判斷失誤的話,最多也只是死!」軒轅淡然道。

「很好!你注意了,我不會再空刺了……」話未說完,少年已經再次出招了,但他卻刺空了。

的確,軒轅的身子像是勁風中的弱草,一晃之間,便已躲過了那狠辣而快捷的一矛,鐵鐐沒有發出一點干擾的聲音,因為軒轅的腳並沒有動,而雙手已杵鐵鐐帶緊,只是上身晃動,竟可不使鐵鐐發出任何聲音。

「好!」伍老大和那些護衛之中也有人禁不住為軒轅喝彩,貳負亦忍不住想叫好,但卻知道這只是開頭,真正的開始可能是在後頭。

「叮噹,叮噹……」軒轅的身形開始游動,因為那少年似乎也看出了軒轅腳下的問題,因此直攻下盤,但他又開始感到驚訝了。
作者: prajna    時間: 2010-5-16 09:41 PM

第四集 第八章 意感身動

軒轅的移動似乎每一次都是在長矛刺到之前,與長矛的攻擊有著無比默契的配合,而這個配合像是兩人在演戲,一個打,一個躲,而打的人始終無法碰到躲之人的身體。

石廳之中四處都響起了鐵鐐碰擊之聲,極為銳耳,可是這聲音似乎對軒轅一點影響都沒有,軒轅彷彿可以將少年攻擊的每一招都看得極為清楚。

「當……」軒轅終於以手中的鐵鐐擋開了少年攻至的長矛,而他的身子也在一連串倒翻後落地不再移動。

軒轅心中一片清明,雖然眼不能視,耳又不明,可是有一種連他也不明白的奇妙感覺告訴他對方的每一擊,每一個方位,就像有第三隻眼睛在注視著這石廳之中的每一個細小變故。

他甚至感應到石廳之中每一個人心中的震驚和訝異,當然,這並不出軒轅的意料,他早知道這群人會感到震驚。

「當當……」軒轅不斷地移動著雙手之間的鐵鐐,竟然封鎖了那少年自上盤攻來的所有招式。

貳負只看得心中感慨不已,伍老大卻已眼花繚亂,幾乎不敢相信這是事實,那些護衛們也暗暗心驚,因為那少年轉眼便已攻了百多招,但卻連軒轅的一片衣角都不曾沾到。

那少年似乎有些惱羞成怒,居然百多招仍然對一個眼不能看、耳不能聽的人無可奈何,而且這是一個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年輕人,怎叫他不怒?他又怎知軒轅的感官之強,對每一縷流動的風都極為敏感。雖然耳不能聽、眼不能見,但卻可完全通過肌膚對風的感應而判斷出這少年是何種招式及招式的角度,這些與他在瀑布之下練功是絕對分不開的。

因瀑布的衝擊,使他肌膚的細胞變更具活力,再加上平時喜歡在有風的山頭閉目靜坐,因此,軒轅的肌膚比常人敏感了不知多少倍,就像一雙雙小眼……

那少年在攻擊第一百六十七招之時,終於忍奈不住了,老羞成怒地道:「大家一起來玩!」

軒轅和貳負禁不住全都大驚!

那少年的確是惱羞成怒了,他從來都沒有想到,自己勤練這麼多年的武功,竟連一個奴才也不如。這叫他的臉面往哪兒擱?何況每個人都有嫉妒的心理,軒轅的年齡與他相差無幾,而武功卻相差如此之遠,怎不叫他嫉恨交加?

貳負和軒轅豈有不知「大家一起來玩」的意思?

那即是說讓所有人都來拿軒轅當靶子,而軒轅在眼、耳皆失去反應的情況之下豈不是只有死路一條?

也即是說少年的這個命令與讓人將軒轅處死沒有什麼分別。

軒轅不禁發出一聲冷哼,迅速錯步而出,以一種極為奇詭的步法向那少年撞去。

「噗……」軒轅的身子橫撞在矛桿上,雙手卻如蛇行般快速地自矛桿上滑過。

那少年一驚,欲棄矛而退的當兒,軒轅已經抓住了他握矛的手。

「你敢……」伍老大一聲驚呼大喝,那少年已一聲慘叫,雙臂脫臼,而軒轅已經雙臂一環,手中的鐵鐐在那少年的脖子上繞了兩圈,任誰都知道,只要軒轅稍一用力,那少年的脖子就會立刻折斷。

「如果你們想保住他的狗命,就給我放老實一些,否則的話,就等著你們的主子處理你們這幫垃圾吧!」

軒轅說話的聲音冷酷至極,更充盈著讓人心寒的殺機。

這之中的變故實在太快了,當然,這也許並不突然,只是軒轅的武功大出乎他們的意料之外,在眼、耳失去反應的情況之下,竟依然能以如此快的速度制服對手。

那些護衛不敢輕舉妄動,正如軒轅所說,如果他們的少主有什麼閃失的話,他們的腦袋大概也難保了,因此,他們全都靜立於原地。

軒轅緩緩拉下蒙眼的黑巾,望了望臉色蒼白的少年,冷冷地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那少年感覺到冰涼的鐵鐐在脖子上輕輕蠕動,禁不住驚駭而慌亂地道:「我爹會殺死你的!你……你要是……要是敢傷害我!」

「那你就試試吧!」軒轅說話間雙手一帶,鐵鐐一緊,那少年連慘哼都不能,呼吸立時變得極為困難「不要……你要怎樣……你說……」伍老大見軒轅真的要下手絞死他的少主,終於慌了,驚恐地呼道。

軒轅冷冷地笑了笑,手再次放鬆,那少年已經臉色變青,張大的嘴巴一時合不攏,眼睛都差點翻白,險些窒息而死。

「你叫什麼名字?」軒轅再次冷冷地問道。

半晌,那少年才似乎從剛才的死亡陰影中回過神來,突然「哇……」地一聲大哭起來。

「看來你是真的想死了!如果你再哭一聲,我立刻讓你的腦袋搬家!」軒轅殺氣狂湧,聲音冷厲無比地道。

「我,我,我不哭,不哭……」那少年突然「嘎」

地剎住哭聲,驚悚地道。

「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呢!」軒轅心中暗笑,聲音依然冰冷地道。

「我,我叫風揚,你別殺我,我聽你的!」那少年一時間變得極為乖巧,他再也不敢懷疑軒轅是否敢殺他,因為他剛才實已自鬼門關走了一遭,那種死亡的感覺是那麼的清晰,那麼的實在,他不想再去嘗試那種滋味。

伍老大和那群護衛的臉色都變得蒼白,這是發生在這裡的第一次突變,抑或軒轅是所有到這裡來的奴隸之中最可怕的一人。

在奴隸之中從來都不可能存在軒轅這類高手,他們也是怕這種人引導奴隸反抗,因此,對於一些高手,他們從不放入奴隸群中,而是別行安置,甚至加以厚待,這便是到目前為止,九黎族的奴隸仍沒有發生大亂的原因。

而風揚之所以從奴隸之中挑人來練功,一是因為這群人在他的眼裡,命賤得比狗都不如,可以任屠任殺,二是因為這群人中沒有什麼真的危險人物,就算有一兩個厲害人物,卻也不可能對他構成什麼威脅。

因此,他的這群護衛也極為放心,卻沒想到今日竟撞上了軒轅。

這些人此刻在恨那將軒轅送入奴隸群中的人,竟把如此危險的人物放入其中,這分明是有違九黎部的規定,才會釀成如此局面。

「風揚?名字不錯,叫他們給貳負解開鐵鐐!」

軒轅冷聲道。

「是,是,你們聽到沒有?」風揚忙喝道。

貳負也沒料到事情變化會這麼快,而且軒轅的這一手做得極為漂殼,也極為利落,確實是太快人心。

軒轅當然不敢貿然殺死風揚,因為他還要讓風揚做自己的保護盾,如果風揚死了,他和貳負大概也只會立刻死在這二十多名護衛的亂刀之下。他自不是個傻子,更不想死,但他敢肯定別人比他更怕死,因此,他敢下手嚇唬這群人,而此刻風揚在吃了虧之後便乖多了,這就是最好的證明。

伍老大不敢怠慢,忙給貳負打開鐵鐐。

貳負知道事情已經沒有回頭的餘地,到了這個地步,只有鬧下去,反正是不死不休的結局。

「把所有鑰匙交給貳負,來給我打開鐵鐐!」軒轅冷冷地道。

伍老大也無可奈何,只好將所有的鑰匙都交出來,並指明哪一把可打開軒轅腳上的鐵鐐。

伍老大乃是奴隸營中的總管,其身份自然不低,不過,奴隸營的總管在九黎族中的地位並不高,只不過負責管奴隸的飲食和掌管奴隸身上鐵鐐的鑰匙。

奴隸們身上的鐵鐐很多都是用同一把鑰匙打開,因此,雖然有數百奴隸,但只不過幾十把鑰匙而已。

此刻將鑰匙全都交給了貳負,伍老大的臉色變得極為難看,但為了風揚的命,他又不能不給。

貳負利用風揚擊打軒轅之時調氣養神了這麼久,此刻也已回過神來,並能夠行動自如,雖然要想完全恢復大概仍需三四天時間,不過,這些似乎並不有礙行動。他接過鑰題後,便迅速為軒轅打開手腳的鐵鐐。

軒轅得意地笑了一聲,在兵器架上順手取來一刀一劍,向貳負道:「隨便挑幾樣稱手的,多帶兩柄,外面的兄弟也需要。」

貳負老實不客氣地挑了三件兵刃,更將牆上的一張大弓和幾筒羽箭也摘了下來。

「好了,我們可以走了,伍老大你跟著一起出去!」

軒轅說話間將鐵鐐一拋,但風揚還沒有來得及動作,只覺背上又一涼,一柄短刀已頂在後心,只要軒轅用力一頂,便立刻可捅穿他的心臟。

「我們是好朋友,大家都是自己人,是嗎?」軒轅輕輕地將風揚一摟,以手臂擋住那刀子的方位,讓人幾乎無法發現刀子的存在,不知情者還真以為兩人是朋友。

「伍老大帶路,若有一點異動,你看著辦吧!」

軒轅冷殺地道。

「是,是!」伍老大額頭都滲出了一層冷汗,誠惶誠恐地應道。

※※※

「不好了,不好了……」軒轅正欲向外行去,突然迎面有一人慌裡慌張地衝了進來。

「伍總管,快去,快去……」那人一見到伍老大,立刻如同見到了救星似的,但語氣竟有些結巴,可能是因為一時氣促之因。

「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慌裡慌張的!」伍老大叱道,他本來心情就不好,此刻差點就要動手打人了。

「那群豬嘍鬧事,鬧事……」

「啪……他娘的,這也用得著大驚小怪的,你們不會將他們擺平嗎?這點小事也來煩我!」伍老大再也忍不住了,提起那肥碩的大掌,重重地給了來人一個巴掌。

那人的門牙差點給打掉了,捂著高腫的臉,支吾著道:「可是,可是他們全都鬧起來了,有好幾百人!」

「什麼?」伍老大一呆,連軒轅也呆了呆,誰也沒想到所有奴隸竟全都鬧起來了。

軒轅當然知道,「豬嘍」是指他們這樣的奴隸,貳負的臉上表情也有些古怪,有喜有憂,喜的是這群人如此一鬧,正合時宜,他隱隱猜到這次奴隸鬧事很可能是郎氏三兄弟組織的,一定是因為他和軒轅兩人的原因,所以,他又在擔心郎氏三兄弟的安全。

「你們怎麼對付他們?」伍老大的汗珠又出來了,這下於可真是兩頭犯難。如果這裡的所有奴隸都鬧起來的話,他還真不好痛下殺手,因為這樣一來,勢必會引起那些奴隸的強烈反抗,如此一來不僅僅自己的兄弟死傷慘重,還會影響興建神堡的工程。若這群奴隸全死了,一時間又到哪裡去找那麼多奴隸來幹活呢?

又怎能夠在明年春天前完成這項極為艱巨的工程呢?

「我們將他們圍住了,調集了兩百名弓箭手,在他們的周圍,另有人準備將鎮守神谷的一百名弓箭手也請來……」

「有沒有傷了他們?」伍老大急問道。

「副總管讓大家不要輕舉妄動,只要阻住他們就行,不要輕易殺人,另派小的前來請大總管回去主持大局。」那漢子語氣急促地道。

伍老太長長地吁了一口氣,心中暗讚副總管做事有分寸,否則如果激怒了這群豬嘍,自己的日子也不好過了。

「啊,貳負,對了,他們就是說要總管放了貳負和一個叫軒轅的人!」那漢子抬頭之時,終於發現軒轅背後小心戒備的貳負,忙道。

貳負在奴隸群中聲望極高,是以,貳負雖然是奴隸,但看管奴隸的人也都認識貳負,所以這人一看見貳負立刻便認了出來。

貳負一聽,果然是因為自己的事情才鬧起來,不由得大為感動,也立刻明白組織者一定是郎氏三兄弟。

軒轅聽了心中大喜,此刻既然事情已經鬧起來了,何不趁機發動這群奴隸兄弟?如果有這樣一群人相助的話,說不定可以大鬧一場,而救出聖女等人也說不定呢。這一刻,石堡之中想必已經很轟動,第一是風揚遭俘之事,第二件事卻是奴隸造反,這可是一件了不得的大事。

「快回去對他們說,就說貳負和軒轅很快就會回來,讓他們迎接就是了!」軒轅沉聲喝道。

那漢子打量了軒轅一眼,卻面生得很,不由得向伍老大打了個眼色,作詢問之意。

「還不快滾去,依他的吩咐說!」風揚見那人似乎對他視若不見,不由得怒叱道。

那漢子臉色一變,正想發作,伍老大又「啪」地給了他一記耳光,吼道:「快滾,難道連少主的話也敢不聽嗎?」

那漢於差點腿都嚇軟了,以他的身份,根本就沒有資格見到風揚,此刻一聽眼前的少年就是那脾氣古怪、喜怒無常、極為嗜殺的少主,怎會不驚?哪裡還敢說什麼?轉身連滾帶爬地走去,他甚至沒有弄清楚少主是軒轅還是風揚。

軒轅不禁笑了笑,向伍老大道:「還不走快點?

若慢了,只怕會鬧出更大的亂子,到時只怕你更無法交差了。「

伍老大額頭全都是汗珠,急忙加快腳步向外行去,立於路邊通道上的士衛們見了禁不住大為驚訝,他們自然不只是因為伍老大的表情,因為他們已經知道奴隸們在鬧事,他們驚訝的還有軒轅竟和風揚如此親熱地走過去,他們自然知道風揚的身份,哪會想到風揚此刻也是身不由已,還以為軒轅也是個什麼很了不起的人物,竟可以受到少主如此禮遇。因此,全都不敢吱聲,更不敢說半句多餘的話,他們當然聽說過少主風揚的傳聞,只不過風揚並不常來神堡。

神堡,只是一個新建起,卻仍未完全竣工的巨型建築群,乃是九黎各部共同決定興建的一處供各部高層人物享樂之所,也可以說是幾位大神的行宮。因此,暫時並沒有太多的重要人物居住在神堡,只是偶爾有人前來視察和散散心,而少主風揚就是這種偶爾前來散散心的那種。

神堡距九黎本部尚有百餘里路,交通並不是很方便,而這片山谷也是近幾年才發現的,這才開發出來。

※※※

鐵鐐叮噹之聲不絕於耳,呼喝聲,怒罵聲、呼聲,使得施工之地一片混亂。

軒轅和貳負老遠便看見了郎氏三兄弟手握粗長的木棍領著黑壓壓的一大群奴隸兄弟在與那些監工的人對峙著,四周兩百名箭手神情極為緊張地注視著這群本來在他們眼中豬狗不如的奴隸,他們也弄不靖楚為什麼對這群人物也會生出緊張之心,也只有這一刻,他們才發現,這群人也是不容小覷的。

「大家都給我住手!『」伍老大肥碩的身體幾個輕靈的縱躍,來到與這群奴隸對峙著的九黎族人面前,吼道。

軒轅不由得對這伍老大另眼相看,他本以為這個胖子並沒有什麼了不起,不過此刻看來這胖子的身手應該還是挺靈活的。

「伍老大,貳負和軒轅在哪裡?如果你們不放出他們,我們便不會幹活!」郎大高聲道。

「是啊……放出貳負和軒轅……不放他們,我們就不幹活……」那群奴隸們高聲呼喝道,他們平時受盡了欺負,此刻所有的人都聚在一起,見這群本來趾高氣揚的人也變得緊張害怕,自然想一洩心中積壓了許久的怨氣,甚至想狠狠地大鬧一場。

伍老大的臉色鐵青,從來沒有奴隸們如此威脅他,可是此刻他才發現,自己實在是低估了這群奴隸們的實力和這群人存在的一種危險,心中也在暗暗發誓,如果今天的風波過去了,他絕對不會再讓這群奴隸之中出現領頭鳥,任何表現特異的人都會不擇手段地擊殺,絕不留情!如果在這群奴隸之中沒有人能夠領頭,那這群人只是一盤散沙的烏合之眾,他甚至決定不再讓這群人住在同一個大棚……

伍老大有些後悔上次沒有殺死貳負,其實那次他已對貳負起了殺心,是以他將貳負拉去做人肉沙包,也就是想趁貳負仍未擁有足以聯合眾奴隸的聲望之時,處死這樣一個危險的人物,誰知道貳負不但沒死,反而更是威望大漲,也被風揚所欣賞,甚至點名要讓貳負下一次再做他的人肉沙包,伍老大不敢掃了風揚的興,因此貳負僥倖留得一命,而這次風揚再來,伍老大再也不能讓貳負活下去了,卻又出現了一個軒轅,打亂了他的一切計劃,而且將局面弄成了這個樣子。

這個變故的確是個意外,極大的意外。



第四集 第九章 群起反抗

「你看他們是誰?我告訴你們,我們少主是極為仁慈的,對貳負和軒轅很好,你們不要聽信謠傳,快點去幹活!」伍老大向緩緩行來的軒轅和貳負指了指,高聲道。「貳負大哥,軒轅兄弟,你們沒事吧?」郎氏三兄弟抬頭一望,果見軒轅和貳負在幾個護衛相隨之下伴著一個少年緩緩而來,禁不住歡喜地呼道。

軒轅向貳負打了一個眼色,貳負忙湊過來,軒轅小聲地說了幾句外人根本聽不清的話後,又向郎氏三兄弟高聲回應道:「大家聽著,少主對我們很好,你們看,他已經赦免了我們鐐銬之罪!」

貳負忙配合著舉起手,抬起腳,他的手腳之上再也沒有鐵鐐便是最好的證明。

那群奴隸兄弟立刻議論紛紛起來,郎氏三兄弟衝破那一層與他們對峙的九黎族人的包圍,欣喜地向貳負和軒轅行來。

那群九黎人在沒有伍老大的吩咐之下並沒有對郎氏三兄弟作何阻攔,且事情的變故是他們根本就想不到的。

伍老大和幾名護衛見軒轅在貳負耳邊低語,他們並不知說了些什麼,本來疑神疑鬼的臉色都變了,但這刻見貳負如此配合軒轅的動作,為他們說話,又鬆了口氣,以為軒轅所說就是這些而已,也並不在意。

在伍老大的心中,只要奴隸們安心勞作,他就不會有太大的罪責,這本身就是大功勞,就算少主有失,他也可將功折罪,罪不至死。但如果這群奴隸不能安置下來,那他真的就只有死路一條了,此刻見軒轅為他說話解圍,自然高興至極。

「我們的少主是最善良和仁慈的,他深知眾位兄弟們的疾苦,因此,他做出最仁慈的決定,那就是為每位兄弟解除鐐銬之苦……」軒轅說到這裡,伍老大和所有九黎人都臉色大變,那群奴隸卻忍不住高呼:「少主萬歲,少主萬歲……仁慈的少主……」

場面混亂到了極點,風揚見這群奴隸競如此高興,如此對他這個身不由已的決定而歡欣,還將他歌頌一番,那種發自人心的真正讚美,可是風揚從來都沒有感受到的,而且是數百人齊聲感激,使得風揚有些忘乎所以,居然有一種從來都沒有過的痛快,這種痛快和舒坦是他往日任何遊戲都無法獲得的。因此,在這一刻,他竟差點忘了自己是身不由已的,生命仍受著威脅。

風揚畢竟還是個大孩子,哪裡經得起如此的頌讚?

不由得不顧伍老大的感受和反應,向那群奴隸們高呼道:「阿軒說的沒錯,我決定取下你們每個人身上的鐐銬!」那群奴隸又發出一陣歡呼,而這時候九黎族人的眼光全聚在軒轅和風揚及那群奴隸身上,卻沒有注意到貳負已經為郎氏三兄弟解開了鐐銬。

軒轅帶著飄飄然的風揚來到這群奴隸們陣容之前,那群與奴隸對峙的九黎簇箭手紛紛讓道。

軒轅這才高聲地呼道:「大家先靜一靜!我還有話要說!」

軒轅聲若洪鐘,竟將數百人的呼聲也壓了下去,眾人都靜下來之時,軒轅這才道:「為大家解開鐐銬是有條件的。第一,大家必須認真幹活,不得偷懶;第二,不能故意鬧事,當然,今日的事情不算數。以上兩條,如果誰犯了,明日或許就會給你再加上鐵鐐也說不定!」說到這裡,軒轅向伍老大問道:「不知道總管意下如何?」

伍老大心中暗罵軒轅奸詐,此刻軒轅看似是在幫他挽回了一點什麼,但實際上如果他答應了軒轅的話,也便等於承認了解開眾奴隸身上鐐銬的事實,但是此刻連風揚都已如此開口說了,可以看出風揚說這話的表情是極度興奮和得意,其樣子絕對不像是被逼的,他又怎會不知風揚是少年心性,容易衝動?只不過如果他不答應的話,也就是當眾駁風揚的面子,定會惹惱風揚。那樣就算能平息這一場風波,今後的日子也定會遭到風揚的排斥,更可慮的卻是如果惹惱了軒轅,說不定對風揚造成什麼傷害,那他更是吃不了兜著走,而此刻已有一部分鑰匙在貳負的手中,他想改變主意也是不行了。

那群九黎族的箭手們見少主如此說話了,哪裡有什麼懷疑?他們並沒有看見軒轅那柄小刀,但卻看到了風揚那種絕不似在做作的表情。因此,他們倒真的相信剛才那個決定是發自少主真心的決定,他們自然聽說過少主風揚的脾氣極為古怪,偶爾幹出一些出乎人意料之外的事情並不值得大驚小怪,而軒轅與風揚如此親密,其本身就顯得有些奇怪。

伍老大望著軒轅逼視他的目光,不得不苦澀地點了點頭,心中卻在盤算著,暫時就桉他的吩咐去做好了,等事情過去了,再想辦法將眾奴隸們上了手鐐腳銬,反正軒轅還為他留了一條後路,只要這群人能賣力幹活就行。他也知道軒轅不敢逼他太緊,如果逼得太緊的話,可能會出現狗急跳牆的後果。當然,軒轅的處理中留下這一條後路,他是可以接受的,反正到時候所有責任可以推到風揚的身上。

那群監工們見伍老大也點頭應承了,還以為這真的是少主的決定。當貳負和郎氏三兄弟向他們拿鑰匙時,也便沒有怎麼反抗地將鑰匙交了出來……

於是這群奴隸們又開始活躍起來了,由貳負和郎氏三兄弟分頭為他們打開手腳的鐵鐐,並不時地相互說了些表示慶祝的話,當然這些話根本就聽不清,因為人太多太雜。

那群弓箭手也全都鬆了口氣,事情既然這樣解決了,他們自然高興,雖然包圍了這群奴隸,但由於相距太近,若這群奴隸硬衝的話,他們可能來不及放第一箭,就已經被這群奴隸衝撞倒。因此,這同樣是很危險的事,此刻如果能和平解決問題,他們也少了許多的危險,自然高興,也全都收弓撤箭。

風揚的護衛們眼睜睜望著事態的發展,卻無可奈何,軒轅太機警,根本就不給他們一點兒救風揚的機會,是以他們只能暗自咬牙切齒和擔心。

此時軒轅心中湧起了一股無限的豪情,淡淡地向風揚問道:「高興嗎?」

風揚的興奮立刻又冷淡下來,方記起自己的生命仍捏在別人的手中,但又不敢發作,只得點點頭。

「其實做了一些好事所得的快樂比殺一個人所得的快樂多得多,你說是嗎?」軒轅又問道。

風揚不得不承認軒轅所說的是事實,在剛才那一刻,他內心的歡悅是任何時候都沒有過的,也是以殘酷手段折磨奴隸的那種快感所無法相比的。

「好了,可以讓他們各自回去做自己的事情了,我不想將這件事情鬧得太大,到時候你們怎麼處置我,咱們到時候再說,我不想看到太多無辜的人死去!」

軒轅淡淡地道。

伍老大自然也聽清了軒轅的話,暗自得意,忖道:「原來這小子也不想見到人流血,幸虧心軟,否則今日的結局只怕難以收拾了。」

「那是,那是……」風揚無可奈何地點頭道。

「好了,各人已經解開了鐵鐐,都回到自己的崗位上去幹活吧,今日之事一概不究,只要你們好好幹,我們不會虧待你們的!」伍老大拉開喉嚨喊道。

眾奴隸兄弟應諾著轟然向四周散去。

監工和箭手們加起來只有三百多人,這樣的實力當然已經夠強的了,如果以他們去對付這群手腳被鐐的奴隸,那的確已經足夠。因為他們的手中全都有極為優良的兵刃,自然佔著很大的優勢,他們之所以不敢對付這群奴隸,也是怕自己人傷亡。如果一場混戰下來,這三百人大概只有一半人能夠活下去,這個代價也太大了,而且又會誤了神堡竣工之期,更是得不償失。因此,他們此刻見眾奴隸轟然而散,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紛紛讓路。

軒轅的眸子裡閃過一絲奇異的亮彩,嘴角邊的笑意在擴展。

伍老大在鬆了一口氣的當兒,異變突生。

那轟然而散的奴隸們在經過弓箭手和監工的身邊之時,突然猛撲向這群來自九黎族的敵人。

這是誰也沒有料到的意外,這群奴隸們似手早有約定,全都不約而同地向這群監工。弓箭手攻擊,而且皆是幾個人看準一個目標,突然出手。

這群監工和箭手們本是包圍在眾奴隸的周圍,這時奴隸們四面而散,自然不免要自這群人的身邊擦過,他們便是在這一刻驟然出手,毫無徵兆。當這群箭手和監工發現不妙時,他們連拔刀拔劍的機會都沒有,就被抱頭抱腳地板倒在地,然後迎來石頭的一番猛砸。

如此一來,這些九黎族人豈能有半點反抗之機?

伍老大和風揚被這場突然的驚變呆住了,郎氏三兄弟已經一聲長嘯,手中的木棍重重地砸破幾名監工的頭顱,順手奪下兵刃。

「殺呀!」眾奴隸們在剎那之間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凶悍至極,或許是受了血腥的刺激,打倒一人,便奪弓搶箭拿兵刃。

也有一小群箭手和監工們很機警,一發覺不對,迅速拔刀還擊。

奴隸們以鐵鐐作兵器相抗,但卻無法與這群訓練有素的人相比,只不過這群奴隸似乎絲毫不畏死,幾人纏一個,不要命地猛撲猛抱,全然不講究招式。一名監工剛殺了一人,腰便被抱住,當他回頭斬殺身後之人時,臉上又遭鐵鐐抽了一記,只打得他頭暈眼花,鮮血直流,而另有人自側面撞到,這監工根本就立不穩腳,倒在地上,奴隸們又猛撲而上,將之緊壓在地上。

奴隸們由於長期在飢餓和勞作之中,身子都極為瘦弱,也極輕,不過,一個人壓不住監工,便兩個人三個人一起壓,然後便有人以石頭砸破這名監工的腦袋。

慘叫聲四起,工地之上一片混亂,伍老大急忙出手之時,九黎族的三百人幾乎死傷了近兩百多,而奪得兵刃的奴隸反而比這群九黎族人多。

「殺啊……狗娘養的……我砸……」

軒轅長嘯一聲,帶著風揚趕到郎氏三兄弟和貳負身邊,將風揚一掌擊暈,道:「人質交給你,我去會會這群人,你們立刻讓眾位兄弟聚攏來殺敵!」

貳負和郎氏三兄弟喜不自勝,剛才他們便是按照軒轅的指示,讓這群奴隸兄弟們突然出手反抗,殺人奪兵刃,卻沒想到會有這麼好的結果,而且一切都似乎按照軒轅所說的在順利發展,這使他們不得不佩服軒轅的聰明和膽量。

原來,剛才軒轅在貳負耳邊低聲耳語的話,便是讓他在為眾奴隸兄弟解開鐵鐐之後故作服從,然後在四散之時選好對手突然發難,殺九黎族人一個措手不及,讓這群人的兵刃根本就無處可使,而軒轅則故意製造出一些使伍老大和眾監工不作其他懷疑的舉措,以達到迷惑眾人警戒心的目的,再故意說出一些解開鐵鐐的條件和什麼今日主事一概不究,而這些無不是在與伍老大諸人演戲。眾奴隸們因在解開鐵鐐時受到貳負和郎氏三兄弟的叮囑,是以竟與軒轅一唱一合,搭配得極為默契。

這些只怕是伍老大做夢也沒有想到的,眾奴隸兄弟對這群九黎人可謂恨之入骨,只要有反擊的機會,他們豈會有絲毫的猶豫?何況他們更敬重貳負和看得起郎氏三兄弟,有這幾個人領頭,自然是一呼即應,對於自由的嚮往是每個人天生就有的,他們豈會甘心受人奴役?只是平時總覺得孤掌難鳴,而這一刻卻是群體出動,膽子壯了力量自然大了。

貳負身上有傷,立刻有一群的手持兵刃的奴隸兄弟向他所在處聚集過來,那群得手的兄弟迅速去助尚未得手的人。

風揚的護衛們也大驚,拔劍狂襲,軒轅一聲長嘯,劍出如虹,亮起一團炫麗的光彩,回捲而出。

數日來的怨氣似乎在這一刻才得以盡情發洩。

軒轅出劍,立刻震驚了許多人,那種肅殺而霸烈的氣勢如一場捲過的熱帶風暴,帶著火熱的氣旋滾出。

「叮叮……」軒轅以一敵六,竟然絲毫不讓地封鎖了對手所有攻來的招式,劍勢如吞吐之靈蛇,腳下猶如行雲流水,無論是殺傷力,還是動作的優雅都絕對可以稱作一流。

「好,好……」貳負和郎氏三兄弟忍不住驚喜地呼道。

貳負對此並不感到大意外,因為他早就知道軒轅無論是在功力還是其他方面,都似乎給人一種高深莫測之感,這一刻使出如此精妙的劍法,應該是情理之中的事,不過貳負仍然不得不驚歎軒轅的劍法之妙。

郎氏三兄弟尚是第一次看到軒轅出手,而且竟是以一人抗拒敵人六名好手,多多少少對他們來說、會有些驚訝。

軒轅體內的功力激增之後,還沒有如此痛陝地出手過,也不知道究竟有多大的威力,這一刻自然是盡興而戰了。

四面的奴隸兄弟都逐漸匯聚攏來,而且是大批人同時出擊,直襲那群仍負隅頑抗的九黎人,但那群九黎人也知大勢已去,奴隸們佔著壓倒性的優勢,人數是他們十倍之多,就算他們再強一些,也難逃慘敗的結局。

「嗖嗖……」羽箭在空中疾掠,這群奴隸之中曾有極多的人過去是獵戶,也有人是在與九黎人交戰後被俘來的,這群入之中箭法極準的大有人在,此刻一百多張弓一開射向九黎人,在如此近的距離下,九黎人幾乎根本就沒有什麼希望,就連伍老大也要跑。

眾奴隸們幾乎已封住了四面,根本就不給敵人留任何退路,伍老大想逃也有些困難。

其實,伍老大想逃那是根本就不可能的事,因為軒轅已經擋在他那肥碩的身軀前。

軒轅殺了兩名護衛,但他也中了一刀,不過軒轅放開了剩下的幾名護衛,因為有郎氏三兄弟及一群奴隸當中的好手擋著。

這一刻軒轅才知道,奴隸群中也是藏龍臥虎,雖然沒有一流高手,但與這群護衛相當的人卻很多,而軒轅絕不想放過伍者大,他是這裡的總管,知道的事一定很多。因此,他必須留下伍老大,至少要自他口中探出聖女鳳妮和葉七諸人的下落。

「總管先走……」一名伍老大身邊的親信狂吼一聲,挺矛便向軒轅刺來,竟欲逼開軒轅。

軒轅眼中露出一絲不屑的神情,望著長矛刺向自己的胸膛竟然絲毫不慌不亂。

那群奴隸兄弟見軒轅如鬼魅般地擋住了伍老大的去路,頓時安靜下來,甚至停止了向這群所剩無幾的九黎人出手。

「小心!」奴隸們見矛尖只距軒轅不到半尺,軒轅依然不動,不由得驚呼出聲。

伍老大的眼中閃過一絲殘酷的笑容,若是能殺死軒轅,也可以解他心頭之恨了,而在這麼短的距離中欲避開這一牙幾乎是不可能的。

軒轅也露出一絲高深莫測的冷酷笑容,驟然之間,左手疾探而出,胸口一縮,竟似變戲法般抓住長矛的矛桿,而矛尖只距他胸口不過一寸之距。

「轟……呀……」軒轅的身子一滑,左手猛拉,那矛手又怎能與他的天生神力相抗?身子禁不住向軒轅衝至,而這時軒轅不是出劍,而是膝蓋重重地頂出,正中那矛手的胸口。

任何人都知道這矛手不可能會再有半絲生機,因為他的胸口已經塌陷,前胸幾平貼著後背,胸腔之中的五臟俱廢,肋骨盡折。

「哚……」軒轅左手反揮,那自敵人手中奪下的長矛準確地貫入一顆孤伶伶的樹幹之中。

伍老大驚駭之間,發現軒轅的目光已經深深地錐入了他的心中,更有一股強大的壓力使他心頭生出了無盡的恐懼,這是他從來都不曾有過的經歷,壓迫之下,禁不住狂嚎一聲,重重地擊出一拳。

「哈……啊……」伍老大身邊又搶先攻出兩人,比伍老大的速度更快一些。

軒轅的眼睛瞇了瞇,兩道目光比刀鋒更冷,望著那攻來的兩刀一拳,嘴角間挑起一絲不屑的笑意。

驀地,一道青影劃過虛空,如乍現驚虹。

「叮,砰砰……」兩聲慘哼之中,伍老大呆住了,他的一拳竟然輕易地擊在軒轅的胸膛上,而兩聲慘哼卻是自他左右兩邊傳來的。

那道青影正是軒轅的劍,軒轅的劍以一種奇詭的角度斬斷他左邊刀手握刀的四根指頭,而軒轅的腳在另一柄刀攻到之前,準確地蹋中對方的手腕,伍老大的拳頭擊在軒轅胸膛上之時,軒轅正是一隻腳靜立於地上。

伍老大心中的驚駭是無與倫比的,他從來不敢想像,有人只以一隻腳立地,他居然推不動對方。

軒轅雖是一隻腳立地,但身子晃都未曾晃動一下,甚至連臉色也沒有變,只是笑得更為詭異。

「砰……」在伍老大驚愕之時,軒轅的左拳已自他的腋底直轟而至,只擊得伍老大五臟欲裂,肥碩的身子猶如拔起的蘿蔔,倒跌而出,口中竟將肚中所有未消化的食物全噴了出來。

「蹬蹬……」伍老大的身子將身後的幾名親信撞得倒退數步方穩住身形,而他自己仍是一屁股坐在地上。

軒轅輕輕地吁了一口氣,靜立如松,順手輕輕撣去身上的泥土,目光冰冷地望著伍老大,有種說不出的冷酷的優雅。

良久,所有人都似乎從剛才那簡單而有效的攻擊意境中回過神來,眾奴隸兄弟見軒轅竟如此神武,不由得爆出一陣強烈的歡呼。

「不要殺他!」軒轅淡淡地吩咐道。

伍老大和他的那群親信不敢再有絲毫的動作,不僅僅是因為軒轅那足以懾人心魄的武功,更是因為他們的脖子上此刻都架上了利刃,更有數十支勁箭瞄準了他們,只要他們稍有動作,便必死無疑。
作者: prajna    時間: 2010-5-16 09:42 PM

第四集 第十章 郎氏三雄

這場突然的變故並沒有結束,雖然這群九黎人幾乎一個都沒有漏掉,但軒轅卻不得不佈置下一步的行動——那就是伏擊神谷趕來的箭手。

奴隸兄弟在這場動亂之中也死傷了百餘人,但仍有七百之眾,比之某些部落或氏族更具實力。不過,這群奴隸們有一小半人體質極差,那是由於過度勞累和飢餓所致,那死傷的百餘人,有大半是因為體質太弱,行動不利落,而剩下的七百餘人中,又有兩百多人體質不好,算得上強悍的只有四百多人,但這絕對不是一股小的力量。

在這四百多人中,幾乎都是曾經在野外生存的好獵手,或曾是某些部落的勇士,這些部落有的仍存在,有的沒落,有的甚至被九黎人給滅掉了,反正這些人全都是受盡了九黎人的欺辱,有著極深的怨恨,如今有了這個雪恨的機會,他們自然不會有絲毫的留情。

貳負傷勢甚重,郎氏三兄弟和軒轅及十多名在奴隸兄弟中稍有影響的人組成一個臨時的首腦會,安排一些臨時性的決定。

軒轅知道,在這個陌生的地方,欲立下足,並將在強大的敵人手底下生存,那便須將這群烏合之眾的奴隸以最快的速度組織起來,變得有組織、有紀律,這樣才能夠作出最有效的攻擊,將所有的戰鬥力發揮到極限。而要將這群奴隸兄弟們組織起來,便必須給他們一個明確的任務和行動方向,包括作戰、後勤、救援,然後再在這幾個環節之中分出若干的細節,而每一個細節由一個人去打理,去負責。同時每一個細節的負責人又直接聽某個環節總負責人的指揮,當然,這些負責人都是由奴隸兄弟們自主推選出來的。

這之中的過程只花了半炷香的時間,而這一刻軒轅已與郎氏三兄弟領著兩百名配有強弓的奴隸兄弟伏於谷地的入口,更在谷口附近的密林之中也伏下了箭手,而這一切,便是為了對付自神谷趕來支援九黎人的箭手。

神谷,軒轅已自伍老大的口中得知。軒轅並沒直接參與這次的伏擊,他只是在谷口附近的一間小木屋中審問伍老大,在他這個位置,隨時都可以對谷口進行支援。

伍老大的確沒有想到會有這樣的一天,而且事情來得如此之快,彷彿只是做了一場荒唐的夢,但他知道這不是夢,而是事實。

一切的變故似乎在突然發生,又在突然間結束,這或許跟他這些年來安逸的日子過慣了有些原因吧,使他失去了往昔應有的警覺,這才使得潛伏的危機未能很好地解除,而一發不可收拾,甚至成了致命的。

軒轅並沒有以酷刑相逼,只是向伍老大說了句話,而這句話使得伍老大方寸大亂,因為伍老大珍惜生命。

軒轅只是向伍老大道:「我可以放了你,放你一個人離開這裡,不僅送你離開這裡,還會將你送到九黎本部!」

伍老大的勝色變得無比難看,如果是在往日的任何時刻,有人用這樣的話來威脅他的話,那伍老大一定會笑這人是個瘋子,只有瘋子才會說出如此好笑的話來,但這一刻不同,絕對不同!

伍老大很清楚九黎族人會怎樣對待他,會怎麼去看待今日這件事情,如果這一刻他回到九黎本部的話,即使有一百顆腦袋也不夠砍,他的確大失職了。

數百兄弟的死亡,奴隸們宣賓奪主,風揚被擒,而只有他一人活著回到九黎族,別人會怎麼想?何況他的妻兒此刻已經在軒轅的手中,無論如何,九黎部絕對不會放過他,除非他也死了,而軒轅正是看穿了這一切。

伍老大不想死,那就只有一條路可以走,向軒轅投降,誠心誠意地幫助軒轅擊退九黎部人,否則的話,他和其妻兒惟有死路一條!

伍老大是一個絕對不能坦然面對生死的人,因此,他寧可出賣族人,也絕對不會出賣自己和家人。

哪怕到頭來仍不免一死,但多活一陣子總比少話一陣子強。

※※※

「阿軒,伍老大要見你,他說讓你快去!」一名奴隸兄弟匆匆奔到軒轅休歇之處,呼道。

軒轅向貳負笑了笑,道:「我知道他一定會屈服的。」

貳負對軒轅的判斷此刻幾乎不想多加懷疑,從一開始,他便看出了軒轅絕對不是個簡單的人物,而這短短一個時辰之間,軒轅的每一個決定,每一句話,每一次分配,都顯得那般沉穩而有序,這是一個與其年齡絕不相稱之人擁有的智慧,倒像是一個歷盡千百戰的無敵戰將。那在瞬間就將烏合之眾的數百奴隸兄弟變成有組織,更充滿生機的一個整體,其才能的確讓人不容置疑。

奴隸兄弟們自然不全都是盲目的,同樣看出了軒轅的特異,因此,在推舉首領之時,便推舉了軒轅和貳負,由這兩個人共同主持奴隸兄弟的所有事務,而這些人也心甘情願地受兩人指揮。

這是一個崇尚英雄的時代,而軒轅在他們的心中便如同英雄,如果不是軒轅和貳負,他們絕對無法再想重獲自由,可以說他們的自由是由軒轅帶來的,不管軒轅的過去如何,此刻絕對是他們心中的英雄無疑。

軒轅也明白這是一個重視英雄和武力的年代,是以,他自一開始便表現出超卓的武功和智慧,因為他需要借助這支意外得來的力量,幫他完成未完成的任務,甚至是為將來自己的基業打下基礎。

自從懂事的那一天起,軒轅就沒有甘於平凡過,在別人急於表現自己時,他就在思索,在不斷地充實和壯大自己,因為他很小就知道,自己是一個沒有父親的遺腹子,更是有僑族老族長的孫子,因此,他絕對不能甘於平庸,他要成為有僑族的新一代族長,甚至是有虢、少典諸族的總族長。

軒轅看不起族中那些自命英雄的勇士,因為這群人的目光似乎只能看到自己身上那微弱的光環,而忽視了自身的渺小,並自以為是地標榜自己,甚至趾高氣揚地評判別人,卻從不知道思索這神秘世界和生命的真義。他認為那群自命英雄的勇士只不過是思想已經麻木不仁、值得同情的群體。是以,軒轅喜歡獨自靜靜地思索,以一個旁觀者的身份去冷眼看世人,但又以一個投入者去構思自己的將來。

有僑族中的許多人都不明白為什麼最美的女子蛟幽會愛上一個從不喜歡表現的軒轅,而有虢族的嬌女雁菲菲也會暗戀上軒轅,這對於許多人來說,都似乎是那麼不可思議,但對於軒轅來說,這卻是意料之中的事。就因在一群平庸的人當中突然多出了一個智者般的另類,這樣反而使之更為突出,更具吸引力。

此刻,軒轅再也不受外界的牽絆,甚至可以隨心所欲地主宰自己的生命,他又怎肯放過每一個任他表現的機會?在奴隸營中的幾天中,軒轅每一刻都在思索著一些過去從未想過的或過去想過經歷過的事情,又如何去面對將來的一切,他在構想著,甚至想出了近百種可能性和方法。是以,這一刻他感到信心百倍。

當然,伍老大拉他去做人肉沙包,風揚的出現這是個絕對的意外,也是個最好的際遇,甚至連軒轅也在驚訝何以這麼好的機會竟如此輕易地出現。不過,這並不影響什麼,因為他已將這個機會化成了戰果,一個極為圓滿的戰果。而這一刻,他即將去見伍老大,要把這個戰果擴展到最大,也只有這一刻,軒轅才會對未來充滿了絕對的信心。

也許,這個信心有些虛妄和空洞,但充滿信心並不是一件壞事,只要不是盲目的,而軒轅也絕對不是一個不考慮實際、盲目自大的人。

※※※

「快調人去望風崖!」伍老大神情極為緊張,有些急迫地向軒轅大聲道。

「調人去望風崖?」軒轅剛踏進屋子便聽得伍老大這聲莫名其妙的呼叫,不由得反問道。

「不錯,快調人去望風崖,巡察使可能會自那邊派來高手順長籐而下!」伍老大急切地道。

「巡察使是什麼人?你怎麼知道?」軒轅神色微變,冷然問道。

「他叫葉帝,乃神谷中的貴賓,他們定已經知道這裡所發生的一切,而且在神堡之中定有人早已趕到了神谷,巡察使定然猜到我們會在這谷地入口埋下伏兵,那麼他必會選派高手自望風崖順籐而下,然後再來個裡應外合,那時咱們死定了!」伍老大說到葉帝之時,禁不住臉色都變了。

軒轅的勝色也變得很難看,他沒有想到葉帝居然是九黎部的巡察使,而且還在這裡出現了,他自然明白葉帝有多可怕,更知道伍老大不會說假話,因為伍老大並不知道自己與葉帝交過手,而此刻伍老大將葉帝這個秘密都說出來了,也就是說他不會再有什麼隱瞞,真的是完全投降了,否則單只洩露葉帝的行蹤和身份,便足以讓族人定他的死罪。

「好,我相信你!」軒轅伸手在伍老大那肥碩的肩頭拍了拍,又道:「我不會虧待你的,依然會讓你為我打理一些事務,就看你今後如何去表現自己,如何去約束自己,以緩解與我的那些兄弟間的關係了。」

伍老大沒有想到軒轅這下子竟變得如此親切,而且給他如此承諾。

「速去調集一百名弓箭手伏於望風崖下,再準備好繩索,最好將他們當作烤乳豬來燒著吃!」軒轅向郎三吩咐道。

「阿軒是說以火攻?」郎三立刻意會軒轅的意思,反問道。

「不錯,迅速帶好柴草與火種,我記得那裡有片已經很荒蕪的灌木叢,只要見到有人下來,我們就放火大燒一氣!」軒轅狠辣地道。

伍老大一愕,神色間顯出一絲喜色,他剛才在急切之中竟沒有想到以此法對付前來偷襲的高手。也的確,如果採取火攻的話,就會省了許多人力,更會讓這群高手無路可逃,伍老大也不得不佩服軒轅的機智。

「你怎麼會知道那裡有一片荒蕪的灌木叢?」郎三似乎一點印象也沒有,不禁問道。

「有的,那裡確有一片灌木林,如果燒了那裡,不會影響這邊的,因為中間是一大堆石頭牆,樹木已被砍光!」伍老大肯定地補充道。

「我這幾天已將這裡的每個地方都看過一遍,也仔細研究過,我保證他們有來無回!」軒轅自信地道。

郎三訝異地望了望軒轅,對軒轅的話確實表示萬分的驚訝,但見軒轅如此自信,也就不再多問,既然已經吩咐得如此清楚,剩下的便是如何去實行了,有這剩餘的數百人力,這件小事當然會很輕易地解決,是以郎三很快退了出去。

伍老大卻驚訝至極地望著軒轅,此刻他才明白軒轅似乎是有備而來,他在這裡做了如此多年的總管都未曾仔細研究過這裡的每一塊地方,而軒轅只不過來此四五天時間而已,竟將這裡的每一塊地方都研究過,實在不能不讓人吃驚,而且脫口便說出了一個對敵的方法,越是瞭解軒轅越覺得他有些高深莫測。

伍老大沒有說話,心中卻在暗忖:「希望自己的決定不是錯誤的!」此刻的他自然希望軒轅越厲害越好,最好是厲害到能與整個九黎族相對抗,這樣他才能夠真正地保住自己和家人的性命。

「如果今日能夠敗敵退敵,便記你第一功,我會讓眾兄弟接受你,不再計較你過去所犯下的罪孽,但你必須洗心革面,好好地珍惜自己的生命!」軒轅冷冷地道。

「謝謝你,我會的,不過,那個葉帝的劍法快得。」

「你不用擔心,我曾與葉帝交過手,他並不能勝我!」軒轅漠然地打斷伍老大的話道。

伍老大一呆,有些不敢相信地望著軒轅,但又知道軒轅並沒有必要說謊,而且,軒轅的武功本身也是驚人至極。對於他來說,也只能用高深莫測去形容,只是他始終不明白軒轅究竟是一個怎樣的人?

軒轅見伍老大如此望著他,不由得悠然一笑,深深地注視著伍老大,突然道:我想問你一件事情!「

伍老大一愕,似乎沒有想到軒轅的語氣變得這般平和,不由道:「你問吧,我既然已經決定跟著你了,那只要我知道的事情一定會奉告的。」

「很好!」軒轅微微頓首道:「我想知道被你們所擒的聖女鳳妮和施妙法師諸人現在哪裡?」

「聖女鳳妮和施妙法師?」伍老大奇問道。

「就是那群自共工集乘大木筏趕到這裡的一群人,其中有四名女子。」軒轅補充道。

「哦,那群人在兩個時辰前才被解走,此刻大概已經離這裡有四五十里路了。」伍老大突然明白了軒轅所指,如實地道。

「什麼?」軒轅大驚,臉色疾變道。

伍老大不知道為什麼軒轅如此吃驚,也不知那些人又關軒轅什麼事,只好定定地望著軒轅,並不發表意見。

開轅的心中有種說不出來的滋味,聖女鳳妮諸人在兩個時辰前仍在這裡,可是此刻卻走了。只有一步之差,如果這場變故早發生兩個時辰的話,他就可救下聖女鳳妮諸人了,是以軒轅有種被上天戲弄的感覺,似乎命運與他開了一個大玩笑。

「如果此時追上去會不會還來得及?」軒轅認真地問道。

「你要追上去?」伍老大吃了一驚,問道。

「不錯!」軒轅堅決地道。

「我想如果想在途中截住他們的可能性極小,只怕等我們追上的時候,他們已經到了本部,到時候以我們的力量只會是羊入虎口,即使傾我們全部的力量也是無濟於事,何況我們還要應付神谷的高手。」伍老大肯定地道。

「如果他們在路上遇到了一些事情有所耽擱呢?」

軒轅又問道。

「那種情況也微乎其微,因為聖女鳳妮和施妙法師似乎是一群極為重要的人物,押送他們的人每一個都是族中的好手勇士,每一人都不會比少主……哦,不,是風揚身邊的護衛遜色,而且有五十多人,這種力量本就很強,再加上白虎神將,那簡直是不可能受阻……」

「我是說萬一他們受到了阻擊呢?」軒轅有些希翼地打斷伍老大的話頭問道。在他的心中,哪怕只有百分之一的希望,他也不會放過。軒轅自然知道,如果讓他們將聖女鳳妮等人押送到九黎本部的話,那麼便是真的一點希望也沒有了。以九黎本部的實力,即使聚集了奴隸兄弟的所有力量也沒有絲毫作用。

「那樣的話,倒有可能趕上他們,因為有一條近道可以比他們早一步到達本部,但必須是他們在路途耽誤了一個時辰左右,否則的話,仍是無濟於事。」

伍老大無可奈何地道。

軒轅的腦海之中似乎有些混亂,他不知道是不是應該賭上一賭,因為他根本就不知道白虎神將會不會在路上多呆一會兒,這是一件很矛盾的事情,如果他決定去賭的話,很可能這邊會出事,而且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是否是白虎神將的對手。

白虎神將曾與軒轅交過手,軒轅絕對不敢輕估這樣一個對手,他甚至沒有把握可以勝過白虎神將。那次他是與花猛聯手出其不意,這才傷了白虎神將,但這回可能是自己一人對敵,而受到眾敵的環攻,不說救人,就是那五十名九黎族的勇士就不是以他一人之力所能夠對付的。

「這些人是跟風揚一起來的,不過走的時候風揚並沒有跟他們一起走,只是想在這裡玩一陣子,事情這才會發展成這樣……」

軒轅並沒有聽進伍老大的話,心神卻飛到了聖女鳳妮和獵豹眾兄弟身上去了,他並不是一個重色輕友的人,花猛、獵豹諸人都可算是他的好兄弟,雖然聖女鳳妮有著絕世的姿容,也曾讓他暗自動心,但軒轅卻並不認為那是一種愛。如果說愛,對蛟幽、雁菲菲,那才叫真正的愛,那是因為他自小與蛟幽青梅竹馬一起長大,與雁菲菲也曾是兒時的夥伴,他更對雁菲菲那種偉大而高尚的情操所折服,因此,他是真心深愛著那兩人。

當然,軒轅絕不介意以任何手段得到聖女鳳妮,因為他若能得到聖女鳳妮的話,那在有熊族中便可以佔得一席之地,甚至起到舉足輕重的作用。而有熊族是多麼的強大,如果能擁有有熊族的力量,那不用說有僑、有虢及少典等族,他甚至可以讓許許多多的部落臣服。

只有讓各個部落都統一起來,這才會減少部落與部落間的爭鬥……當然,統一所有部落的真正目的,連軒轅自己也不是很明白。但他卻知道,當他擁有要統一各部落念頭的時候,正是與歧伯相處之時,或許這種思想正是歧伯灌輸給他的。不過,事實是不是如此,他也記不太清楚了,或許是,或許不是,可這些已經不再重要,重要的是他已經有了這種思想,而他知道各部落的和平與統一是聯繫在一起的,也是一件十分偉大的事情,更會造福後代……

這是誰的思想?軒轅也不知道,他也不明白自己怎會產生這種從來都沒有過的思想,或許真的是歧伯將一種意念灌輸給了他。



第四集 第十一章 白虎神將

白虎神將心中的惱怒幾乎達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他真想放一把野火將這片密林給燒個精光。

當然,他不能這麼做,因為他們仍想在這一片林中行走,若不是如此,說不定他真的會把林子燒光,讓那潛在暗處的敵人無所遁跡。

這是一件很沒有面子的事,居然有人當著他的面殺死了自己十餘名兄弟,他竟連兇手是誰都不知道,這是一種怎樣的悲哀?

當然,這不能怪他,同行的五十多人都沒有一個人發現兇手的蹤跡,這並不是他一個人的失誤,而是這兇手太狡猾太聰明。

最先死的兩人是中了敵人的暗箭,塗有劇毒的暗箭,中者立死。當白虎神將以最快的速度趕至暗箭所出之地時,那裡只有幾根樹枝在搖晃,根本就沒有人跡,若不是眾人明明見到箭出之處,還會以為是大白天撞鬼。

為這兩支暗箭,白虎神將前行的隊伍停止了一盞茶時間,也搜尋了許久,但根本就沒有發現人跡,倒是在搜尋的過程中又有兩人中箭而亡。

依然是劇毒之箭,只不過這次沒有人看到箭是自什麼地方射出來的,只是根據死者倒下的方向和毒箭所刺入的角度,推測出兇手所藏的地方。

白虎神將的臉色變得極為難看,卻不得不召回所有兄弟,不能分散而行,免得給敵人可乘之機。但他卻知道,兇手一定是個擅於刺殺的高手,是以這一路之上,他們都顯得極為小心,遺憾的是這些仍然沒有效果。

是的,對於白虎神將來說,的確是一個讓他心痛的遺憾,他又第二次中伏了。

這一次是陷阱,陷阱之中竟有許許多多的毒蛇,那陷阱極為巧妙,分子母連環而設,似乎專門針對一些極為機警的好手。

當白虎神將所派之人在前面小心翼翼地探路,極機警地向四周打量時,卻忽視了腳下的路面,當最前那人發現腳下有一個極深的陷阱之時,已經遲了,而他身後的人並不能比他聿運多少,在他們的印象中,路旁的草地應該是安全的,因此,他們在身子一沉之時,立刻藉著微弱的力道向兩邊的草地撲去,但他們的結果卻是一樣的,掉入一個只不過五六尺深的坑產。

作為陷阱,這個深度實在太小,但作為殺人,這並排的三個坑卻是綽綽有餘的,因為他們一落入坑中,那一群飢餓的蛇便以最快的速度纏住了他們的腳,並張口就咬。

這是一群含有劇毒的毒蛇,每個坑之中至少有五六十條之多,在這冷冷的深秋中,只要有人將蛇放到這種坑中,就算坑只有一兩尺深,它們也不會逃跑,因為外面的氣溫足以凍僵它們,但在這表面蓋土的陷阱之中卻不同,但若有人破壞它們溫暖的窩,那又當別論了。

白虎神將只看得毛骨悚然,那群九黎勇士也看得只想吐,大吐而特吐,同伴的那一聲聲絕望的慘呼,猶如一根根利針刺入了他們的身體,他們可以肯定,這一輩子都不可能忘得了這種場面,那些掉入坑中的人,只片刻間就已被毒蛇纏得嚴嚴實實,那些滑滑的涎水散發出腥腥的怪味,連白虎神將這種殺人如麻的人,也看得心寒至極。

而在此時,兇手的蹤跡再現,暗箭之下,又有三人喪生,這一次同樣是沒有發現兇手的模樣。

白虎神將幾乎無法想像兇手的速度,就像是無跡可尋的幽靈,白虎神將幾乎連肺都氣炸了,但又不知道找誰出氣,卻明白這兇手似乎知道他所行的路線,而且能在他行走的路上挖下幾個大坑。不過,想一時間找出這麼多毒蛇來實在極不容易,除非正好找到了一大窩冬眠的毒蛇,然後將它們全都轉移到這裡。

這幾個大坑似乎並沒有經過太多人工的修挖,乃是利用一個已經陷落的獵獸陷阱改裝而成的,這是白虎神將仔細分析得出來的結果,也就是說,兇手並沒有很多的時間去佈置這個陷阱,只是利用了這群人只顧四周而疏忽腳下的心理,才達到出奇置勝的效果。

而兇手乘這群人心神為陷阱所吸引之時,便再以暗箭偷襲,一時之間竟有十人相繼不明不白地死去。

道路陷塌,白虎神將所領的篷車也不得不改道而行,而路兩邊的樹極密,在大惱之下,他恨不得棄馬而走,卻知道車中之人是絕不能疏忽的,雖然只能算是階下之囚,但其身份卻是連他也不敢惹,因為這是少昊大神的客人——兩個特殊的客人。

路竟顯得無比漫長,像是永遠也走不到盡頭,等白虎神將追尋一下兇手,再將篷車繞道而行後,又浪費了幾近一炷香的時間。

當然,對於白虎神將來說,時間根本就不重要,只要能在天黑之前趕回九黎本部就可以了,或者連夜趕路也無所謂,反正到了本部勢力範圍之內,就會有接應之人,他並不擔心。可此刻最讓他傷腦筋的是這神秘的殺手,這人似乎無處不在,而又無跡可尋。

敵人,越神秘的敵人越可怕,某些人寧可去面對一個絕頂高手,也不想與一個看不見的庸手交手。事物的本身並不可怕,可怕的只是對事物本身所生出的想像。當你並不知道與你交手者究竟是怎樣一個人的話,便很容易以最壞的結局去推斷。

其實很多人都明白,死亡並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死亡之前的等待。

白虎神將對自己是有信心的,他是一個極為自負的人,但他的手下,那群九黎族勇士們卻顯得極為不安,這也是一種無形的精神壓力,這種壓力不是來自外在的,而是來自內心對死亡的一種畏懼,因為死亡隨時隨刻都可能伴隨著他們,在這無形無影的敵人箭口之下,他們不敢保證,下一個死去的人是他們之中的哪一個?而又會以什麼樣的形式去死呢?這些全都是未知的,正因為是未知的,便會存在著無數種猜測,每一種猜測都可增添他們內心的恐懼,那十萬種猜測又是多大的恐懼呢?是以,這些人不能不緊張。

緊張,使他們行走的速度更慢,這讓他們恨這一片古老而原始的森林。因為這些全是幫兇,如果沒有這片古老的森林,那麼這神秘的殺手便無所遁形了。

當然,恨是有的,怒也有的,但所有的表現都像白癡做戲,沒有絲毫的作用。神秘人依然存在,就像是消失在空氣之中的風,不管白虎神將如何喊,如何激將,這個人都不會出現。

※※※

狹谷,不寬,不過數丈而已,狹谷的兩旁是不高的兩塊岩石,自谷底到巖頂只不過五六丈高。因此,這個狹谷並不能算是險谷,因為巖頂之上的景物在遠處都可看清楚。

並沒有藏有任何人,也就是說並無兇手存在,是以白虎神將放心地走入狹谷,他要注意的只是谷中的景物。

「猿人!」有人忍不住驚呼。

白虎神將也發現了,兩隻猿人見到有大隊人馬走入狹谷,似乎受了極大的驚嚇,迅速向兩邊的高巖上攀去。

「嘿,這兩隻畜牲也知道怕!」有人打趣道,顯然對兩隻猿人驚惶的樣子感到好笑。

「這畜牲的肉不好吃,皮毛又不好,倒也沒什麼用處,既然逃了就不要管他好了!」白虎神將吩咐道,他也想到了,這種猿人一般都是群居的,如果傷了這兩隻猿人,說不定會引起一群猿人的攻擊。

猿人可是森林之中極可怕的一個群體,出沒無常,更力大無窮,但最可怕的是它會記仇。是以,在森林之中,一般的獵人和各部落之人都不會主動去惹猿人,一個不好惹怒了它們,猿人會將所有家畜全都偷走,甚至偷襲人群。

「既然有猿人在這谷中出現,想來不會有敵人藏於谷中了!」一個人自談高見地道。

白虎神將不置可否,但按常理應該是這樣,如果這谷中伏有大量的敵人,一定會早就將這兩隻猿人驚走了,如果谷中所伏之人極少,一定會受到這兩隻猿人的攻擊,因為這裡是它們的地盤。所以,按常理推斷這裡是不會有人埋伏的,不過,他的心神依然繃得極緊。

「猿人……」又是一聲驚呼,不知道是誰最先抬頭仰望,卻見兩棵被斬斷地大樹被兩隻猿人自高巖之上推了下來,不僅如此,兩隻猿人還舉起大石向下狂砸。

「轟……轟……」狹谷之中一片陰暗,兩棵大樹如暗雲一般,瘋狂下壓。

白虎神將神色大變,他最先考慮的卻不是自己兄弟的安危,而是篷車中的人,在這種情況下,他已不可能分出人手來保護這兩人的安全。因此,他的第一個反應是拖出車中的兩人。

「嘩……唏聿聿……」拖車之馬受驚發狂,而篷車被大樹砸個正著。

白虎神將的臉色有些白,如果再遲一步的話,只怕他無法向少昊大神交代。

篷車之中正是聖女風妮和施妙法師,但此時兩人顯然已昏迷不醒,不過,葉七諸人全都沒有見到蹤影,並不在這群人的護送範圍之中。

「放箭,放箭……」被打亂陣形的九黎勇士發狂地喊道,這突如其來的變故竟使他們失去了鎮定。那大樹的枝杈眾多,眾人雖然避開了樹幹的砸壓,卻無避開樹枝所傷,但又隨之而來的巨大的石頭使得本被兩棵大樹擠成一團的人,連迴避的餘地也沒有。

「嗖……」弦響,兩隻猿人似乎也知道不妙,忙向後退去,那些箭矢根本就不起作用。

當猿人在他們視線中消失之時,又有幾塊大石自空中拋落下來。

四十多名九黎族勇士竟然施展不開手腳,反而因人多擠得太緊而又死傷十多人,這下子可真是出師未捷身先死。

白虎神將不敢再耽擱,也不知道再呆下去會發生什麼樣的情況,遂放棄馬車,帶著昏迷的聖女和施妙法師越過擋路的大樹衝了過去,他們必須盡快走出這條詭異的谷地。

猿人並不與九黎勇士正面對敵,而是避在九黎族人看不到的地方猛擲大石,也不管是否能夠砸傷人。

這群九黎勇士心中的窩囊氣,那可是真受夠了,先是被那秘不知影蹤的殺手給要得緊張兮兮的,現在竟被兩隻畜牲給耍了。不過,要說這兩隻畜牲與那神秘的殺手無關,只怕誰都不會相信,否則的話,哪有這般巧合?

※※※

伍老大所說的的確沒錯,軒轅的吩咐也很及時地到位了。

望風崖,高約數十丈,崖下是一片未曾開墾的荒草地,大的樹木幾乎都已被砍掉,只留下一些小樹和長長的茅草。

此刻已是深秋,秋末的茅草呈一種枯黃色,如同成熟的麥浪,人置身於其中,似是沉入一個夢幻的大海。

這本是一片準備開墾的地,只是因為要趕著修好神堡,這才將開墾的事耽擱了,在這塊荒草地與神堡之間有一堵石牆,本是防止奴隸們自望風崖攀崖而逃,也是為了準備有一日施行刀耕火種之時,火勢影響到神堡,是以,這也是一個隔離帶。

有人自望風崖上順著長籐攀下,並很快潛入茅草之中,而這一切,全都沒有逃過早就潛在茅草之中奴隸兄弟們的視線,只是他們一直蟄伏不動,只是稍稍地數了數,竟多達八十多人,但究竟有沒有重要的人物,就沒有人清楚了。不過,這些都不重要,因為無論有沒有重要人物趕來,都只能讓其有來無回。

當最後一人自長籐上攀下之時,勁箭立刻如蝗雨般射出。

人雖為箭矢的目標,但更重要的卻是以火箭點燃他們身旁的那些乾枯茅草。

這些枯黃的茅草似乎一點即燃,而百多支火箭,並成一排弧線地射出,這些全都事先預定好的,這些足以在望風崖下迅速布起一個巨大的弧形火圈,而且每支火箭之間的距離只不過八尺遠,在火箭所落之處僅僅是茅草,還有預先安排的引火之物,是以,當第一排火箭射出之時,大火很快燃起,風一吹,迅速結成一個巨大的火圈。

那些自崖上垂落的長籐也被特殊的箭頭給射得破爛不堪,雖未斷,但只要有人想借長籐攀上望風崖,只怕已是不可能的了,因為它已根本就不可能承受太大的力道牽扯。

貳負拖著受傷的身子,親臨現場指揮,看著這一場根本就不用花多大力氣就能消滅敵人的戰鬥,心中禁不住對軒轅的英明又多了一層欽佩。

那群人的確是自神谷趕來的好手,伍老大的眼力並不壞,依然看清楚了那一張張因變故突起而顯得驚慌失措,且在火光輝映之下,變得有些詭異的臉。這些人大部分都是伍老大所認識的,只不過,伍老大已經沒有了選擇的餘地。

當這群自崖頂下來之人發現情況不妙之時,火勢已大起,且封鎖了所有進攻的路,只有向後退,但退路卻是一堵高崖。

這時,這群人哪裡還會不明白自己已經落入了敵人的埋伏之中?進,可能會遭到另一種瘋狂的攻擊,那便只好退。可是當他們發現才順籐爬上兩丈高之時,長籐便全都斷裂,爬崖之人又重跌回來。

前有烈火,後無退路,這群人自不甘於就此死去,也有的無畏地衝過薄弱的火圈,但立刻便遭到亂箭穿身之厄,有的卻全身著火,慘呼連天,一時之間荒地之上氣氛詭異至極,慘嚎之聲不絕於耳。

不過,望風崖上不知道是誰竟又垂下一根救命繩,於是這群被火燒得快發瘋的人則拚命地向上爬,一時間長繩之上猶如螞蟻上樹一般掛了長長的一大串。

驀然之間,「轟……」地一聲巨響,雜著許多絕望的慘叫,那根長繩似乎是經不起這麼多人的拉扯而繃斷。

伍老大的臉色變了變,貳負也發現了,這根繩子並不是因不堪負荷而斷的,而是因為一個人突然出劍,這一劍便自他的腳下斬出,於是繩子自這出劍之人的腳底下斷裂,在他身下的人全都又墜回火海。

「巡察使葉帝!」伍老大的臉色極為難看地道。

「你是說那人是葉帝?」貳負望著那繩子之上迅速攀上崖頂的三人,聲音也有些不自然地問道。

「不錯,那斬斷繩子之人正是葉帝!」伍老大沉重地點點頭道。

「好狠的心,好辣的手段,自己的兄弟也毫不猶豫地殺掉!」貳負自語道,心中又不免有些微微的寒意。不過,他也知道,如果葉帝不斬斷繩子的話,這根繩子很可能真的負荷不起而斷裂,甚至一個人都別想活著逃離火海。不過如果叫他們揮劍斬去一群自己兄弟的活路,實在不是一個心慈之人所能做到的。只憑葉帝那毫不猶豫的一劍,可看出這人的心狠手辣,為了自己的利益絕不會在意他人。

「這是一個可怕的敵人!」郎三似深有感觸地道。

※※※

峽谷口,一排彎曲的長竹,呈長弓之狀,長竹曲成圓弧的弧尖,是一根削得極尖的碎竹,長達五尺,竹尾在彎曲的長竹尾一根繃得極緊的繩子之上——赫然是一支特大的勁箭。

長竹三十根,但卻是由一人所牽,這並非人力所拉,而是由一根根繩索所控制,但,在這繩索集中之處,靜立著一人。

肅殺的秋風之中,那人戴著一頂竹笠,黑色的長風衣之領已經悄然翻起。

無法看見他的臉,卻知道他的身材極為修長,而且那股濃烈的殺氣似在打著旋兒的枯枝敗葉之上愈釀愈濃,愈演憊烈。

白虎神將乍見此人,頓覺秋意更濃。在他身後那群九黎勇士仍未明白是怎麼回事之時,那靜立於長竹邊的人已經出劍了。

九黎族的勇士和白虎神將都只是剛才拐過一個彎,他們奔行的速度實在太快,已至於差點忽視了峽谷口的一切,包括那一排長竹和那神秘得看不見臉的人,遺憾的是,當他們發現這個人的存在時,這人已經出劍了。

出劍,好快!九黎族中所有的人都為這絕快的一劍而心驚,還有那神秘人的速度。

劍,只是斬在那一串繫住長竹的繩子之上,這似乎有些突兀,但白虎神將卻狂吼一聲:「快閃開!」

說話間,他已帶著懷中的聖女鳳妮倒地一滾。

繩斷,那一排碎竹貫空而過,其速度竟比強弓所發的勁箭更快。

曲著的長竹猛然繃直,那些繩子便成了弦將碎竹射出。

「嗖,呼……」異響之中,慘嚎不斷,那些見機得快的人也學白虎神將躺地而躲,而見機得慢的人卻成了活靶子,所幸的是,這些削尖的碎竹並沒有太好的準頭,只是一氣亂射,不過,由於其形極巨,殺傷面廣。

林中傷者也近二十,但只有三個倒霉鬼被射死。

一陣混亂過後,再抬頭,峽谷口卻空空如也,只有一根根倒下去的長竹和一截截繩子,沒有規律地躺著,血淋淋的現實告訴人們,這一切並不是一場夢,那躺在血泊中呻吟的人以一種不可言喻的方式告訴人們,這絕不是一場夢。

白虎神將迅速躍起,放下聖女鳳妮,如發了瘋似地趕到那一堆倒地的長竹邊,剛才那穿黑披風的人影竟如鬼魅一般消失了。

能夠活動自如且未受傷的,只有十餘人。峽谷之中,除了呻吟之聲,便只有急促的呼吸之聲,顯得無比的空寂,連心跳之聲也顯得那般沉重。
作者: prajna    時間: 2010-5-16 09:43 PM

第四集 第十二章 技高一籌

「懦夫,你給我滾出來!」白虎神將急怒地吼道,他實在是憤怒到了極點,他從來沒有想過會有今天這般窩囊的局面,接二連三地受到伏擊,甚至連敵人的影子也沒有見到。雖然他身為高手,具有高手的氣度,可是此刻他實在是忍不住了,也或許只是因為心中的驚懼。

這一排長竹所制的勁箭的確很有新意,雖然簡陋,但卻很有實效,而且這干排地射出本就是一個極其巧妙的設計,否則如何能夠以一人之力操縱三十張大弓?

峽谷之外,林密風緊,一條不大的小道延伸向不知盡頭的遠方,這本是連接神堡和九黎本部的惟一可走車的路徑,但白虎神將卻感到這條路是沒有盡頭的不歸之路。

「懦夫,有種你就出來,別躲躲藏藏僚只縮頭烏龜……」九黎族人一陣謾罵,雖然他們也知道罵根本就無濟於事,但是卻可以一洩心中積壓的憤怨。

「嗖嗖……」一簇勁箭自一個不經意的角落飛射而出,直奔正在大罵的那幾名九黎勇士。

「當當……」這回白虎神將和諸人全都有了準備,是以,竟能準確地出刀斬落飛射而來的勁箭。

白虎神將這次絕沒有看錯出箭的地方,也絕對不會再錯過任何敵人,是以他以最快的速度向箭出之處掠去。

一叢灌木陡然分開,一道竊窕的身影自灌木叢中緩步而出,臉上卻帶著一絲慍怒之色。

白虎神將不由得呆住了,立刻定住腳步,驚疑不定地望著自灌木叢中走出的人,訝然道:「柔水公主!」

九黎族的勇士們也隨著白虎神將的止步而止步,更有些驚訝眼前女子的絕世芳容,大有吃一驚的驚艷之感。

來人正是共工氏的柔水公主,一身勁裝,頭髮輕束,腰間長劍掛,背上輕掛著一張大弓,英姿勃發,整個人充盈著一種讓人心顫的生機。

柔水卻並不認識白虎神將,本來滿面殺機的,但見對方突然叫出了自己的名字,不由得也愕然呆住了,眸子裡閃過一絲驚訝之色,奇問道:「你認識我?」

白虎神將頓覺事情有些怪異,他怎麼也想不到出現在這灌木之後的人竟是共工氏的柔水公主。他見過柔水的時候,柔水並沒有發現他,後來柔水被擄來,只是昏迷不醒,自第一眼見到柔水的時候,他便被對方的美麗所吸引,所以才有人特地把柔水擄獻給他。

白虎神將並不奇怪柔水不認識自己,但卻為柔水的突然出現給懵住了。

「我當然認識公主嘍,我還是共工的好朋友呢,不知公主怎會出現在這裡呢?」白虎神將眼珠一轉,計上心來,笑了笑道。

「哦。」柔水公主表情又放鬆了不少,但仍疑惑地望了白虎神將一眼,奇問道:「你說你是我哥的朋友?那我怎會不認識?」

「哦,難道共工沒有向你提到我這個人嗎?」白虎神將故作輕鬆地道,目光卻微微掃過那一叢叢灌木,忖道:「如果今日是共工親來的話,只怕就要壞事了!」

不由得又問道:「共工沒有來嗎?」

「我哥當然沒工夫來了,但如果你是我哥的朋友,今日你罵人之事也就罷了,只要你將那兩個他要的人交出來,我就不找你的麻煩了。」柔水似乎毫無心機地道。

「罵?誰要的兩個人?」白虎神將疑惑地望著柔水,反問道。

「反正你不用管,你不能再罵他縮頭烏龜了,我知道這兩個人對他很重要,你把他們交給我好了,就當是給我哥一個人情。」柔水公主有些凶巴巴地道。

「哦。」白虎神將的臉色微變,訕訕地笑了笑,表情古怪地道:「公主說的就是那個老頭和女人嗎?」

「是,是,正是他們!」柔水公主還沒看便毫無心機地呼道。

「既然是公主開口,念在我與共工的情誼之上,今日就讓公主將他們帶走好了,不過我可只能賣公主一個面子哦,下次可不行。」白虎神將見柔水公主如此毫無心機之狀,不由得暗笑,忖道:「今日如果我再讓你這甜心逃掉了,兢不是白虎神將了!」

白虎神將正想問,一個冷冷的聲音突然自不遠處傳來。

「不要相信他,他是在騙你,他根本就不是共工的朋友!」

「好你個縮頭烏龜,終於肯出來了!」九黎勇士一見來人,禁不住殺機狂升,怒吼道。

自虎神將也為之一愕,殺機狂升,因為他發現說話主人正是曾立在峽谷之口施放那一簇竹箭的人,使得他狼狽不堪。

柔水公主扭頭,驚問道:「你是什麼人?」

那身披黑披風的人輕輕地掀落頭項的竹笠,露出一張充盈著邪異魅力卻極為冷酷的臉,長長的頭髮散披於肩頭,甚至遮住了半個面孔,那人淡淡地問道:「你不認識我嗎?」

「葉巡察使!」白虎神將和所有九黎勇士全都呆住了,忍不住發出一聲驚呼。

柔水公主卻驚駭地倒退幾步,呼道:「你這惡魔,竟追到這裡來了!」

那掀下竹笠之人一愣,卻不明白柔水公主在說什麼,他還以為自己聽錯了。因為他正是葉皇,不過他卻明白白虎神將把他當成了葉帝。

白虎神將臉色鐵青,他怎麼也沒有想到這神秘的敵人竟是巡察使葉帝,而柔水見到葉帝,駭然而退,這很正常。

「巡察使,你這是什麼意思?」白虎神將忿怒地質問道,同時伸手同時伸手扶住駭得臉色蒼白的柔水。

對於眼前這美人,他的確是喜愛至極,也極願呵護,見柔水對葉帝怕成這樣,心中又禁不住生出憐惜。

「誰是你們的巡察使?」葉皇不屑地冷哼道。

「葉帝,你……呀!」白虎神將正要怒責,卻驀然感到腰問一痛,一柄極為銳利的短刀直刺入他的腰肋,他禁不住狂嚎一聲,猛然出手,直擊兇手柔水,他做夢也想不到柔水竟會在這時候出手。柔水也悶哼一聲跌出近兩丈。

黑影一閃,葉皇以鬼魅般的身法接過柔水。

柔水卻笑著咳出了一小口鮮血,緊緊地依偎在葉皇的懷中,慘然笑道:「我知道……他……他是個壞蛋,所以……所以我幫你用計了傷了他,哼……想欺負我……柔水!」

白虎神將幾乎昏死過去,此刻聽到柔水如此說更是氣得噴出幾口鮮血,他怎麼也想不到,竟然會栽在一個女娃的手中,他也不得不佩服柔水的演戲水平,還演得像個毫無心計的小女孩,這簡直是一個大笑話,他還以為自己騙了柔水呢。

「神將,神將……」眾九黎勇士全都為之驚呼。

葉皇不由得望了望懷中的柔水,眼中閃過一絲莫可名狀的激動,終於歎了一口氣,苦澀地笑了笑道:「你這又是何苦呢?」

柔水似乎感覺到了葉皇心中的激動,不由得慘然笑道:「為你做任何事情,我都不會害怕,因為我一定要你愛上我!而……我,我也愛你!」

葉皇的心頭禁不住抽搐了一下,暗自歎了口氣,以少有的溫柔語調問道:「你傷勢怎麼樣?」

「你也開始關心我了?」柔水的眸子裡閃過一絲興奮的光彩,有些欣喜地問道。

葉皇禁不住感到好笑,在這種要命的時刻,柔水居然還有閒情問這樣的話。但他同時為柔水的一往情深所感動,也暗自奇怪,自己如此對她,她竟一點也不在意,這是多麼難得的胸襟?

「呼呼……」正當葉皇與柔水對話的當兒,勁風大作,數道身影已經飛撲而至,全都是必殺的招式。

葉皇也吃了一驚,迅速掠身移位,在他出劍的時候,懷中的柔水已被拋了出去。

柔水在吃驚的同時,身子輕鬆墜地,根本就沒有半絲震盪之感,顯示出葉皇高超的運力手法。

「叮……」葉皇的劍拖過一道燦爛至極的亮弧,猶如一抹彩虹橫貫虛空,那攻來的幾件兵刃全被震開,不僅如此,那些兵刃有的甚至被斬成兩截。

那群九黎勇士禁不住一愕,竟被葉皇手中利劍的神鋒所懾,而此時葉皇的身體已向他們之間撞至,像一顆橫衝而過的慧星,在亮麗的鋒芒之中,又夾雜著一道黑暗的影子,葉皇的速度快得驚人。

「當……」一聲清亮的金鐵交鳴聲中,葉皇的身子一震,原形畢露,擋住他的是一個瘦長的九黎漢子。

這漢子手中所握的卻是白虎神將的白虎劍,他竟然捕捉到了葉皇劍跡所過之地,而擋住了葉皇這快絕無倫的一擊。

葉皇心中暗凜,凜於對方的眼神和那蒸騰的殺氣,那人精瘦的軀體似乎全是以鐵條所扭成的,看上去充滿了剛霸之氣。

「你們去將那個女人抓來,他便交給我了!」那漢子白虎劍輕桃,口中淡漠地吩咐道。

葉皇心中更驚,對方在劍輕輕一挑之際,便自然而然地透出一股強大的殺氣,緊緊地逼了過來。

「龍奇,你小心了,這傢伙手中的劍很鋒利!」

一名九黎勇士提醒道。

那瘦長的漢於淡淡地點了點頭,轉而冷冷地盯著葉皇的眼睛,充滿殺機地問道:「你是葉皇?」

葉皇也有些訝異,他訝異的是這個叫龍奇的人怎會知道他的名字?不過,他並不否認地冷哼了一聲。

葉皇並不敢輕視對手,但他絕對不會允許人去傷害柔水。不可否認,他已經愛上了柔水,也可以說是他被柔水的真情所征服。當然,這也是讓葉皇痛苦的地方,他根本就不能再去愛任何女人,並不是他珍惜生命,而是他不想自己所愛的女人受到任何傷害。這個世上知道葉皇的痛苦之人太少太少了,也許軒轅是個例外。

想到軒轅,葉皇又禁不住暗自歎了口氣,軒轅生死未卜,這一切全都是因為他。這是世上惟一一個真心對他的朋友,可是此刻……葉皇心中湧起了無限的惆悵和酸澀,他要完成軒轅想完成卻仍未完成的一切遺願,也只有這樣,才能減輕一些他內心的愧疚和遺憾。

送聖女回有熊族是軒轅未了的任務,是以葉皇決定無論要付出什麼代價,他都要為軒轅完成這一切,除非自己戰死途中!完成了這一切,他便要去遙遠的有僑族,告訴有僑族人軒轅的死訊,並將手中的劍歸還給有僑族……

葉皇得知聖女的下落純粹是一種巧合,也可以說是偶然中的必然。當初,他和軒轅都懷疑聖女被九黎族人所擄,而那山下的谷地便是九黎族的居點。當葉皇自葉帝口中知道聖女真是為九黎族人所擄後,他便一直潛伏在這片谷地的周圍,與兩隻猿人一起監視看各個路口。他在傷勢全好之時,便獨探神堡,而此時恰巧撞到九黎旅本部派人來帶走聖女和施妙法師,因此,葉皇便跟了來。葉皇因聽到他們的對話,是以知道白虎神將欲走哪條路,是以,他快速地前面的道路之上設下陷阱之類的,有兩隻彼人相助,葉皇的速度快得驚人,而白虎神將行走的速度卻並不快。是以,葉皇有足夠的時間設計一些簡單的陷阱,惟一麻煩的卻是那一坑的蛇。對於葉皇來說,這的確難,但對於猿人來說,卻是小菜一碟。它們找蛇穴的速度極快,又不懼毒蛇,是以能輕鬆地抓來一大坑。打亂了葉皇計劃的卻是柔水,他並沒有想到柔水竟然也暗中跟來了,而且一直都在暗處。

葉皇本只想施行偷襲計劃,將白虎神將這群人一個個以暗殺的手段而擺平,因為他知道白虎神將的武功之高比他猶有過之,如果正面對敵,不說那一群九黎勇士,就是白虎神將也不是自己的能力所能勝的,更何談救人?但是柔水卻聽不得有人罵葉皇,這才出面。

柔水自然知道這神秘的殺手是葉皇,但她也不知道葉皇究竟藏身何處,皆因葉皇的身法太快,況且,她並不想讓葉皇知道自己一直暗中相隨,只是想在暗中助其一臂之力。但九黎族人罵得實在是太不像話了,葉皇可以忍受,她卻不可以。因此她暗中放箭,也因此,她失策了,白虎神將太過機警,立刻發現了她的存在,既然逃不了,便只好顯身了,不過她倒也是塊演戲的好料,竟能乘白虎神將在葉皇現身驚愕的剎那下手偷襲而重創白虎神將。

白虎神將也是終日打雁反被雁啄,葉皇一出現,他的震撼的確不小,因為葉皇和葉帝長得大像太像,當他們將葉皇當成葉帝,而葉帝又是殺死他們二十多名兄弟的兇手之時,他們的震撼將是如何強烈?而柔水就把握了這一時機,出手!使得白虎神將也沒曾防備到,這的確有些好笑。

※※※

葉皇不經意間退了一步,似欲回護柔水,但實則是為了出劍。葉皇退,氣機的牽引之下,龍奇的劍不得不攻,除非他想失去先機,但是他真的能夠獲得先機嗎?

龍奇也不知道,他只有一種感覺,那便像是掉入了一個陷阱之中,這當然只是一種感覺而已,但這種感覺很實在,因為葉皇的劍比他的劍快。

葉皇的臉上露出了一絲冷酷的笑意,在笑意擴散的一剎那,他已經到了龍奇的身側,而龍奇的劍根本就不曾捕捉到他所行的腳步。

龍奇知道上當了,他實在不應該攻,對葉皇,他沒有搶攻的必要,根本也沒有搶攻的資本。

因為,搶攻就必須比速度,不過,龍奇並不擔心。

龍奇不擔心,因為人多,九黎勇士的確多,就算葉皇的速度再快,但卻只有兩隻腳,兩隻手,這是人的限制。

葉皇再退,且回劍,他不想死,不想死則必須回劍自保,根本就沒有機會向龍奇攻出奪命的一劍。

葉皇驚,並不是驚於自己的處境,而是柔水。

柔水剛才受了傷,雖不致命,但也不能算輕,此刻已沒有動手的能力,可是卻有兩人繞過葉皇攻向了柔水。

葉皇真有些急自己為何是個凡人,為何只有兩隻手和兩隻腳,但這是天命,生下來就是如此,誰也無法改變,連急也沒用。「叮……哧……」葉皇心緒不寧,他很少在情緒上有波動,一直以來,他都保持著一種異乎尋常的冷漠。所以,他無論在什麼時候都能夠平靜地對待任何事,但這刻他急了,在關鍵的時刻心緒不寧本就是一種錯誤,因此一道深深的劍痕是他付出的代價。

劍痕在肩頭,那是因為葉皇急於回救,一劍斷敵劍,斷敵手,他只傷一人,那人也傷他一劍,或許是一種等價交換。只不過,葉皇知道自己不劃算,就如一個窮人和富人比著燒票子一般,當窮人連內褲也換錢燒了之後,富人的票子還有大把大把的沒有燒。

葉皇無可奈何,但柔水沒有半點驚懼,死對她來說,並不在乎,像是一個超脫生死的聖者,眸子之中閃過一絲聖潔而坦然的光彩——她是在為愛殉道。為所愛的人而死去,對於柔水來說,是一種光榮。至少,她知道葉皇為她急過,從葉皇那憤怒的眼神之中可以看出這一點。

劍已飛臨頭頂,但柔水的目光顯得更溫柔,更坦然,甚至有一絲欣喜,一絲期待。她,在注視著葉皇,一直都沒有移開過,其實,她並不知道自身存在著危險,她的心,她的靈魂,似乎全繫於葉皇的身上。

這是一種悲哀,柔水卻不知道,她喜歡看葉皇為她煩惱,為她憤怒……

「呀……呀……」慘叫聲驚醒了柔水,兩聲慘叫,正是斬殺柔水的兩名九黎勇士,他們的慘叫聲尖長若鴉啼,在他們的心口,分毫不差地射入了兩支羽箭。

羽箭已經洞穿了兩人的心臟,只剩下兩片飛羽仍停留在身體之外。

葉皇喜,柔水驚,柔水驚的是自己竟處在這種境地,剛才她似乎是做了一場夢,夢是美的,現實卻很殘酷。不過,她慶幸有這兩支勁箭。

好準的箭,好強好犀利的箭,柔水扭頭望去,忍不住發出了一聲低低的驚呼:「軒轅!」

葉皇再次發出一聲悶哼,正好是柔水驚呼之時,因為他幾乎與柔水同時發現那兩隻勁箭的主人。

葉皇喜,也痛!在驚喜之中,痛似乎並不重要。

痛只使葉皇知道,自己並不是在夢中,不是在夢中,那自然是現實。

軒轅仍活著,而且是在這最該出現的時刻出現了,只要有這些,葉皇便心滿意足了,絕不會後悔為分神挨了兩刀。

「嗖嗖嗖……」軒轅的箭出如珠,無論是力道還是角度,都刁鑽至極,速度更如疾電。

箭出,弦驚,龍奇也吃了一驚,他不只是驚於箭之猛、之利。之快、之霸,更因為他感到了一陣濃濃的殺氣,烈得像一缸燒酒,不醉人,卻有一種無可言喻的壓抑之感,似乎每一根神經都不自在。

這是一種感覺,實實在在的感覺。

「叮叮……呀……」有兩人擋住了軒轅射至的箭,但被箭身所帶的力道震得倒退兩步,而另一人因斬在箭身之上,並無法阻住那猛且霸的一箭,只是擊偏了一些方向,利箭射入了大腿之中,再差一點便會斷掉他的子孫帶,只嚇得這人出了一身冷汗。

葉皇再退,他只能趁這群人陣式一亂便退,他不想再陷入轉攻之勢。也經受不住連二連三的創傷,終究是雙拳難敵四手。

與軒轅同來的還有兩隻猿人,應該是由猿人帶路,軒轅這才找到此地。

葉皇退,龍奇欲進,但他卻發現一道暗影自側方如利箭般射來,快得無以復加,更帶起一陣幽風。

龍奇大驚,揮劍一斬,卻只有破空之聲,那道暗影似乎並非實體。

「砰……」龍奇慘哼著跌出,他甚至沒有弄清楚是怎麼回事便已中招,那暗影竟是一個人。
作者: prajna    時間: 2010-5-16 09:44 PM

第四集 第十三章 逸電神宗

葉皇大驚,憤然出掌,但依然沒有擊中實體,掌中的氣旋隔空擊在地面之上,發出啞沉的悶響。

「啊……『柔水發出一聲驚呼,那暗影以極速制住了她,在軒轅還來不及反應的情況下已如一陣風般掠走。

「滿蒼夷,你放下她!」葉皇忿怒地狂呼。

「是她!」軒轅也駭然驚呼,雖然他沒有看清這道暗影的面容,但卻知道正是那晚對他進行偷襲的醜女人,也只有這個女人才擁有如此可怕的速度。

「呵呵……咯咯……」葉皇的呼聲才落,遠處的密林間卻傳來了一陣比鬼哭還要刺耳難聽的怪笑,讓人感覺不出這是表示喜,還是悲,抑或什麼也不是。

龍奇和九黎勇士們聽了這笑聲也禁不住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心底發涼。

葉皇拔腿就追,向笑聲傳來之處追去。

軒轅的每一根神經都禁不住顫了一下,這如鬼哭般的怪笑他實在太熟悉了,只怕這一生都不可能忘掉,正是那晚偷襲他的女人所獨有的笑聲。是以一聽這笑聲,他便條件反射地顫慄。不過,他知道,自己的猜測沒有錯,這個怪女人就是在葉皇體內施下情蠱的滿蒼夷。

「葉皇,小心些!」軒轅急呼道。

葉皇陡然停下腳步,緩緩地轉過身來,與軒轅相對,眼裡竟存在著一點血紅的光芒,但在與軒轅相對的一剎那,紅芒漸隱,額頭湧動的青筋也平復過來。

軒轅微愕間,葉皇又將目光移向龍奇和白虎神將,殺意無限地道:「你放心,我們的任務尚未完成,我不會亂來的!」

軒轅心中一陣改動,他當然知道葉皇此話乃是對他所說,他也知道葉皇此刻心中是極度的憤怒和悲憤,但卻是為了擔心他,這才決定留下來一起對敵,而先放下對柔水的掛念和對滿蒼夷的仇恨。剛才眼內的紅芒和額上的青筋就是表示他已怒到了極點。

軒轅望了望龍奇和近二十名九黎勇士,他也實在沒有把握獨立勝過這群人,不由得輕歎了一口氣,緩步行到葉皇的身邊,道了聲:「謝謝!」

葉皇露出一絲苦澀的笑意,卻並沒有出聲,但任何人都足可感覺到那來自葉皇身上的殺意,濃得如同秋風中的寒意,無處不在,無處不存。

軒轅目光一轉,直逼那立成一排的九黎勇士,升起了無限強大的鬥志,便連立在他身後的兩隻猿人也清晰地感應到了,而顯出了張狂的野性,低低地吼叫起來。

殺機、戰意,在軒轅和葉皇之間對流交換,卻形成了一股無與倫比的氣勢,似欲噴發的火山。

九黎勇士們全都緊了緊手中的兵刃,他們似乎感覺到那即將逼臨的暴風雨,可能會在任何一刻爆發。

「砰砰……」葉皇和軒轅的腳步竟一致得如同一人,帶著無比沉重的壓力,緩緩踏出兩步,便像是在敲擊著一張皮鼓,又似踩在每個人的心上,生出一往無回而又霸道無比的殺氣。

軒轅和葉皇的心及氣機緊緊纏在一起,猶如一個整體,而兩隻猿人在他們逼進的同時,也跟著逼進,它們的手中卻是各拿一根極粗的木棍,也可以說是一截長約一丈五。粗如瓷碗口的樹幹,光這一根樹幹便足有兩百斤重,如果以這種粗鈍的兵刃砸人的話,又有誰是其一招之敵呢?

龍奇的胸口隱隱作痛,剛才那神秘人的速度只讓他幾疑置身夢中,他見過葉皇的速度,本以為那已經不可思議,但卻沒想到世間居然有比葉皇更快更絕的速度,簡直如同妖魅,所幸那人的速度雖快,但力道卻並不足以讓他受傷,這還多虧他自小所練的一身硬功,幾乎刀槍不傷的硬功。不過,龍奇此刻卻感到有些氣悶,並不是因為中了那神秘人一腳,而是因為來自軒轅和葉皇的壓力。

白虎神將所受的那一刀的確不輕,此刻雖止住了血,但動也不敢動一下,連短刀也不敢拔出。誰都知道,如果短刀一拔出,那時便只有死路一條,連神仙也救不了。此刻白虎神將只希望早點回到九黎本部醫治,否則的話,拖得時間長了,恐怕也會生變,但此刻卻有葉皇和軒轅兩人擋住了去路,想走,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葉皇並沒有問軒轅那日究竟是怎麼回事,也沒有必要問,而現在更不是問話的時候,他的心中只有殺機,無窮無盡的殺機,還有恨,有怒,除此之外,他不想再去想任何事情,如果有什麼事情引起他的興趣的話,那便是殺人。

這是葉皇第二次如此強烈地期望殺人,期待鮮血的洗禮。第一次是軒轅失蹤與祝融人交手,這一次卻是柔水被擄,對手卻是九黎勇士。而這一切的一切,全是一個人種下的禍根——那就是滿蒼夷!

葉皇暗自發誓,他一定要殺滿蒼夷,一定要殺死這個惡毒而且瘋狂的女人。雖然在最初還有些同情之心,但此刻那點點同情和憐憫早被憤怒和殺機所驅逐,因為他知道,只要滿蒼夷存在一天,他便只能在陰暗與痛苦中生存。滿蒼夷就像是來自地獄的惡鬼,陰魂不散地纏著他,更在他的心中種上了揮之不去的陰影。

而且,如果滿蒼夷不死,他的生命也將不屬於他自己。

因此,葉皇絕不能容忍滿蒼夷活在世上,哪怕他明知自己不是對方的對手!

葉皇再踏上一步,狂嚎一聲,出劍!軒轅也不慢,劍出,兩人兩劍,竟在虛空之中結成了一堵牆,流光溢彩的牆,映著西沉的夕陽,幻化出一種夢境般的淒艷。

氣裂,風嘯,夾著兩聲怪異的低吼,峽谷口竟似變換了一個世界。

「哧……呀……當……」慘嚎聲中,葉皇的劍絲毫不停地斷劍,殺人,一切都是那般輕鬆自在。

龍奇的身子被震得倒退五步,他的劍擋住了軒轅的劍,但他卻發現,軒轅劍上的力道之大,幾乎將天生神力的他震得筋骨欲折。他無法想像軒轅的劍是怎麼練的,但軒轅的力道是絕不容置疑的。

「呼……呼……」兩道狂雷般的吼聲中,風聲大作,竟是兩隻猿人掄起兩根粗樹幹猛然亂砸。

猿人舞動大木棍並沒有什麼厲害的招式,但卻有著無可抗拒的殺傷力。

九黎勇士們陣腳大亂,有的滾開,有的躍起,有的根本就來不及躲,只得硬著頭皮擋。

「呀……」那個硬著頭皮擋的人就像是草人一般,在棍下筋骨盡碎,屍體竟橫飛出五六丈遠,足見猿人的這一擊力道是如何的巨大。

兩隻猿人見這一擊如此有威力,更是興奮,像是兩個玩膩了雞毛的孩子,突然發現了一個最好的玩具一般,竟顯得有些瘋狂。

葉皇和軒轅也為猿人的這一擊之力給嚇了一跳,但他們絕對不會手軟或有絲毫的猶豫,葉皇更是如此!

葉皇出劍,只有攻而無無守,由於佔著手中神劍之利,瘋狂地殺戮著。

「呀……」葉皇悶哼聲中,便又有一人在其劍下魂飛天外,但他也被對方的兵刃劃傷,卻絲毫不在意,根本就像感覺不到痛楚,此時的他就像一個只有魂魄而無軀體的殺人機器。

軒轅見葉皇這般瘋狂,也禁不住擔心起來。葉皇這種根本不顧自身的打法,雖然充盈著無盡殺傷力,卻是一種極為自暴自棄的做法,也是在折磨自己。

兩隻猿人殺得興起,兩根大樹於橫掃,上下砸,直搗,竟似乎有些簡單的招式可尋,這兩根兩百多斤的樹幹,在它們手中就像兩根筷子似的舞得輕鬆自如,又因力大棍沉,竟也有著一種野性的霸殺之氣。

葉皇再出劍,劍跡如流星劃落,但也空門大露。

只不過,葉皇的劍快,快可以使破綻完全掩去,因為在敵人攻到之時,他已經結束了對方的生命。但葉皇仍似乎是在賭氣,和自己賭氣,因為他忽視了敵人的數量。若是單打獨鬥,葉皇的這種打法絕對有效,可是此刻敵人卻是自己的十倍之數,這就有些難說了,是以軒轅驚。

軒轅驚惶之間為葉皇擋了兩劍,但他卻退了一步,被龍奇所逼退,而且他的劍竟被童龍之劍削斷。

葉皇狂嚎著再出劍,像是一頭完全不知痛苦的瘋獸,讓九黎族剩下的人心驚膽寒。

只在片刻之間,葉皇和軒轅及兩隻猿人便創下了八死五傷的戰績,怎不叫九黎勇士大驚?

可怕的人並不是葉皇和軒轅,雖然在氣勢上,兩人也生出一股讓人膽寒的壓力,但更重要的卻是兩隻猿人和兩根粗樹幹。如果沒有葉皇和軒轅的話,兩隻猿人當然不可怕,因為這群九黎勇士大可與之近身相鬥,使得長樹幹根本無發揮之處,而且猿人的招式笨拙,並不可怕,但與軒轅、葉皇兩人相配合起來,使得九黎勇士根本近不了身,只有挨打的份,這就只好自歎倒霉了。

猿人的笨拙,葉皇和軒轅的靈動:猿人遠攻,軒轅和葉皇兩人近攻,這便成了極度可怕的絕配。

龍奇寶劍雖利,但想斬斷如此粗的樹幹,也不是一劍之功。當然,如果樹幹是不動的,那還有可能,但此刻每一根樹幹之上都蘊有數千斤之力,他又如何能夠斬斷樹幹呢?是以,他們竟被打得叫苦不迭,毫無還手之力。

軒轅望著兩隻猿人翻來覆去的都是橫掃上下砸,直捅,禁不住心中暗笑,他只是臨時作了一下示範,沒想這兩隻猿人竟然能夠靈活地運用,實是難得。不過看兩隻猿人的表情,倒似乎從來都沒有玩得如此痛快,那齜牙咧嘴、眉飛色舞的樣子,倒似乎是一個自認為做了一件極為得意的事情一般。

軒轅向一隻猿人呼了一聲,朝聖女和施妙法師指了指,那猿人似乎立刻明白了軒轅的意思,興奮地衝了出去,大樹幹一記橫掃千軍,只打得九黎勇士們魂飛魄散,都慌忙飛退。

那猿人一聲怪笑,直向聖女鳳妮和施妙法師那邊趕去。

「嗖……」一排勁箭直向那猿人射到,但力道似乎並不足,那猿人身子極快,卻只中了兩箭,而猿人皮粗肉厚,根本就難以造成什麼損傷,只是這下子更是激怒了猿人。

猿人「哇啦……哇啦……」地一陣亂叫,看到白虎神將在一邊靜坐療傷,便舉起大棍,見人就砸,只嚇得那些守衛白虎神將之人魂飛魄散,如果被猿人這樣一砸而中,白虎神將豈有命在?而且只憑他們的力量能不能擋住猿人這一砸還是個問題。

剛才猿人將人砸成肉餅的事實,所有人都是有目共睹的,因此,沒有人敢輕迎其鋒,只好抱著白虎神將飛退。

「轟……」猿人一棍砸空,擊在地上,在強大的氣勁相擊之下,大樹幹竟「轟」然折斷,猿人慌忙扔下大樹幹,顯然是雙手被地面的反震之力震得發麻,這才有這種驚慌失措的表現。

大樹幹一丟,猿人立刻失去了兵刃,倒似乎一時間還不適應,扭頭望望軒轅,竟不知該怎麼辦才好。

「嗖……」又有兩隻箭趁那猿人驚慌之際射中了它的背部,但因那箭手本身就有傷在身,力道不夠,只射破了猿人一些皮肉。這下可是真的激怒了猿人,只見猿人猛地轉身,「嗖」地一聲,如電火般直竄向那準備再放箭的箭手。

那些箭手大驚,慌亂之中,只得再放箭,但猿人的速度大快,根本就沒有準頭,當他們感到不妙之時,猿人已到了他們的身邊。

「呀……」猿人一聲低吼,伸手一抓,便將一人拉在手中,像是撕布偶一般扯成兩半,再狂吼一聲直甩而出,又朝另一名想逃之人的腦袋一抓,那人根本就沒有反抗之力,就被捏破了腦殼。

「轟……」猿人憤怒之下,又咬又撕又踢,那群本就受了傷的人,一個個像紙人一般,雖拔出兵刃在手,但對於皮粗肉厚的猿人來說,這點小傷根本算不了什麼。

龍奇大驚,低吼一聲:「撤!」當前的形式對他來說並不樂觀。此刻他們能戰之人只有八個,又要分出兩人照看白虎神將,真正能用之人只有六個,又如何是兩隻猿人及葉皇、軒轅兩人的對手?與其戰死,倒不如先保住性命再說。

那只失去了兵刃的猿人見沒有人再給它打了,竟又抓起一具剛才射了他一箭的那人的屍體撕咬了一陣,這才心滿意足地將地上的弓箭全部折斷,連軒轅和葉皇也來不及阻止。

那猿人在玩得痛快了之後,這才想起了軒轅交給它的任務,滿不在乎地將聖女和施妙法師一手一個地提了起來。

龍奇飛快地撤退,另一隻大棍猶在手中的猿人意猶未盡,舉步便追,一邊「哇啦哇啦」亂叫,一邊舉棍掃擊。不過龍奇諸人很快竄入密林中,那長樹幹橫掃之下,立刻打在周圍的樹幹之上,葉飛枝舞。

猿人大惱,沒想到這大樹幹一入林便大大地不方便了,無論是橫掃還是直砸,都會拖泥帶水地牽動一大片。

猿人力大無窮,但卻極笨,只知道蠻幹,因此,橫砸之時,也不注意是否被其它的樹幹所阻,而那些古樹幹粗葉茂,又豈是猿人所能打斷的?是以,反震之力使得那猿人手臂發麻。林間的橫枝也極多,猿人舉棍上擊,卻又再遇阻,幾乎氣得它暴跳如雷。

龍奇並不敢趁機回擊,因為葉皇和軒轅也已飛趕而至,這兩個年輕人組合在一起,足以與他們相抗,若再加上兩隻猿人,即使猿人不用大樹幹或任何兵器,也不是他們能惹的。

「嗚嗚……」正在龍奇急欲逃命之時,突然傳來一陣古怪的號角之聲。

龍奇大喜,也迅速摸出一個牛角狀的東西,一陣猛吹,「嗚嗚……」之聲立刻與遠處的號角之聲相應合。

猿人一聽這叫聲,竟怔了一怔,似乎對這古怪的聲音極感興趣,猛地甩出手中的大樹幹,身子也隨著大樹幹之後向龍奇撲去。

葉皇和軒轅也吃了一驚,兩人相視望了一眼,異口同聲道:「九黎族援兵!」

龍奇正在吹號時見大樹幹向他砸來,禁不住吃了一驚,忙移身閃開,他身邊的幾名九黎勇士猛地出劍,因為猿人已經攻到。

猿人的速度奇快,在幾柄劍還沒有攻到之時,兩隻大手已向龍奇抓到。

龍奇因一手拿著號角,雖握劍在手,但因身子一退,出手的軌跡為樹身所阻,竟來不及阻止猿人這一撲之威。

猿人動作無比利落地抓住了龍奇拿號角的手。別看猿人動作極為笨拙,但行動起來卻快得驚人。

龍奇幾乎駭得魂飛魄散,拚命地向猿人腹部蹬去,但已來不及揮劍,兩隻手便被猿人全都抓住。

「砰……」龍奇的腳狠命地蹋在猿人的腹部,他那高瘦的身子在猿人手中竟像小娃娃似的。

猿人被它踢了一腳,似乎感覺到有些痛,卻渾不在意,只是迅速奪下龍奇手中的號角,然後一甩手便把龍奇擲了出去。

九黎勇士們見同伴雙手被抓,也全都在驚駭之餘以為龍奇這回完了,卻沒想到只是被擲了出去,不由得慌忙接住擲出的龍奇。

「嘩嘩……」龍奇被擲出的力道極大,竟將那三個企圖接住他的九黎勇士一齊撞倒在地。

龍奇的臉色煞白,便是他也以為自己這回死定了,卻沒想到猿人卻輕易地放過了他,但當他發現那猿人將那隻牛角號的大頭放在嘴巴裡吹弄卻絲毫不出聲時,禁不住有種哭笑不得之感。

軒轅和葉皇也不由得呆了一呆,也為猿人的傻動作逗得想大笑。

猿人並不是想殺人,只是志在奪得這只能發出聲音的牛角號,這似乎是它發現的又一件新鮮玩意兒,竟翻來覆去地擺弄著,似乎忘記了自己身在險境。

龍奇諸人為猿人的威勢嚇呆了,自然不敢惹這煞星,如果激怒了這只猿人,說不定這回真的把他們撕裂了。

「快走!」軒轅向猿人吹了個口哨向葉皇道,而此刻正是那猿人將牛角號的小頭放在口中吹之時。

「嗚……」地一聲號角響了起來,倒把猿人自己也嚇了一跳,旋又高興得如同一個娃娃,手舞足蹈地向軒轅趕了過來。

另外那只猿人也跑來湊熱鬧,軒轅和葉皇望了望猿人手中的聖女和施妙法師,心中終於鬆了一口氣,但卻知道九黎族的援兵很快便會到來,他們也必須趕快離開了,是以並不再追殺龍奇,而是領著猿人向峽谷之中衝去,猿人卻一邊跑著,一邊吹著手中的號角,確有樂此不疲之感。

軒轅和葉皇禁不住大感好笑。

※※※

葉皇對軒轅這幾天所做的事大為驚訝,也高興異常。

軒轅也是高興至極,能夠挫敗神谷的攻襲,讓他們損失百餘人,這也是一個莫大的勝利。

那些燒焦的屍體,全都被掩埋,而在谷口對神谷來眾的伏擊也起到了一定的成功。不過,神谷中的人物似乎個個都是硬手,如果不施計取巧,他們的實力比之這群奴隸兄弟們自是有過之而無不及,不過,那些人吃虧在不明這群奴隸兄弟的虛實,而且又中伏,自然吃虧極大,終被郎大諸人殺退。奴隸兄弟也戰死數十人之多,神谷中的好手也死傷了這個數,再加上望風崖下被活活燒死的那群人,神谷的這個臉就丟大了。

貳負見軒轅居然能在天黑之前趕回來,自然歡喜異常,伍老大卻是驚駭不已,他似乎沒有想到軒轅竟能自白虎神將手中將聖女兩人搶回來,而且速度如此之快,禁不住對軒轅的實力又另作估計。

葉皇和兩隻猿人自然也受到了眾奴隸們的熱烈歡迎,軒轅便像是他們之中的英雄,而葉皇與猿人則是英雄的朋友,雖然猿人的模樣醜陋,但只要不去惹怒它,卻並不可怕。

葉皇身上的傷勢並不重,只是因流血過多,而顯得有些疲憊,但他們終還是擺脫了九黎本部援兵的追襲,而那群人似乎並不知道神堡已經易主,還一路猛追,卻遭到奴隸兄弟們的阻擊,這才悻悻而去,轉投向神谷。

聖女和施妙法師乃是受藥物所制,軒轅花了大半個時辰才救醒兩人。
作者: prajna    時間: 2010-5-16 09:45 PM

第四集 第十四章 施妙法師

聖女睜眼發現在自己身邊的人竟然是軒轅之時,那種驚訝和欣喜的表情連軒轅也感到意外,在乍醒間,歡喜的聖女竟突然放棄了往日的矜持,一把擁住軒轅,只讓軒轅連大氣也不敢喘,俊臉緋紅。

貳負在一旁看得大感驚羨,葉皇卻想起了失蹤的柔水,也不知道此刻她究竟如何了。而施妙法師老奸巨滑,睜開的眼又裝作閉上了。

「真的是你?這不是在做夢吧?」聖女鳳妮也表現出往日從沒有過的脆弱,像是一個失去親人的孤兒,突然發現了失蹤的親人,喃喃地歡喜道。

軒轅將她抱得更緊一些,此刻的便宜是不佔白不佔,然後才輕輕地拍了拍聖女鳳妮的香肩,輕聲道:「這是真的,我剛從九黎族人手中把你和法師救回來,還重創了白虎神將。」

聖女鳳妮似乎很快意識到自己的失態,不禁俏勝一紅,輕輕地掙了掙,卻沒能掙開軒轅的一雙大手,反而被軒轅擁得更緊。

軒轅坐在炕邊,對一旁的葉皇和貳負並不在意,因為他知道這兩位兄弟絕對不會出賣他的,而施妙法師裝作沒醒又豈能瞞過他的靈覺?這是明顯地為他製造機會,他豈會對懷中的美人手軟?何況平時聖女是何等的高貴和聖潔,此刻如受驚的小動物一般偎在自己懷中,那種感覺的碗有著無比的刺激。

軒轅豈會是對眼前美女沒歪念的人?只不過於時裡,他自不能表現出來,不過,只要是男人就不可能會對聖女這種獨一無二的美麗而無動於衷,這並不能怪軒轅好色。愛美之心與好色本就不是同一個境界。

只是軒轅是一個極會把握機會的人,而這個機會,他當然不會放過。

軒轅身上那股粗獷的男人氣息幾乎讓聖女如同喝醉了酒一般,在軒轅的身上並不只有男人粗獷的氣息,還似乎有一股若有若無的淡香,渾重而又怡神,與汗水味雜在一起,竟有著極大的誘惑力。

鳳妮畢竟是自小修心之人,仍能夠控制住自己意亂情迷的心,掙開軒轅的懷抱,在炕上移了移身子,與軒轅保持兩尺距離,眸子之中的迷亂漸漸變為清澈。

軒轅並沒有太強人所難,也很自然地在鳳妮第二次掙扎時鬆開了手,只不過腦子之中仍泛起那種纏綿時銷魂蝕骨的美感,對著臉色仍泛著微紅的聖女鳳妮拋出一個似笑非笑的古怪眼神。

鳳妮似乎明白這個眼神的意思,本來清澈的目光又一陣迷濛,卻立刻避開軒轅的目光,竟發現了葉皇和貳負。

「阿軒來遲,還望聖女勿怪!」軒轅吸了口氣道。

施妙法師此時才裝作伸了個懶腰醒來,也坐了起來,故意扭頭四顧地望了望,問道:「這是哪裡?」

「這裡乃是九黎族的神堡!」軒轅道。

「啊!」聖女鳳妮和施妙法師同時忍不住發出一聲驚呼,臉色都變了。瞭望

「哦,聖女和法師別驚,這裡雖是九黎族的神堡,但此刻已經不再屬於九黎族,而是我們自己的,九黎族人盡數被我們驅趕而出,在這裡的全都是我們的奴隸兄弟!」軒轅當然明白聖女鳳妮和施妙法師心驚的原因,是以才會出言解釋道。

聖女鳳妮和施妙法師疑惑地望了軒轅一眼,見軒轅並不似在說謊,卻不明白軒轅憑什麼力量驅走了神堡的九黎族人,而且救下了他們。

「這位就是奴隸兄弟的首領貳負,這次能救出聖女,全靠貳負兄出力!」軒轅介紹道。

「軒轅兄弟怎能如此說?你是我們的大首領,今次若是沒有你,我們的兄弟只怕永遠都無法重獲自由,這一切全都是仗你之力,我哪有什麼功勞?」貳負忙謙虛地道。

「貳負兄此言差矣,不過,我們也不必為這些事情爭論。我想今晚還得提防神谷方面的偷襲,待會兒我們應該去佈置一番,別讓他們有可乘之機。」軒轅淡淡地道。

「這個自然,我立刻就去安排!」貳負爽朗地一笑道。

「你身上的傷勢不礙事吧?」軒轅又問了一聲。

「只要不與人交手,大概便不會有問題。」貳負自信地道,說完不待軒轅吩咐,便行了出去。

「葉七和獵豹他們沒有跟聖女在一起嗎?」軒轅突然問道。

聖女鳳妮和施妙法師都顯出一絲迷茫之色,搖了搖,同時道:「我們全都被分開了,也不知道他們被帶到什麼地方去了。」

軒轅和葉皇的眉頭緊皺,如此一來,又不得不為獵豹諸人擔心了,也不知道獵豹諸人究竟在何處?如果今日有獵豹和葉七一干人相助,已方實力定會大增。

這次雖救回了聖女鳳妮和施妙法師,但面對實力雄厚、高手如雲的九黎族人,這群奴隸兄弟頂多只能守住一陣子,而難以與九黎族人長期相抗。這一點雖然大家都不說,但誰都明白,當務之急,就是如何找回獵豹諸人,然後迅速啟程前往有熊族,惟有到了有熊族本部之後才能夠得以真正的安全。

「你們怎會找到這裡?」施妙法師突然奇問道。

軒轅和葉皇相視望了一眼,想到這些日子中所經歷的一切,無一不是在生死的邊緣掙扎,禁不住有些心有餘悸,但知道,既然事情已經發展到了這一步,便沒有回頭路可走。儘管可以撒手不管,但又豈能放下眾兄弟不管?

軒轅和葉皇長長地吁了一口氣,緩聲道:「這之中說來話長,並不是一時半刻所能講清楚的。」

「如果是這樣,那就不講也罷。」聖女想了想道。

「我們必須盡快找回獵豹他們,否則的話,只怕我們很難擺脫九黎族高手的追殺!」軒轅肯定地道。

葉皇在一旁仰頭而立,似乎思索著什麼,冷漠得不像是活在這個世上的一份子,目光空洞之處似可以看到漸濃的夜幕。

「我先出去走走!」葉皇愣了半晌,突然吁了一口氣,淡淡地道。

聖女鳳妮和施妙法師這才感覺到葉皇似乎有些不對勁,但卻不明白不對在何處。

軒轅知道葉皇心中所想,不過,他也有些無能為力,想到身邊可能潛在一個如同滿蒼夷這般可怕的敵人,也有種不寒而慄之感。那種如鬼魅般的速度,讓你怎麼死都不知道,但那個滿蒼夷究竟是什麼人物?

與葉皇之間怎麼牽扯出這麼多的恩恩怨怨呢?

「好吧,你先出去走走,順便檢查一下眾兄弟們對機關設計的情況,但要想開一點,有什麼事情,咱們兩兄弟一起干!呆會兒可能有很重要的事情去做呢。」

軒轅拍了拍的肩頭,淡淡地道。

葉皇輕輕地「嗯」了一聲,便轉身出去,連看都不曾看聖女鳳妮和施妙法師一眼。

軒轅望著葉皇行出的背影,半晌才扭過頭來,望著聖女吸了口氣,問道:「不知聖女的行蹤是如何被他們發現的呢?以我們行動之隱秘,連共工氏的人都查不出來……」

軒轅的話說到這裡,竟意外地發現聖女的臉色微微紅了一下。

「我們也不知道這群人是怎麼知道我們存身的下落的,當我們發現他們存在之時,已經被他們包圍了。」

聖女鳳妮目光移開軒轅的注視,投向窗外,無可奈何地道。

軒轅心中湧起了一絲疑惑,隱隱地感覺到有些不對,但卻說不清楚是哪裡不對,只是一種直覺。

「聖女說的沒錯,他們之中竟動用了一百多名好手,更有幾人的武功奇高,風六和風四及風八都戰死,凡浪和化鐵虎也都戰死,其他的人全都被活捉,但都受傷不輕。本來我們是關一起的,但後來卻又分開了,我們也不知道獵豹諸人被帶到哪裡去了。我們在地牢中呆了幾天,今天吃了早飯後,就示省人事,醒來便是這樣了。」施妙法師淡然道。

軒轅苦笑道:「這裡是九黎族的勢力範圍,你們的行蹤自然很容易被他們發現嘍,這也難怪。」

「可是我們當時的確已經很小心,連火把都未點,事情來得實在有些古怪。」施妙法師眉頭皺了皺道。

軒轅的心中極不好受,想到那日所見的幾具白骨,定是凡浪和化鐵虎他們的,這兩人平時極為忠厚,卻沒想到卻落得死無葬身之地的地步,不免有些心寒,想到這些,禁不住長長地歎了一口氣,悠然道:「聖女和法師好好休息一會兒,我出去佈置佈置,待會兒我讓人送些吃的來。」

聖女偷偷瞥了軒轅一眼,卻發現軒轅也在看她,不由得臉一紅,又低下頭去。

軒轅這才向施妙法師點了點頭,退了出去。

※※※

軒轅不語,只是靜靜地坐著,像葉皇一樣沉默,其實他根本就不需要言語。

葉皇像一尊石雕,整整一盞茶時間未語未動,甚至連眼睛都未曾眨一下。當然,這些對軒轅來說並不算什麼,他甚至有兩天兩夜都未語未動過,也不飲不喝,連一向熟知他的黑豆也都嚇了一跳。

靜!是軒轅最鍾意的境界,只有在一種寧靜的環境之中,思緒才能夠以一種更為輕鬆的形式去運轉,甚至似乎可以感應到蒼穹大地的那股無形卻又實在的生機。是以,軒轅總喜歡一個人去捕捉這股無形卻實在的生機,至少,他覺得這比與那一群俗不可耐之人打交道要強上許多。

靜寂之中,靈台也似乎極為寧靜,而此時可以反省到許多往日都不曾想過的問題,也是對人生一個總結的好時機,只是軒轅此刻的心也極亂。

雖然四周靜寂一片,天幕黑沉沉的,稀稀朗朗的幾點寒星似是早晨陽光下的露水,但軒轅沒有心思去想太多。

這些日子來,總在不停地掙扎,在生死的邊緣,在一個往日從未有過的環境中奮發,他很少有機會靜下以來想想,可一旦靜下來,腦子裡所充斥的又全都是一個慘烈的畫面,或是在遙遠異鄉的愛人,竟有種說不出的累和惆悵。而今日在聖女的表情中,他看到了一絲異樣,似乎聖女鳳妮有什麼事情在瞞著他們,這使他心中多了一絲不快。

「我覺得我們還是要小心一些好!」葉皇突然進出一句讓軒轅感到莫名其妙的話來。

「此話是什麼意思?」軒轅認真地問道。

「我有一種很不祥的預感!」葉皇歎了口氣,抬頭仰視著深邃難測的蒼穹,悠然道。

「什麼預感?」軒轅不由得呆了呆,問道。

葉皇搖了搖頭,有些茫然地望著天空,長長地吁了口氣,有些落寞地不答反問道:「你相不相信命運?」

軒轅一時間摸不著頭腦,葉皇的話有種語無倫次之感,他不明白命運與預感之間有什麼關係,但卻仍然回答道:「我也不知道該不該相信。」

葉皇綻出一絲淒然的苦笑,淡然道:「這麼說你是已經相信了?」

軒轅一愕,反問道:「你說這些是為了什麼?」

「我也不知道,總覺得冥冥之中,命運和我們開了個玩笑,一切的一切,全都是上蒼導演的一場戲,而我們只是一群盲從無知的戲子,生、死、喜、怒、情、愛、恨、仇,全都是按上蒼的意願去極力演好自己本身的角色……」

「你怎能如此悲觀?」軒轅嚇了一跳,忙打斷葉皇的話叱道。

葉皇驀地扭頭與軒轅相對,深深地注視著軒轅的眸子,半晌才緩緩地吁了一口氣,道:「有人曾說我是一顆天孤星,所以愛我的人和所有我愛的人都得不到善終,甚至連至親的人全都會死去,而我也注定會品嚐孤獨,永遠都會生活在陰暗之中。而我生下來,母親就因難產而死,半年後,父親也被猛獸咬死,養大我的是三嬸,也即是清妹的母親。從小族人都將葉帝和我當作災星,自我出生後,族中便經常發生禍端,害得我們有邑族不得不向北遷百里,來到現在這個位置……」

「是誰說你是天孤星?」軒轅冷冷地問道。

葉皇頓了頓,吁了口氣道:「是天星祭司!」

「天星祭司?」軒轅驚訝地反問道。

「是的,他已在九年前被葉帝所殺!」葉皇有些無可奈何地道。

軒轅的心中禁不住蒙上了一層陰影,雖然他知道葉皇所說的看似與今日之事沒什麼關聯,但其實際上有內在的牽聯,因為他所要面對的敵人可能是葉帝,而葉帝又是一個怎樣的人呢?而且,今日之話,可能關係到葉皇心中的一個死結,如果不能解開這個死結的話,只怕葉皇的鬥志會難以提起來,而軒轅絕對不能少了葉皇這樣一個助手。

「葉帝為何要殺天星祭司?」軒轅有些好奇地問道。

「因為天星祭司說葉帝乃是天孤星背後的黑暗之星,乃是邪惡的化身,更主張要將我們兄弟二人拿去祭天或流放族外。而這些,也輾轉傳到我們兄弟二人的耳中,所幸在有邑族中並沒有以人祭天的先例,而我們兄弟二人也沒有什麼過錯,族人根本就沒有理由處理我們。儘管如此,葉帝后來還是殺了天星祭司!」

葉皇說到這裡,頓了頓,又道:「當葉帝提著天星祭司的頭來告訴我,他殺了天星之時,我簡直不敢相信這是事實,我看見天星祭司的眼裡充滿了驚愕和駭異,卻並無痛苦之色,表情栩栩如生,顯然是在措手不及之中腦袋已經被斬了下來,而葉帝的臉色更是可怕,散發出一種從來都沒有過的殺氣,使得一張臉孔似蒙上了一層魔火,猶如自黑暗之中竄出的魔鬼,那張狂的殺意讓人不寒而慄!」

軒轅沒有說話,只是在想像著當時葉皇吃驚的表情,在想著葉帝一手提頭,一邊說話的動作。

「讓我吃驚的並不只是這些,讓我吃驚的是葉帝居然能夠絲毫不傷地殺死天星祭司。以天星祭司的武功,僅有天河祭司可與之匹敵,連老族長都要遜上一籌,而葉帝的武功從來都沒有人教,就因為天星祭司說他是黑暗之星,於是族中人從不教我們的武功。因此,我們幾乎是不會武功的,而天星祭司乃是族中第二高手,武功之可怕不會比青天差多少,至少可達到刑月和白虎神將這個層次,但葉帝卻殺了他。」

葉皇的心神似乎又回到了九年前。

軒轅也呆了,他也無法想像一個從來習武的人怎麼可能殺得了一個如刑月和白虎神將這般的高手呢?

雖然他能僥倖重創地祭司,但那也是從小便習武的原因。想到這裡,軒轅不由道:「肯定他平時經常偷看別人練武,然後自學成才,再趁天星祭司不備,這才得手,是嗎?」

葉皇笑了笑,淡漠地道:「不是,葉帝是白天星祭司的正面出手,而且在出手前還對天星祭司說過,要殺他!」

軒轅又呆住了,像是感到有些好笑,他也實在想不出什麼可能,葉帝能自正面殺死天星祭司。

「葉帝平時的行跡甚詭,但我卻對他的行蹤瞭解得極為清楚,只是有時候他會做出一些怪事,只怕連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要去做這些。那次,他殺天星祭司,的確是自正面殺的。然後他以早準備好的獸皮袋將頭放進去,提了回來,事後根本就沒有人知道是他幹的,查也無從查起,地上只是房間中有一灘血跡,那獸皮袋不僅可以防止血液滴在地上,也使氣味不再存留在空氣之中。我無法想像,葉帝竟像是一個殺人的老手,無論什麼都做得極為乾淨利落,絕對不會留下半點線索。那段時間族中之人疑神疑鬼,後來終於決定遷族址。也就是在那之後,我發現了葉帝的許多秘密。」葉皇說到這裡,輕輕地歎了口氣。

「什麼秘密?」軒轅對有邑族的過去的確有很大的興趣,因為,他要知道有邑族的一切,在他的心中仍然存在著一些無法解開的疑團,而這些,很可能是葉皇所知道的。

「葉帝一直都在追著一個女人學劍,他為了能向這個女人學武,竟不惜殺害族人為代價,甚至有些不擇手段,只要那個女人喜歡的事情,他都會去做,而且做得很乾脆利落,絕不會拖泥帶水。即使那個女人讓他去舔她的腳指頭,他也絲毫不加猶豫……」

軒轅聽得心中直冒寒氣,他無法想像那是怎樣一種場景,也沒有想過世上會有這般的女人,而葉帝的決定之堅也讓人吃驚不小。

「整整兩年,那女人沒教過葉帝一招半式,但每日卻想著不同的方法折磨他,而每日葉帝總會抽出一些時間去見那女人,而這個時間卻是我們所忽視的。

有時是深夜,但葉帝每日必去。有一天,那女人讓葉帝用舌頭舔遍她的全身,包括腳趾和那肥大的臭屁股!」葉皇說到這裡,指骨關節竟發出一連串暴響,顯然是心中隱藏著無盡的悲憤。

軒轅感到一陣噁心,難以述說的噁心。他無法想像葉帝如何忍受這兩年非人的生活,如何忍受這樣一個變態女人無理的要求。

葉皇淒然一笑,又道:「那晚,葉帝也不知道哪來的勇氣和力氣,竟然把那個女人也干了。那個女人在他的身下不住地

軒轅大訝,他不明白為什麼自己在叫出滿蒼夷這個名字的時候,葉皇會如此吃驚,他並不覺得有什麼好吃驚的,以滿蒼夷那神鬼莫測的速度,而葉帝和葉皇幾乎是師出一門,且兩人年齡相差十多歲,且葉皇曾說過滿蒼夷比他大十八歲,自然也就比葉帝大十八歲嘍,是以,軒轅不覺得猜出滿蒼夷是一件很困難的事。

「是的,那個女人叫滿蒼夷,她的存在在有邑族中,只有葉帝一人知道,這也是一次偶然的機會才知道的。也是在偶然機會中,葉帝發現這個醜女人殺我們的族人就像捏死螞蟻一樣容易。於是他當著那女人的面殺死一個重傷的族人,以取信那女人,更編出一個故事讓滿蒼夷相信我的父母是我們族人害死的,就這樣,滿蒼夷沒有殺他,也被他糾纏了兩年。葉帝真的很聰明,十三歲時,就能夠騙住那個瘋女人,更能不擇手段地去殺死一些比他厲害很多的人物,而不留任何痕跡。他似乎是一個天生懂得如何殺人的人!」

葉皇忍不住讚道。
作者: prajna    時間: 2010-5-16 09:48 PM

第四集 第十五章 孿生之劍

軒轅心中禁不住湧起了一絲異樣,但他也說不出其異樣之處究竟在哪裡。

葉皇便又接著道:「然後,他每天晚上都去找那個女人,而那個女人每次在心滿意足後,都教他一兩招武功或指點一下。而他的武功在一年之中,幾乎脫胎換骨,雖然外人無法知道他的變化,但他卻自那之後行事越來越詭異,這些都是我後來才知道的,他便是使我們族人北遷的禍首。那時候,族人都居於南山,而他經常將族中婦人偷出去姦淫,甚至於誘姦有之婦,但那些婦人並不敢聲張,除被誘姦者外,沒人知道葉帝便是兇手,因為他在偷來女人後,定將其眼睛蒙上,而在與他歡好後的女人似乎都離不開他,那是因為他的體質特異,更在天星祭司那裡偷到了一本有關於媚功和採補之術的奇書。葉帝在十四時就開始練習,而這一切全在滿蒼夷身上實踐,如何去挑起這惡婦的慾火,如何去征服這個女人。在他與滿蒼夷歡好後半年中,他的媚勸和採補之術已經小有成就,這些女人自然全都敗服於他的床上功夫之下,甚至不能自拔,而使得這些女人覺得與自己的丈夫歡好索然無味……」

「天星祭司怎會有這樣的書?」軒轅奇問道,心中更充滿了疑惑。

「哼,他只是一隻披著人皮的狼,也不知道有多少無辜的女人在他的魔爪下失去貞操!」葉皇鄙夷地道。

軒轅啞然,他從小到大都對祭司不看好,是以,他並不奇怪天星祭司的行為,心中也暗暗發誓,如果自己有一日能夠統治各個部落,一定要廢除這些欺世盜名的祭司,但仍忍不住問道:「後來怎麼樣?」

「後來滿蒼夷顯然覺察到葉帝在外的行徑,但卻又無法滿足葉帝,更對他是欲罷不能,所以她不敢對葉帝發怒,只好找那些無辜的女人出氣。於是,與葉帝歡好過的女人們,全都遭到一場永遠都無法醒來的噩運。終於,族人發現了滿蒼夷的存在,卻不知道這些事情是由葉帝惹出來的。而事實上,這一切全都是葉帝一手安排的,他要殺死這個女人已是很輕易的事,只要在與她歡好時在她最歡樂時補一刀就行,但葉帝卻想得到這個女人的絕技。他知道,這個女人教給他的武功只是一些皮毛,真正的絕學並未傳給他。

是以,他故意安排了滿蒼夷與族中高手大戰。那一次出動了包括族長和兩大祭司等十位高手,終於使滿蒼夷無所遁形,毀容而去,更身受重創。自此之後,滿蒼夷的功力只剩下六成,如果在不發生奇跡之下,永遠都不可能修復。而葉帝又趁滿蒼夷落難之時,故意示好,對其百依百順,然後他殺了天星祭司,再將祭司的腦袋送給滿蒼夷,他在殺天星祭司時並沒有受傷,但在見滿蒼夷時卻故意將自己擊成重傷。果然,那魔女為他的誠心所感動,終於將逸電宗的逸電劍訣傳給了他。而我,也是在那一次才知道葉帝過去六七年中所有的秘密。」葉皇說到這裡,露出了一絲異樣的笑容,似乎有些得意,這一切自然無法滿過軒轅的眼睛,在黑暗之中,並沒有什麼可以阻止軒轅的目光。

「可是,你的武功又是自哪裡所得來的?」軒轅有些疑惑地問道。

葉皇露出一絲悠然的笑意,道:「當我發現這個秘密之後,葉帝便教我武功,將他在滿蒼夷那裡所學到的全都教給了我,在天星祭司死後,族人並不再限制我們練武功,而且族人向北遷移百多里,也有了很大的變動,我從此開始練劍,便沒有多少人在意,而葉帝那次自滿蒼夷那裡回來了之後,他說所受傷是因受到滿蒼夷的攻擊,族人當然沒有什麼懷疑,而且他的謊言編得天衣無縫,誰又知道?何況又有那麼多女人為他辯護。我的武功進步的速度之快,在族中引起別人的注意是在七年前。兩年間,我的武功已經不遜色於族中其他精英了,而葉帝卻很擅於掩藏自己的實力,族人根本就不知道這些年他究竟幹了些什麼,如果族人知道,只怕會將他亂刀砍死。他對族人的仇恨似乎是天生的,雖然我極力勸阻他,制止他,但他卻根本不聽。終於有一天,他練成了逸電劍訣,竟領著族中幾個高手找到了滿蒼夷,於是又一場廝殺上演了。

他原以為練成了逸電劍訣之後,便足夠對付滿蒼夷,他一心想成為族中的英雄,也是藉機殺死這個心腹大患。」葉皇頓了頓,露出一絲苦笑,又接著道:「滿蒼夷的確是個了不起的高手,但她看錯了葉帝的為人,她沒想到葉帝竟會領人來殺她。當她明白事情真相時,已經受了重傷,但葉帝仍是低估了滿蒼夷,雖然滿蒼夷將逸電劍宗的劍訣傳給了他,卻將逸電宗賴以成名的神風訣藏了私,這是一種比鬼魅還快的身法。

這次,滿蒼夷雖受了重創,可仍逃出了重圍!正因葉帝這一招失算,他便掉進了噩夢之中。因為對於他的事,滿蒼夷知道得太多了。」葉皇歎了口氣道。

軒轅腦中想像著所謂的逸電劍訣和神風訣,肯定是指葉帝那快得無可捉摸的劍法和滿蒼夷那鬼魅般的身法。

「後來族人終於知道了葉帝的真面目,更知道葉帝所於的壞事。而這一切,全都是滿蒼夷弄的鬼。於是在五年前,族人對葉帝進行捕殺,本來,以葉帝所犯的罪行當該處死,但終因消息來自滿蒼夷之口,加之葉帝平時行事極為小心,沒有留下任何證據,族人也找不出充分的證據來證明他殺了天星祭司。因為天星祭司死時,族人並不知葉帝會武功,當然也就不相信天星祭司是他所殺。以他的罪行,加上淫行,只須廢掉武功,斷去一臂,再罰思過五年就行,但這對於他來說無異是比死還難受。終於,他求我幫他,我們兩人的面貌一模一樣,幾乎沒有人可以分辨出來。因此,我只好代他負起了淫賊的名聲,承認所有勾引有夫之婦的事是我所為。於是他只被罰逐出了有邑族,而我卻被罰至南山思過五年。南山正是有邑族最初的族址。」葉皇說到這裡長長地吁了一口氣,然後歎道:「可我,似乎沒有擺脫天孤星的命運。」

軒轅望了望葉皇,不明白他最後一句話是什麼意思。

「三嬸死了,是被我和葉帝而氣死了,三叔死了,他得的是一種奇怪的病,燕嫣一怒之下嫁給了大哥,做了他的第五夫人,而我真的成了孤零零的一人,所有人都鄙夷我,雖然我知道自己是清白的,可我已經百口莫辯,一切的一切都來得太突然了,而後滿蒼夷找到了我,這個惡女人將我當成了葉帝,更把情蠱種入我的體內,對我百般折磨。但我卻絕不屈服,後來,她也知道了我並非葉帝,卻以一種摧情之藥讓我成了她的玩物,後又以各種手段逼我做她的玩物,卻都被我拒絕了。她自不能每次都以摧情之藥,後來,她以族人性命和燕嫣之命相逼,我終於不得不受辱忍了,但對她說只能以三年為限,她也答應了。

可三年後,她不守信諾,不過,這三年之中,她對我倒是很好,甚至連神風訣的上半卷也教給了我,可我心不在她,根本就不喜歡她,我知道她已經陷進去了,是對我動了真情,而三年之期使她痛苦,也成了我的痛苦,她是一個脾氣極為古怪的女人,什麼事情都幹得出來……」

「你是在擔心……」軒轅打斷葉皇的話,但卻只說了一半,便見一道幽光閃過。

是劍,沒錯,絕對是劍!黑暗之中,軒轅看清了一切,那是葉皇的劍!

好快的劍,快得連軒轅根本就來不及作出反應!

葉皇的劍,卻是刺向軒轅,以一種奇異的弧度,卻不知是自何處來向何處去,但軒轅有一種預感,那便是這一劍是落向心臟。

並不陌生的一劍,在這千萬分之一秒的時間內,軒轅腦子之中閃過一個人和一柄劍——葉帝和逸電劍!

只有葉帝的劍方能夠在如此短的距離之中,爆發出如此迅捷無倫的速度,才能夠讓人生不出半點徵兆,而葉皇根本就無法做到這一點。

軒轅跟葉皇交過手,也同樣與葉帝交過手,在瞬息間拔劍出劍的速度,葉帝絕對更勝葉皇一籌。

當軒轅發現眼前之人並不是葉皇時,的確已經遲了,只憑那冷辣陰狠的眼神,便可知眼前的葉皇只是葉帝的化身。

「那葉皇呢?」軒轅幾乎不敢相信這是事實,他是按照貳負的指點才在這裡找到葉皇的,他也知道葉皇可能心事甚重,只想過來安慰一下葉皇,卻沒想到這卻成了一個陷阱。

「噗……」葉帝的劍準確地刺中軒轅的心臟部位,但他卻呆了一呆,他所刺中的竟不像是肉體,在他一愕之際,軒轅的鐵拳已經重重地砸在他的頭部。

葉帝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軒轅這一拳之重,幾乎要將他擊得頭顱開裂,禁不住狂嚎著飛跌而出。

軒轅也悶哼一聲,胸前滲出幾縷血絲,驚出了一身冷汗,暗呼僥倖之餘,葉帝已滿面是血地一躍而起。

「呼……」葉帝還沒來得及使自己頭腦清醒一些,便被一塊厚重的破木板擊中膝蓋骨,那立起的身子又跪了下去。

軒轅冷哼一聲,露出一絲陰冷的笑意,再次出手。

他絕沒有想過對這樣一個凶人留什麼情,當然,他並無意殺葉帝,畢竟他是葉皇的同胞兄弟,而且葉皇的行蹤還得由葉帝口中得出。是以,軒轅不想置葉帝於死地,但,他絕不吝嗇將葉帝擊成重傷。

慌亂之中,葉帝出劍已經不成章法,根本就無法對軒轅構成任何威脅,只有被挨打的份,他所受的那一拳的確太過沉重。葉帝的確是失算了,沒有估計到軒轅在中劍之後,仍能夠擊出如此重拳,一個失算,便足以釀成致命的錯誤。

「葉帝,你認命吧!」軒轅冷笑間,手中的長劍已經抵住了葉帝的咽喉,冰寒刺骨的劍氣透膚而入,讓葉帝禁不住打了個寒顫。

「不可能……這怎麼可能?」葉帝幾乎不敢相信這是事實。

「這是天意,上天要亡你,你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有贏的機會!」軒轅淡然笑道,這一刻,他竟然也相信了天意,如果不是上天故意相助的話,他又如何能夠躲過葉帝這致命的一劍呢?

葉帝的鼻血仍在流,鼻骨幾乎被擊碎,門牙也掉了幾顆,那被擊傷的眼睛此時才能真正看清東西。

最先看到的便是軒轅的劍,那抵住他咽喉的劍,然後他發現了那塊擊在他膝蓋骨,厚約三寸的木板。

讓他心驚的卻是木板之上有一個劍孔,木板已經對穿。

葉帝不得不承認這是天意,的確是天意,只是他不明白軒轅怎麼會未卜先知,洞悉他會前來刺殺?

「不可能……怎麼可能……?你怎知道我一定會來刺殺你?而且一定會刺向你的心臟呢?」葉帝對軒轅未卜先知,在胸口放上這樣一塊厚木板表示極度的懷疑。

軒轅也覺得好笑,但卻笑不起來,因為如果不是這塊木板,此刻他已經是一具屍體了,而這塊木板的來歷說出來確實有些好笑。

「如果你不是一開始便將我引入你的話題中,那麼你一定會先知道我的胸前早藏了一塊木板。說白了,這塊木板本身就是為你專設的,因為我正想找葉皇來商量如何去對付你。而我在那次與你交手之後,便仔細研究過你的劍法,的確,你的劍法快得無可挑剔,但有一個可以加以利用的缺點,那便是——你最喜歡攻擊的地方都是敵人的心臟部位!因此,我才想出以木板來對付你的劍法,如果你不引我進入你的話題,你一定會聽到我的這個計劃,如此一來,我就真的死定了!」軒轅邪異地笑了笑道。

葉帝禁不住啞然,心中湧起一股說不出的滋味,這之中似乎的確有些好笑。

「你居然敢孤身前來,的確有膽量!」軒轅仍忍不住讚了一聲,又問道:「你將葉皇怎樣了?」心中卻在暗自揣測,葉帝剛才為何在向自己講那麼多隱秘的事情,而不直截了當地擊殺自己呢?這豈不是一件極為矛盾的事情?

葉帝慘然一笑道:「要殺要剮悉聽尊便,我不會說的!」

軒轅大怒,叱道:「他是你的親兄弟,難道你連他也要對付?」

「哼,在這個世上,只要誰是我的絆腳石,我就會毫不猶豫地踢開他!哪怕是父母!」葉帝語氣極為冷絕,更充盈著一種憤世疾俗的邪惡意味。

軒轅禁不住為之打了一個寒顫,憤然冷笑道:「你是個魔鬼,難怪有人會說你是黑暗之星,既然你如此頑固不化,我就送你下地獄吧!」說話間,軒轅正欲挺劍刺出,卻感背後一道幽風掠來。

軒轅大驚,他感覺到這道幽風快得無以復加,只怕在他將劍刺入葉帝的咽喉時,自己便已中招了,這種事情他可不願意幹,而讓他心驚的卻是這道幽風的來歷。

在這個世間,能有這麼快的速度之人,應該不會多,而軒轅最先想到的人就是滿蒼夷!

滿蒼夷的速度,軒轅認識最深,也最有體會,因此,他最先想到的人自然是滿蒼夷了。

以滿蒼夷那古怪至極的性格,說不定這次下手便是致命的一擊,因此軒轅絕不敢忽視,只得閃身回劍。

「叮……」軒轅的劍身一震,在他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一道暗影已自他的身邊掠過,更有一縷劍風直襲而來。

「好快!」軒轅心中只有這個感覺,不過,在黑暗之中,他依然可以看清那模糊的影子是個女人。

軒轅再退,退得很疾,但那縷攻至的劍風卻成了虛招。

葉帝一聲驚呼,竟被那神秘人一把抓住。

「滿蒼夷!」軒轅驚呼,挺劍欲追,但滿蒼夷的速度極快,雖帶著一個人,但仍比軒轅快。

「小子,你的一劍之仇來日再報!哈哈哈……」

滿蒼夷發出一陣快慰的狂笑,留下一句讓軒轅心頭發涼的話。

黑暗之中,軒轅的眸子裡閃過一絲異樣的神采,嘴角間更挑起了一絲悠然的笑意。

「大首領,發生了什麼事?……」一群奴隸兄弟也被滿蒼夷的聲音所驚擾,趕了過來,見軒轅在望著黑暗的夜空,不由問道。

「沒什麼事,去讓二首領加強防備,小心有人偷襲,我去辦些事情,很快就會回來!」軒轅向那幾個奴隸兄弟淡淡地吩咐道,說話間已向滿蒼夷消失的方向追去。

※※※

滿蒼夷笑得極為瘋狂,像是梟啼鬼哭,使得山洞中的葉帝耳鼓欲裂。

「你這瘋女人,有什麼好笑的?!」出口相罵的人正是被滿蒼夷擄走的柔水公主。

「你這賤女人!若敢再罵,我也在你臉上劃幾刀,看你日後怎麼去見葉皇,呵……哈……」滿蒼夷依然瘋狂地笑道。

柔水心頭泛起一絲強烈的寒意,此刻雙手和雙腳被綁,可真是一點反抗的能力也沒有了,如果這瘋女人真的下手,那可的確無顏見人了,想著禁不住將目光瞟向葉帝,她幾乎無法分清葉皇和葉帝之間究竟有什麼差異。

此刻葉帝依然是滿面血跡,但那股冷殺的氣息自然讓人生出一種邪異之感,這似乎與葉皇有些差異,可是柔水仍禁不住將他當成了葉皇。

「滿蒼夷,你想怎樣?」葉帝的聲音也有些發澀地問道,眼神之中卻儘是憤恨之色。

「啪……」滿蒼夷重重地摑了葉帝一個耳光,如一頭憤怒的母虎,吼道:「我想怎樣?哈哈哈……我想怎樣?!我要將你煎皮拆骨,讓你不得好死!」

「瘋婆子,他又沒有惹你,你幹嘛打他,還這麼恨他?」柔水一見葉帝挨打,就像是見到葉皇挨打一般,禁不住出言相護,她似乎忘記了自己所處的環境。

「哈……呵……」滿蒼夷又是一陣瘋笑,竟流著眼淚笑道:「他沒惹我?哈……」笑聲突然一頓,扭頭惡狠狠地望向柔水。

柔水禁不住心神一緊,被滿蒼夷那兇惡的氣勢給鎮住了,駭然道:「你想幹什麼?」

「我想幹什麼?」滿蒼夷伸出那雙鳥爪般的手在柔水潤滑的臉上摸了一把,才自語道:「如果你不再是完璧,你想葉皇還會不會愛你?」

「你……你想怎樣?」柔水不由得驚聲尖叫地問道,身子禁不住有些發抖。

「哈哈……」滿蒼夷似乎極為欣賞柔水受驚的樣子,禁不住發出一陣怪笑。

「葉帝呀葉帝,你死時還能夠做個風流鬼,真是便宜你了。」滿蒼夷陰狠無比地怪笑道。

葉帝臉色為之一變,柔水的神色更是大變,她哪裡還會不明白滿蒼夷的話中之意?不由驚怒地呼道:「葉皇永遠都不會原諒你的!」

滿蒼夷的笑聲戛然而止,勝色也由瘋狂變得極為陰冷,仔細地審視著柔水那絕美的俏臉,眸子之中射出無比瘋狂的嫉火,更發出一聲奇異的尖笑。

「住手!」葉帝突然發出一聲暴喝。

滿蒼夷的手在空中頓了頓,露出一柄極小的銀刀,刀身只距柔水面門兩寸許,冰冷的刃鋒透出的寒意只讓柔水本能地發出一聲驚呼和尖叫,同時頭向後仰了一仰。

滿蒼夷眸子裡射出野獸一般瘋狂的神采,扭頭望向葉帝,惡狠狠地怪笑道:「怎麼?憐香惜玉了是嗎?

原來你也知道憐香惜玉,哈哈哈……」滿蒼夷怪笑之後又接著道:「你以為老娘會讓這個如花似玉的女人給你玩呀?我要讓她變得臉面模糊,然後再給你們一人一顆神仙果,讓你們瘋狂地幹一場,哈哈…」

「你是個魔鬼!你還有人性嗎?」葉帝無比憤慨地吼道。

「哈哈哈……人性?你居然跟我說人性,真是有趣,像你這種人根本就沒有人性可談,反正你待會兒發洩的對象只要是個母的就行,何必在意她醜不醜呢?」

滿蒼夷似乎聽到了最好笑的笑話,憤然道。

「就算一切都是我的錯,可你又何必要傷害她呢?

如果你能與葉皇坦誠相對,也許他會原諒你也說不定,但是你如果這樣做的話,葉皇永遠都不會原諒你!而且你們只可能成為大敵,難道這樣你會高興?」葉帝語氣突然變得極為平靜地道,平靜得讓滿蒼夷和柔水都感到驚訝。
作者: prajna    時間: 2010-5-16 09:48 PM

第四集 第十六章 逸電神笈

滿蒼夷緩緩地立起身子,又發出一陣猶如梟帝鬼哭的怪笑,目光緩緩地落到葉帝那張仍沾滿血污的臉上,然後又緩步移到葉帝的身邊,那小銀刀在葉帝的臉上刮了刮,刮去一些血污,露出一部分蒼白的皮肉,這才陰冷地道:「這是你說的,你休想打動我,沒有人可以讓我改變主意,他也不會原諒我的……」

「你能不能夠平心靜氣地坐下來說話?就是因為你的脾氣乖張,自以為是,才會弄成這樣!」葉帝冷靜地道,似乎沒有一點驚恐。

滿蒼夷一呆,臉上的刀痕似乎在突然之間漲得通紅,頓時又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力氣一樣,踉蹌地退了兩步,如惡狼一般注視著葉帝,語意間顯得有些慌恐地問道:「你究竟是誰?」

柔水被葉帝和滿蒼夷的奇怪表現弄得有些糊塗了,更對滿蒼夷的問話感到莫名其妙,剛才還在叫對方葉帝,現在卻又問對方是誰。

柔水自然知道葉帝的存在,也知道葉帝和葉皇乃是孿生兄弟,長得一模一樣,因此,當滿蒼夷說對方是葉帝時,雖然她感到有些驚訝,但卻並不懷疑。可是此刻,她卻被兩人的問話給蒙住了,但是她絕不會忘記此刻自身所處的環境。

「不管我是誰,你總該醒悟了……」

「不,不可能,他不可能原諒我的!我做過那麼多對不起他的事,他怎麼可能還會回到我的身邊呢?」

「滿蒼夷!」葉帝淡淡地喝了一聲,目光變得深沉,悠然地吸了口氣道:「要他回到你的身邊,那自然不可能,但難道你就沒有想過他以另外一種方式接納你、原諒你?」

「什麼方式?」滿蒼夷似乎有些急切地問道,眸子之中閃過一絲期望之色。

「也許,他會將你當一個好朋友相看也說不准呢,人與人之間並不只有親情,還有許許多多的東西存在,如果死鑽牛角尖對誰都沒有好處,相信這一點你應該明白,如果你真的愛他,並不一定要佔有他,難道你喜歡讓你愛的人痛苦一生?」

「住口!我不要你教訓,你是什麼東西?有什麼權利教訓我?你只不過是一隻畜牲,一隻學會了咬人就咬主人的狗,如果你再多說一句話,我立刻割下你的舌頭!」滿蒼夷臉色極為難看地喝斷葉帝的話。

柔水卻禁不住對葉帝的話進行深思,口中低低地重複著:「如果你真的愛他,並不一定要佔有他…」

葉帝也似乎為滿蒼夷這種激動的情緒給鎮住了,但很快又恢復了常態,平靜地與滿蒼夷那陰冷的目光相對,根本就沒有在意滿蒼夷剛才所罵的一切。

滿蒼夷的臉色再變,對著葉帝那平靜如水的眼神和表情,突然有所覺悟地驚呼:「你……你不是葉帝,而是葉皇?!」

葉帝勝上綻出一絲淡淡的笑意。

滿蒼夷臉色再變,口中忽發出一陣微微的異響。

葉帝臉色驟變,隨之發出一聲慘哼,身子竟在突然之間能夠活動,直向滿蒼夷撲去,額角更滲出豆大的汗珠。

柔水為這突然的驚變感到大惑不解,她不明白眼前之人究竟是葉帝抑或葉皇,更不明白為何葉帝突然顯得如此痛苦,更能在突然間發起攻勢,她明明見到滿蒼夷制住了葉帝身上的穴道。

滿蒼夷也大驚,葉帝這一撲根本就不可能對她造成任何傷害,但她仍忍不住驚呼,因為眼前撲來的人並不是葉帝,其真實身份應該是葉皇,絕對是!情蠱與滿蒼夷心靈間的感應一旦被喚起,絕對不可能再瞞得了滿蒼夷。

葉帝之所以表現得如此痛苦,是因為他體內有著滿蒼夷種下的情蠱,而種入情蠱的人,只有葉皇。因此,眼前之人的真實身份絕對是葉皇!

滿蒼夷大驚的原因是她竟上了葉皇和軒轅的大當,她絕不想與葉皇相見,但她卻恨極葉帝,如果她知道對方是葉皇的話,只會伏而不出,更不會與葉皇正面相對,那是因為她覺得心中有愧,雖然她極愛葉皇,但也極怕葉皇。在面對葉皇的時候,她便會感到愧疚,但如果是葉帝的話,那又自當別論。

滿蒼夷驚退,她只想到迅速逃開,逃到葉皇看不見的地方,哪怕只做葉皇的影子,她也不願意面對葉皇。

柔水似乎也明白了,眼前之人並不是葉帝,而正是自己所深愛的葉皇,心中的狂喜自是無與倫比。

「砰……」滿蒼夷一聲慘呼,身子又跌了回來,見到葉皇,她幾乎方寸大亂,在慌亂之中,她竟沒有發現在洞口尚有一大強敵守候著,更不可能避開洞口之人那充盈著無限爆發力的一拳。

滿蒼夷忍不住噴出一大口鮮血,五臟幾乎被這二拳擊裂。

葉皇突然伏身於地,將臉埋到滿蒼夷噴於地上的鮮血之上,也「哇……」地吐出一大口黑手乎的東西,而且似乎還在繼續吐。

滿蒼夷又驚呼:「不要……」但剛呼完竟趴在地上大哭起來,哭聲極為淒厲。

「軒轅!」柔水公主驀地發現自洞口行入之人正是軒轅,不由驚喜地呼了一聲。

在洞內篝火的輝映下,軒轅的臉色極為平靜,雙眸猶如夜空一樣深邃,散發出一種幽暗的神光,竟似兩顆伴於月邊的寒星。

滿蒼夷突然伏地而哭,倒讓軒轅大為驚愕,連柔水也被這突如其來的哭聲所驚悸,惟有葉皇一臉輕鬆地挺直身子,臉色猶有些蒼白地望著地上那黑乎乎的東西,只見那東西似乎仍在蠕動著。

「大功告成了嗎?」軒轅挺劍搭於滿蒼夷的後頸,向葉皇喜問道。

葉皇長長地吁了一口氣,擦了擦嘴角的血跡,歡悅地點了點頭,這才將目光移向地上的滿蒼夷,眸子裡多了一絲憐憫之色,禁不住輕輕地歎了口氣,道:「你又何必如此呢?其實你早該想到會有這麼一天!

真正的感情並不是靠武力所能夠得來的。」

「你是怎麼知道這解蠱之法的?」滿蒼夷驀地停住哭泣,抬頭瞪視著葉皇,淒厲地問道。

「別忘了,逸電宗本屬於神族一系,而種蠱和解蠱之法在神族許多人中,都不算什麼秘密,我本只是抱著試試的心態,卻沒想到竟如此順利地成功了。」

葉皇淡然一笑道。

「神族之人!」滿蒼夷頓時如同蔫了氣似地自語道,驀地臉色變得極為可怖地尖聲怪叫:「定是他,是伏朗!是他告訴你的,是不是?」但她不等葉皇回答,又惡狠狠地罵道:「他竟然出賣我,這小雜種,我要他伏羲族沒好日子過!」

軒轅和葉皇不由得全都為之愕然,根本就不知道伏朗是誰,但卻知道伏羲族是神族重要的一支,乃三苗中的一大部。

「伏朗是什麼人?」葉皇禁不住有些好奇地問道。

滿蒼夷突然一怔,惑然地望著葉皇,冷然質問道:「難道你不認識伏朗?」

葉皇並不想因為自己而使伏羲族大禍臨頭,他知道,以滿蒼夷那古怪的脾氣,說到便做得到,根本就不在乎誰是無辜的誰是有罪的,如果當滿蒼夷認定伏朗出賣她後,就定會不擇手段對付伏羲族,以滿蒼夷的可怕,雖然伏羲族高手如雲,也定難以對付,不由道:「我當然不認識伏朗,更是第一次聽說過這樣一個名字!」

滿蒼夷一勝疑惑,突然又望了望葉皇和軒轅,道:「你們串通好了來騙我?」

葉皇並沒有否認,只是淡淡地道:「我不成為葉帝的話,能引你出來嗎?你如果永遠在黑暗處不現身的話,我只怕今生都要成為你的奴役,更無法腳踏實地的生活,你說我能不演戲嗎?」

滿蒼夷啞然,仔細想起來,她實在難以相信軒轅和葉皇剛才的那一切只是在演戲,無論是神情舉止和表情,都演得如此逼真,雖然葉皇那一劍刺中木板有些意外,但兩人在圓慌之上,的確做得天衣無縫。如果情節重演一遍,她依然會相信那一切都是真的。

「可是,他如何能夠追得到我?」滿蒼夷根本就子相信軒轅的身法能與她相提並論,且在如此黑夜之中,居然沒有追丟,這的確讓她難以置信。

「我當然不能夠追到你,但我卻追得到葉皇。」

軒轅悠然笑了笑道。

滿蒼夷也立刻醒悟,定是剛才葉皇的身上留下了某種特殊的氣味,而使得軒轅跟蹤而至。想到這裡禁不住又伏在地上大哭起來,哭聲極為淒涼,像是一個孤寡老人連最後一點棺材本也被小偷偷了一般,讓人心寒。

葉皇不想再理會滿蒼夷,只是為柔水解開手腳之上的繩索,輕輕地拉起她,關心地問道:「你沒事吧?」

柔水禁不住大為激動,望著葉皇那有些腫起的眼圈,伸出柔嫩如春蔥般的玉指輕輕為他理了理遮住了面部的長髮,再輕撫了一下那眼圈,深情地問道:「痛不痛?」

葉皇的臉禁不住泛起一絲紅潤,輕輕推開柔水的手,搖了搖頭,扭過頭去並不與她的目光對視,反而向軒轅道:「放了她吧,她本身並不是一個壞人。」

滿蒼夷突地停住哭聲,極為驚異地望了望葉皇,不敢相信剛才那話是真的,但軒轅的劍已經縮了回去。

「你走吧!希望你好自為之,其實世上還有很多美好的東西等著你,一個人外表的美醜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是否有一顆善良而仁慈的心。我今日話已至此,他日是敵是友,全由你自己決定好了。」葉皇說完輕輕地歎了口氣,目光投向那黑暗的洞外,似有著無限的感慨。

滿蒼夷的眼中竟再一次充盈著淚花,但卻沒有哭出聲來,只是緩緩地立起身子,望了望葉皇,又望了望葉皇身後的柔水,最後目光才落在軒轅身上。

軒轅只覺得眼前這個女人的確很可憐,不再是那可惡可憎的瘋人,禁不住生出一絲同情之心,輕輕地吸了口氣道:「如果你能找到一個叫歧富的人,他或許有能力醫好你臉上的傷痕,恢復你的本來面目。」

「歧富?他在哪裡?」軒轅的話的確很出乎滿蒼夷的意料之外,但也使她多了一些希望。

葉皇對歧富的存在並不感到驚訝,因為軒轅很早便跟他提到這個醫術神奇的絕頂高手。

「你也知道歧富?」柔水禁不住驚訝地望著軒轅,奇問道。

幾人的目光全都投向了柔水,不知道柔水怎會突然有此一問,「難道她知道歧富是誰?」幾人心中都存在著這個疑問。

「難道你知道歧富在哪裡?」葉皇首先開口問道,他也對柔水剛才一問感到驚訝。

「我也不知道他具體在哪裡,只是知道他是崆峒山上一位叫廣成子仙長的一個僕人,與水神關係很好,我好幾次都聽水神提起這人,說他不僅醫術好,便連武功都已得到了廣成子仙長的四成真傳,就是神族中也沒有幾人比他更優秀!水神祇告訴我他是跟著廣成子仙長住在極西北的崆峒山上,只是每年春天會走訪四方名山,採集仙藥,至於崆峒山在哪裡我也不知道。」

柔水見是心上人發問,也便絲毫不作保留地講了出來。

葉皇和滿蒼夷還不覺得怎樣,軒轅卻大大地吃了一驚,忍不住吃驚地問道:「你說他只是得到了廣成子仙長的四成真傳?」

眾人的目光全都又回到軒轅身上,他們不明白軒轅為什麼會這般吃驚,一個人獲得另外一個人的四成真傳並沒有什麼了不起的。

當然,軒轅明白眾人不解的原因,那是因為他們根本就沒有見過歧富的武功,如果說以歧富的武功都只是學得廣成子仙長的四成武學,那廣成子仙長的武功又是怎樣的驚人?軒轅不敢想像,他也想像不出來,是以他竟呆住了。

「謝謝你們,我這就去崆峒山!」滿蒼夷竟破天荒地道了聲謝謝,這的確很難得,說話間,滿蒼夷又凝視著軒轅淡淡地問道:「這個圈套是你腦子中想出來的嗎?年輕人!」

軒轅不禁又凝神戒備起來,這個滿蒼夷可的確不是個好對付的人,而且脾氣古怪善變,使他不能不凝神相對。

葉皇也不禁疑惑地望了滿蒼夷一眼,似是提防她突然發難。

「不錯,這的確是我的計劃,其實我早就知道你一直跟著我們,雖然我無法追及你,但我的靈覺卻比你敏銳多了,是以我便設下了這個計謀引你出來,再救公主。」軒轅並不否認地道。

「你很聰明,伏朗所說的確沒錯。年輕人,你小心了,伏朗是個嫉妒心極強的人,更有極大的野心,他不會讓你成為他的威脅。因此,他很可能會對付你,以你的武功,與他相差大遠。是以,我勸你最好放棄這次有熊之行!」滿蒼夷突然一本正經地道,語氣也難得的平和。

軒轅和葉皇不由又呆了呆,這是他們第二次聽到伏朗這個名字,但伏朗究竟是誰?又是什麼人呢?若說就因為這個人而讓他們放棄有熊族之行,的確不可能。軒轅不禁笑了笑,堅決地道:「不勞費心,我們的這次行程誰也改變不了,除非我死了!」

滿蒼夷的臉色變了變,深深地望著眼前這個充滿男兒氣概的年輕人,不由得生出了一些莫名的感觸,隨即又扭頭向葉皇望去,葉皇也是一臉堅決之情,她當然知道葉皇是不可能不陪軒轅一起去的,而她之所以當初欲殺死軒轅,也便是想葉皇會因為軒轅死去後而放棄有熊族之行。當然,這個原因她並不想跟別人說,只是幽幽地歎了口氣,自懷中掏出一卷羊皮,遞給軒轅,淡漠地道:「這是我逸電宗的獨門身法『神風訣』,希望到時候對你們能有所幫助。」

軒轅和葉皇禁不住全都呆住了,怔怔地望著滿蒼夷手中的羊皮,簡直不敢相信這是事實。軒轅定定地注視著滿蒼夷的眼睛,但見她眸子之中儘是真誠和坦然,不似在作偽,便伸手接了過來,但卻惑然不解地問道:「你為什麼要將這樣重要的東西交給我呢?」

滿蒼夷淒然一笑,深深地吸了口氣,再呼出來,才澀然道:「逸電宗到了我這一代已只剩下我一個傳人了,我不想看著逸電宗在我的手中消失,再說我留著這些也沒用,倒不如找個資質好的人送出去,說不定還能夠發揚光大呢!」

「應該不只這個原因。」軒轅似乎讀懂了滿蒼夷語氣中的無奈,不由出言道。

滿蒼夷表情一僵,又顯出深深的悲哀,眼角有些濕潤,黯然道:「是,的確不只這個原因。或許他說得對,愛一個人,並不是要得到他,只要能看著他好好地活下去,知道他開心就行。我終於明白了,如果有些事情注定只是個悲劇,若想強加一些喜劇色彩,只會更加幾分悲哀。愛,是一種付出,而不是索取。

年輕人,你知道我的意思了嗎?」說完滿蒼夷頭也不回地向洞外走去,只留下軒轅和葉皇及柔水呆呆地站立著。

這個變化實在來得太快了,誰也沒有想到滿蒼夷竟會在剎那問大徹大悟,說出這番讓人深思的話來。

軒轅最先回過神來,滿蒼夷的背影已在八丈外,不由高呼問道:「伏朗是誰?」

「三苗伏羲部第一年輕高手,太皋的兒子……」

當滿蒼夷的話飄回山洞時,已經有些模糊,但軒轅依然聽清楚了。

聽清了滿蒼夷的話,軒轅禁不住臉色大變,也顯得極為難看。

葉皇和柔水卻是此時才自滿蒼夷的話語之中回過神來,心中禁不住對滿蒼夷的作法大為感慨,也為滿蒼夷的轉變而欣喜,至少他們已多了一個朋友。

葉皇豈會不明白滿蒼夷的意思?這「神風訣」本應是給他的,但以滿蒼夷的傲氣,怎肯再向葉皇直說?

而且有柔水在一旁。滿蒼夷終是一代高手,雖然情場失意,大徹大悟,但仍有高手的傲氣。其實她自己當然知道,將「神風訣」交給軒轅,也等於間接交給了葉皇,這樣更避免了雙方許多不必要的尷尬。

柔水和葉皇相視望了一眼,彼此的眸子之中儘是真摯的深情。兩人不自覺地緊緊靠在一起,這才將目光投向軒轅,卻發現軒轅的臉色陰沉得駭人,不由同時驚問道:「阿軒,你怎麼了?」

軒轅一手將羊皮卷緩緩放下懷中,一手把劍套入腰間的鞘中,目光有些空洞地望著夜空,語調極冷地緩聲問道:「你們可聽到滿蒼夷剛才的話?」

「什麼話?」葉皇恍惚間似也聽到了滿蒼夷在洞外的那句話,不由問道。

「伏朗乃三苗伏羲氏的第一年輕高手,而且是太皋的兒子!」軒轅長長地吁了口氣,聲音仍忍不住有些發冷地道。

「太皋的兒子?!」這回輪到葉皇吃驚了。

「不錯,是太皋的兒子!」軒轅再點點頭加以肯定。

葉皇的臉色也變得極為難看……

軒轅突然感到一陣心緒不寧,就像獸類突遇危機時的感應。是以,他突然止步了。

黑夜深沉,秋蟲低鳴,夜鶯的暗啞之聲使人忍不住感到一絲涼意。

軒轅突然止步,葉皇也跟著止步,順手將柔水向自己身邊緊緊地拉了拉。對於柔水,他此刻湧起一股強烈的責任感,就是因為他,柔水才會不聽隨行護衛的勸告,不僅不返回共工集,反而獨自尾隨他追了過來,這便使得葉皇不得不承擔起照顧柔水的責任。

柔水的武功絕對不弱,而且甚得水神的寵愛,便連共工也拿她沒辦法。雖然柔水無法與白虎神將這種高手相比,但比及軒轅、葉皇諸人,也不會相差多少,只不過呵護女人,似乎成了男人天生的本能。

柔水的傷勢仍未完全恢復,但此刻也知道屏息靜觀其變。
作者: prajna    時間: 2010-5-16 09:49 PM

第四集 第十七章 第六感應

葉皇極相信軒轅的警覺,在黑暗之中,軒轅比生存在暗處的野獸更精,抑或可以說軒轅便像是生活在黑暗中的精靈。

軒轅的身子緩緩屈下,鼻息淡淡續續,似乎在嗅著一種什麼氣味。

「有血腥束!」軒轅極為小聲地道。

葉皇沒有作聲,血腥味對他來說並不陌生,在這荒野之中,什麼樣的怪事都不是沒有可能發生。

狼嚎聲此起彼伏,偶有虎嘯聲倒也驚心動魄,對於這些,軒轅和葉皇是見怪不怪,他們在意的並不是這些,而是他們感應到了一股可怕的氣息。

是個高手,那陰邪的氣場似乎佈滿了林間的每一個角落,而在軒轅感應到這個人的存在時,這個人也同時感應到了軒轅和葉皇,這一點軒轅是清楚的。因為他感覺到了對手心中的驚訝,那是稍縱即逝的心神波動,卻並沒有瞞過軒轅那超乎尋常的靈覺。

軒轅的臉色變得極為難看,心中的不安越來越強,這股陰邪的氣息有一種似曾相識之感,但究竟在哪裡見過,他卻記不起來了。

當葉皇感應到對手的存在時,已有一陣幽風拂過,灌木林猶似被巨蛇行過,全都向兩旁自動分開。

而此時,軒轅的目光鎖定了一個人,自分開的灌木叢另一端緩步行來的人。

柔水禁不住縮了縮身子,又向葉皇靠了靠,她似乎抵受不住那股陰邪的殺氣和張狂的魔意。

軒轅與柔水所感覺到的卻完全不同,他所感覺到的是壓力,沉重至極的壓力。那人每逼近一步,他的壓力便增一分,他感覺對方那強大的氣勢已經將他緊緊罩住了,這是一種極為無奈的狀況,可軒轅又不能不挺住,心中卻在暗自猜測,這神秘的人物究竟是誰?

又如何充盈著如此強霸的氣勢和敵意?

當然,軒轅更想不到有哪位「友」人身具如此強霸的氣勢,在這蠻荒之地,想找到一位友人,那的確不易,但敵人卻是隨處可見。是以,軒轅並不敢奢望來者是自己的朋友。

葉皇忍不住低低驚呼,他認出了來者,那是在神谷中垂釣的老者。此刻,老者的肩頭依然扛著他的那根釣竿,只是身上的衣衫已經換成了緊身的黑皮衣,整個人更散發出一種張狂的魔焰。

老者紅須紅眉,最易相認,不過這種怪模怪樣讓軒轅也感到了一陣好笑。

「你們終於回來了!」紅眉老者的話再一次讓軒轅感到驚訝,似乎這個老者在這裡等了好久,而且似乎早已知道他們會自這裡經過一般,這自然不能不讓軒轅感到驚訝。

「你在等我?」軒轅冷眼以對,強自壓住心頭的震驚,反問道。

「不錯,老夫已經等了兩個時辰,此刻正是三更!」

那紅眉老者的眉頭輕輕掀了掀,眸子之中露出一絲冷酷的殺機,悠然道。

「可我並不認識你,你等我有何貴幹?」軒轅並不被對方的氣勢所壓,淡漠地反問道。

紅眉老者似乎有些微訝,極為漠然地望著軒轅,半晌才露出一絲邪異的詭笑,又將頭扭向葉皇,冷漠地道:「葉帝求我給你一個機會,只要你願意放下敵意投入我九黎族中,老夫就放你一條生路,並且可以以食客的身份待你。否則,他讓老夫看著辦。老夫覺得葉帝已經做到了仁至義盡,不知你的意下又如何?」

葉皇果然沒有認錯人,眼前的老者正是那日在神谷中所見的怪老頭,那日葉皇便對這怪老頭加以留意了,因為其行徑實有些古怪,當他釣起魚後不是放在魚簍之中,而是將魚捏成肉泥,然後再拋入水中,讓水中的魚兒爭食,再以魚線纏起幾條魚,再捏成肉泥拋入水中,如此反覆,像是樂此不疲。是以,葉皇對怪老頭極為留意,更知道魚線之上是沒有魚鉤的。後來,葉皇的雙眼便被蒙上了,然後被葉帝送出神谷。

不過,葉皇知道在神谷中有許多武功高深莫測的高手。而此刻,葉皇也深深感覺出眼前老者的可怕,只是這並不能改變他任何意志。

「你回去告訴葉帝,人各有志,沒有人可以改變我的意志,如果他還當我是兄弟的話,若我不幸戰死,讓他將我的屍體送回我生長的地方,選一個最高點埋掉好了。但我也有一句話想勸他,一個人到了眾叛親離的境地絕對不是一種幸福!」葉皇淡漠地回應道。

「好,我會將你的這個願意告訴他,也會將你的屍體帶給他!」紅眉老者似乎對葉皇的回答極為欣賞,悠然答道。

軒轅的目光卻向遠處的神堡方向投去,但卻是一片黑暗,根本就看不到半點光亮,按理這應該很正常,因為在晚上不亮火光是軒轅的吩咐,只有在絕對黑暗之中,方能給敵人以高深莫測之感,使敵人感覺到似乎處處都是陷阱,而不敢稍有輕舉妄動之舉。而且,也只有借黑暗的掩護,伏擊之人才能與陷阱機關配合發揮出最強的殺傷力。不過,軒轅不明白為什麼這紅眉老者能夠如此清楚地知道他們不在神堡之中,更知道他們的行走路線,這的確讓軒轅不得不懷疑,但卻又理不出一個頭緒來,因為他的行蹤極為隱秘,就連貳負和聖女也不知道。

聖女所知道的,只是他去對付滿蒼夷,因為如何喚出蠱蟲的方法是聖女告訴他的,而他再轉告葉皇。

聖女之所以知道葉皇中了情蠱,是軒轅告之的,因為軒轅要讓聖女明白眼下的困境,如果在眼下這種處境中,聖女仍不能夠相互坦誠合作的話,那軒轅真不知該如何才能度過這一重重的難關。說白了,是軒轅有點不相信聖女,是聖女的表情讓他起疑,當然聖女並不知道軒轅懷疑她。

聖女知道解蠱的方法,這很出乎軒轅的意料之外,也讓軒轅歡喜,他沒想到竟會有如此意外的收穫,而當軒轅走出神堡之時,便感覺到滿蒼夷的存在。他對滿蒼夷已經很熟悉了,三番兩次的襲擊,已在軒轅的腦海之中留下了極為深刻的印象,是以他的靈覺可以分別出滿蒼夷和其他高手的氣機。於是,他便趁機設下這條苦肉計。

滿蒼夷果然中計,可是滿蒼夷所在的位置,連軒轅都感到意外,而這紅眉老者又怎會知道他們定會自這條路退回呢?難道他有未卜先知之能?恍惚間,軒轅想到了一個人,一個未曾謀面便使他心寒的人——伏朗!

一個一直潛於暗處讓人無法覺察的對手,的確使人感到心寒,連軒轅也不例外。其實讓軒轅有所顧忌的還應該是伏朗的身份。

太皋之子,三苗伏羲氏之子,而聖女正是自南方三苗伏羲氏回來,且與大皋大有淵源,誰敢肯定伏朗與聖女沒有關係?而這個伏朗為什麼一直潛而不出?

而自聖女的表現看來,很明顯有什麼事情瞞著軒轅,也說不定正是與伏朗有關。如果真是這樣,那簡直太可怕了,也太讓軒轅心寒和憤怒了。

如果事實真如軒轅所猜,那麼聖女鳳妮一直當他們是傻子,事實上根本就沒有半點合作的誠意,只是拿有邑族的勇士們作個幌子,由此可見聖女鳳妮根本就未曾信任過有邑族勇士們,她真正信任的人只有伏朗一個而已。說白了,聖女鳳妮根本就不會在意有邑族勇士們的生死,就算軒轅與葉皇等人全都死去,她也可以依賴伏朗。

軒轅不知道伏朗究竟帶來了多少高手,居然能夠讓聖女鳳妮信任,抑或伏朗乃是聖女鳳妮的心上人,否則聖女怎會對有邑族勇士們毫不在意?此刻軒轅也明白了為什麼九黎族人會輕易發現聖女紮營之地,而當軒轅提出這個疑問之時,聖女鳳妮的表情會如此古怪,因為這一切的問題都是出在那個伏朗的身上。

既想通了這些,軒轅心中禁不住大恨,恨聖女如此薄情,竟漠視他們真心的付出,但同時他也無可奈何,如果軒轅估計沒錯的話,此刻聖女鳳妮大概已不在神堡之中了。這裡距有熊族只不過數百里之地,腳程快的話,只要幾天時間就可以趕到,如果有伏朗的高手護送,又有軒轅和神堡中眾奴隸兄弟吸引各路敵人的注意力,那麼此刻便應是聖女返回有熊族的最好時機。

神堡中的眾奴隸兄弟就算沒有軒轅和葉皇指揮,只憑貳負和郎氏三兄弟指揮,若要支持兩三天時間,應該是沒有問題的,何況神堡之中糧草充足,只須防衛得當,應該可苦守數天,當九黎族人和各路高手攻破神堡,發現聖女已經不在時,聖女應該已經到了有熊族的勢力範圍之內。

這個計劃之中,聖女鳳妮其實早就準備將軒轅和眾奴隸兄弟當作犧牲品,本來若非有這數百奴隸兄弟出現,伏朗或許不會這麼快下手,因為他還須借軒轅之力保護聖女一段時間,這樣可以混淆九黎族人的視線,以便找一個最好的時機。但此刻突然出現了這麼多奴隸兄弟,立刻為伏朗和聖女製造了一個最好的機會。當然,也可能藉機除去軒轅的並不是聖女之意,而只是伏朗一人的意願。正如滿蒼夷所說,伏朗的嫉妒之心強烈無比,而軒轅一路上的精明表現,甚至有可能連聖女也動心了,伏朗這才動了殺心,立意要除去這個威脅。

軒轅立刻想到了在石室中聖女剛醒轉之時激動相擁那銷魂蝕骨的滋味,心神禁不住又為之波動了,忖道:「是了,定是聖女對我有了極大的好感,伏朗這才急不可耐地要殺我,而事實上伏朗可能很早就覺察到聖女對我的信任日漸加深,這才對我很顧忌。而這一路來,伏朗很可能一直都在暗處注意著我的行蹤,而我居然一點也沒有覺察到,這個人的確太可怕了!

看來,將來若跟他交手,必須先苦練逸電宗的身法和青雲劍宗的武功了,否則到時恐怕真的只能敗得一塌糊塗了。」

「年輕人,你的思緒似乎跑遠了。」紅眉老者似乎覺察到軒轅心中在想一些問題,便打斷道,他似乎並不屑乘這些晚輩不備出手,是以才出言提醒軒轅。

軒轅被紅眉老者的一句話又拉回了現實,與紅眉老者相對,戰意激增,暗忖道:「你想我死,我偏要活下去給你看看,你嫉妒,我便讓你更嫉妒,更將你的女人也奪過來!看你能奈我何?」也就在此時,軒轅已下定決心要跟那神秘莫測的伏朗鬥下去,何況,軒轅絕不是一個甘於平淡和庸俗的人,更從來不會承認自己比別人差!他還要植根有熊族,或者擁有比有熊族更強大的實力,那樣與伏朗交手只是遲早的問題。

紅眉老者微微有些驚訝,因為軒轅與剛才似乎突然變了一個人似的,那自然流露出來的氣勢竟無法被壓制,更有一種不滅的王者之氣,那似乎是天生的,在王者之風中更似隱含著霸者的凜烈之氣。

葉皇似乎也感覺到了軒轅細微的變化,並被軒轅的氣勢相激,也生出了一股無比強烈的鬥志。

「如果就只有你一人前來的話,我不想以壯欺老,先讓你三招;如果你還有同伴的話,就讓他們一起上!」

軒轅聲音陰冷地道。

紅眉老者似乎聽到了一生之中最好笑的笑話,竟放聲大笑起來,猶如梟啼。

軒轅並沒有被紅眉老者不屑的狂笑所激怒,只是極為平靜地望著紅眉老者笑罷,才投以不屑的一聲冷哼和一絲悠然而庸懶的笑意,斜著眼毫不在乎地打量著紅眉老者。

葉皇和柔水都被軒轅的表情給弄糊塗了,軒轅竟如此藐視對手,這豈不是自找苦吃?

紅眉老者本來只是好笑,但見軒轅仍是如此輕視他,禁不住勃然大怒,他從來都未曾被人輕視過,更沒想到今日輕視他的人,只是個藉藉無名的年輕人,這讓他如何受得了?

軒轅心中暗笑,但卻依然不動聲色,只是在紅眉老者怒氣正欲如山洪般爆發之時,突然開口道:「你動怒了,難道你不知武者對敵人動怒便等於犯忌?」

那紅眉老者一怔,銳氣頓消,氣勢大減,軒轅的話猶如一柄利劍,深深地刺中了他的心病。的確,他竟然如此輕易地被一個後輩激怒,這的確是一種恥辱!

而此刻這個後輩又指出他的錯誤,如一個訓叱晚輩的長輩,使他本來逼人的氣焰立刻大打折扣,那強大的自信也因氣勢一減隨之而減。

「你上當了!」軒轅一聲低笑,身若疾電般向紅眉老者攻去。

葉皇立刻明白軒轅的用意,對軒轅這種激敵的戰術不由大感佩服。

紅眉老者一聲冷哼,扛於肩頭的釣魚竿迅速彈起,如長虹一般掠過虛空,向軒轅砸落。

軒轅絲毫不停,他知道,對付紅眉老者的這種長兵刃,最佳的方法莫過於近身相搏,惟有近身相搏才能夠使紅眉老者的兵刃無法發揮其長,但是軒轅有些小看了這老者。

魚竿未至,已有一縷幽風準確地套向軒轅的脖子。

是一根魚線,軒轅的目光在黑暗之中看清了那縷幽風。黑暗,對於他來說,並不影響視覺,包括那紅眉老者的每一根紅眉,他都可以看得極為清楚。

看清是一回事,能否避過又是另一回事。

那根魚線便像是活物一般,在虛空之中蕩出一圓圈淺紋,更使人根本就摸不清它究竟要自哪個角度攻來。

軒轅也不知道,但他卻明白,這根魚線極有可能是攻向自己的脖子。是以,他的劍自頸項部位劃出,拖起一道銳風直向魚線斬去。

「噗……」紅眉老者似乎故意讓軒轅斬中魚線一般,是以軒轅極為輕易地斬中了魚線,但軒轅卻驚訝地發現,魚線是根本不受力的,不僅不受力,而且魚線的前端依然如靈蛇一般纏向他的脖子。

軒轅不退反進,魚線在他的身後緊追,而且纏住了他握劍的手。

葉皇的速度極快,他不必去管軒轅,只須要殺敵,搏殺敵人,一切都會迎刃而解。

紅眉老者的眼角也閃過一絲驚訝,似乎驚訝葉皇的速度,但卻根本就沒有在意。

軒轅手腕被纏,五指一鬆,將手中的劍當作暗器射向紅眉老者,應變速度極快!長劍射出之時,手腕微翻反抓住魚線,雖然魚線之上傳來了一股極強的力道,但紅眉老者畢竟是隔物傳勁,根本就不能完全束縛軒轅。

軒轅的應變速度和功力之高也的確讓紅眉老者有些意外。

「噗……」葉皇的劍勢被擋,卻是那老者自魚竿之下抽出一柄窄長的短劍。

劍身泛著幽光,在月影之下似乎給人一種極為詭異之感。

葉皇也吃了一驚,他沒有想到紅眉老者的魚竿之中竟然還藏著一柄劍,這使他本以為可以打亂對方行動的一劍全無用處。而且,紅眉老者能夠擋住如此快絕的一劍,可見其劍道修為也是極精。

「噗……」紅眉老者在擋開葉皇一劍的同時,迅速出足,準確無比地踢在軒轅的劍身上,使之立刻失去了準頭,自一側飛過。

軒轅一聲大吼——不知什麼時候手中已多了一柄刀,這是他自神堡中那個兵器架上所挑的兵器,此刻卻派上了用場。

「當……」那根魚竿竟也是金鐵所製,軒轅感受到那沉重的撞擊力是如何巨大,也在同時,魚竿的前端在他的臉上抽了一下,如同一根皮鞭般,使得軒轅禁不住發出一聲悶哼。

「去死吧!」卻是柔水公主的嬌叱,她以乳燕般的速度抓住了軒轅射出的劍,更在紅眉老者全神對付軒轅和葉皇之時攻到。

葉皇見柔水前來助陣,生怕紅眉老者傷了她,不由攻勢一緊,在瞬息之間以快打快,攻出百餘劍之多。

軒轅卻纏住紅眉老者的長魚竿和魚線,使得紅眉老者只能以單手應付葉皇和柔水兩人的瘋狂攻擊。

紅眉老者不由得驚怒交加,一開始他便中了軒轅的激將之計,而使軒轅和葉皇趁機進行近身搏鬥,這使得他早已想好的攻擊方案完全無法用上,反而先機盡失。

而近身搏擊,卻是葉皇的最強項,也極利於軒轅。

紅眉老者的最強殺招全在這根魚竿之上,如今進行近身相搏,魚竿太長反而縛手縛腳,如果他不是被軒轅激怒而分了心神,完全有能力將軒轅和葉皇阻殺在魚竿長度之外,可此刻形勢卻完全不同。

葉皇的攻勢近乎瘋狂,沒有絲毫的間歇,猶如長江大河的濤水,絲毫沒有空隙,更不給紅眉老者任何喘息的機會。

柔水則在紅眉老者的背後攻擊,根本就不必講什麼規矩,只要能夠殺死對手,什麼手段都可以用。她豈會不明白,這種生與死的搏鬥最終的目的只是讓對手死去!「哧……」軒轅的手掌如被刀割一般,魚線自他的手中滑出,將他的手掌拖出一道血槽,所幸魚線並沒有刃口,否則只怕這隻手掌已經不保了。

軒轅似乎根本感覺不到痛,沒有半刻停留,乘魚線一鬆之際,迅速向老者攻至。雖然傷了手掌,但軒轅卻極為慶幸,因為他終於擺脫了魚竿的糾纏,而與紅眉老者正面相對。

紅眉老者似乎也知道這並不是一件好事,如果讓軒轅也進入魚竿守護的範圍內短兵相接,這對他是極為不利的,但他已毫無選擇,卻有些氣惱自己終年打雁反被雁啄,居然上了軒轅的當!當然這也是因為他太忽視了這三個年輕人的武功和智慧,不過,此時他退無可退。而這對於他自身來說,也是一種挑戰。多年來遇到這樣的敵手,今日遭遇三個年輕高手,也激起?他未老的雄心。

葉皇也在吃驚,吃驚於紅眉老者竟能以單手硬擋他的兩百多劍而絲毫不露破綻,甚至還阻住了柔水的攻勢,無論是在功力上還是在劍術上,都絕對是一個極為可怕的人物。

當然,葉皇很清楚眼下的困境,九黎族中的高手多不勝數,如這個紅眉老者這種級別的也是極多,就算他們戰勝了紅眉老者,可能會遇到更為可怕的敵人,這像是一場無休無止的戰局,直到自己戰死。

葉皇不想死,他要開始新的生活,而今日,也是他新生的開始,他再也不必受滿蒼夷的控制,再也不必收斂自己的情緒。是以,他要新生,讓生命重燃光彩,因此,他的鬥志比任何時候都激昂。

「叮……」紅眉老者魚竿一橫,擋住了軒轅的刀鋒,但軒轅的刀鋒卻順著魚竿一滑,直削紅眉老者的五指,變招快絕,也利落至極。
作者: prajna    時間: 2010-5-16 09:49 PM

第四集 第十八章 神力驅刀

紅眉老者吃驚的並不是軒轅變招的利落,而是軒轅爆發出強大的攻擊力,那遠遠超出其年齡界限的功力的確讓紅眉老者驚訝。而且軒轅的氣勁純正而圓通,顯然是修習了一種極為上乘的氣功。紅眉老者本身也是練氣之人,自然明白軒轅所練之氣實比他所修習的更為上乘,潛力更是無可限量。

紅眉老者的身形被軒轅刀中的力道震得頓了頓,在正面硬撼之下,紅眉老者並沒有在力道上佔多大便宜,這與軒轅天生神力和練功方法不無關係。

葉皇一個人攻擊兩面,柔水攻擊一面,軒轅攻擊一面,紅眉老者幾乎是四面受敵,而且魚竿極不方便,使他的守勢有些混亂,不過,軒轅卻感覺到了危機的逼臨。

那是一種直覺,也是感觀上的一種強烈反應,因為有一股極為濃烈的殺機已悄然掩至,軒轅知道,真正的危機這一刻才開始降臨。

殺機,如潮水般漫過黑夜,漫過荒林和虛空,然後直入軒轅的心中。

「老鬼交給你們了!」軒轅不想再與紅眉老者糾纏,因為他必須去面對另外一人。

軒轅並不想這樣,但他卻必須面對,這像是不可逆轉的宿命。不過,他心中也有些苦澀。

今晚似乎是一個死局,專為他們特設的死局,前來之人,全都是一些可怕的對手。

葉皇也心驚,但他無能為力,如果分神的話,很可能會敗得更是一塌糊塗,這紅眉老者的氣脈悠長,韌力十足,若有半點鬆懈,只怕便會被他找到反擊的機會。所幸柔水能夠與葉皇密切地配合,這才使紅眉老者根本找不到反擊的機會。

軒轅一退,紅眉老者頓覺壓力大減,竟然將手中的魚竿一抖,魚竿斷成兩截。

事實上,魚竿並非真的斷了,而是尾端可以折成一桿槍,這是一根十分精緻的兵器組合而成,一切裝配之巧妙,實讓葉皇驚歎至極。

紅眉老者少了長魚竿的累贅,又多了一桿槍,竟雙手同時使用槍劍,更沒有分毫的混亂,攻勢也大大加強。剛才是因軒轅逼得太緊,他想花時間脫下魚竿尾部的長槍也是不能,此刻軒轅一退,紅眉老者便立刻發動反擊。

軒轅深深吸了口氣,努力使自己的心緒平靜下來,他的手掌上仍在滴血,但卻感覺到手掌的肌肉在收縮,似乎存在著無限的生機讓傷口自然癒合。

這種感覺軒轅並不是第一次感覺到,幾天前在他渾身是傷的情況下,他便已感覺到自己肌理的特異現象,復原的速度極快。不過,此刻軒轅並不在意傷口,而是將全部的心神全都投入到他的對手身上——一個又矮又胖的老者。

矮,只是一種視覺上的效果,但在感覺上,軒轅並不認為對手矮,相反,那是一種極為偉岸的感覺,猶如一株參天古樹,又像是一堵斧劈巨崖,給人一種無與倫比的渾重壓抑之感。

還有殺氣,比冰寒的秋風和霜露都肅殺和陰冷的殺氣。

軒轅什麼也不想問,什麼也不去想,那一切似乎全都沒有必要,他所能做的事便是坦然面對一切,包括生死,只有將自己紛亂的思緒收束,還靈台一片清明,方能夠讓自己爭取到最為寶貴的機會,才能夠全力投入一場足以決定生死的激戰之中。

軒轅並不想誇大自己的對手,但他卻知道,這一戰一定很艱難。

「年輕人,你出手吧,我讓你三招!」矮胖老者淡漠地道。

軒轅意味深長地望著矮胖老者,他不能不仔細打量眼前這個老頭。對於對手,他知道的越多自是越好,目前他惟一知道的就是眼前這老頭與紅眉老者是一路的,同樣是個極為可怕的對手。

當然,軒轅並不怕,他也從來沒有怕過,便是在面對天地產物「神龍」之時,他仍能夠保持極度的鎮定,而眼前的老頭自然也不可能勝過青天,更不用說青雲了。因此,他根本就沒有任何害怕的必要,他只是在想,如何才能夠脫身而去。

他不想在這荒林之中糾纏,那是因為此刻他變得極為被動,只有找回主動,才能夠真正地擺脫困境,不過,軒轅相信神谷方面大概只是派出這兩個老頭子。

因為連他也沒有把握能逃過兩個老頭的指掌,況且,神谷今日的死傷也甚眾,高手損失極多,應該不會再為他們兩人而勞師動眾,而軒轅的靈覺之下再也沒有感應到第三個敵人的存在。

「你不覺得自己誇口太大,舌頭有點痛嗎?」軒轅突然間顯得極為悠閒地道。

矮胖老者不笑不怒,只是淡淡地望著軒轅,不帶半點感情地道:「我知道你很聰明,年輕人能有你這般成就的確應該值得驕傲。不過,這些對於我來說,全都沒有用,在老夫眼中,生存所憑的,必須是實力!

若非看你還算順眼,老夫絕不會跟你多說半句話!」

「在我面前無論誰作出這種決定,將會後悔莫及!」

軒轅充滿了自信地道。

「後悔莫及?笑話,老夫一生遇戰無數,還從來沒有後悔戰役,廢話少說,年輕人,你出手吧!」矮胖老者冷漠地道。

軒轅的目光也變得更為鋒銳,再一次掃過那老者的全身,他竟然有種無從下手的感覺。那老者全身上下渾圓如球,竟找不到半點破綻,那種霸殺而凜烈的氣勢,使他便像是一個結了霜的冬瓜。

突然間,軒轅笑了起來,笑得莫名其妙,望著那老者莫名其妙地笑了起來,而且笑聲越來越高,越來越大,甚至於前躬後仰起來,但軒轅的目光卻沒有半刻離開對手的身體,就像是在對一個美人評頭論足似的。

那矮胖老者也被軒轅笑得莫名其妙,不知所以,但看軒轅目光一直在他的身上游來游去,笑得直打跌,雖然沒有半句評頭論足的話,但那意思卻明顯至極,這種過激的表現比任何語言的污辱力更強。

矮胖老者被軒轅的目光和笑聲弄得渾身不自在,似乎身體每一寸肌膚都有一個逗人發笑的材料,都存在著恥辱的缺陷一般,不由怒問道:「你笑什麼?」

「哈哈哈……」軒轅根本就不理會矮胖老者的問話,反而越笑越狂,甚至連眼淚都笑出來了,矮胖老者真的怒了,軒轅的笑聲似乎是一柄尖刀深深地刺傷了他的自尊心,他從來不覺得自己的體型有什麼缺陷,但他卻明白,自己的體型絕不好,只是平時他從不去想這些問題,而在武功上的成就使他產生了極大的自信,更忽視了這些天生的問題。可是此刻軒轅並不在武功上與他一較長短,目光卻只是挑他武功無法彌補的缺陷,而軒轅只是笑而不答,使得矮胖老者越想越壞,也不自覺地跟著軒轅的目光注意起自己的身體來。

而軒轅那莫名其妙的笑聲,使得他對本來就沒有信心的體型更沒有信心,他卻不知道自己已經一步步地步入了軒轅的圈套之中。

軒轅在放肆地笑,但他的靈台仍是一片清明,他只是笑,甚至連他自己也不知道在笑什麼,但他卻知道,笑聲的效果比任何攻擊性的語言都有效,因為一個人的想像力絕不是語言所能夠盡述的。最妙的也就是這種聲音,對於一個心虛者來說,有多糟糕,他便會想到多糟糕,這是外人所無法想像的。

在軒轅目光和笑聲中,矮胖老者突然有一種衣不遮體之感,彷彿整個身子都赤裸裸地展示在軒轅的眼前,身上的每一處不為外人所知的缺陷也似是已經全部暴露在風中,甚至連不是缺陷的地方都彷彿成了缺陷似的,這種感覺讓他恐慌,讓他心寒,讓他「老」

羞成怒!

每個人都有羞恥心,每個人都有自尊心,當你發現一個人對著你大笑你的缺陷,而且你又無法掩飾之時,你一定會因為羞恥心而勃然大怒,而因自尊心受損信心大喪。此刻,這矮胖老者就是這樣,但,這正是軒轅所要達到的目的。

是的,每個人都存在著弱點,只是有些人存在於招式間,有些人存在於心裡,而心靈的破綻尤其重要,軒轅便是一個能夠把握住敵人心理的高手。近二十年來,他幾乎有四分之一的時間在思索,思索人生意義,思索大自然的奧秘,思索生命的價值,思索內心深處的東西,甚至也思索一些全無意義卻又很實在的東西。

比如日起日落,蒼穹盡頭之類的,軒轅的思想,便是在這種靜謐的思索中成長,他冷眼觀世間,是以,他對人的心理把握得極為清楚,而這也往往起到了意想不到的結果。

破綻,自心靈擴展到外表,在矮胖老者自尊心受傷而且怒氣狂升之時,他的破綻也就出現了,像是乍現的曇花一般,而軒轅的笑聲也戛然而止,軒轅出刀了,毫無花巧,清爽利落卻又玄乎其玄的一刀。

碎空、裂氣、劃弧,生出一往無回的信心,夾著不死不休的霸傲之氣。

刀,似乎成了寒夜的精靈,凝集了秋夜所有的寒,凝集了軒轅所有的精神和力量,然後深深地嵌入黑暗,像是秋風寒露一般自然。

矮胖老者怒,在怒的同時又多了驚,軒轅的刀遠遠超過了他的想像,也就在這時,他才醒悟,自己中了軒轅的詭計,雖然他已經夠小心,甚至刻意提防軒轅,但仍無法避免地中了軒轅的圈套,這似乎有點好笑,但又能怪誰?

軒轅的氣勢瘋漲,似乎這柄刀每進一寸,他的氣勢便強一分,而且刀勢快得驚人。

老者出手,厚大的手掌上戴著一層古怪的皮膜,直擊向軒轅的刀。

刀與掌逼近,像是兩塊不同極的磁鐵,竟似乎是相互吸引的。

兩尺、一尺、半尺……三寸……兩寸……突然,軒轅的刀鋒一滑,竟自矮胖老者掌沿之下劃過,直擊其腋下,凜烈的刀氣竟使得矮胖老者衣袖盡裂。

「噗……」軒轅的刀避開了一隻手掌,卻斬在另外一隻掌心上。

那同樣是一隻戴著古怪皮膜的手,但卻不知道矮胖老者以什麼樣的形式竟先軒轅的刀而擋在腋下,完全化解了軒轅這致命的一刀。

刀鋒雖利,但卻並不能切入那層皮膜之中,不過,軒轅主攻的,並不只是刀,還有腳。

他似乎早料到這一切,包括那老者擋住他的刀,只是沒想到對方用的卻是手,而且更是刀鋒所不能傷的手。

破綻,並非天生,那只是在一定的形式之下所漏出的間隙。當矮胖老者的手掌擋住軒轅的刀時,間隙也便出現在軒轅的眼前。

軒轅絕沒有半點猶豫,他不是一個習慣放過機會的人,任何機會都一樣,何況對方是自己的生死大敵。

「砰……」軒轅的腳踢中了矮胖老者的肚皮,但同時他更吃了一驚,因為他所踢中的彷彿是一隻皮囊,氣勁一發即無,像是陷入了一種無限的空洞之中。

矮胖老者的身形一震,軒轅這一腳的爆發力幾欲千鈞,他也忍不住倒退了兩步,本來想抓住軒轅刀鋒的打算也便落了空。

此刻,禮讓三招已經只是一種虛談,根本就不成現實。

矮胖老者沒有受傷,只是有一種想吐的感覺。似乎是晚餐吃得太飽,而被軒轅這麼一踢,也就有反胃的衝動。

軒轅驚,矮胖老者更驚,軒轅驚的是如此一腳竟然不能讓對方吐血重創,也不知道這老者修習的是什麼古怪武學,腹腔之中似乎只是充滿了一種抗擊打的氣,根本就不能給他造成什麼傷害。

矮胖老者驚的是軒轅這一腳竟能讓他有想吐的感覺,這是他很少有過的事,更驚的是軒轅的武功竟然厲害如斯,也刁滑如斯,他不得不收起大意之心。而此時,軒轅根本就不給他喘息的機會。

軒轅知道只有將這老者的銳氣一挫再挫,方能穩住自己所得的先機,在沒有交手之前,也是矮胖老者銳氣最盛、氣勢最雄、殺氣最重之時,那時候,軒轅處於絕對的劣勢,如果那時候動手的話,軒轅絕對只能處於挨打的局面。

高手相爭,氣勢和心態極為重要,在此漲彼落的情況下,那老者只好將先機拱手讓給軒轅了,而這之中,又不能不承認,智慧和戰術起到了不可替代的作用。其實,以軒轅的實力,並不會比這老者差多少。

這段日子來,軒轅不斷地研習青雲的劍法,此刻已經將之深深地記在了心底,在給葉皇和花猛看過之後,便將之燒燬了。以軒轅的天分和往日對劍道的瞭解,對青雲所註解的劍法之中領悟了極多的精義,雖然不能貫通加以靈活運用,但在偶然之下,也可以找到那種感覺,進入一種極為玄妙的境界,而且此刻軒轅的功力已經遠遠地超過年齡所限,雖不能與矮胖老者相比,但在天生神力與體能的配合下,也不會輸給對方。因此,只要在氣勢上壓倒對方,完全有致勝的可能。

當然,矮胖老者這一生所經歷過的生死戰役可能比軒轅多得多,是以在一開始的氣勢、銳氣和殺氣之上都蓋過軒轅,但卻被軒轅巧妙地扭轉了形勢。

這是一個不會有第二次的機會,因為矮胖老者絕對不會再上第二次當!是以,軒轅分外珍惜這來之不易的機會,絕對不再給對手以喘息的機會。這,並不是一種殘酷!

刀風又至,卻是斬向腦袋!

矮胖老者心中明白,軒轅這一刀可以任意改變方向和角度,他的直覺告訴自己,軒轅的刀鋒正在以一種肉眼難以覺察的速度震動著,而這種震動的厲害之處,便是在「感風」。

感知那逼近的風向,刀身可隨風而動,應風而舞,是以,可以任意改變方向,就像剛才那一刀般,在掌刀相擊的前一剎那間改變了方向,以險之又險的速度和角度對敵人造成不可抗拒的威脅。

這種刀法,矮胖老者還是第一次見到,但以他這一生所積累的作戰經驗來說,知道這種刀法的可怕。

其實,這刀法也是軒轅第一次使用,正是自青雲的劍法中所領悟出來,並加以變化的臨場發揮之作。

青雲的劍法很重視「感風」,任何攻擊都不可能不牽動氣流,牽動氣流便會形成風,而青雲的劍法正是聞風而動的產物,劍隨風動,變化無窮,更可隨風勢的變化任意變換角度,這種劍法飄忽輕靈,虛實莫測,變幻無窮,實是劍法之中的經典。

當然,神族的劍宗本就是劍術之祖,其劍法之奧妙,之博大,並不僅限於此,它所闡述的只是一種劍理,一種意境,至於究竟可以修習到什麼程度,擁有什麼樣的劍術風格,這就要看各人的品性、資質和悟性了。

青雲的劍法只能代表劍宗的一支,並不能代表劍宗的全部,但青雲確實是劍道的奇才,他所領悟出的劍道境界和劍法本就已經超絕無倫,卓越不凡,天下間已經沒有多少人可以勝他了。

軒轅的刀法,乃是綜合自己往日所學的流雲劍道。

神山鬼劍及青雲的劍意所自創之招。往日,他所學的「流雲劍道」、「神山鬼劍」只是一個模式和少許的意境,正因為如此,他才沒有被劍法的模式所限制,任意地創意,只取其精髓融入刀中,反而使得刀意更順。但如果一個用慣了劍的劍手,他們的思維反而會受到劍法的模式所限,無法盡情發揮刀的長處,而軒轅卻無此顧慮。

矮胖老者身子一縮,如一團肉球般在退勢未竭中再退,他先前之所以退兩步,是因被軒轅那一腳所震,但現在卻是為了躲避軒轅這一刀。他不知道該如何阻止軒轅這一刀,至少,到目前為止,他仍想不出對付這古怪刀法的辦法,因此,他惟有退。

軒轅步步緊逼,但老者的退速極快,而且是撞向葉皇。

大概,矮胖老者也知道要單獨對付軒轅再在他的手中扳回先機,那是一件極難之事,倒不如借此刻略佔上風的紅眉老者之手為他解開這一場危機。

葉皇也吃了一驚,但他的速度極快,矮胖老者想要撞中他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只是他一退開,柔水將會吃緊遇險。是以,他也有矛盾與苦處,但卻不能不避。

軒轅的刀勢,迅速地切入紅眉老者的槍勢之中,及時分擔了柔水的壓力,而且軒轅純粹是以硬碰硬,比葉皇那虛多於實的招式更實在,更具殺傷力和牽制力。

近身搏擊,軒轅從來都不會害怕,也從不會退縮,雖然他的右手受傷,但對於他來說,左右手似乎並沒有太大的區別,當然這與他的習慣不無關係。昔日軒轅為了能對付地祭司,他曾刻意地去練習過左手,直到能讓左手與右手一樣靈活為止。當然,這也是為了暗襲的方便,使敵人出其不意。而此刻,這種曾經的努力正好派上了用場。

矮胖老者似乎終於擺脫了軒轅刀勢的追襲,但他卻成了葉皇的目標。

葉皇的劍雖不如軒轅那般飄逸,但卻快得讓他難以接受。

葉皇沒有別的長處,就只有快!說到破綻,他劍法之中所存在的破綻比軒轅的多了許多,但快可以掩蓋許許多多的缺點,使對手根本就沒有機會對他的破綻進行攻擊,而且葉皇的身法快如鬼魅,似乎無處不是他的身影和劍影,這也讓矮胖老者頭大,他此時的處境其實也不會比面對軒轅之時好多少,不過,他的反應速度也的確快,葉皇與紅眉老者交手這麼長時間後,已經有些疲憊,而這時的速度也減慢了少許,這使得矮胖老者勉強可以應付。

此刻矮胖老者惟一的期望就是比內力,在功力方面他肯定勝過葉皇,因此,只要葉皇攻勢一竭,便是他反擊的時刻。

紅眉老者在與軒轅交手後,立刻感到了壓力,此刻的軒轅似於比剛才更為兇猛,更為霸道,而且刀法更為古怪,力道沉猛至極。他不知道軒轅怎會在短短半盞茶不到的時間內有如此大的改變,這顯得有些不可思議。
作者: prajna    時間: 2010-5-16 09:51 PM

第四集 第十九章 臨陣創招

他當然不明白,當軒轅第一次與他交手之時,心思被那個神秘的伏朗給弄亂,而且聖女鳳妮的事又使他感受到莫大的委屈和憤怒,不可避免地產生了一些消極而頹喪的情緒,這便影響了他的信心和鬥志,使得他的武功不能夠得心應手地發揮出來。但此刻,軒轅卻已完全拋卻了那些東西,心神一片寧靜,靈台無比地清明,整個人全身心地投入到一種絕妙的劍境之中,而專心揮灑著這臨時創意的刀招,這才使得他如同變了一個人似的。

柔水只感到壓力大減,皆因每一次攻擊軒轅都是毫不退讓地與紅眉老者硬撼,使得紅眉老者不得不全力應付軒轅的攻擊,在應付軒轅這變化萬千的刀法之時,只能抽出很少的一些力氣去對付柔水,在這種情況下,又不得不變成劣勢。

軒轅只感到越殺越痛快,他還是第一次如此專心地用刀,只覺得飄忽之中,那霸殺之氣更甚,更有效地發揮出他神力的優點,劈、斬、切、掛、拖……每一個動作都似乎將自身的力氣發揮得淋漓盡致,妙到毫巔。

軒轅的刀法似乎並沒有什麼具體的招式,隨心而發,隨手揮出,但每一擊都有著無可挑剔的威力,不僅僅紅眉老者吃驚,就連柔水也為之驚訝。

刀,在這個時代之中,其作用只是在於割肉,作為近身防衛之用,而在這野獸橫行的年代,長兵刃乃是最吃香的,因此,人們創出了許多矛法、槍法、戟法,而劍作為一種神器,是以也有人去研究,創出驚世的劍法,但刀卻一直是被人們所忽視,並沒有誰創出了驚世的刀法,也很少有高手是以刀作戰的。因此,刀並無可以讓人津津樂道的驚世之作,而此刻,軒轅使出的刀法是聞所未聞卻威力絕倫的好招,自然連柔水也感到驚訝了。

葉皇的狀態似乎不佳,也許由於今日失血過多,功力大打折扣,速度似乎開始慢了下來,柔水見軒轅越戰越勇,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遂舍下紅眉老者直攻那矮胖老者。

「嘿嘿,又多了一個漂亮的女娃,以為老夫會手軟嗎?」矮胖老者手中不知戴著一張什麼皮膜,竟不懼刀劍的砍擊,此刻正佔了上風,見已經極為疲憊的柔水不顧一切地來救葉皇,心中也不以為然,揮手便向柔水擊去。矮胖老者此刻才知道,眼前的三個年輕人都不是易與之輩,特別是軒轅,似乎氣脈悠長至不疲不倦,刀術更詭異之極,若想輕鬆解決這三個年輕人,大概只有從這女娃身上下手,如果能夠生擒這女娃,讓另外兩人投鼠忌器,相信定會有效。是以,他的目標改向柔水。

「小心!」葉皇似乎明白了矮胖老者的心意,不由驚呼提醒。

柔水也吃了一驚,她並不知道矮胖老者的雙手不懼刀劍,此時見對方伸手向她的劍抓到,不禁冷哼一聲,劍勢加快。

「小妞,你上當……呀……」矮胖老者一句話還未說完,肥厚手掌已在柔水的劍下斷開,五指隨著一股鮮血在那層皮膜包裹下跌落,而柔水的劍勢未竭,直向他咽喉削來。

矮胖老者大驚失色,他做夢也沒有想到這刀劍不傷的手竟然在柔水的劍下如此不堪一擊。他哪裡知道,柔水手中的劍正是軒轅那柄含沙神劍,削鐵如泥,又豈好惹?而這一切只怪他粗心大意,太輕視對手,更對自己手上的保護甲太自信,這才敗得一塌糊塗。

「哧……哧……呀……」矮胖老者在疾退之時,已經失去了方寸,更忽視了葉皇的快劍,而柔水的劍也不慢,在這種距離之中,他根本就來不及退卻,以至於連中兩劍,慘嚎不已。

柔水見一劍傷敵,禁不住大喜,她並沒有意識到手中的劍實乃神器,倒是葉皇立刻就意識過來,也大喜。

這個局勢乃是極為巧合,如果矮胖老者小心應付的話,誰輸誰贏還是個未知數,但這一下,勝負根本就不用說。

葉皇的劍如疾雨紛飛,矮胖老者在慘痛之下,那肥胖的軀體竟在剎那間中了數十劍之多,僅剩的一隻手根本就無法抵抗葉皇的快劍,而他的失算正是導致慘死的主要原因。至死之時,他猶在後悔,但卻已遲了,他的頭顱是柔水以含沙劍割下的。

葉皇以劍拄地,他實在大累了,剛才那一輪疾攻,他竟一口氣揮出了數千劍之多,此刻強敵一死,他實在有些撐不住了,畢竟他身上的傷也沒痊癒,又因失血過多,整個人幾乎虛脫。他最後以最快的速度攻出數十劍,是因為怕矮胖老者傷了柔水,卻沒想到這老者在重創的劇痛之下根本就擋不開,竟被他的劍刺成了蜂窩。

柔水也有內傷在身,能夠堅持到這一刻,也是極不容易,兩人不由相對著直喘粗氣,希望盡快恢復力氣,再助軒轅合力搏殺紅眉老者。不過,他們對軒轅極有信心。

至少,在這一刻,軒轅的刀勢是愈演愈烈,戰意越來越高。

紅眉老者大驚失色,矮胖老者的慘死對他的打擊極大,今日的戰局本來就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再加上這個變故,他的鬥志和戰意幾乎盡失。

面對軒轅這如行雲流水一般不止不休、綿綿不絕的攻勢,紅眉老者的鬥志和戰意本就在縮減,這一下更是如此。

軒轅絕對不會放過任何機會,在紅眉老者心神大震之時,他的刀便已乘隙而入,正是對手所露破綻之處。

紅眉老者極力封擋,但依然無法抵住軒轅那似乎無孔不入的刀。

紅眉老者慘哼一聲,身形向黑暗之中疾掠而走,虛空之中濺落點點血花,他無法抵住軒轅那乘隙而入的刀,受傷而去。他知道再呆下去,也只有死路一條,待葉皇和柔水回過氣來,那便連逃走的機會也沒有了。

是以,他在此時連想也不想轉身便走,甚至連丟在地上的那大半截魚竿也不要了。

軒轅並不想追,這個結果已經讓他很滿意,此刻他要做的事情就是以極速回到神堡,看看那邊究竟發生了什麼事。而且,在這荒林之中,也不知道到底伏有多少敵人的高手,此刻畢竟不宜孤軍作戰。

「你們怎麼樣了?」軒轅見葉皇和柔水都在急促地喘息,不由關心地問道。

「我們沒事,阿軒,你這刀法實在太玄妙了。」

葉皇禁不住讚道。

「我從來都沒見過如此精彩的刀法!」柔水也由衷地道。

軒轅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刀劍相通,刀即是劍,劍即是刀,只要稍作變通即可互用,何用驚訝?」

「刀即是劍,劍即是刀,刀劍互通……哇,軒轅,你大了不起了,居然能夠有如此想法,你一定要將剛才的刀法教給我!」柔水欽佩地道,旋又扭頭望向葉皇,語氣變得溫柔地問道:「你感覺好些了嗎?」

葉皇點了點頭,道:「我們還是趕快回神堡吧。」

軒轅轉身拾起那大半截魚竿,自語道:「這魚竿的質地可不簡單,不能浪費了。」

※※※

果不出軒轅所料,聖女和施妙法師失蹤了,幾名守護在門外的奴隸兄弟被人擊暈,顯然是有人在外接應,而且是高手,否則絕難神不知鬼不覺地潛入神堡,再安然地離去。

貳負極為著急,雖然他已經問過了所有哨口,但全都表示未見敵蹤,更未發現聖女的蹤跡。此刻見軒轅和葉皇回來,而且帶來了一個美艷絕倫的女子,不由心中暗鬆了一口氣。

神堡之中其實有火光,但在神堡之外卻無法發現光亮,而且通往神堡的浮橋口有人把守,照理應該不可能有人接近神堡而讓人無法覺察,但來者還是將聖女諸人接應走了。

貳負有些無可奈何且略帶歉意地向軒轅解釋了這一變故,但軒轅卻只是極為淡然地說了一句:「這不關你的事,我早就料到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但我還是回來得遲了!」

葉皇似乎立刻明白了軒轅的話意,惑然問道:「你是說可能是……」

「是伏朗,一定是他!」軒轅肯定地打斷葉皇的話,語氣有些憤然地道。

葉皇不再出聲,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他的思維並沒有軒轅細密,也沒有想到伏朗出手如此之快,或許是因為他太累了,累得什麼都不願去想吧。

「葉皇,公主,你們去好好地休息一會兒,明天或許還會有一場大戰等著我們呢。」軒轅深深地吸了口氣道。

「大首領,你的手仍在流血!」郎二有些擔心地提醒軒轅道。

軒轅抬起右掌,望著手中的血跡,不由得淡然笑了笑,道:「沒關係,很快就會好的。」

貳負什麼也沒說,撕下衣服的一角為軒轅纏上,心頭卻極為沉重。

葉皇知道沒有必要為軒轅擔心,也擔心不了,眼下最重要的事莫過於好好休息,養足精神,以應付即將到來的變故。

柔水也有傷在身,被白虎神將那憤怒的一擊傷了內腑,所幸白虎神將是負傷在先,而使得功力大打折扣,這才沒有要柔水的小命,但柔水再與紅眉老者那一陣劇鬥,幾乎使她虛脫,此刻一回到安全的所在,自然精神鬆懈,疲憊不堪。

「貳負兄,請將十位隊長全都請來,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講。」軒轅心情也有些沉重地道,他知道眼下形勢的嚴峻實在已達到了刻不容緩的地步。無論是神谷的力量還是九黎族的力量,都絕不能夠掉以輕心,而且東夷族並不只有九黎一部,那麼未知的危險是難以預測的。

貳負望了軒轅一眼,他自軒轅的臉上看出了事情的嚴重性,是以,他並不再說什麼,只是緩緩地行了出去。

軒轅望了望郎二,沉重地吩咐道:「你去將神堡之中的糧草全都放到一個外人難以找到的地方藏起來,只要每人留下四天的糧食。行動要小心,越少人知道趟好,到時候特地點跟貳負兄和郎大及郎三說一聲就行。」

「這是為何?」郎二極為不解地問道。

「你先別管這麼多,在你做好這件事後迅速回來見我!連伍老大也一起帶來!」軒轅認真地道。

郎二不再說話,而是轉身便走了出去,惟剩軒轅一人平靜地在室中沉思,火光之中,他禁不住拿出了懷中的羊皮卷,仔細地參悟著逸電宗的神風訣,他要利用有限的時間將神風訣的精要參悟。至少,他要將神風訣的內容盡數記於腦海中。他不想這張羊皮卷落在九黎族人之手,而帶在身上始終會是極為危險的。

※※※

貳負再次進來,身後跟著郎大和郎三及十位隊長,還有四位負責各種事務的頭目。

這是軒轅臨時所定的十多位人選,是從眾奴隸兄弟中選出來值得信賴之人,而且這十餘人分別來自八個部落。在眾奴隸兄弟之中,屬於這八個部落的人便有五百之眾。所以,他們之所以被推選出來,也是因為他們在各自所屬的部落之中有極高的威望,當然,這八個部落依然存在,但此刻卻極為弱小,受盡了九黎部的欺辱而分散於各地。因為他們不想被九黎部奴役,便只好搬出九黎部的勢力範圍之外,這是一種莫大的悲哀,弱小部落的悲哀。

軒轅望著進來的近二十人,心中稍稍感到一絲暖意,畢竟,他不只是孤軍奮戰,還有這麼多並肩作戰的兄弟。

「大首領召我們來不知道有何事吩咐?」郎大率先問道。

軒轅並沒有藏起神風訣,只是目光在眾人的臉上掃了一遍,深深地吸了口氣,這些人的面孔都很熟悉,他也叫得出這些人的名字。在這十七人當中,年齡最大的應是赤龍族的哈莫,年近五旬,但卻精神矍鑠,看其體魄絕不輸於年輕人,也是赤龍族最優秀的獵人,有一些武功底於,是以他當選為赤龍族的隊長。當然,在這裡沒有族別之分,更不存在部落的界限,因為他們都曾是奴隸,而此刻只不過是奴隸兄弟的組合,而貳負和軒轅是他們所推選出來的大首領,他們全都歸屬於軒轅和貳負統屬。

貳負為這群奴隸兄弟的組合取了一個極好的名字——龍之旅!

龍之旅是沒有族別之分的群體,但卻有著一個小氏族的力量,之所以無法構成一個氏族,是因為缺少女人和構成一個部族所需要的成員。因此,如果當這是一個氏族還不如當它是一支軍旅,而貳負便是這個意思,軒轅也認同了這一切。

當然,這是一支新生的力量,還需要極多的完善,到目前為止,時間上根本就不允許,無法將之進行統一的編排和訓練,否則的話,軒轅絕對有信心將這支數百烏合之眾變為一支強勁的生力軍。

軒轅很珍惜這所得的力量,尤其是如赤龍族的哈莫,地蠍族的蠍王、玉龍族的青玉蛇、虎頭族的虎嘯、黃葉族的猛禽,及分別代表其他幾族的滅靈,玄計、苦心,這些人全都是極為優秀的人物,如果加以調教,假以時日,一定能成為軒轅的得力干將。是以,軒轅並沒有將神風訣收起來的意思。

「我找大家來是要讓大家花半個晚上的時間記好一種高深的武學,然後大家迅速趁黑離開神堡,找一個安全的地方苦修,或是回到各自的部落訓練自己的族人!」軒轅語破天驚地道。

「什麼?」貳負和郎大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震驚地問道。

「不用我再重複,時間緊迫,這是惟一可以保全實力的途徑,因為事情的變化實在太快,我們與其死守這片谷地戰死,倒不如找個地方休生養息,以圖後舉!」軒轅淡漠而無奈地道。

「究竟發生了什麼事?」貳負以一種極為疑惑的語氣相詢道。

軒轅無可奈何地苦笑一聲,向貳負和郎大望了一眼,深沉地吁了一口氣,道:「我們出去走走吧,讓他們在這裡仔細地看看這羊皮卷,能記多少便記多少,能領悟多少便領悟多少,但你們應該知道,這是不能落在敵人手中的,否則你們的族人永遠都無法翻身,待會兒我回來就開始行動。」

眾人不由得全都為之愕然,甚至有些人心生不知所措之感。

「走吧!」軒轅轉身行出石室大門,扭頭對那十餘人認真地道:「希望你們能摒棄雜念,好好地記下一些東西,要知道,這是關係到你們的族人能否奮起的大事!」

「我們明白!」哈莫和蠍王似乎知道軒轅的意思,更知道這是多麼難得的一個機會,他們心中的激動自是難免的,更被軒轅這種毫不藏私的作風所感動,對軒轅欽佩之情不自覺地多了幾分。

※※※

軒轅一聲低嘯,兩道黑影自暗處電射而至,卻是兩隻猿人。

貳負有些不明所以地望著軒轅,軒轅吁了口氣道:「此刻,我們所面對的不只是神谷的那群可怕的高手,還有九黎族的大舉來攻,甚至可能存在著極北的鬼方高手,這幾股實力全不是我們所能對付的!」

「怎會這樣?」貳負有些驚駭地問道,旋又疑惑地道:「我們並沒有惹極北的鬼方呀?」

「你也知道鬼方的存在?」軒轅問道。

貳負點了點頭,似乎仍有些心悸地道:「我曾與鬼方刑天族的高手交過手,我的武功便是在那一戰中被廢了七成,這才遭九黎族所擒,且送到這裡受他們奴役。本來,我上次便可以恢復武功,但在最緊要的幾天,風揚那小子卻拿我當人肉沙包,使我真氣再次走岔,現在,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夠恢復武功了!」

說到這裡,貳負不由得歎了口氣,似有種說不出的惆悵。

「哦。」軒轅一把抓住貳負的手腕,在貳負愕然之下,仔細地感應著其脈搏。

「哦,只是少陽三焦經受阻,手闕陰心包經受損,不難調治!」軒轅鬆了口氣道。

貳負不由得大喜,問道:「兄弟你有辦法?」

軒轅點點頭道:「這還難不倒我,待會兒我便為你疏通經脈,只須再休息十天半月你就可功力盡復,無須憂慮!」

「那太好了,這些日子以來,我受夠了!」貳負激動不已地握住軒轅的手,喜道。

郎大不由得對軒轅又多了一絲高深莫測之感,或許是因為他本身就對軒轅瞭解不深,但軒轅的一系列表現卻讓他不得不欽佩。

「如此一來,也是我們龍之旅的喜事,我可以放心地將龍之旅交給你去訓練組合了!」軒轅重重地拍了拍貳負的肩頭,歡快地道。

「由我?那你呢?」貳負奇問道。

「我還有些事情要辦,不能夠跟你們一起離開,只能夠日後會合。」軒轅道。

「離開?你說我們真的要離開神堡?」貳負訝然問道。

「不錯……」

「報告大首領,你讓我準備的三十捆長粗繩已經全都準備好了。」伍老大趕了過來,打斷軒轅的話,他顯然有些不明白軒轅的意圖,更不明白要這麼多粗長繩是拿來幹什麼的。而他曾是這裡的奴隸總管,自然知道這類材料放在那裡。

「嗯,很好。郎大,你便讓人把這三十捆長粗繩送到望風崖下,讓兩隻猿人爬上崖頭繫緊;伍老大,你立刻去召集各隊的兄弟會合,一切的動作都需輕巧、利落,不能亮火!」軒轅沉聲吩咐道。



第四集 第二十章 聖女叛變

郎大和伍老大相視望了一眼,隱隱地猜到可能發生了什麼事,但卻又不太明白。

貳負的眉頭皺緊了,但他並不出聲,只是待郎大和伍老大走開後才望了軒轅一眼。

軒轅長長地吁了一口氣,有些歉意地道:「都是因為我才使得大家被聖女給出賣了!」

「聖女出賣了我們?」貳負臉色一變,驚問道。

「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九黎本部的高手已經在趕來的途中,而神谷的高手也一定作出了大量的調動,甚至連鬼方的高手也不例外。這全都是因為我算漏了一個人,也疏忽了一個人。」軒轅想到伏朗,便有一種咬牙切齒的恨意,這個人的確大陰險,也太狠辣了一些,甚至有些卑鄙,也或許滿蒼夷那晚殺他也與伏朗有關。

貳負並不懷疑軒轅所說的話,他只是不明白軒轅為什麼竟會要如此急切地離開。雖然眾奴隸兄弟並不會武功,但以人多勢眾,又有神堡這有利的地形,支撐數天是不成問題的,也用不著這麼急切。有時候,他也覺得軒轅太獨斷了一些,一切都似乎早就已經計劃好,只等著他遵著其意願去執行一般。

當然,貳負並不介意這些,也極尊重軒轅的意見,此刻的軒轅在他心中與神毫無分別。

軒轅似乎也明白了貳負心中所想,遂把相遇滿蒼夷與神谷兩大高手交戰及一系列的事情向貳負仔細地講了一遍,包括自己的懷疑和猜測,以及這些人之間的關係,甚至在有邑族中發生的事情也全不隱瞞。

貳負只聽得目瞪口呆,但對於軒轅的坦誠和信任也感到極為高興,就算剛才有些微的不快,這一刻已經盡去,他也明白了事情的嚴重性,而且軒轅的安排顯得極為合情合理,佈置適當,他自然不會再有意見。

而且,軒轅的佈置也是一種極有遠見的作法,所有的一切,都是為了眾奴隸兄弟著想。

軒轅突然扭頭向黑暗之中望去,貳負也在此時聽到了一陣腳步之聲。

軒轅緩緩地轉過身來,他已經看清了黑暗中來人的身份,只是奴隸兄弟中的一個小隊長。

「大首領,二首領……」那人行得很近了方發現軒轅和貳負的存在,有些急切地呼道。

「發生了什麼事?」軒轅悠然問道,直覺告訴他,一定有什麼事情發生了。

「有幾個神秘的人物硬闖過了幾道關口,兄弟們根本就擋不住他們,反而被傷了幾位兄弟!」那漢子惶急地道。

貳負和軒轅不由得面面相覷,軒轅卻沉聲問道:「是否看清了有幾個人?」

「好像只有十幾人,他們似乎根本就不懼機關陷阱,武功皆十分厲害。」

「走,我們去看看。」軒轅語氣有些沉重地道。

貳負沒有反對,而是跟在軒轅的身後迅速地向谷口行去。

※※※

谷口,只有零星的火光可以讓人勉強看清入口的景色。

軒轅發現自己所設下的機關陷阱,幾乎有一半已經被破壞,不由得心中在大怒之時也有些驚駭。

入口處的奴隸兄弟正在調集強弓毒箭以對付來犯的敵人,而一些操控機關的奴隸兄弟幾乎都是負傷而歸,那群入侵的高手似乎並無意殺死這群並不會武功的人,抑或在他們的眼中,這群人根本就不值得他們下手。當然,一個思想已經成熟的人,如果讓他刻意地去找只螞蟻來捻死,這似乎也太無聊,太無趣了,這也是這群奴隸兄弟能夠僥倖不死的原因。

貳負也為這群縱躍間無比靈活、手法極為奇詭的高手給震驚了,他此刻才深深地明白,為什麼軒轅對九黎本部的高手並不怎麼擔憂,反而對神谷和鬼方為數不多的高手而憂心了。

也的確,一群真正的好手,他們與這群奴隸兄弟之間的檔次相差的確很多,跟前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如果在正面面對九摹本部的敵人,背後又有這群高手相擾,就算他們將神堡守得固若金湯,也是經不起損耗的,不用多久便會潰不成軍。由此可見,軒轅早一步撤離神堡的決定是多麼的明智之舉。

兵家必爭之地的戰亂反而是最多的,也是最為殘酷的,禍與福之間的距離並不遙遠,軒轅似乎明白這個道理。

「住手!大家全給我住手!」軒轅突然發出一聲高呼,極為出人意料的高呼。

那些操控機關的奴隸兄弟和正在與來敵交手的人也全都意外地頓了頓,貳負有些訝異地望了望軒轅,但軒轅的目光只是投向黑沉沉的谷口。

「下面可是共工氏的兄弟?我是軒轅,大家都是自己人,快住手!」軒轅高聲呼道。

貳負再驚,但他運足目力依然無法看清谷口那十餘人的面容。

守在谷口的眾奴隸兄弟迅速退開,更讓出一條通道來,並順便將谷口的殘局收拾了一下。瞭望

那本來殺氣騰騰的的十餘名神秘人聞言後似乎也有些驚異,仰望站在土丘之上的軒轅,半晌才相互交頭接耳地低語了一陣子。

「你們是來找柔水公主的嗎?」軒轅揚聲問道。

「果然是軒轅公子,不錯,你可知道公主的下落?」

其中一人似微有些驚喜地問道。

「公主便在神堡之中休息!」軒轅先回答了一聲,才向那群以強弓毒箭環伺的奴隸兄弟吩咐道:「這些是我們的客人,放他們過來。」

※※※

「一切全都仰仗軒轅公子了,如果這次公主真的出了什麼事,只怕我們是再也無顏面見水神了……」

說話的是柔水身邊的第一護衛莊戈。

「公主行事也太任性了,我們也實在是沒有辦法……這次竟偷跑出來,要不是……唉,不說了,幸虧有驚無險!」望月長老唉聲歎氣地道。

軒轅心中卻在暗自欽佩柔水的癡情,對愛情的執著,葉皇如此對她,她依然不改初衷地千里相追,更親身涉險。不過他對望月長老及這群柔水的護衛們也深感同情,遇到這種任性的主兒,自己也跟著提心吊膽。

這次保護柔水的主要人物其實不是莊戈,而是望月長老。在共工氏中共有八大長老,而這八大長老軒轅都曾見過,是以,眼前的望月長老他並不感到陌生。

「對了,我們一路上來,發現有一大批人向這邊趕來,似乎是要向這裡來。」莊戈似乎記起了什麼似的道。

軒轅的臉色微微變了變,沉思了半響,問道:「你們怎會想到闖到這裡來?」

望月長老和莊戈全都一怔,相視望了一眼,有些尷尬地笑了笑道:「其實我們也不敢肯定公主便在這裡,只是我們奠名其妙地收到一封信,說公主被九黎族人所擒,而且便囚於這片谷地的神堡之中,我們本想偷偷地潛入,但不小心觸動了機關,這才暴露了身份,誰知道公主真的在,而且在這裡見到的不是九黎人,而是你。」

軒轅和貳負的臉色變得有些難看。

「傳我之令,全神戒備,任何人闖谷殺無赦,有任何動靜立刻來向我報告!」軒轅向一旁立著的小隊長鄭重地吩咐道。

「你是說有人會跟在我們後面闖谷?」莊戈有些吃驚地問道。

「如果我沒有估計錯的話,此刻他們應該已經來了!」軒轅不由得歎了口氣道。

望月長老和莊戈的臉色也變了,莊戈一拍桌子,立身而起,激昂地道:「事情是由我們引起的,就由我們去處理好了!」

「莊護衛先別激動,也許事情並不是我們想像的那樣糟糕……」

「不好了,不好了……」軒轅的話還沒說完,便被一個進來的人給打斷了。

「胡月,發生了什麼事?」貳負沉聲喝道。

「起火了,大首領,二首領,兄弟們所住的營棚和糧倉起火了!」那闖入的漢子滿頭是汗地稟報道。

「什麼?」貳負再也坐不住了,騰地一下站了起來,驚聲問道。

軒轅和望月長老諸人全都吃了一驚,軒轅迅速推門而出,放眼外望,果見神堡糧倉方向火焰騰起,還有幾個奴隸兄弟所居的營棚也起了火。

「嚓嚓……」一串急促的腳步之聲吸引了眾人的目光。

郎二的表情有些驚訝和不解地趕了過來,伍老大也自浮橋之上迅速跑來,臉色卻比郎二難看多了。

「大首領,你吩咐的事情已經辦妥了,怎地還要把糧倉也燒掉呢?」郎二有些不解地問道。

聽到這裡,軒轅不由得鬆了口氣,有些慶幸地笑了笑,道:「燒得好,這糧倉並不是我派人燒的,而是有敵人潛了進來!」

郎二一愕,知道軒轅絕不是在開玩笑,不由得吃了一驚,問道:「那我們該怎麼辦?」

「立刻準備撤離!」軒轅沉聲道。

「大首領,我想神谷的高手定是已經來了!」伍老大急匆匆地趕來,臉色有些蒼白地道,他對神谷的高手可謂忌諱極深,此刻事情稍一有變,他便已經感覺到要發生什麼。

「我知道,我吩咐的事你可曾辦好?」軒轅冷問道。

伍老大似乎稍稍鎮定了一些,認真地點了點頭,回應道:「嗯,全都辦好了,眾兄弟已經聚集,只有那些住在神堡中的人仍未通知。」

貳負心頭也鬆了口氣,暗自慶幸軒轅的先見之明,如果軒轅不是事先如此吩咐,只怕此刻定有許多兄弟莽身火海,一片大亂了。

「很好,立即吩咐所有兄弟加強戒備,分成十組巡邏,以毒箭對敵,對任何可疑之人皆殺無赦!」軒轅殺意張狂地道。

「我看,我們也去會會這群人好了!」望月長老有些過意不去地道。

「如此甚好,不過莊護衛還是留在這裡為公主護法,免得有人驚憂了她的休息。」軒轅欣慰地道。

莊戈向望月長者望了望,立刻選了四名護衛留於石室之中。

軒轅卻向貳負道:「貳負兄,我先來為你打通手少陽三焦經吧!」

貳負大喜,反問道:「現在?」

「不錯,這並不需要花多少時間,也很容易!」

軒轅自信地道,對於全身的經絡穴位,他相信自己懂得絕對不少,當初歧富教他修習先天真氣之時,便以他的身子為實例,細細地講了一追經絡之間氣息的運行和各道經脈所起的作用和各穴位儲氣的方法。

是以,軒轅雖然對醫理並不是很精通,但涉及到經脈和穴位之時,他對自己絕對有信心。他更明白通過對脈理的分析,也完全可以治癒許多傷病,雖然當初歧富並沒教他多少醫道的知識,但這許多年來,軒轅對自己身體各路經脈的自我摸索,也得出了許多有效的治病之法,正是所謂的一通百通,也是因此才會留下經典之著——《黃帝內經》!

而這些對於不懂醫理的人來說,自然是極難,但對於軒轅來說卻是一件輕而易舉之事。

※※※

神堡之中依然安靜,但火光隱現,倒是湖岸的谷地之中,極為喧鬧,四處都有全副武裝的奴隸兄弟巡查。

雖然這群人並不是好手,但人多可以壓死人,更何況這群人的手中全都以毒箭對敵,任誰都不想正面直迎其鋒。

這種場面當然極出敵人意料之外,黑暗之中,他們本以為燒的是整營的奴隸,但此刻他們定然已經發現所燒的全都是營棚,這對他們心裡的打擊定然不小。

望月長老依照軒轅的吩咐,據守於望風崖下那一堵石牆的暗處,而在那裡更伏有百餘名奴隸兄弟。軒轅並不想讓敵人發現他們正在準備退走,是以,他必須維護住這一條道路,其它地方他已經全不在意了,無論對方如何破壞,他都只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兩隻猿人辦事的速度極快,攀崖本是猿人天生的本能,望風崖雖陡,但對它們來說仍能夠輕鬆爬上。

軒轅現在要做的事是將神堡之中的病弱先送出谷外,然後才調集眾奴隸兄弟攀上崖頂,那時候便是有人發現,想追也已太遲。

軒轅是第一個爬上望風崖的,兩隻猿人已在上面等候。

四周的夜色極沉,黑乎乎的一片儘是密林。

軒轅並不是第一次站在這塊地方,第一次和葉皇登臨此地之時,遭到九黎族高手的圍殺,幸得柔水公主相救,這才進出生天,此刻卻是完全不同的兩種處境。

猿人以其極為敏銳的覺察力和速度,在這片林子之中迅速地巡查了一追,並沒有發現敵蹤,顯然是神谷和九黎族之人沒有料到軒轅會如此快地便撤出神堡,這完全不合情理。當然,這是因為他們並不知道聖女鳳妮已經離開了神堡,也不知道有伏朗這個神秘人物的存在,是以才會估計失誤。

伏朗自不會饅得將自己的行蹤告訴九黎族人,他的本意也是想借這群奴隸兄弟之手吸引各路人馬的注意,這才能夠讓他達到輕鬆逃離的目的。就算他知道軒轅會提前撤離,他也不會向九黎人透露,如果軒轅的這支龍之旅敗亡太快的話,他的行蹤便一定會很快被發現。何況,他根本就不知道軒轅能夠如此快地作出判斷,並且提出撤退計劃。

軒轅心中很明白,只有事事出乎敵人意料,方能達到最為理想的結果。

郎大和郎二諸人身後也跟著上來了五十多名身手矯健的漢子,更有近百名體質稍弱的奴隸兄弟也在相互幫助之下被拉了上來。他們一上來,便立刻按軒轅所說的方位設機關,下埋伏,這一切的準備全都是為後繼者能夠毫無顧慮地上得望風崖。軒轅絕不想有半點差錯,此刻的他,明白實力的重要性,每一點實力都絕不能夠浪費。

在這種蠻荒的時代,一個人的力量顯得極為薄弱,這一路上被追殺的苦楚,軒轅是深有感觸的,如果自己擁有足夠的實力,又何必與人玩這些虛偽的遊戲?

又何必躲躲藏藏過日子?

此刻軒轅心中有恨,他不明白,為什麼要恨聖女鳳妮,實則他的主要任務便是護送聖女平安地抵達有熊本部就行了。說白了,他們只不過是一群死士而已,根本就沒有恨聖女的權力。但軒轅恨聖女鳳妮的無情,或許是因為他根本不屬於有邑族之人,所以他並不覺得自己是死士,他只是在心中當聖女是朋友,抑或可以說,他愛慕聖女鳳妮那脫俗高雅的美,而聖女鳳妮卻無情地出賣了他和所有的兄弟,這對軒轅來說,無疑是一個極為沉重的打擊。

軒轅也不明白,自己究竟是否真的喜歡上了聖女,抑或只是聖女那種不沾人間半絲煙火的美麗使他有些心虛,畢竟自己已有了數名女人,而聖女又是何等高貴聖潔,但此刻有些後悔沒有乘這段時間將聖女弄到手,這或許是一種報復的心理在作怪。

郎大並不知道軒轅心中的恨意,但他對軒轅卻是極為尊敬和佩服的,雖然軒轅年紀輕輕,可其武功和智慧及一切的決策卻讓人不得不心服。

軒轅暗暗決定,一定要將這群奴隸兄弟訓練成一群超強的勇士,他要讓聖女鳳妮看看,忽視了他,是一個絕對的錯誤!

軒轅再次返回神堡之時,已經發現了敵蹤,而四周的奴隸兄弟正向敵人出現之處匯聚,殺意幾乎瀰漫了整個河谷。

望月長老和十多名共工氏的高手已經與另一處暗中潛入的高手交上了手,那群人或許可以瞞過奴隸兄弟們的耳目,但絕對難以躲過望月長老這般高手的靈覺,是以他們準確地截住了這群人。

潛入的敵人並不多。神谷的元氣也損傷了不少,在神谷之中,也並非全都是一流的高手。在望風崖下燒死了七八十人,在谷口的激戰中又死去數十人,神谷之中已經損失了一百多名高手,因此,能夠調出來的真正高手已經不多,否則的話,也不會只派出兩個老者來對付軒轅和葉皇。而定會設下數道伏兵,將殺掉軒轅而後快。

同時在神谷之中,仍有大批的奴隸,而這群奴隸的實力之強,絕對不是神堡這群奴隸所能夠相比的,這是軒轅自伍老大和貳負的口中所得到的信息。

神谷和神堡是兩個完全不同的地方,神谷中所囚的奴隸都是各地俘獲的精英,也即是高手。而在神堡之中所囚的奴隸都是將高手篩選了之後才帶入神堡做苦力,而有軒轅這只漏網之魚全然是一種巧合。是以,就算神堡方面再亂,神谷之人也不敢傾巢而出,否則的話,那群擁有超強實力的奴隸們一旦反抗,則無從壓制,必會釀成更大的亂子。

軒轅知道這一點內幕後,極為歡喜,也更有信心與九黎族一戰。

莊戈也發現了敵蹤,他發現有數艘小船藉著夜色的掩護自湖水中向湖心的神堡靠近,他將其發現告訴了軒轅。

軒轅很快便發現了這些敵人的蹤跡。

這些人做得極為隱秘,借夜色掩護,以小船渡湖,只是他們太小看了共工氏的高手。

共工氏的每一個人都絕對是一個優秀的水手,無論是黑夜還是白天,無論是水上還是水下,他們都能很快地發現疑點,除非對手的水性比他們更好,可以做到無跡可尋。

莊戈發現幾艘可疑的船隻是根據湖面之上那一片幽暗的粼光,雖然只是遠處起火,但湖面之上依然會反射出一種異常的光潤,他們便是根據這種異樣光潤的明暗度來分辨是否有可疑人物潛近。換了任何不是共工氏之人,大概都會忽略這一點,這乃共工氏世世代代積累下來獨一無二的水上經驗,軒轅若不是有超凡的眼力,他也絕難發現這些可疑之處。

《洪荒天子》卷四終
作者: prajna    時間: 2010-5-16 09:53 PM

第五集 第一章 棄堡遠離

敵人的一切都是在黑暗之中進行,軒轅奪下湖心的神堡,只是借風揚的掩護,這才能夠成功。其實那時候湖心的神堡之內總共也不過二三十名九黎族的衛士,因為神堡並沒有修整好,所以沒有派大量的人駐守其中,而神堡之內仍有一群奴隸在幹活,這些人裡應外合,對付這二三十人還不是一件很輕鬆的事?但此刻,神堡之中卻住著近兩百人之多,想要自浮橋之上直攻入神堡,單憑這偷偷潛入的高手,那自是沒有任何可能。因此,這群人只能偷偷潛入神堡之中進行破壞,遺憾的是,這群人遇上了軒轅。

「莊兄,我們去『捕魚』如何?」軒轅向莊戈笑了笑道。

莊戈哪還不明白軒轅的意思?對於水中作戰,身為共工氏的高手,他還從來都未曾懼過誰,不由自信地笑了笑道:「莊某正有此意!」

軒轅一聲低嘯,衣帶纏緊,身子如入水之蛙般竄入湖水之中,只有點點輕濺的細碎浪花波動。

濺起的浪花使莊戈的眼中閃過—絲駭然,軒轅入水的身法之優美、利落,在共工部中都是少見的,只從這小小的動作之中,他完全可以斷定軒轅的水性不在他之下,甚至比他更好。

那幾名共工氏的護衛也有些驚疑不定,他們的水性都極為精湛,行家的眼裡,自然是識貨的。不過,他們身為水神的後人,對「水」的造詣當然十分不俗,亦紛紛躍入水中。

※※※

這群潛入的高手並沒有想到河谷之中早已經有了準備,而且是全副武裝,更有一群以水為生的高手夾於其中,這個虧可是吃大了。他們本以為一開始燒燬奴隸們所居之地,如此深夜,這群奴隸一定都在營棚之中熟睡,一燒之下自然會有一大批人在睡夢中變成「烤豬」,在實力大傷之下,必定大亂。可是事實與他們所想相隔甚遠。

奴隸們的實力不僅沒有減弱,更沒有絲毫的亂套,反而在軒轅的精心安排下,攻擊更為猛烈而有效,這讓那批自以為是的偷襲者大傷腦筋,也大歎倒霉,在數百人的強攻之下,又有來自暗處的毒箭,這群深夜入侵的神谷高手根本就難以發揮出自己的特長。畢竟雙拳難敵四手,他們雖然也傷了不少奴隸兄弟,但很快成了亂箭之下的冤魂。

黑暗曾為他們作了掩護,但此刻黑暗也為那些流矢毒箭作了幫兇,在奴隸兄弟殺鬧聲中,那輕微的破空聲完全被掩蓋,這些毒箭也成了他們的摧命之物。

當然,有人一發現勢頭不對,便向谷口殺去,他們似乎明白這種失算的後果,是以,他們並不猶豫,便向外闖。

奴隸兄弟近身搏擊的確不是這群人的對手,但這群奴隸兄弟都曾是各自族中極為勇敢的獵人,而此刻又是初獲自由,對九黎族人恨之入骨,每個人都悍不畏死地拚殺,使得這群闖入的神秘人物銳氣盡消。而共工氏的護衛們一個個都是一流高手,比之這偷入神堡的敵人更勝一籌,更是毫不客氣地乘勢追殺!

伍老大自然認識這群神秘的偷襲者,也正如他所猜,是來自神谷中的人物。不過,他暗自慶幸這群人人數並不多,此刻他可算是徹底地投靠了軒轅。是以,只得不遺餘力地指揮殺敵。

可憐這群來自神谷的三十多名精衛,還沒來得及弄清楚神堡之中究竟是什麼局式,便已被殺得抱頭鼠竄,幾乎沒有一人能逃過伏在谷中伏兵的暗箭,他們來的時候可以借夜色掩護,回去之時卻成了箭靶子,這的確是一種深重的悲哀。

他們也實在是太低估了軒轅,軒轅對谷中的每一個地方都仔細觀察和分析過,是以,他所設伏兵的位置會起到奇襲的作用,而更使谷中的實力讓對方完全無法揣度,這才讓神谷中的好手一開始便失策,也就只好以失敗而告忠。

而湖水之中的戰局也很快便成了定局,四艘小船載著十三名神谷的高手。

這些人的水性並不算很差,但是他們與共工氏這群在黃河浪濤之中滾大的人來比,相差不知凡幾。而軒轅在水中之時,幾乎比在岸上更自由,簡直如一頭兇猛至極的虎鯊。

打一開始,莊戈和軒轅便自水底掀翻了四艘偷偷潛入的小船,這樣船上眾人身無依持,只好全憑自身的水性在冰寒的湖水之中與敵相搏。

當軒轅和莊戈幾人上岸之時,只與躍入水中的時間相隔一盞茶之久,但他們已經輕鬆地解決了那十三名神谷的高手。如果是在岸上相搏,軒轅不敢自信能夠佔到任何便宜,但此戰卻是在水中。

這是一種幸運,莊戈大叫痛快,但卻不得不佩服軒轅在水中的表現,他一向對水性自視甚高,可是當在水底遇到軒轅之時方知道什麼是人上有人,天外有天。

軒轅卻明白,這並不是自己的水性真的比莊戈等人好,而是因為他誤食了龍丹,這才使他在水中能夠靈活自如,甚至似乎可以在水中呼吸,那種圓通之感,如魚得水。而莊戈等人的水性全是憑自己練出來的,這就比軒轅更難得了。當然,在未服食龍丹之前,軒轅的水性已經極佳了。

守在岸上的十名奴隸兄弟見軒轅諸人安然無恙地上得岸來,這才鬆了一口氣。黑暗之中,他們根本就無法得知水中的情況,禁不住為軒轅擔心了好一陣子,此刻自是大為歡欣。

「傳我命令,神堡中所有兄弟在望風崖下聚合,不得有誤!」軒轅顧不得渾身濕淋淋的衣服,沉聲道。

那群奴隸兄弟一怔,但軒轅既下了命令,他們自不會有違。

莊戈上岸之後禁不住一個囉嗦,此刻已是深秋,身上穿著這冰涼的濕衣,的確不好受,不過,他有些驚訝軒轅的功力之高。

※※※

石室之中,那十多人正如癡如醉地共閱著「神風訣」,有的甚至在比劃著,看樣子是對這種武學極感興趣。

軒轅只是將神風訣的上半部讓這群人翻閱,而下半部卻是在自己的懷中。這並不是他有意藏私,而是他不得不考慮到許多問題,雖然眼下這群人都極為聽話,但到了往後也很難說,如果將神風訣的秘密傳到了敵人耳中,那後果難以想像。更何況,他也不能不顧滿蒼夷的本意。因此,他留下了後半部,面這後半部只能限制於葉皇和他自己知道。

神風訣的上半部軒轅深深地記在心中之後,便當著這十多人的面付之一炬,雖然這十多人有些惋惜,但軒轅事先已經講過,是以,他們只好眼睜睜地望著軒轅將這神奇的武學燒燬。

不過,這群人對軒轅也更多了幾分敬服,軒轅能夠把如此的神奇武學毫不藏私地給他們看,這對於他們來說,是何等的幸事,也可看出軒轅對他們是極為信任的。他們心中明白,這是多麼難得的一個機會,但此刻,他們卻要離開這座神堡了。

※※※

葉帝沒有發現神堡之中有任何動靜,雖然看到了一些模糊的人影和一些飄揚的旗幟,但這些東西似乎全是死物。

河谷之中一片寂靜,那被燒燬的營棚的輕煙仍在冉冉飄起,卻沒有發現一個巡邏的人影。

已近中午了,太陽的光線極強,可葉帝的心情竟多了一些煩躁,他竟發現不了河谷之中的伏兵在哪裡,甚至連暗哨也無法發現。對於軒轅,他確實多了一種高深莫測之感,他知道,往日他小看了軒轅這個年輕人,這才有昨日的慘敗。

昨晚,能自神堡選出的神谷高手僅有兩人,四十名精衛入谷,卻鬧得如此結果,的確讓他不能不驚。

是以,今日他竟不敢輕舉妄動。至少,在九黎本部援兵未到之前,他不敢輕舉妄動,他實在是再經不起折騰了,一個不好,只怕神谷中也會亂套。

當然,負責神谷之事的人,並不是葉帝,他還不夠資格,充其量也只不過是神谷中的一個客人,一個得寵的客人。

在神谷中,比葉帝武功更好的大有人在,但比葉帝更受尊敬的人卻並不多,因為葉帝乃九黎本部二王子風浪身邊最得寵的紅人,而風浪在九黎本部的權勢除九黎王和大王子之外,便數他最大,且風頭之銳更隱有蓋過大王子風沙之勢。在繼承王位的問題上,雖然風沙名正言順,但風浪的可能性也不小,而葉帝便是風浪身邊的第一紅人,他自然成了神谷中沒有多少人敢得罪的人物了。

此時葉帝所在的位置正是望風崖上,也是軒轅和葉皇那次被追殺的位置,他破除了一些機關和陷阱,在日上三竿霧散之時,他便趕來了這裡,此刻他已經立了兩個時辰,依然沒有發現谷中有什麼動靜。

隱約之中,他也感到情況有些不對勁,但他卻不知道究竟有什麼不對勁。

幸好,九黎本部的大批勇士已經趕來,他們是經過長途跋涉趕來的第一批人。

葉帝感到時機快成熟了,至少,有這兩百餘人,可以對谷中的動靜進行試探一下,是以,他長長地吁了一口氣。

※※※

葉帝心中的氣惱是無與倫比的,他怎麼也沒有想到竟會被軒轅耍了這麼一招。

神堡之中居然空無一人,害得他緊張兮兮了老半天,這群九黎族的第一批勇士很輕鬆地便進入了谷地,卻沒有一個人出來反擊。

進入了谷地,他們才發現,那些大旗下的營棚一個個都是空的,而那半隱半現的人樣全是草扎而成披上人衣的棋子。

這簡直像是一個笑話、鬧劇,葉帝有種哭笑不得之感,他竟沒有發現軒轅和那數百奴隸大軍是怎麼離開這片谷地的。

昨夜,猶有一場激戰,今日卻盡數銷聲匿跡,惟有地上仍橫七豎八地躺著血肉模糊的屍體,顯然是慘死的神谷高手。

第一批九黎勇士進入神堡,迅速搜遍神堡的每一個角落,卻什麼也沒有發現,能夠帶走的,已經全都帶走了。所剩的只是一堆石頭砌成的廢堡,葉帝沒有半點勝利的喜悅。

這兩百九黎勇士的領隊之人乃是九黎族的帝十三,也即九黎族十八大長老之一。

「帝」姓在九黎族中有著不可取代的地位,僅有「風」姓可與之相比。而帝十三更是「帝」姓家族中的大門子弟,兄弟十八人,皆相繼為九黎族的長老,歷代未變。不過,在生老病死和戰亂之中,帝十三的十八兄弟也僅剩八人而已,但這八人在九黎族中仍然有著極高的聲望,更把持著九黎族中的重要事務,便連葉帝都不得不對他恭恭敬敬的。

此時帝十三的臉色雖然很難看,但卻能夠平心靜氣地指揮屬下占好所有有利的地形。

這次九黎族的損失的確極大,不僅損失了三四百壯丁和精衛,還損失了如此之多的勞動力。這對於九黎族來說,的確是個極大的挫折。

以九黎族的實力,幾乎數十年都沒曾有如此大的損失,所有的一切都似乎是無往不利,但這一次卻落得如此敗局,實在讓人心痛,但又無可奈何。而這一切,全是因為一個叫軒轅的年輕人。

帝十三要殺軒轅,為死去的數百英魂,也是為了給九黎族人爭回一口氣。

葉帝擔心的卻不是這個,而是聖女鳳妮的下落,他的任務便是要帶聖女回九黎本部,可是白虎神將卻被軒轅重創,聖女鳳妮突然被軒轅救走,這對於他來說,是一個更大的失敗,他實在想像不到,憑葉皇和軒轅的實力竟然能夠將那五十名九黎勇士擊得落荒而逃。

當然,葉帝不能不將那兩隻巨大的猿人也計算進去。

「巡察使認為他們是自哪個方向逃出這片谷地的呢?」帝十三淡漠地道,他對葉帝辦事的效率極為不滿,也是因為葉帝對軒轅無聲的撤離竟然毫不知情,這是一種嚴重的失職表現。

葉帝不由有些尷尬地道:「依我所想,他們應該是在天亮之前,自望風崖攀崖而去!」

「你不是一直都守在望風崖上嗎?」帝十三更是氣惱地質問道。

「長老有所不知,我在天亮之前,身在谷口接應潛入谷中的兄弟,並沒有守在望風崖上。當然,這也是我的失職,未能想到他們竟能夠自望風崖上攀逃。」葉帝平靜地道,他的確是忽視了望風崖,因為望風崖太陡,根本就不是人所能攀爬的,不僅僅是他,任何人都不會想到軒轅竟能帶人自望風崖上逸走。

「這事不能怪巡察使,望風崖陡峭至板,又有二三十丈之高,的確沒人能估計到他們居然能自這裡爬上崖頂,這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幫葉帝說話的人乃是神谷的副總管敖廣。他與葉帝之間的關係極好,同屬於風浪一派之人。是以,他才會出言為葉帝辯護。

「可是他們卻從望風崖逃走了,這又是為什麼?」帝十三本想發一通脾氣,但葉帝和敖廣兩人統一口風,他又無可奈何,雖然敖廣只是神谷的一個副總管,但其實際身份並不低於他,更是一個可怕的高手。

神谷和神堡是兩個完全不同的地方,神谷之中可謂是藏龍臥虎,裡面聚居的儘是高手,能夠成為神谷的副總管,絕對不是一件易事,更不是任何人都可做的,是以,連帝十三也不敢輕易得罪敖廣這個人物。

葉帝並不怕帝十三的質問,論到鬥心計,他還很少輸過任何人,論到心狠手辣,他也絕不會向任何人認輸。否則的話,他如何能以一個外人的身份在數年之內成為九黎本部的巡察使?這是一個極肥的差事,對於分佈各地的九黎勢力,他都可以插手。是以,這份差事可謂極有地位。

「我之所以失算,是因為他們有兩隻猿人相助。

望風崖的確不是人可以爬上去的,但是如果有兩隻猿人的話,那結果又會不同了。「葉帝淡漠地道,他是自龍奇口中知道有這兩隻大猿人的存在,但他卻忽視了這兩隻猿人。

帝十三也為之愣了一下,的確,如果有兩隻猿人相助的話,那的確又當別論。望風崖雖然陡峭無比,但卻也無法阻擋這些「大山之子」的腳步。

「我們也不必討論這些了,帝十長老所率的兩百勇士也該快要到了,我們立刻派人去查詢這群奴隸的行蹤,到時候便讓我們傾力出擊,將他們趕盡殺絕好了!」敖廣並不在意神堡的建設,是以,他說話根本就不想給這群奴隸留任何餘地。

「對軒轅那小子我們必須小心,那小子的武功很好,更可慮的那小子詭計多端,一個不小心反而會上他的當!」葉帝提醒道。

「那小子便交給我,我一定要將他煎皮拆骨,為忘塵二佬報仇!」敖廣想到軒轅,禁不住有些咬牙切齒之感。

忘塵二佬正是那矮胖老者和紅眉老者,這兩人與敖廣的關係極好,但卻一死一傷,使得敖廣為之痛心疾首,也對軒轅恨之入骨。

帝十三並不以為然,雖然他也很想擊殺軒轅,卻並不認為軒轅有那麼可怕。

「長老……」一名九黎勇士匆匆跑了進來,手中卻拿著一張羊皮和一顆血跡已干的人頭。

「什麼事?」帝十三冷冷地問道。

「屬下在一間石室之中發現了這顆人頭,人頭下面便壓著這張寫滿字的羊皮!」那人將羊皮和人頭全都奉上。

「敖法!」敖廣和葉帝禁不住同時驚呼,他們終於認出了那顆血跡已干的人頭慘白的面目,竟是昨晚受敖廣之命自湖中潛入神堡的領頭之人,但敖廣卻沒想到竟是在這種情況下再見到敖法,卻只是一顆沒有血色的腦袋。

帝十三的臉色也變了,望著那顆沒有血色的腦袋和背面沾血的羊皮,半晌才接過羊皮細看了一遍,臉色再變。

敖廣和葉帝相視望了一眼,極為難看的臉上顯出一絲疑惑,禁不住同時問道:「上面寫了些什麼?」

帝十三將羊皮推了推,那名九黎勇士立刻接過送到敖廣和葉帝的面前。



第五集 第二章 以牙還牙

敖廣和葉帝一看,神色也顯得變幻不定,但他們可以肯定,這是軒轅故意留給他們的,至於是何意圖,卻不是他們所能清楚的。

「你們相信他所說的是真的嗎?」帝十三出言問道。

葉帝和敖廣又相視望了一眼,他們也不敢肯定這上面所寫的是真是假,不由得再仔細看了一遍:「也許你們並不相信我說的這些,但我還是要告訴你們這個消息:聖女鳳妮已經走了,與太皋之子伏朗一起秘密返回有熊本部,她出賣了我們,所以我才連夜撤走。我知道你們定會很快趕到這裡,是以,我也不妨作些報復之舉,因為本人行事一向恩怨分明。當然,信不信隨你們便,本人只是讓你們決定我軒轅與聖女對你們的重要性,但無論你們選擇誰,都要快下定論,遲則追不及……哈哈哈……」

署名「軒轅親筆」!

「太皋之子伏朗?!」敖廣的臉色有些陰睛不定地自語道。

「我認為這封信有六成的可能性,我也一直感到暗中還有一個可怕的高手在與我們作對,如果真如軒轅所說,那這個神秘的高手應該就是太皋之子伏朗!」葉帝估計道。

「這個年輕人我聽說過!」帝十三面上的神情顯得嚴肅起來。

「不管如何,我們寧可信其有,也不可信其無,不能讓聖女返回有熊本部!」敖廣肅然道。

「可是你想過沒有,欲對付伏朗或是伏羲氏的高手,我們可能要花多少人力?」帝十三有些猶豫地道。

「這是少昊大神的命令,即使花再多的人力,我們也在所不惜,只要來日我們奪得了有熊族的實權,這點犧牲又算得了什麼?」葉帝堅決地道。

「我們可以先放下軒轅那小子的事情,全力追捕伏朗,那樣應該不會有問題。」敖廣提議道。

「但是你怎知道這不是軒轅那小子的詭計呢?」

帝十三提出置疑道。

葉帝和敖廣全都不作聲,因為事實本就是這樣,軒轅為他們出了一個難題,這個難題不僅使他們不能夠全力去追殺軒轅和那群奴隸,也同樣使他們不能全力追捕伏朗而陷入了一種進退兩難的境況中。

「相信帝十長老很快便會趕來,他來了,就由他去對付軒轅那小子好了,那小子剛走不久,相信不會跑得很遠,追他們也不急在一時,但若聖女鳳妮追遲了的話,恐怕後果就難以預料了!」葉帝在軒轅和聖女之間,他還是看重聖女一些,因為在內心深處,他並不希望軒轅這麼快慘死,他只是怕葉皇也遭遇不測。葉皇與軒轅的關係極為密切,如果是去對付軒轅的話,也便等於是對付葉皇,是以他主張捨軒轅而取伏朗。

帝十三也沒什麼更好的辦法,因為軒轅話中的可信成分並不少,極有可能是真的,而他們最重要的任務便是阻止聖女鳳妮回有熊族作權力之爭,在追不得已之時,甚至可以殺死聖女,而這一切的確是他們的神——少昊的意願。因此,他們不得不對軒轅的這封信慎重考慮。

※※※

帝十,是個極有性格之人。在九黎族之中,他極得少昊的重視,那是因為他會馴鹿。

帝十的坐騎是一隻極為膘肥壯實的梅花鹿,他曾為少昊馴了一隻梅花鹿。是以,在九黎族中,許多人都稱他為鹿長老。

梅花鹿是一種極為蠢笨的動物,但帝十卻能夠馴服其野性成為人的坐騎。

在九黎族中,最讓各族之人聞之喪膽的便是少昊的「鹿騎」。

鹿騎是一支攻擊力極為強勁的戰旅,但這支戰旅的人數並不多,僅三百人而已。不過,這三百人都是九黎族各部挑選出來的精英,每個人都懂得驅鹿之術,這數百隻戰鹿全都是帝十一手馴養的。在這平原的森林之中,三百「鹿騎」有著來去如風的攻擊速度。

這種乘鹿作戰之術很難得以推廣,一是因為懂得馴鹿之人不多,而能夠驅駕鹿的野性之人也不多,只有一群精英才能有殊榮進入少昊的鹿騎之中。

當然,這支勁旅並不會輕易出擊,他們所做的一切都很慎重,也沒有多少事情能夠勞動這支勁旅,而且,這是由少昊親自指揮,外人根本無權調動他們。

鹿騎的存在,只不過是說明帝十的重要性。

帝十的親衛軍中,也有二十名騎鹿的護衛。

此次帝十出征,所帶的是族中兩百名戰士,這是一群作戰經驗比較豐富的人。

鹿,極為敏感,對危險的覺察力很高,是一種最易受驚的動物,即使被馴過後的戰鹿也是如此。

帝十感到了一陣異樣,或許可說是他的戰鹿坐騎感覺到有些不安。

「小心戒備!」帝十立刻吩咐自己身後的九黎族戰士,他極相信自己身下戰鹿的靈覺,因為,它從來都沒有一次失靈過。

山林極密,古木參天,在這種環境之中,危險存在於任何一刻,因為誰也無法預料在這洪荒的野林中,究竟藏有什麼東西。便是有千軍萬馬,也照樣會被這片原始森林給淹沒。在這種環境之中,惟有憑借敏銳的覺察力去洞悉一切的危險。

「吱吱……」鳥雀驚飛,帝十的目光迅速移至鳥雀驚飛之處,卻發現兩隻巨大的猿人正在路口似乎極為好奇地張望著他們,而他身下的戰鹿卻開始不安起來,顯然是對兩隻巨大猿人生出極為強烈的懼意。

帝十不由得啞然失笑,他明白了為什麼身下的戰鹿會生出不安的原因了,因為猿人天生便是「鹿」的敵人。通常,猿人總是成群出沒,與人類一樣,以狩獵和採摘各種野果為生。而它們最喜歡的動物,便是狩獲那群極笨的鹿。猿人對鹿群的威脅比狼群和虎豹更甚。是以,「鹿」天生便對猿人的存在極為敏感。

帝十之所以好笑,是因為自己竟被這兩隻猿人弄得緊張兮兮的。

九黎戰士也似乎明白了這群鹿兒不安的原因,立刻有人張弓搭箭。

那兩隻猿人似乎極為機警,見有人搭箭,便迅速轉身沒入林子深處,又是一陣鳥雀驚飛之聲響起。

帝十不由得笑了笑,喝道:「加快腳程!」

「爹,不要在前面休息一會兒嗎?兄弟們已經趕了七八十里路,都累了,不如休息一會兒,也好有精神直接與十三叔會合。」說話之人是帝十之子帝弘。

「此地距神堡不過三十餘里,再急趕一個時辰便可到達,休息也不在乎這一個時辰,到時候看情況而論!」帝十叱道。

帝弘不再言語,只好跟在帝十之後前行。此次出征,帝十有意安排帶其子出來歷練歷練。而帝弘並不是一個能吃苦耐勞的人,仗著其父乃是少昊身邊的大紅人,在族中胡作非為,花天酒地,便是帝十都看不過去。九黎族人都看在帝十的面子,對帝弘的行為只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過,帝弘好色也只是在女奴之中挑選作樂的對象,並不敢在族中亂來。

戰場畢竟不是一個好玩的地方,帝弘安樂慣了,自然不喜歡出外作戰,但又不敢違拗父親的決定,只好極不情願地跟來。

「那兩隻畜生還在附近,鹿兒仍有不安的感覺。」帝十又感覺到了坐下戰鹿的不安。

「讓屬下帶幾人去將那兩隻畜生宰了。」說話之人乃是帝十的親衛隊長帝放。

帝十清楚帝放的武功,但他並不認為有這個必要,淡淡地道:「不必管它們了,諒它們也只敢跟一會兒便會自行離開!」

帝放自然知道這個結果,如果猿人知道沒有希望獵獲這群獵物,便不會再跟,而自行離去。

「長老,似乎有些不對勁,我感覺到了殺氣!」

另一名護衛有些驚疑地道。

「殺氣?」帝十經護衛如此一提,立刻感覺到一股陰冷的殺氣散飄在虛空之中,而他由於太在意鹿兒的感覺,竟忽視了這一點。

「放箭!」一聲暴喝響徹林間。

帝十還沒有來得及作出反應,無數的勁箭已自四面八方齊射而至。

勁箭來得全無徵兆,更不知是自哪個方向射出的,當所有的人發現這一簇簇勁箭之時,勁箭已經射入了他們的身體。

「呀呀……」慘叫聲響成一片,九黎族的戰士也全都亂成了一團,各人尋找自認為安全的地方躲避,但這些箭矢似乎是自四面八方射出,令人根本就無從躲起。

帝十大驚,也大怒,他發現了敵人的所在,但已經遲了。

這些神秘的敵人早就已經布下了一個埋伏圈,而且他們是選擇攀上高高的枝頭,借古樹那些粗桿密枝的掩護,只等著他們進入射程,便施以無情的攻擊。

帝十身子如一團旋風般掠起,手中是一桿幻成一團暗影的利矛,箭雨盡在他身外五尺之距自行飛開,似是承受不住利矛所鼓起的氣旋的摧逼。

帝放也長嘯著騰空而起,他的任務是保護好帝十的安全,同時他心中更明白,如果死守在地面之上,惟有死路一條。

箭頭都是淬毒的,被射傷的比被射死的人更痛苦,因為他們還要承受著毒物無情的煎熬,直至死去,慘嚎之聲不絕於耳。

這一仗猶未正式交手,帝十的兩百餘名九黎戰士便已損失了一半,而剩下的一半都亂成一團,正在箭雨之中掙扎。

「嘩……」帝十的長矛在憤怒之下,竟砸斷了一根古樹的粗枝,那名箭手驚呼著飛跌而落,著地之時便已摔死。

「老鬼別凶!」帝十的左手在身子下墜之時,又抓住另一根樹幹,但已感覺到一股銳利至極的勁風迎頭襲到。

帝十一聲冷哼,左手一用力,身子如林中小鳥一般斜掠向另一根粗枝,險險地避過了頭頂的那一擊,但當他剛立穩足時,那道銳風又已撲面而至。

「叮……」帝十的利矛一橫,準確地擋開襲來的那道銳風,卻是一根分水刺。

「你是共工氏的人?!」帝十見這分水刺,不由得怒聲質問道。

那攻擊之人便是莊戈,聽帝十如此一問,不由得吃了一驚。

這群人正是軒轅的龍之旅,軒轅之所以在這條路上埋下伏兵,是因為他早知道帝十會帶人攻陷神堡。

原來,昨晚在軒轅帶領眾奴隸兄弟離開河谷之時,有兩名潛入谷中縱火的神谷好手被生擒,這兩人承受不了拷打,終於說出了九黎本部有人來援的消息。於是軒轅將這群奴隸兄弟分作兩批,一批由貳負和郎氏三兄弟所領向北,在黃河之邊找個秘密之處相候,而他則領著一批精兵前來伏襲帝十。

軒轅本想伏擊帝十三,但由於時間上來不及作安排,便只好讓帝十三安然而去,而在這裡等來了帝十。

軒轅知道,欲擺脫九黎族人的追殺,便只有讓九黎族人沒有追殺的能力。他算準了神谷的高手不敢輕舉妄動,能夠對他們構成威脅的便只有九黎本部趕來的九黎戰士。無論是在體能還是作戰的集體配合上,這群九黎戰士都要比奴隸兄弟優勝。因此,軒轅不想處於被動狀態,便必須主動出擊。

此刻主動出擊至少佔著數大優勢:第一,帝十絕料不到他們早已離開神堡而且埋伏於前路之上;第二,帝十之軍是遠征之旅,可算是疲兵;第三,已方熟知對方的路線,有足夠的時間設伏。有這麼多的優勢,軒轅完全有必要打出這手奇兵,而讓帝十大大地栽上一個觔斗。

更妙的卻是,如果讓帝十的這支勁旅元氣大傷,單憑帝十三那兩百多人與神谷不敢妄動的高手,根本就不能夠對軒轅這支龍之旅構成什麼威脅,而軒轅的那封信定會讓葉帝和帝十三大傷腦筋,使得帝十三的力量不知向哪個方向追擊——這一切都早已在軒轅的心中盤算好了。

軒轅不在意此刻出賣聖女鳳妮,因為他本就極惱聖女出賣他們,更氣伏朗的陰險,如果能讓伏朗吃些苦頭,那是再好不過了。不過,他知道就算此刻九黎族傾其全力,也不一定能夠抓回聖女,因為聖女已比他們早動身一天,茫茫林海,又到哪裡去找這幾個人呢?何況,此地離有熊族的勢力範圍只不過數天的行程,九黎族人根本就沒有時間細細搜索。因此,軒轅並不介意此刻留點問題讓葉帝和帝十三頭痛。

※※※

莊戈吃驚的當兒,帝十的長矛已化作一幕幻影強攻而至。

莊戈心中暗駭,剛才那一擊,他試出了帝十的功力比他高出不止一籌,而且在兵刃上,他的兵刃太輕,根本就不宜與對方硬拚,此刻只好退。

退,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因為此刻並不是在平地上,而是在古樹的枝丫上,一個不小心便會自數丈高處墜下,這種感覺並不好受。

帝十的長矛好快,莊戈根本就來不及退,惟有揮出分水刺硬擋,他實在不該吃那一驚,就因為吃驚才使得先機盡失,苦於應付。

「當……」莊戈的身子大震,忍不住暴退數步,身子「嘩……」地一下撞到樹幹上,帝十一聲輕嘯,長矛絲毫不竭地直貫莊戈的心臟。

莊戈無奈,只得身子向樹下倒栽而下,這是沒有辦法中的辦法,他根本就不是帝十的對手,雖然他自認身手不錯,但是與帝十比起來,實在相差太遠。

「嗖……」一支勁箭帶著淒厲地怪嘯破入帝十的矛網,直襲帝十的心臟。

莊戈身子一墜,帝放的長矛便已襲到,呼嘯的殺氣只讓莊戈的身子寒透,這竟是一個死局,此刻的他根本就沒有絲毫的還手之力。

「噹!」一道閃電般的青影自莊戈的身側掠過,準確地截住帝放的長矛。

帝放忍不住驚呼:「葉帝!」同時他的身子也借力倒彈向另一棵大樹。

莊戈只覺得身子一滯,一隻手已經將他拉起,卻是葉皇。

「謝謝!」莊戈驚魂未定地道。

「小心!」葉皇突然出劍低呼,卻是帝十將射向他的那支勁箭撥向了莊戈。

「讓我來會會你吧!」軒轅朗笑著自幾棵樹頂踏枝而過,猶如一隻滑翔的鷂鷹。

帝十的輕視之心立斂,他知道剛才那一箭正是軒轅所射,而使他沒有機會追襲莊戈的背門,使莊戈逃得一命。而此刻軒轅的來勢極猛,洶湧的殺氣如潮水一般漫過幾棵大樹,直向他罩來,他知道這個敵人絕不會如莊戈一般容易對付。

刀,如巨斧一般重重地斬落,斷枝、劈風,生出強大無匹的氣勢,籠罩了帝十所有可退之路。

「好!」帝十不得不讚一句,因為這一刀的的確確極為精妙,他還沒有見過一個人能夠將刀使得這麼好的。

「當……喳……」刀與矛相擊,帝十腳下的粗枝竟承受不了這沉重的壓力而斷裂。

這似乎在帝十的意料之中,是以他的身子以最快的速度掠向另一根樹枝。

軒轅的身子被反震而起,破開枝葉衝出樹頂。這一擊的反震之力極大,若非軒轅的天生神力,只怕手中的刀會被震飛。

帝十的功力的確驚人,便是軒轅也有點吃不消之感,不過軒轅對自己的神力極度自信,而且這段時間他的功力猛增,究竟到了什麼程度,他也想知道,是以一開始便與帝十以硬碰硬。

帝十也有些驚訝,驚訝軒轅如此年輕,竟擁有如此強霸的功力,雖然仍不能與他相比,但也相去不遠。他還真想不出軒轅的功力是如何練起來的,不過,他不想想得太多,只要軒轅是他的敵人,他便絕不會留情,他甚至深深地感受到了軒轅那潛在的威脅。這樣一個年輕而可怕的高手若不除去,他日定會釀成大患。

帝十並不認識軒轅,也從未見過軒轅,但他卻隱隱地猜到,軒轅與那群奴隸定有關係,而且很可能是白虎神將口中所說的那個詭計多端極難纏的年輕人。

除了這個人之外,他實在想不出還有別的青年可與眼前這個殺氣烈如燒酒的年輕人相比。

軒轅身子再落,卻發現眼下的枝葉底下竟捲出一股強勁的戈卷風,枝葉盡碎,而且跟著這股旋風狂旋翻轉,形成一種充滿吸力的漩渦——然後,軒轅發現帝十的長矛已破枝而出。
作者: prajna    時間: 2010-5-16 09:54 PM

第五集 第三章 矛宗絕技

帝十不想給軒轅一絲喘息的機會,他也不能給軒轅任何機會,因為他所領的九黎戰士已處於一種極為不利的劣勢,如果他再耽誤下去的話,只怕局勢會更為糟糕。

雖然九黎族的戰士在整體素質方面勝過龍之旅的這群奴隸兄弟,但這群奴隸兄弟佔著絕對的地利,根本就不與九黎戰士正面交手,而且箭頭更塗有毒液,使得九黎戰士的優勢根本就無法發揮出來,完全處於挨打的局面,能夠主動出擊的,只有帝十的那群護衛高手。但是,他們卻遇到了共工氏的高手,戰成了僵局。

軒轅吃了一驚,目光已經被那攪成一團的枝葉給迷住了,似乎看不清所有的景物。巧幸,軒轅的靈覺極強,身體的每一部分都可以感受到外在氣壓的變化,是以,他依然能夠準確地辨出帝十的長矛自哪個方位攻來。

「當……」軒轅橫斬在帝十的矛鋒之上,身子借勢側投入身邊的一棵大樹的枝葉中,他感受到了帝十那瘋狂的殺傷力。

帝十也有些驚訝,但身在虛空,受軒轅巨力一震也不得不向側邊的樹上落去,而此時一柄快絕無倫的劍斜襲而至,一道黑影似飛鳥般破開古樹的枝葉,帶著強烈的殺機發出致命的一擊。

好快的劍,也只有葉皇的身法方能夠使這一劍具有如此快絕的攻擊力。

帝十吃了一驚,劍已經破入了他的護體真氣。不過,這一劍並不能要帝十的命。

葉皇的劍並未斬實,而是被帝十的靴底踏中,換來帝十瘋狂的一腳。

「砰……」葉皇在劍被踏之時迅速出拳,準確無比地擊在帝十的腳底,兩道身影再次自兩個方向分開。

帝十因身在空中,又與軒轅交換一招,這一腳並不能用上全力,不過,葉皇仍有點受不了。

戰鹿發出一陣慘叫,根本無法逃過毒箭的攻擊,兩隻猿人此刻也跑出來湊熱鬧,又是兩根粗長近兩百斤的大木棍。

猿人有了第一次大殺特殺的痛快經歷,這一次更是殺得大歡,軒轅所教的幾個簡單動作,竟也使得似模似樣,不過這回似乎又多了一個動作,挑!它們始終是「掃、砸、撞、挑」這四個動作。兩隻猿人併肩子上,幾乎是所向無敵,而近攻的任務便由奴隸兄弟們擔當。猿人只顧自己興奮地大殺一通,又踢又劈,只讓九黎戰士哭爹喊娘地奔竄。

如果沒有兩隻猿人加入戰團,這群九黎戰士或許還有得一戰,他們之中不乏好手,可是猿人那兩件重兵刃使他們本已亂了套的陣腳更亂,幾乎是潰不成軍,又冷不丁地自哪裡射出一支暗箭,幾乎讓這群九黎戰士傷透了腦筋。

「殺……殺……」奴隸兄弟們鬥志大盛,戰意高昂,兩百多九黎戰士在毒箭的攻擊之下,只剩數十人有再戰之力,而且正在受兩隻猿人的攻擊。是以,奴隸兄弟們提起刀槍紛紛躍下樹枝,進行一場肉搏大戰。

此刻奴隸兄弟的兵力幾乎是九黎戰士的數倍之多,在氣勢上佔著壓倒性的優勢,大有將這群九黎人一舉殲滅的氣概。

帝十並非不清楚眼下的戰局,但他卻知道氣急也沒有用,除非他想死。

帝十不想死,是以,他絕不能分神,此刻他所面對的是軒轅和葉皇這兩個最具攻擊力的年輕人,他們的氣機緊緊地鎖在一起,只要他稍有松神,便將會換來最為無情的攻擊。

軒轅的刀,詭異之中又帶著飄逸的灑脫,更有著無跡可尋的殺傷力,似乎可以自任何一個角度切出,又似乎可以任意改變攻擊的目標和方向,應風而變,比之葉皇那快絕無倫的劍更難應付。

軒轅明白,帝十的長矛在遠距離相搏之下,他們根本就沒有機會贏,憑帝十的功力和矛法,比白虎神將絕對只強不弱,想要勝過這樣一個對手,實在有些困難。不過,軒轅卻最能夠合理地利用每一寸空間,他借這一棵棵古樹的枝權之助,與帝十纏鬥。

帝十全無辦法,長矛長有丈許,在這種枝密桿粗的大樹之間交手,許多招式都被限制,如橫掃、直砸都不可避免地被樹幹所阻,有時候甚至因矛身擊在樹幹之上而被快絕的葉皇乘機襲入。

「帝十,你就認命吧!」軒轅不時地以言語相激,使得帝十異常氣惱,但又無可奈何。

莊戈與帝放戰得齊鼓相當,柔水和望月長老也都兇猛異常,猶如斬瓜切菜一般。軒轅的神劍在柔水的手中,根本就沒有什麼兵刃可以與之相抗。是以,她這一組人的殺傷力並不亞於兩隻猿人那無堅不摧的氣概。

「給我殺出去!」帝十不戰,反而突地撤矛自樹幹之上直向地上的柔水撲去。

柔水此刻正殺得帝弘左支右絀,這讓帝弘很難堪,居然在一個女人的手下都如此狼狽,這是他往日從來都沒有過的。

望月長老見帝十不顧一切地俯衝而下,他哪裡能讓柔水接這般沉重的一擊?只得舉棍相迎。

「噗……」望月長老只覺得手中之棍並沒有真正地擊在實物上,而帝十的矛頭此刻已準確地指向柔水。

「當……」葉皇的劍始終是以最快的速度出招,這次,依然是他截住帝十的矛頭,但那股沉重至極的爆發力使他幾欲嘔血。

「葉皇!」柔水見葉皇無法自制地狂退幾步,而且臉色極為難看,不由驚駭地奔向葉皇,欲一把接住葉呈倒退的身子。

帝放見之大喜,忍不住對帝十發出一聲讚歎,而他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攻擊的好機會。

帝十一擊被葉皇所阻,立刻矛尾回收,倒撞向自身後逼來的望月長老。

「砰……」矛柄和長棍相交,帝十與望月長老同時一震,帝十卻已長嘯一聲,長矛幻成一道虛影,向四面八方輻射開來,矛影所至,猶如孔雀開屏,又似一把張開的大傘,殺氣如潮。

望月長老和葉皇同時吃了一驚,帝十的武功的確是驚人至極,剛才在樹上是受了地勢所限,無法展開手腳,而此刻他有了足夠的空間,氣勢也立刻瘋漲而起,林間除了森寒的殺氣,就是一種無法揮去的壓抑之感。

柔水在吃驚的當兒,帝放的長矛已如一條毒蛇般地襲了過來。

葉皇驚呼,劍出,竟是自腋底揮出,他最先發現帝放的長矛,自然不能不管柔水的安危,可是他卻忽視了自己的安危,那是帝十的長矛。

帝十的長矛比帝放的長矛快了不知多少倍,柔水出劍救葉皇,但她立刻發現自己的劍招如同秋風中的敗葉,根本不受控制。

「叮……」含沙劍竟被擊得脫手飛出,而帝十的長矛竟無阻礙地直襲葉皇的後頸。

「不要傷他!」柔水如瘋虎般直撲向帝十的矛尖,竟欲以雙手抓握住幾乎是無堅不摧的矛頭。

「公主!」望月長老驚呼,但他相救已是不及。

「找死!」帝十的目光之中閃過一抹殘忍狠辣的神彩,矛勢絲毫未歇,更無半點憐香惜玉地捅向柔水。

柔水的心情竟無比的平靜,似乎不知道這一矛之下自己必死的結局,目光平靜如秋水地注視著那破空而至的矛頭,驀地只覺眼角暗光一閃。

「轟……」兩股強大無比的氣旋相擊,生出威猛至極的衝擊波,向四面散開。

柔水只覺眼前一黑,身子不由自主地倒退兩步,背部卻撞到葉皇那厚實的背上,她沒有死,她感覺到自己並沒有死,睜開眼睛看到的第一個人是軒轅。

軒轅的右手緊緊地握住帝十的矛桿,而左手的刀緊抵矛鋒,有一截矛尖已刺入了軒轅的肩胛。

帝十簡直不敢相信這是事實,有人居然用身體擋住了他這一矛。當然,不全是身體的功勞,還有軒轅的刀。

「噗……」帝十的矛迅速拔出,軒轅也鬆了手,連連退後五步,鮮血自他的肩胛噴灑而出。在柔水趕到之時,他已單膝跪倒在地,以刀拄立,目光依然緊緊地盯著帝十那轉攻向望月長老的矛頭。

「軒轅,你……你沒事吧?」柔水緊扶著軒轅,有些驚慌地問道。

葉皇連攻幾劍,逼開帝放,也回過身來,關心地扶住軒轅。

軒轅沒有回答,只是目光依然緊緊地盯著帝十那猶如暴風驟雨般殺得望月長老左支右絀的長矛,臉上露出一絲古怪的笑意。

「軒轅,你怎麼了?」葉皇倒被軒轅的表情嚇了一跳,忙為他止血,焦灼地問道。

帝放此時又乘機攻來,卻被幾名奴隸兄弟阻住,但這群奴隸兄弟如何能阻住帝放?很快全都一招致命,帝放正在得意之時,卻聽得柔水一聲怒吼:「去死吧!」

吼聲的同時,柔水的劍已經化為一縷電芒射出。她實在是怒極,也恨極,如果不是這討厭的帝放,便不會有軒轅的受傷了。而軒轅之所以受傷,卻是為她擋了帝十致命的一矛。

「我找到了——我找到了!」葉皇正在焦灼不安之際,突然半跪的軒轅發出驚喜的低呼,更驀然之間立身而起,整個人似乎突然充盈了無窮無盡的生機,散發出讓人鬥志張狂的氣勢。

葉皇突然感到,軒轅像是一團火般地燃燒了起來,那當然是一種感覺,但這種感覺很清晰,不由莫名其妙地問道:「你找到了什麼?」

「破綻!」軒轅的回答依然顯得有些莫名其妙。

帝十驟然回首,放開被攻得手忙腳亂的望月長老,神情有些驚駭地望向軒轅。

葉皇感到一種從未有過的莫名驚訝和駭異,他不知道帝十為什麼這般突然地轉身,眼神之中為何有那般古,隆而震驚的感覺,但他卻知道,在軒轅和帝十之間發生了一些事情,一些外人無法得知的事情。

望月長老也突然感到了異樣,他在帝十扭頭之時,發現了軒轅的眼光——散發著無限狂熱而又空洞的眼神。他讀不懂那眼神之中的含義,但卻有一種感覺。

那便是——他是多餘的。

是的,望月長老感到自己是多餘的,在軒轅和帝十兩個人的世界裡,他竟感到自己根本就無法插足其中,那純粹是一種感覺,但卻極為清晰,清晰至望月長老發現軒轅和帝十兩人的氣機和精神緊鎖為一個整體,任何人的加入,可能得到的是兩個人無情的攻擊。

兩丈五尺,這是軒轅和帝十之間的距離,帝十沒有動,軒轅只是將自己的身子挺得更直一些,肩胛之上依然有些微微的血水湍湍流出,而軒轅便像是一尊石雕的神,寧靜得讓人想到子夜的蒼穹。

望月長老沒有繼續出手,帝十的武功實在是很可怕,那種矛法猶如暴風驟雨般狂野無情,但此刻帝十卻靜得可怕,由動驟然變得靜,這之中的過程是那麼突然,突然得有些詭異。便是望月長老這般見慣了怪事的人物也感到有些莫名其妙,不知所以。不過,他知道可以另選目標了。帝十,只屬於軒轅的。

軒轅身上的氣勢便連柔水和帝放也清晰地感覺到了,柔水感到驚訝,此刻的軒轅與方纔的軒轅似是成了兩個截然不同的人,因為他似乎擁有了截然不同的氣勢。不過,不管如何,柔水只有欣喜,只要軒轅沒有死,她便高興。

帝十的可怕葉皇是見識過的,軒轅的武功他自然也知道,但是此刻軒轅似乎感染了他的信心,使他擁有一種連他自己也不明白的狂熱信心,他竟相信軒轅不會敗,而且很肯定軒轅不會敗!這是一種感覺,清晰無倫卻又自信無比的感覺。

這或許有些盲目,盲目的自信,而這種盲目的自信竟是來自軒轅的自身,那股無形卻有實的精神境界。

帝十臉上的表情逐漸化為平靜,不再有驚駭,不再有訝異,甚至看不出任何的喜怒衰樂,平靜得像是一潭無底的潭水,無風無波,不驚不揚。

靜立,對峙,惟有目光在交纏——軒轅和帝十的目光!這個世界似乎只屬於他們兩個人,外人再也無法融入其中,這像是一個被某種物質完全隔離的世界。

軒轅再也無語,在說了「找到了」三個字之後,他就變得沉默如水,像是一個啞巴,一個失去了知覺的殘廢,但他不是!

任何人都知道他不是,軒轅手中的刀斜斜挑起,刀尖呈一個內扣的弧狀,刀鋒低指,斜對帝十的腳腕。

一個小小的動作,帝十的臉色又顯出一絲驚訝,沒有人明白他為何而驚訝,或許只有他和軒轅才能夠體會出其中的意境。

葉皇發現軒轅越來越高深莫測,這些時日來,每每都會存在著驚人之舉,給人以沉重而實在的震撼,此刻依然是如此。

帝十的長矛終於動了,並不是他推動,而是矛尖以一種怪異的弧度作輕微的震動,而手指根本就沒有絲毫移動的跡象。

「砰……」軒轅緊緊地逼上一步,左手中的刀依然是保持著那種異樣的架式,沒有半點改變,而他的腳步如同平滑而出,但又結結實實地落在地上,發出了那一聲沉悶的異響,猶如喪鐘一般響在每一個人的心中。

帝十一聲長嘯,再也無法保持應有的沉默,身形在一片矛影之中淡化為虛無,沙石斷枝殘葉,如同被暴風捲起,變得狂野而粗暴,又像是一個巨大的浪頭,以一種扇形的大平面直向軒轅壓到,似乎吞噬一切的生命。

二丈五尺,實在不是距離,其實,心與心之間根本就沒有距離,也沒有任何距離能夠阻礙由心而起的攻擊。

刀,化為一道亮弧,自一個玄奧莫測的角度劃出,看上去極為平淡而樸實也毫無花巧,而那被激起的扇形平面竟出現了裂痕。

那是被矛勁激起的沙石,以及斷枝敗葉,但是,此刻已完全崩潰,只因為軒轅這平淡而樸實的一刀。

「當……」刀鋒、矛尖竟然在十萬分之一的可能之中相觸、相交,再相互彈開。

軒轅被震得倒退了兩步,帝十的攻勢立刻一窒,所有的後招全都無法繼續,只得駭然驚退兩步。

帝十一退即進,攻勢又再一次重組,他絕不想給軒轅任何喘息的機會。

葉皇和望月長老及柔水都忍不住為軒轅捏了把汗,不過他們的擔心全都是多餘的,因為軒轅臉上根本就沒有半點驚慌之色。

軒轅似乎完全不在乎對方那洶湧如暴怒之海潮一般的氣勢,而只是極為輕鬆灑脫地揮刀,像是在拈花,優雅柔和得讓人心醉。

帝十心中的驚駭是無與倫比的,這像是將上一次的經過重演了一遍,軒轅輕輕鬆鬆地一刀再次把他的攻勢阻竭,後招根本就無法使出。

軒轅的刀,又一次在十萬分之一的機率之中,找準了帝十的矛尖,並且相擊,再相互彈開。

這簡單是個奇跡,讓人心驚的奇跡,但又是事實,無法抵毀的事實。帝十知道,就算有第三次、第四次,甚至更多的攻擊,其結果都是一樣的。他不明白這是什麼原因,但在軒轅說出「找到了」這三個手後,他便有了一種極為古怪的感覺,如同赤裸著身子暴露在千萬人目光之下的感覺,更清晰地感覺到一股無形的精神力與他的氣機緊緊鎖在一起,當他發現感覺全都來自軒轅的目光之時,他心中的驚駭自是無與倫比的,但他很快鎮定了下來。不過,那種古怪的錯覺——不,應該說是一種預感,卻一直揮之不去。此刻,軒轅的刀讓他證實了這個預感的真實性。

葉皇也發現了軒轅這兩次奇跡般的對擊,心中禁不住升起了一種莫可名狀的感覺,他不知道軒轅是如何自那幻成一片的矛影之中找到長矛真實的所在,而且還如此準確地封鎖了帝十那些可怕的後招,總之一切都顯得那般怪異。或許,真的如軒轅所說的「找到了」,但是找到了什麼呢?葉皇顯得更為迷茫。

軒轅的氣勢依然在狂升,猶如一團越燒越旺的烈火,橫刀而立,大有睥睨天下的氣概,讓人不敢逼視。

帝十的信心竟不自覺地為之動搖,九黎族的戰士正聽帝十的吩咐向包圍圈外瘋狂地殺去,但是卻沒有人能夠來為帝十分擔任何的壓力,此刻的他似是步入了欲退不能、欲戰又急的進退兩難之境。

龍之旅的奴隸兄弟們早已盡伏四周,九黎族的戰士根本就無法闖過毒箭之網,惟有來時的方向並未設伏,想要逃命,也只有一條路可走,但他們又不能不退走,此刻大局幾乎已定,根本就沒有改變的可能,只怕沒有軒轅纏著帝十,帝十也無回天之力。

這一切都是軒轅經過精心策劃的結果,否則的話,軒轅早就對帝十三的那一群九黎的勇士發動進攻了,只是那個時候軒轅並沒有太多的時間準備,沒有十足的把握,這才放棄了帝十三而選擇帝十。



第五集 第四章 突破死點

帝十也明白此刻大勢已去,只是他不明白究竟是什麼改變了軒轅,使得軒轅在如此短的時間之內改變了這許多,也變得更為可怕。或許,這個問題只有軒轅自己才能夠回答,但軒轅定不會告訴他。

帝十有些不甘心,雖然他不抱希望軒轅會告訴他結果,但作為一個武人的好奇,他仍忍不住不問:「你是如何做到這一切的?」

葉皇幾乎當帝十是個白癡,十足的白癡,他竟然想從自己敵人口中得知敵人是怎麼對付自己的,這樣的人不是白癡也不會好到哪裡去,誰還會傻到將箇中秘密說出來呢?

軒轅不是傻子,當然明白帝十此問的意思,但他卻沒有拒絕回答的意思,只是高深莫測地笑了笑,悠然道:「死點,每個人每一招都會存在著一個死點,你的招式也不例外!」

「死點?」葉皇和帝十同時低念了一遍,但卻更顯得茫然,葉皇料不到軒轅會如此坦然地說出來,但軒轅說出來之後他才知道,如果只是這種答案的話,根本就沒有隱藏的必要。

死點又是什麼東西?死點又在哪兒?但葉皇頓時明白軒轅剛才那欣喜的呼聲「找到了」是什麼意思,因為那正是軒轅找到了帝十招式問的死點,而顯出的大徹大悟的欣喜。

當一個人找到了對方招式間的死點後,他自然可以立於不敗之地,一個知道自己不會敗的人,其氣勢自然隨之狂升,這很正常。當軒轅的氣勢狂升之時,帝十竟感覺到了來自軒轅的強大威脅,是以才會突然停住對望月長老的進攻而轉對軒轅。因為他不想自己處於一種極度被動的狀態,那樣他很可能敗得極慘。

高手相爭,先機極為重要。

帝十不得不佩服軒轅的鬥志和聰明,更對軒轅的體質極為迷惑,因為在這之前,軒轅已被他擊傷,至少肩胛的傷口仍在滴血,這便證明了一切。但軒轅居然能以左手刀硬破他的長矛,這種韌勁和鬥志的確驚人,當然這也需要有一個極其優勝的體質作後盾。

軒轅的不簡單,帝十隻是自重傷的白虎神將口中聽說過,真正的見識卻是此刻。當軒轅在千鈞一髮之際以身軀和刀為柔水擋下那致命的一矛時,帝十便清晰地感覺出眼前這個年輕人的勇敢、智慧和武功都是極端優秀的,更有著無法想像的眼力,否則誰又能夠將擋擊之勢拿捏得如此之準?以肩胛、刀、手三結合阻住帝十那驚天動地的一擊呢?

軒轅的眼力的確是驚人至極,這也是軒轅值得自豪之處,但軒轅卻知道,自己的眼力絕不僅於此,只是他不知道如何去挖掘自己的潛力而已。他甚至清楚地記得在與刑月第一次交手之時,他發現所有人的招式都是那麼緩慢,產生了那麼多的破綻。當然,那種感覺是一縱即逝的,並不是每次都有。但也讓他知道,至少自己的眼力能夠達到那種境界,他也明白,那種境界與他腹中的龍丹有著不可分割的因素。如果今日也能夠達到那種境界,那對付帝十還不是一件輕而易舉之事?

在生死一線之間,軒轅發現自己的潛能被一點一點地激發出來,剛才帝十那致命的一擊,正將軒轅推上了生死一線的境界,軒轅竟能夠發現帝十招式的死點,也是在這千鈞一髮之間,軒轅以刀切在長矛的刃鋒之上,阻住了長矛繼續刺入肩胛。

「是以,我勸你不要負隅頑抗,你不能贏得了我,如果繼續戰下去,當我發現你的破點之時,便是你的死期!」軒轅表情顯得無比自信,聲音也極為淡漠地道。

「破點?」帝十低聲重複著這個入耳驚心的詞,臉色極為難看地退了一步,如被毒蛇咬傷的猛獸一般,凶狠無比地望著軒轅。

葉皇也不由得全神戒備起來,他絕不敢小覷帝十,這是個極度危險的人物,今日這群人中,除軒轅之外,大概還沒人有取勝他的希望。

帝十一聲長嘯,再次揮矛狂攻,聲勢更烈,空氣發出被撕裂般的銳嘯,漫天的矛影連他自己的身影也完全給吞噬了。

葉皇的雙眼瞇成一道極小的縫,但是,他無法發現帝十招式中的死點,他有把握在對方這樣一招之中逸走,但卻沒有把握將這一招的攻勢瓦解。那的確是有些難以想像,不過,軒轅說得那般自信,且事實又讓人不得不相信軒轅的確能夠做到這一點。

軒轅沒有動,臉上依然掛著那絲高深莫測的笑意,讓人不知道他心中究竟在想些什麼,當然,這全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如何瓦解這如驚濤駭浪的一招。

軒轅沒有出刀,更沒有化解這一招的意圖,似乎是在看戲,看一場極有趣的戲,那專注的表情,那認真而坦然的眼神,似乎根本就感覺不到危機的存在。

葉皇驚,驚的是軒轅竟然不擋,不過,他很快明白了軒轅為什麼不擋,因為,帝十這一招本就是虛招。

帝十的這一招不僅是虛招,更是以進為退的招式。不過,軒轅那似乎可以洞穿一切的眼神和那穩若泰山的表情使他驚駭若死,他感到似乎沒有任何意圖可以瞞過軒轅。

矛影驟斂,像是昇華的水,驟然間化為無形,而帝十的身影已倒射出三丈開外,攻向柔水。

柔水吃了一驚,慌忙而退,而此時她才發現帝十意不在她,而是為了緩解帝弘的戰局,但當她反應過來時,帝十已拉著帝弘向來時的路上闖去。

葉皇欲追,但看軒轅立著不動,並沒有追趕的意思,也就止步未追,卻弄不懂軒轅為何不追。

「呀……」欲阻止帝十的奴隸兄弟根本就是送死,駭得眾奴隸兄弟紛紛閃讓,一名共工氏的護衛也被帝十的利矛擊成重傷。

柔水和葉皇也不禁為帝十的武功暗暗咋舌,皆將目光全都移向軒轅,暗忖道:「今日幸虧有軒轅,否則這樣一個可怕的對手還真不知該如何對付。」但當他們的目光投向軒轅時,卻忍不住驚呼。

「當……」軒轅手中的刀竟在剎那間斷成了三截,更自左手墜下,他的氣勢也在瞬息間崩潰,「哇……」軒轅忍不住狂噴出一大口鮮血,在陽光的映襯下,猶如一團紅霧,濺得葉皇身上斑斑點點,到處都是。

「軒轅……大首領……軒轅公子……」一旁的所有人全都大驚,一時之間竟將軒轅圍了個水洩不通。

「你怎麼了?」葉皇怎麼也料不到竟會出現這樣一個結果,這才明白為什麼軒轅捨敵不追,是因為軒轅根本就沒有力氣追,禁不住大急地抱緊軒轅依然火熱的軀體。

「讓我看一下!」望月長老拉起軒轅的左手,卻發現軒轅的虎口竟滲出了血跡,禁不住大驚,葉皇也吃了一驚,表面上根本就沒有見到軒轅吃什麼虧,實則軒轅已是強弩之末了。

「我……我沒事,讓我休息一會兒!」軒轅有些苦澀地笑了笑道,臉色也顯得有些蒼白。

「你……你感覺……」

「我明白自己的傷勢,也通醫理,知道如何調理,你們先讓大家準備撤離吧,依照計劃收拾殘局……」軒轅說完這段話,禁不住有些氣喘起來。

「立刻給我做一副擔架,其他人收拾殘局,依計行事!」葉皇向圍過來的奴隸兄弟大聲吩咐道。

軒轅卻已經閉眸盤坐於地,肩胛處的鮮血也已自行止住,他實在是有些累了。

※※※

帝十走了,一切並未就此結束,軒轅僅僅受了重傷,更算漏也算錯了一個人。

這一切,只是等到風揚和帝十三出現時軒轅方始醒悟。

風揚和帝十三的出現,是在最不該出現的時候,也是在最不該出現的地方。

軒轅沒能與貳負會合,但他卻看到了伍老大,一個最不該在風揚和帝十三隊伍裡看到的人,但是軒轅卻看到了。

葉皇的表情有些僵硬,但軒轅的聲音已在他的耳邊響起,極小極小。

「伺機突圍,絕不能有婦人之仁,如果我有什麼不測,你照顧好柔水,去找共工和青雲。」

葉皇心頭一緊,隱隱升起一絲不祥的預兆,其實此刻的形式已經很明顯。以帝十三和神谷的力量,他們根本就沒有可能取勝的希望,身邊的這群奴隸兄弟雖然是奴隸群中的精英,但是又怎能與九黎族的精銳戰士相提並論呢?或許,再有半年時間對這群奴隸兄弟的訓練,還會有一戰之力,但今日卻是傷殘病弱之身……

葉皇和軒轅都有些後悔,後悔沒有殺死風揚,更沒曾提防伍老大,他們也不得不佩服伍老大隱忍和做作的功夫,竟然以出賣神谷的進攻來獲得他們的信任,而伺機救出風揚,這個人的確不簡單。

「軒轅,我要你死!」風揚對軒轅是恨得咬牙切齒,在僥倖逃得性命的情況下,恨不得扒掉軒轅的皮。

九黎族戰士的勁箭指定了每一個可能發生變故的角落,幾乎每一位奴隸兄弟都在他們的射程之中。

也許是因為勝利的喜悅沖昏了頭腦,葉皇和軒轅諸人直到走入了伏擊圈中才發現自身存在的危險,這的確是一種悲哀,也是一種無奈。或許,若軒轅未曾受傷,他應可以感覺到危機的存在,但此刻一切都已經遲了。

軒轅的目光在帝十三、敖廣那冷峻的臉上掃了一遍,露出一絲坦然而無奈的笑意。然後才將目光落在風揚和伍老大的身上,淡漠地吸了口氣道:「我低估了你!」

伍老大詭秘地笑了笑,他知道軒轅是在跟他說話,他也聽出了軒轅那平靜語調之中的恨意,不由回應道:「你沒有後悔的機會了。」

軒轅也笑了起來,笑得眾人莫名其妙,半晌才道:「但是我並沒有吃虧!」

帝十三和敖廣及伍老大的臉色全都變了,軒轅說得並沒有錯,他沒有吃虧,至少,神谷為之死去了上百好手,九黎勇士也死去了數百人之多,但軒轅只有一條命。是的,軒轅沒有吃虧,就算將之殺一百次,依然於事無補。九黎族的損失豈是軒轅或這群奴隸之命所能夠抵得了的?

伍老大之所以色變,是因為他明白自己所犯下的罪過多麼嚴重,就算他安然救下了風揚,又能夠折去多少罪責呢?連他自己也不知道。不過,風揚已答應他,絕不會怪他,而九黎王風絕疼愛這幼子風揚,說不定不會大過責怪他,但對於會伍老大來說,此刻的心情絕難平靜。

風揚心中只有恨,但他卻並非不知大局之人。見軒轅依然肅坐於擔架上,不由吼道:「給我殺!」

帝十三卻伸手制止,喝道:「等等!」

風揚不解地望了望帝十三,有些微惱,但帝十三尊為長老,他也不敢太過得罪。

「放下武器者可免一死,反抗者格殺勿論!」帝十三冷冷地掃了軒轅諸人一眼,充滿殺意地道。

眾奴隸兄弟的目光全都落在軒轅和葉皇的身上,目光之中全都是堅定不移的神色,似乎是在等待軒轅一聲令下,便立刻與這群九黎戰士拚個你死我活。因為他們知道,放下武器惟一的結果就是再次淪為奴隸,永無翻身之日,到時候所受的折磨可能比昔日更甚。因此,他們寧可戰死也不會再回到神堡之中忍受鐐銬之苦。

軒轅依然很平靜,他也不能不平靜以對,他自然明白眼下的局勢和事情發生的後果。他不想這群奴隸兄弟死去,但他又無法保護好這群人。因此,結果只好任由天命去安排了。

葉皇的目光掃過柔水和望月長老,然後再落到軒轅的臉上。竟發現軒轅笑了,極其淡漠地笑了,讓人無法捉摸這笑意之中的含義,更無法明瞭軒轅在笑什麼,只是,葉皇似乎讀懂了軒轅內心的意思。

樹林比較陰暗,陽光透過無葉的樹枝,灑下一片微黃的光潤,使得林間的氣氛有些詭秘。

殺氣使得空氣有些沉悶死寂,九黎戰士呈弧形分佈在軒轅諸人的周圍,以半月之狀鉗住軒轅的每一舉動。

風揚怒極,他怒軒轅居然在這個時候還笑得如此古怪,他怒軒轅似乎不把他當一回事,但此時卻也有些無奈。

「如果我願意放下武器,不作反抗,你們會不會殺我?」軒轅突然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地道。

帝十三和敖廣也為之一震,臉上閃過一絲訝異之色地相視而望。

「呼……殺……」軒轅驀地發出一聲暴喝,在帝十三和敖廣分神之際,足下的擔架已如一堵傾塌的高牆般向帝十三和敖廣飛撞而去。

葉皇早就會意,共工氏的眾高手也同時以最快的速度揚手甩箭,以暗器的形式射殺幾名九黎箭手,身形向包圍圈外逸去。

「呀……」「嗖嗖……」箭雨橫飛,慘叫連天,奴隸兄弟們本就處在敵人的箭矢之下,雖然極力反抗。卻仍然吃了大虧,但這並不影響他們求生之慾望和鬥志。在他們的心中存著一個讓他們拚死到底的念頭,那就是活著比死了更慘!因此,他們沒有半點猶豫,向周圍的九黎戰士兇猛地撲殺。

帝十三和敖廣大怒,他們雖然早知道軒轅不可能輕易屈服,但卻料不到軒轅如此刁滑。

葉皇伸手帶著軒轅以最快的速度向來路退去,軒轅已經身受內傷,行動自是不便,他絕不能夠棄軒轅於不顧。

柔水和望月長老也以軒轅為中心,為之擋開所有射來的箭矢。

那些箭矢對於這群高手來說,在這密林之中似乎作用並不大。

神谷的人又豈會眼睜睜地望著軒轅離去?

「放開我,不要管我!」軒轅堅決地道,他很明白眼前這群敵人的實力,如果葉皇想連他也一起帶走的話,那純粹是不可能的,不僅如此,還會連累柔水和望月長老諸人。

「你們先走,這裡交給我們!」望月長老一咬牙,返身向飛掠而來的帝十三正面迎去。莊戈也領著兩名共工氏的戰士返身迎上追襲葉皇和柔水的高手。

「來吧!就讓我來會會九黎族的狗屁絕活!」莊戈豪氣衝霄地低吼道,渾身充盈著一去無回的強悍鬥志,提劍靜立。

望月長老手中的長棍已如一條蛟龍出海般地直襲帝十三。

「找死!」帝十三冷哼一聲,背上的長矛已破空而出,他根本就沒有在意望月長老那狂襲而至的長棍,而只是極力讓自己的長矛刺出。

「當……」望月長老橫棍猛掃,他不能不放棄主動而擋開帝十三的矛勢。因為照這種速度和角度,在他的長棍在尚未能擊到帝十三的身上時,他已經中矛,這絕對不值得。

帝十三的矛頭一偏,但望月長老的身子卻被震得橫移兩步,他無法抗拒帝十三長矛貫出的力道。

「叮叮……」莊戈的鬥志依然高昂至極,但是卻無法抵抗敖廣疾如怒濤的攻勢,一口氣被逼退十八步。

莊戈根本就不把生死放在心上,完全是一副以命搏命的打法,這使得敖廣極為惱怒。但莊戈的劍法並不是很成章,每一擊都是與敵同亡之勢,簡直像個無賴。

莊戈是個無賴,此刻他就是要做個無賴,只要能夠讓他們的公主柔水安然而去,他做什麼都可以。

帝十三一聲怪笑,長矛竟像蛇一般彎曲起來,以一個極為怪異的弧度側襲望月長老。

在功力之上,帝十三佔著絕對的優勢,在人數之上,帝十三也同樣佔著絕對的優勢,在氣勢上,帝十三同樣勝過望月長老。

勝敗其實早有定論,是以,軒轅心痛,葉皇心痛,柔水也心痛,但他們為有這樣肯為自己去拚命的兄弟而自然、驕傲。

「當……」望月長老再次擋開帝十三的長矛,卻被震得橫跌出四步。

帝十三冷哼一聲,不再理會望月長老,只是向軒轅和葉皇追來。

「想走?!」望月長老已經深知帝十三的武功並十比帝十遜色,如果軒轅沒受傷或許還可以與之一戰,但是此刻軒轅身受內傷,又怎能勝過帝十三呢?

如果柔水和葉皇被纏住,只怕今日真的只有全軍覆滅「結局了。是以,他無論如何也要纏住這可怕的帝十三。

「去死吧!」一聲冷哼響自望月長老的身後,是神谷的高手。

望月長老冷哼一聲,長棍在身後襲來的兵刃之上一擊,身子卻借力向帝十三射去,他絕不能讓帝十三追上軒轅。

「噗……」那偷襲望月長老的人一愣,似沒料到望月長老如此機敏。其實,他的確是小看了望月長老。儘管與帝十三相比,望月長老要差上一級,但是望月長老也是個不可多得的好手。
作者: prajna    時間: 2010-5-16 09:55 PM

第五集 第五章 捨身取義

帝十三驟然止步轉身,一切全都出乎望月長老的意料之外。

望月長老沒想到帝十三竟能在如此快的衝勢之下驟然止步轉身,不僅僅如此,他還看見了帝十三那似乎充滿了悲憫之色的眼神,心中禁不住生出一絲陰影。

帝十三的眼神之中的確有悲憫之色,像是對一個將死之人的同情的憐憫,如同一個仁慈的佛徒面對阿修羅界內那群可憐之人。

長矛,自望月長老根本就想不到的角度,更以望月長老根本就估不到的速度自帝十三的腋下穿出,在帝十三轉身回眸之時,已借轉身扭腰之力將長矛的速度推至極限。

「長老……」莊戈和柔水諸人禁不住大聲悲呼。

一切都是如此出乎人意料之外,一切都是如此快捷,根本就沒有給人以任何思索的機會。打一開始,帝十三便想好了擊殺望月長老的方式,而望月長老所做的一切全都在他精妙的算計之中,這的確是一個悲哀。

望月長老卻沒有感到悲哀,死亡並不是世間最可怕的事情,當他轉身阻截帝十三之時,他便已經忘卻了自己的生死和安危,他不怕死!

「噗……」帝十三的長矛刺入了望月長老的胸膛,望月長老的確是沒有絲毫阻抗的能力,這也是帝十三製造出來的必殺格局。

帝十三很自信這回頭一擊,一切也都如他所料,沒有半分偏差,不!似乎有點差異。

是的,有點差異,異樣的原因是望月長老的眼中並沒有帝十三想像的那種痛苦之色,不僅沒有,甚至連慘叫聲都沒有發出。相反,望月長老眸子裡卻泛出一種陰狠得意而滿足的神彩。

長矛,的確已經刺穿了望月長老的胸膛,那狂噴的鮮血可以證明這一切並不是假象,但是……帝十三有些惑然,為何……?

突然間,帝十三明白了一切,明白了望月長老表情古怪的原因,但是他有些後悔,因為他明白得遲了一些。

「噗……」望月長老手中的長棍棍頭突然爆裂,長棍之中竟射出一根長約三尺的利刺,鋒銳無倫,更準確地刺入避無可避的帝十三胸腹之中。

這是個意外,一個讓所有人都愕然的意外。

望月長老的長棍在這種距離之中絕無法擊中帝十三,這一切帝十三已經算得極為準確,可是帝十三算漏了棍中那根長約三尺五寸的利刺。如果再將望月長老的長棍加上三尺五寸,便足夠對帝十三造成致命的打擊。

這也許正是望月長老表情古怪的原因,他是無憾的,雖然他的生命在這一刻結束,但卻讓帝十三為之陪葬,他無憾,也值得。

「砰……」望月長老的軀體重重地跌落在地上,帝十三也跟著踉蹌跪倒,手中的長矛鬆脫在地,雙手摀住胸前那被長刺刺穿之處,臉上露出了難以置信且又痛苦悲切的神色,為自己生命的流失而痛苦悲切。

他怎麼也沒有想到自己竟是這樣一個死法,竟會栽在自己一手設下的死局之中。他有些後悔,但一切都已經遲了。

「長老……長老……」九黎戰士們驚呼,柔水也發出一聲慘呼,但她絕不能回頭。

帝十三耳中的聲音已經逐漸模糊,那像是自另一個空間飄來的梵音,望月長老長棍之上的利刺刺穿了他的心臟——絕對致命的一擊,就如他擊殺望月長老那一擊一般。

莊戈的心中充滿了悲壯之氣,為望月長老的死,也為那拚死的奴隸兄弟,他將自己的能量發揮至極限,遺憾的是敵人大多,實力相差太過懸殊。他中箭了,背門中箭,在動作一緩之際,敖廣的長刀已經切下了他的頭顱。

奴隸兄弟根本就不是九黎戰士的對手,而且一開始便被射殺近百,在力量懸殊之下,能夠逃命的人並不是很多,留下來苦戰的都死得差不多了,如虎狼一般的九黎戰士迅速會合向軒轅和葉皇諸人追去,而神谷的高手根本就沒怎麼受阻。

軒轅心中湧動著無限的悲哀,他看見了望月長老是怎麼死的,也看見了莊戈和那幾名共工氏兄弟的死亡,更看到了奴隸兄弟勇而無畏地與九黎戰士搏擊,那種根本就不將生死放在心上的豪情和鬥志讓他的心中在滴血。

葉皇感覺到軒轅身上的殺意越來越濃,似有一團烈火在軒轅體內湧動。

柔水身邊的幾名護衛也似被望月長老和莊戈的壯烈激得熱血上湧,望著逐漸追近的敖廣諸人,沉聲道:「公主先走,我們擋住他們!」

柔水心中隱痛,她豈會不明白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根本就無法擺脫敖廣等人的追殺?若以葉皇的速度,不帶著受傷的軒轅,逃命並不是一件難事,可是他又怎能丟下軒轅而不顧呢?柔水的心在痛,葉皇的心也在痛。而此時,葉皇陡覺手臂之上傳來一股大力,使他再也無法抱緊軒轅。

軒轅的軀體落地,一個踉蹌,但又很快挺直,挺直之時,他已拄劍在手。

「軒轅……」葉皇又怎會不明白剛才那股大力正是軒轅自身上傳來?此刻見軒轅的架式,分明是要負傷決戰阻敵,怎叫他不急?

「走!」軒轅聲音極為肅然沉穩,讓人不容半分置疑。

「要走大家一起走!」葉皇和柔水一人抓住軒轅一條手臂,共工氏幾名護衛更擋在軒轅與追兵之間。

「我讓你們走!聽到沒有?!」軒轅驀地身子一抖,怒道。

葉皇和柔水竟無法抗拒軒轅這一掙之力,被甩得跌出數步,不由相視愕然,也更為駭異。

「還不快走?!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快走!」軒轅真的怒了,回頭對葉皇和柔水吼道。

柔水的眸子之中閃過一絲晶瑩,葉皇的鼻頭也有些酸,心中似乎憋著一股無法溢洩的情緒,但看軒轅身上的血跡和那堅定熱切的目光,他的心在滴血,又怎會不明白軒轅的拚死之心?又怎會不知軒轅是多麼希望他們能安全離開?

「走呀……!」軒轅的額頭青筋滾動,那種焦灼之情讓人禁不住心酸。

柔水的眼淚終於還是忍不住滑落下來,葉皇也流下了兩行清淚,他讀懂了軒轅的心,也讀懂了一切,是以,他一拉柔水,以一種悲傷而又平靜至極的語調道:「走!」

柔水和葉皇再次回頭望了軒轅一眼,此時敖廣諸人距軒轅只不過六七丈遠。

「你們也走!保護公主!」軒轅向擋在他身前的幾名共工氏高手沉聲道。

「不行,你一個人怎能擋他們……」

「加上你們就可以嗎?快走!」軒轅吼道。

「可是……」

「沒什麼可是,快,不要作無謂的犧牲,你們要記住公主的重要性!」軒轅打斷那名共工氏的高手叱道。

那幾人相視望了一眼,眸子裡湧出無限崇敬之色。

「你保重!」共工氏的幾名高手望了軒轅一眼,語調竟有些哽咽地道。他們又怎會不知道留下來只有死路一條?但軒轅這種不顧自我、捨已為人的精神的確讓他們深深地感動了。

「走!」軒轅沒有任何表情,只是低聲吼道。

「保重!」共工氏的幾名高手最後望了軒轅一眼,轉身而去,但軒轅給他們的最後印象卻成了其心中永恆的烙印。他們感覺到軒轅那沾滿血跡的背影竟是那麼雄偉巍峨,像是在萬里平原拔地而起的蒼山,又似孤海之中屹立的巨峰。

軒轅的臉是那般年輕而剛毅,眼睛是那般堅決而深邃,便像那遙不可及的星空。

共工氏高手們的心禁不住為之震撼,為之感動,但也烙上了深深的悲哀。

軒轅的臉上泛起了一絲笑意,像是滿天的陰霾盡散,初露於人間的驕陽。沒有人能讀懂軒轅的笑意,也許,只有他自己才明白。

是的,敖廣讀不懂軒轅的笑意,但他卻感覺到了軒轅那湧動膨脹的殺氣和生機。

軒轅立著,靜靜地立著,卻像是一座大山,橫在遠去的葉皇和九黎追兵之間的大山,有著延綿千里無法逾越的氣勢。

每個人都清晰地感應到了這一點。

敖廣止步,風揚止步,神谷的高手止步,便連九黎族所有的戰士也都止步,與軒轅相距兩丈而立,每個人的眸子裡都射出驚訝和駭異的神色。

「要想過去,便自我的屍體上踏過!」軒轅的聲音是那般冰冷,竟像是一陣細碎的雪花白天空之中飄落。

這是冬天,已經凋零的冬天,肅殺得鳥雀不敢棲近。有陽光,卻無法溫暖這片凋零的樹林。

軒轅依然靜立,但他的劍已經平舉於空,整個身子猶如一團冰火在燃燒。

那是一種感覺,世上是否存在著冰火?沒有人知道,冰與火本就是兩個極端,但在軒轅靜立舉劍的一剎那,九黎族眾人便不由自主地將這兩個極端扯到了一起。也許,只是殺氣,只是無形的氣機,但軒轅變了,這是不可否認的。

軒轅變了,是相對於剛才的病夫!

「軒轅真的受傷了嗎?軒轅的力量何來?軒轅究竟有多大的力量?」每個人的心中都存在著許許多多的疑問。

現實與感覺與邏輯實在是有些矛盾,在這些矛盾交錯之中,軒轅竟挺拔如山,這算不算是個奇跡?

風揚也為軒轅的氣勢吃驚,這一刻,他竟無法對軒轅生出恨意,只覺得這個對手真的是有點值得尊敬。

風冷,風漸疾,軒轅緩緩地移了一步,他並不主動出擊,但他在移一步的過程之中,所有九黎戰士的心都繃緊了一些。在他們的感覺之中,如果他們當中誰撥一下弓弦的話,將會遭到暗中之敵的萬鈞強攻。

是以,九黎族人雖多,卻沒有一人以弓箭對付軒轅,抑或他們認為以弓箭對付此刻的軒轅,那是對武道的不敬,是以,場中顯得如死般寂靜。

敖廣的臉色有些難看,望著葉皇和柔水遠去的背影,他們兩百餘人竟不敢越過軒轅獨成的防線,這簡直是一種恥辱,一種深重的恥辱,可是他竟沒有勇氣去正面迎對軒轅那斷天裂地的氣勢。

——這便成了一個僵局!

軒轅目光如寧靜的深潭,空洞深邃,卻讓人感到一種從未有過的寒意,他目光所到之處,九黎戰士都忍不住心寒。

沉悶的僵局,只維持了數息的時間,敖廣便已飛身而上,身為神谷的副總管,在帝十三死後,他也便成了九黎戰士的最高頭領,如果讓僵局持續下去,他的面子將往哪兒擱?是以,他必須出擊,無論軒轅多麼可怕。

敖廣用劍,蓄足了勁氣的一劍,像是掛在虛空的虹彩,煞是好看,也威力十足。

敖廣動,他身邊的神谷高手也一齊出手,他們自然感覺到了來自軒轅身上的威脅,對於敵人,他們並不在意是否是群攻,是否是不合理,只要是阻礙他們前進的任何人或物,都會被無情地踢開,此刻軒轅正處於被踢開的行列。

軒轅一聲狂吼,雙手握劍,竟以一個怪異莫名的姿式使出了讓他自己也驚異莫名的一劍——山裂!

是青雲所創「驚煞三擊」之中的「山裂」。混沌之中,軒轅竟如有神助般領悟了這一劍的精義,匯合體內那莫名的力量使出了一式讓九黎戰士陷入了噩夢的一劍。

枝碎、石飛、草折、風裂,虛空在剎那之間變得囂亂不堪,猶如風暴在淒號,每一寸空間都充盈著來自十萬個方向的力量,似欲撕毀每一片實物。

慘號、驚呼,一切的聲音都顯得不夠真實,便連軒轅也感覺不到自己生命的存在,整個軀體似乎有十萬隻手在撕扯,使得每一寸肌膚都欲離體而去。

「這是怎麼回事?這是什麼劍式?」軒轅自己也不知道是夢是醒,不明白為何會是這樣一種場面。不過,在身體幾欲分裂的一剎那,他又感到了一陣無可比擬的輕鬆和空虛,似是一個洩了氣的皮球。

天地也在剎那間靜寂下來,軒轅有種想哭的衝動。他看清了一切,看清了敖廣、風揚和所有九黎族人那一張張駭異莫名卻又莫名其妙的臉,這群人便像是在看戲的傻子,一個個呆癡而沒有言語,地面上有幾隻斷臂殘劍,更有幾具屍體。遺憾的卻是軒轅力道無以為繼,便像是一條將死的野狗般趴在地上。

軒轅知道,自已是完了,畢竟傷勢太重,剛才竟以體內那完全不受控制的力量催動了「山裂」,但在無法控制這霸烈的一劍的情況下,已耗盡了體內自身的力量。若非體質特異,只怕已被那發自體內的劍氣碎成殘肉,這種結果使得軒轅想哭一場。

沒有人比軒轅更清楚自己的狀況,此刻即使是一個五歲的小孩也能輕易地擊殺他,因為他已是一個廢人,一個功力盡失的廢人。他不敢想像「山裂」劍式之中所蘊含的毀滅性的劍氣是如何的狂野,他已經死過一次。軒轅知道若非剛才剛好劍氣散盡,他定已看不到這一切了。

死亡,是那麼真實,那麼近,一切的一切都似在死亡的路上埋下了伏筆。

軒轅還沒有死,沒有被自己的劍氣分裂,但他卻知道等待他的,可能是比死亡更可怕的折磨,敖廣絕不會放過他,風揚也不會。九黎族的戰士誰又會放過他這個殺人兇手?

地上碎裂的屍體散發出的濃重血腥味使得林間更為陰森,使得這個冬天的風更為淒烈——這一切,全都是軒轅的傑作。

那驚天動地的一劍,的確震驚了所有人,敖廣也受了些微的小傷,因為他見機得快,是以,他退了回去。但他的心和靈魂似乎為那一劍所震懾,久久未能平復。

有片刻的沉默和死寂的寧靜,似是為剛才那一劍哀悼。

軒轅努力地以劍撐住了上半身,努力地要使自己的身體不像一條趴在地上的死狗,就算是死,也要挺立著死。在他體內,是那不屈的靈魂和崢嶸的傲骨。

是以,他努力地撐起上半身,哪怕是以最痛苦為代價,他也在所不惜。

「砰……」風揚最先出腳,他自驚愕之中恢復的最早,發現軒轅欲掙扎而起,更無半點氣勢,他也明白,軒轅再不可能有還手之力,是以,他出腿,毫不猶豫。

「噗……」軒轅的身子如爛草把跌出,滾了兩滾,吐出一口鮮血。

九黎族人再次沉寂,不知道為什麼,他們竟沒有一點高興,就像軒轅虛弱得像一條死狗,他們並沒有絲毫的驕傲和成就感,更沒有人幫風揚去耍毫無還手之力的軒轅。

「起來呀,躺在地上裝死幹嘛?剛才的威風哪裡去了?」風揚步至軒轅的身邊,刻薄地道。

軒轅「咳」了幾下,咳出一小口血液,望著風揚那停在他眼前的腳尖,只感到虛脫得每一根筋骨都已碎裂。但是他還是咬咬牙,以手撐地,努力地掙扎著支起上身。那笨拙的樣子像是背上背負著萬鈞重物,但他還是撐起了上身,並抬頭與風揚那鄙夷的目光相對視。

軒轅笑了,一種解脫和不屑的笑,像是在嘲諷世俗的一切。

風揚大惱,他似乎沒想到在這種時候軒轅還有心情笑,而且軒轅的舉動的確讓他感到一種深深的屈辱和刺傷,那鄙視一切的目光像是將他驕傲的自尊切割成無數的小塊,這怎叫風揚不惱?不怒?

「砰……」軒轅再次被風揚踢得翻了兩個觔斗,嘴唇和下巴也被踢破。

「居然敢小視本王子!」風揚惱恨地道。

軒轅趴在地上,

「我叫你笑!」「砰……」風揚又連踢兩腳,軒轅的軀體猛撞一根樹幹,隨即反彈而回,滾了幾滾,竟不動了。

敖廣沒有作聲,九黎族的戰士全都靜默,林間頓時陷入了一片死寂,他們似乎沒有恨意,對於一個毫無抵抗能力的人恨,那是浪費情緒,他們是戰士,是以他們尊重強者,嚮往強者。真正的戰士是不會與一個弱得根本不能作對手的人計較任何東西的,而軒轅由一個令人懼怕的強者突然變成了絕對的弱者,這是強者的悲哀,也是軒轅的悲哀。是以,九黎族的戰士們只有同情。因此,林間顯得極為安靜。



第五集 第六章 流放之王

軒轅並沒有死,許多人都以為軒轅已經死了,因為開始他動都未動一下。軒轅依然是掙扎著撐起身子,目光之中沒有悲哀,雖然神態極為淒厲,但那不屈的神彩並沒有散去,那堅決的眼神讓所有人覺得——軒轅可以站起來!依然可以頂天立地,哪怕是死,也是頂天立地。

軒轅的視線被阻,是風揚的身體,然後風揚的腳重重地落在他撐起上身的右手背上。鑽心的劇痛幾乎麻痺了軒轅的整個身體,他不由自主地皺了皺眉頭,但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怎麼樣?滋味如何?」風揚眼中儘是狠辣之色,更有一絲不屑,似乎看到別人痛苦,他才能夠從中獲是極大的快感。

軒轅的右臂有些發抖,但卻依然沒有呻吟一聲,只是在看向風揚的眼神中更多了一絲憐憫和鄙夷,像是一個智者面對一個胡攪蠻纏的傻子。

風揚大怒,腳下更用力,竟旋轉起來。軒轅的指骨發出「格格」的脆響,似乎很快便會碎裂。

豆大的汗珠自軒轅的額頭滑下,極度的痛苦之中,軒轅竟還能以平靜的語氣說道:「你可以高高在上地跟……我說話,但……你的靈魂……永遠……都……都是……卑微……可憐的……」

「砰……」軒轅的一句話還未說完,便已挨了一記重擊,跌了出去。

「竟敢罵我!」

軒轅像是永遠都打不倒的機械,很快又撐起身體,以一種鄙夷的目光投向風揚,淒厲地笑道:「你只是一堆包裹得很好的狗屎,枉有一副人樣,卻……」

「砰……砰……」風揚怒不可遏地對軒轅一陣狂擊,只打得軒轅昏厥過去。

「五王子,這個人還要交給大王處置,先不要殺了他!」敖廣上前攔住怒氣難平的風揚道。

「他居然敢罵我,我定要殺了他!」風揚不依地道。

「他之所以罵王子,就是想激怒王子,好讓王子痛快地殺了他,讓他少受點折磨,王子豈能上了他的當?」敖廣眼睛一轉,笑道。

風揚一想也對,心中的怒意頓平,望了望地上的軒轅,再重重地補了一腳,陰狠地道:「你想我痛快地殺了你,我就偏要慢慢折磨你,看是你狠還是我狠!」

「將他拖回去!」敖廣向身邊的人吩咐道,他的目光卻停留在那數具被劍氣割碎的殘屍上,心中還在暗自驚駭軒轅那一劍的可怕。

「副總管,還要不要追擊葉皇他們?」

「還能追得上嗎?」敖廣沒好氣地向那多嘴的屬下反問道。

那人似知道敖廣心情並不好,不由得低首不敢再言語。

※※※

這個戰局是誰也沒想到的,九黎戰士只不過死傷二三十人,但帝十三卻死了。不僅如此,帝十也慘敗而走。這對於九黎族來說,的確是個極為沉重的打擊,而這一切,全都因為一個少年!

軒轅的影響的確很大,整個九黎族都為之震動。

畢竟,數百戰士和帝十三之死都不是小事。

神谷谷主風騷見到軒轅,卻感到有些失望。因為他所見的只是一個功力盡失的廢人,不過,風騷沒作任何表態,這件事情只能交由風絕親自處理。

其實,風騷也很想看看風絕的尷尬樣子,當一個廢人將他手下的愛將殺死,更將他的戰士打得一敗塗地。他想像著風絕那種表情,便欲暗自偷笑。

帝十三死了,帝十慘敗,風騷並無不快。其實,風騷和風絕兄弟之間的恩怨,稍明瞭一些的人都會清楚。

風絕為了減少風騷對其王位的威脅,特意將之安排到神谷中,永遠都無法干涉九黎族內部的重大事情,這便像是一種流放。在九黎族中這已經不是什麼大秘密。

風騷絕不是一個甘心寂寞的人,是以,在神谷中培養出了大量的高手,更聚居了許多奇人異士,逐漸壯大到風絕心神不安的地步。是以,風絕才要建立起—座神堡來牽制神谷的力量,風騷豈會不明白風絕之意?在沒有定下王位之前,他們兄弟之間便已在明爭暗鬥。自風絕當上了九黎王后,風騷也顯得低調,只是風絕沒有一刻忘掉這個隱患。

這次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風騷不免心驚,但對於他來說未必不是一件好事。不過,此刻見到如同廢人的軒轅,卻感到沒趣之極,他本想見識一下軒轅的能耐,在他的內心深處,倒希望能將這樣一個厲害人物納入自己的實力之中,說不定將來對他會大有幫助,不過此刻是一點興致都沒有。

於是,軒轅被押入了大牢之中,等候九黎本部之人送信過來或是將人帶走。

※※※

囚室,軒轅醒來,身上依然陣陣抽痛,那不堪重荷的手腳之上繫著沉重的鐵鐐。

四面陰暗、潮濕,清冷的巨石築起的牆壁還有一個細小的天窗滲進冬日特有的寒風。

軒轅忍不住打了個囉嗦,冷,的確是有些冷,這是往日軒轅所無法感知的,但此刻卻成了致命的感覺。

他並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但卻知道自己仍未死,此刻是什麼時候?他又昏睡了多少天?對於這些軒轅並不知道。

生與死,此刻已經不是很重要,落在了九黎族人的手中,想要活下去,那也許要等待奇跡,更不知道風揚將會如何想盡辦法折磨他。軒轅不願想得太多,一切該來的終究會來,即使想躲也躲不掉,若是細想,只會徒增煩惱,倒不如利用這難得的清閒好好休息一會兒。軒轅的確感到有些累,無論是心還是身體。不過,葉皇和柔水能夠安全離去,他已經沒有什麼好擔心的了,至於貳負和那群奴隸兄弟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也不是他所能管的。伍老大能夠救出風揚,當然也可以出賣貳負諸人的位置。不過,軒轅只願貳負能見機得早,在九黎追兵趕到之前撤走。

當然,伍老大定是最先向帝十三報告軒轅諸人的位置,因為軒轅和葉皇都是極為重要的人物,而且也是對帝十進行偷襲,如果帝十三不是第一時間來攔截他們,絕不可能如此之快地便截住了他們的退路。因此,貳負和郎氏三兄弟諸人並不是沒有機會轉移目的地,而葉皇定會過去與之會合,那樣便可安全撤離,至於到底撤往哪裡,便不是軒轅所能猜到的,當然是越遠越好。

「吱吖……」地牢之門被打開,風揚那帶著詭異笑容的臉映入了軒轅的眼中。

「很好,你終於醒了!」風揚邪邪地笑了笑道。

軒轅愛理不理地掃了風揚一眼,只是將目光落到風揚身邊一個容顏清瘦卻美麗絕倫的女子身上,心神大震,但他那滿是血污的臉上根本就找不出半點波動和異樣。

軒轅沒有出聲,極力掩飾內心的波動,因為他發現風揚身邊的女子竟是聖女鳳妮的三個婢女中的「春韻」。

春韻似乎發現了軒轅的目光,眼神變得複雜至極,也有一絲焦灼和關切,但這一切都是無聲的。

風揚當然沒有發現這些,只是向身邊的春韻笑了笑,再向軒轅一指,不屑地道:「你看,就是這熊樣,再厲害的人到了本王子手中,也要讓他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春韻勉強地笑了笑,故作不屑地迎合著風揚的話語,嬌聲道:「我還以為是什麼三頭六臂的人物,原來也不過是個病夫而已嘛!」

「說得好,說得好!」風揚說話間一腳踢在軒轅的下巴之上。

看著軒轅慘哼著滾出,風揚不由得放聲狂笑起來。

春韻心口一緊,但強忍著裝作若無其事之狀,嬌笑道:「王子何等身份,與此等病夫玩耍,實在是沒意思,倒不如去找點別的有趣之事做做。」

「別的有趣之事?」風揚一聽,色心大起,一把抱緊春韻的纖腰,色迷迷地道:「好,咱們倆去做有趣的事,我的小美人,我都聽你的。」

「嗯。」春韻欲擒故縱地推開風揚的手,媚聲道:「王子想到哪裡去了?」

「哈哈哈,我想到哪裡去了?你身上哪兒最好玩,我就想到哪兒去了……」

軒轅心中溢滿了一股悲愴之意,更多了許許多多的無奈,聽著風揚那不堪入耳的話,他真後悔當初沒有殺死這個花花公子。

「啪……」一個細碎的響聲在軒轅耳邊響起,卻是自春韻袖問落下的一顆骨珠,軒轅沒有半點猶豫地拾起,風揚的心神全都被春韻所惑,根本就未曾注意到這細小問題。

※※※

風揚走了,冰冷的囚室之中僅剩下軒轅一人在面壁呻吟。

軒轅打開了骨珠,裡面竟是一張布條,布條之上有一行小宇。

「葉皇今晚子時相救。」

布條之上只有這麼幾個字,但卻看得軒轅心驚肉跳。他不由暗問道:「這是哪裡?葉皇如何進來?為什麼春韻會出現在這裡?春韻又怎會與風揚在一起?

現在又是什麼時候了?「許許多多的問題只讓軒轅腦中一片混亂,但他知道春韻說的是真的,葉皇定會在子時趕來。

不管這個消息是真是假,軒轅必須振作精神應付一切,至少要給自己一些求生的慾望。

身體依然有些虛脫,但軒轅卻明白,自己雖然功力盡失,卻並非一無所有,因為丹田之中仍有一個能量的寶庫,那是龍丹所蓄的功力。只要不死,他便有希望,這是外人所不知的秘密。因此,軒轅絕不會感到絕望。

世間本無奇跡,奇跡只是一個出乎人意料的結果或事件,因此只要有本錢,完全可以製造出一個讓人驚訝的奇跡。

※※※

好像似乎並沒有很好的休息時間,風揚走後不久,敖廣居然也進來了。

敖廣進來之時,軒轅感覺到精神稍好一些,畢竟,他的體質絕不同於常人,便是他的血液都有著別人所意想不到的功效。只不過,他並不想讓人知道他的這些隱秘,因為這將是他求生的本錢。

敖廣緩步來到軒轅的身前兩尺之處立定,俯眼相看盤膝而坐的軒轅,似是上帝在俯視蒼生,那居高臨下的態勢生出極強的壓力。

軒轅沒有抬頭上望,只是閉上眼睛完全當敖廣不存在。他實在是沒有必要以仰視的形式去看一個落井下石的小人。在他的眼裡,敖廣根本就不配他仰視。

敖廣靜立了半晌,似乎明白了軒轅的心態,不由笑了笑,冷冷地問道:「果然有個性!」

軒轅依然靜坐,他不覺得有任何回答的必要,那也許是在浪費口舌和精力,此刻他已經感到了極度的飢餓,也不知道多久未曾進食了。飢餓之時,最好的節能法,是不言不動。

「你已經三天沒有吃東西了,本以為你會就此死去,卻沒想到你仍能夠活下來,這不能不說是一個奇跡!」敖廣並不掩飾自己內心的驚訝,淡然道。

軒轅也暗自吃了一驚,自己竟然在這囚室之中昏迷了三天,在沒人料理的情況之下自己醒來,這的確有些不可思議,不過軒轅知道這是因為自己特殊的體質所創下的奇跡。他自身便具有比普通人強許多倍的修復能力和生機,只要仍有一息尚存,便有活下去的希望。

「啪啪……」敖廣輕輕地拍了拍手,囚室之門便被推開了。

軒轅的身子動了一下,他嗅到了肉香,肚子之中也禁不住「咕……」地叫出聲來,的確已到飢腸轆轆的地步。

「想來你是餓了,我特地為你準備了一頓豐盛的午餐,相信你會喜歡!」敖廣笑意盈盈地道。

軒轅為敖廣的表現給弄糊塗了,卻不知其葫蘆裡賣的究竟是什麼藥。不過,他卻知道這頓午餐絕沒有這麼簡單,不由冷哼道:「你想怎樣就說吧,別在這裡演戲!」

「哦,我只是想讓你吃頓飯,又有何不可呢?」

敖廣並不生氣,那侍者已將飯菜移到了軒轅的身前。

「那我就不客氣了!」軒轅不想有太多囉嗦。當然,他根本就不怕這飯菜中下了毒。對於他來說,早已是百毒不不侵之軀,又何懼之有?

「慢!」敖廣突然擋住軒轅的手,那侍者很自覺地退了出去。

「怎麼,有毒?怕我死了?」軒轅並不意外,又輕輕地放下已拿到手上的山羊腿,漫不經心地回問道。

敖廣不以為忤地笑了笑道:「你放心,我倒捨不得你死,今日來,我是來與你談個條件,對你我都有利的條件。」

「哦,條件?我有那資格嗎?」軒轅自己也為之愕然,他不知道敖廣口中所謂的條件是什麼。

「你有!只要你願意,我可以保證你平安離開神谷!」敖廣認真地道。

「平安離開神谷?這裡是神谷?」軒轅吃了一驚,反問道。

「不錯,在神谷之中,只有我才可以幫你。」敖廣有些誇大其詞地道。

「那你的條件又是什麼?」軒轅冷冷地問道。

「我要你教我最後所使的那式劍法!」敖廣神情一肅,沉聲道。

軒轅一震,旋又大感好笑地望著敖廣,反問道:「你也想像我一樣功力散盡,成為一個廢人?」

敖廣也震了一下,疑惑地問道:「你是說,是那一式劍法讓你功力盡失?」

軒轅心頭一動,不由得淡然笑問道:「你可曾聽說劍宗之中有一式劍法名為同歸於盡?」

「同歸於盡?這是什麼劍法?」敖廣大訝,他的確是從來都沒曾聽說過這樣一式劍法,但顧名思義卻知道這劍法的本意是與敵皆亡。

「我餓了,吃飽了再說!」軒轅不答,伸手又拿起那只山羊腿。

「你必須先答!」

「我可以胡編亂造,如果你想知道正確答案,必須我心情好!」軒轅漫不經心地道。

敖廣倒真的是沒辦法,他可以不讓軒轅吃,但軒轅也同樣可以耍他。他本是一個習劍之人,但在見過軒轅那無與倫比的一劍之後,才發現自己的劍法是多麼庸俗,這便是他要想方設法學得軒轅那一劍的原因。

※※※

「你現在可以說了。」敖廣望著軒轅香噴噴地吃完這許多菜餚,冷冷地問道。

「看來你並不壞,我就告訴你吧!」軒轅吁了口氣,悠然道,吃飽了的滋味的確很舒服,體內也似乎積下了許多的力氣。

「同歸於盡即是與敵皆亡,這是一招在逼不得時才會使用的招式,從這招的創始人到現在,真正用過此招的人,大概只有我一人。因此,我無法將之發揮到最高的威力,也便成了功力盡失的廢人……」

「我是要問這一招究竟是一種什麼樣的原理,不是要知道這些囉哩囉嗦的東西1敖廣有些不耐煩地道。

「這招的使法是將自己的精、氣、神和所有功力在剎那之間通過一種形式進發,散化成無堅不摧的劍氣,以給敵人最致命的一擊,而自己也將化為碎片隨劍氣而去,這就是這一招的原理和後果。」軒轅淡漠地道。

敖廣心中生出一絲寒意,臉色極為難看,其實,只要軒轅稍稍提醒他就明白。

軒轅自然知道敖廣相信這些,雖然他只是信口胡謅,但事實上這種理論是存在的。因此敖廣根本就沒有不信的理由,而且他自身也是一個很好的證明。當然軒轅並不是因為這莫須有「同歸於盡」才功力盡失,而是因為無法控制「山裂」的劍氣,加之重傷之軀,這才使得功力盡失,但這些敖廣並不知道。

「這種劍式,劍氣是由體內進出,因此,是先傷已再傷人,如果無法下『同歸於盡』的決心,那這一劍將會失去很多威力。你好好想想吧,其實這一劍並不難掌握,你想好了如何放我出去,我便在神谷外傳授你此招!」軒轅淡漠地道。

敖廣的臉色數變,他在考慮為了習得這式差點將自己性命斷送的招式,而冒極大的危險放軒轅值不值得,但話既已說出口,又不好自打嘴巴,不由笑道:「好,明天我再來看你!」

「不送?!」軒轅再次閉眸。
作者: prajna    時間: 2010-5-16 09:56 PM

第五集 第七章 囚室春光

「副總管!」一個嬌稚而柔媚的聲音使軒轅再次睜開了眼睛。

「桃紅姑娘,你怎麼到這裡來了?」敖廣似乎有點尷尬。

軒轅大訝,卻不明白在神谷中還有能令敖廣感到尷尬的女人,那這桃紅究竟是什麼人呢?

「聖姬讓我來看看這個軒轅究竟是個什麼人物,自然不能違命嘍!」桃紅的聲音似乎有一種勾魂懾魄的魔力,聽得讓入骨酥心搖。雖然軒轅仍未見到桃紅的容貌,卻有種想入非非的衝動。

敖廣似乎是害怕與桃紅糾纏下去,有些慌亂地道:「沒想到連聖姬也給驚動了,既然聖姬有令,我就不相擾了,姑娘請進吧!」

「看你,好像怕我吃人似的。」桃紅似乎有些微嗔地嗲聲道。

敖廣發出一聲乾笑,卻迅速走遠,使得軒轅心頭大惑,不明白這桃紅和聖姬究竟是什麼樣的人物。不過,很快他便會明白,因為桃紅已走了進來。

軒轅頓覺眼睛一亮,桃紅並不比褒弱或燕瓊諸女漂亮,但骨子裡透出的那股妖冶的艷麗卻能讓任何男人都本能地升起原始的慾望,包括走路和揮手的姿態,無不充滿了挑逗性的誘惑。

軒轅身體本有些虛弱,但仍禁不住為之嚥了一口口水,這時,他更不明白為什麼敖廣會對這桃紅敬而遠之。「或許,只是敖廣怕忍不住侵犯了這個女人,而這個女人又是不能侵犯的;抑或,敖廣很怕老婆,怕回去挨老婆罵,或許……」軒轅這麼想著,桃紅已經如一團火焰般地來到了軒轅身前。

桃紅一身紅衣,緊裹嬌軀使得曲線玲瓏之極,特別是胸前呼之欲出的雙峰似散發出逼人的熱浪,一張有若象牙般滑嫩光潤的臉上綻出一個讓人心神搖旌的笑顏。

軒轅嗅到了一股淡而清新的香味,但這股香味幾乎使他腦子一片混亂。

「你就叫軒轅?」桃紅緩緩地蹲下身子,與軒轅相隔不到兩尺,柔聲問道。那水汪汪的大眼睛平視著軒轅那刀削一般輪廓分明的臉,然後充滿挑逗性地逼視著軒轅的眼睛。

軒轅只覺得口乾舌燥,神志模糊地點了點頭道:「我就是軒轅。」他竟生不出抗拒的念頭。

桃紅似乎極為滿意地笑了笑,自懷中掏出一張白色的絲絹,極為溫柔地為軒轅擦去臉上已干的血跡和塵土,像是為嬰兒洗澡的母親一般柔和。

軒轅心中湧出一絲無法形容的情緒,甚至連他也會吃驚自己有這樣的念頭,他居然想到如果此刻桃紅要他自殺,他也會毫不猶豫地自殺。

「嗯,原來你長得很帥!」桃紅輕笑道。

「謝謝姑娘誇獎。」軒轅神志似有些迷糊。

桃紅又笑了,竟主動在軒轅那已擦乾淨的臉上輕吻了一下,只使得軒轅魂飛魄散,不知今夕為何年。

「你能走動嗎?」桃紅又問道。

「能!」軒轅竟然站起身來,他根本就無法抗拒桃紅的魅力。桃紅的每一個動作都是那麼自然,那麼溫柔,但又似乎深入人的靈魂,將人的靈魂緊緊地攫住。

桃紅望著站起來有些踉蹌的軒轅,不由得又笑了,笑得極為含蓄,卻讓人神魂顛倒。

「你真美!」軒轅突然迸出這麼一句讓桃紅再次發笑的話。

「是嗎?」桃紅充滿挑逗性地反問道,旋又看到軒轅那有氣無力的樣子,不禁有些失望,但仍伸手把住軒轅的脈。

接觸到軒轅那充滿彈性的肌肉,桃紅雙眼一亮,但旋即又微皺眉,自語道:「奇怪,怎會這樣?」

軒轅手足之上的鐵鏈一陣叮噹作響,但神色間有些茫然,自然不知道桃紅為什麼而奇怪了,只是任由桃紅把住他的脈門,絲毫不作反抗。

桃紅鬆開了軒轅的脈門,深深地望了軒轅一眼,依然有些疑惑,半晌才問道:「你還能不能運力?」

軒轅突然笑了起來,極為突然,也極意外地道:「如果要和你上床,我定可以運力!」

桃紅臉色驟變,繼而又變得緋紅,駭異地退了兩步,像看怪物一般望著軒轅,半晌才笑道:「果然沒叫人失望,原來打一開始,你便在演戲!」

軒轅再次盤膝而坐,目光絲毫不收斂地在桃紅身上來回游弋,淡淡地道:「雖然我功力盡失,但還不至於被你這未成氣候的懾魂之術所控制,不過你的確很美麗,就算不用懾魂之術,我也情願向你屈服。正所謂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

枕紅訝異地望著軒轅,笑嫣如花,沒有人不喜歡奉承,何況軒轅的奉承說得那般坦誠。

「是嗎?那你為什麼還要騙我呢?」桃紅反問道。

軒轅也笑道:「我只是想在你的腦子裡留下一個比較深刻的印象,到時候就算我死了,至少還有一個大美人記得我!哪怕只記得一刻也好,所以,我才想與美人開個玩笑。」

「哈,你說話還真有趣,但是你知不知道這樣表現對你一點好處也沒有?」桃紅依然不慍不火,妖嬈地道。

「錯,至少有一點好處,那便是你對我的印象越來越深,能否認嗎?」軒轅反問道。

桃紅大感有趣地笑了起來,半晌才問道:「讓我對你留下一個深的印象真的有這麼重要嗎?」

「當然有!」軒轅似乎極為認真地道,旋又吸了口氣道:「反正遲早總是死,生與死又有什麼大不了?若是死的時候還讓人感到自己是個窩囊廢,那豈不是跟死隻貓死隻狗沒什麼區別?我是軒轅,因此,死也要像個人樣,而這個人樣更要烙在你的記憶之中!」

桃紅也禁不住為軒轅這豪氣干雲的話給怔住了。

的確,雖然軒轅是個功力盡失的廢人,但卻仍有一股不滅的氣勢和傲氣存在,那眸子之中堅定的神彩讓人絕不敢忽視他的存在。桃紅不由得對軒轅刮目相看,暗忖道:「如果谷主這個時候再見到軒轅,而不是在昏迷時見到他,肯定不會將軒轅忽視了。」

「你可知道,此刻他們對你都有些忽視,就是因為當你是個廢人,這個忽視足可為你逃走提供便利,可是如果你仍擁有這一番表現,相信他們定會對你嚴加看守,那時候你恐怕即使插翅也難以飛出神谷了。你不覺得這樣很不劃算嗎?」桃紅竟然不想對軒轅隱瞞太多,竟為軒轅指點利害關係起來,這是桃紅自己也沒想到的結果。

不知道為什麼,桃紅竟對軒轅那透自骨子裡的傲氣和氣勢所震撼,竟對這落難的敵人深具好感。

軒轅不屑地笑了笑,道:「對我的輕忽是對我的污辱,我並不在乎他們加強守衛,因為我根本就不可能有機會逃走。能在死前讓我的敵人勞心費力,這當然是一件不錯的事。」

桃紅無奈地笑了笑,似乎有些遺憾地道:「只可惜你是我的敵人,否則,我可能真的會喜歡上你。」

「謝謝桃姑娘有此一言,如果還有來世,就讓我們再相約豈不是更好?」軒轅坦然一笑道。

「如果還有來世?」桃紅自語地道,同時將美目再次投到軒轅的身上,迅速低頭在軒轅的臉上親吻了一下。

這次軒轅竟似有備,以繫著鐵鏈的手迅速勾住桃紅的脖子,桃紅正欲後退,軒轅的大嘴卻封住了她的櫻桃小口。

「咦……唔……」枕紅吃了一驚,但被軒轅那粗重的男性氣息一衝,竟無力推開軒轅那重傷之軀,被軒轅一記長吻,吻得通不氣來。

軒轅此刻竟似忘了身上的傷勢,這一吻極為粗野而狂放,更用盡了技巧。他豈會不知道眼前此女絕對不是一般的女人?也絕不會是第一次接觸男人。所以,他毫無顧忌。放肆地去痛吻一氣,雙手更極不老實地活動起來。

桃紅的武功極好,如果她在親吻軒轅之時不是心中存有旖念,軒轅絕不可能輕易勾住她的脖子,更吻住她的小嘴。此刻似乎所有的武功都用不上,被吻得渾身發軟,更被軒轅壓倒在地,任軒轅那戴著鐵鏈的大手四處亂摸。

軒轅的手似乎透著異樣的熱力,所過之處,桃紅身體泛起一種從未有過的快感,她根本無從抗拒軒轅的手,甚至有些迷失在那醉人的感覺之中,而忽視了一切。她根本沒去想軒轅手上的感覺為何與別的男人不同,沒去想聖姬只是讓她來看一看這個軒轅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包括此刻身處何地,她都不曾想過。

她只覺得身體好空虛,好空虛,急需要找到填補這種空虛的東西,是以,她死命地摟緊軒轅,感受著那鐵板般的肌肉帶給她的壓迫感。她從來都沒有想到自己也會有動情的時候,而且是這般不可收拾。往日只有男人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可今日竟然……

軒轅突然鬆開嘴,停止了一切活動,在桃紅的耳邊輕輕地道:「叫他們把好門!」

桃紅滿是情慾的眼裡顯出一絲迷茫,那種被撫摸的感覺依然衝擊著她的每一根神經。軒轅一鬆手,她便像是整個世界都失落了一般,感到莫名的空虛,但僅有的一點神志卻記起了軒轅的吩咐。

軒轅為她稍整衣襟,柔聲道:「去吧!」

桃紅乖巧地起身行出囚室之外,沉聲吩咐道:「沒我的吩咐,不准靠近囚室,有誰來了,就喊一聲,可知?」

那看守的人似乎極懼桃紅,忙不迭地點頭道:「是,是,小的知道!」他們其實很清楚聖姬身邊的每一個弟子平時所做的事情,是以見怪不怪,只是在暗自嘀咕:「這樣一個快死人能有用嗎?」

※※※

桃紅再回到囚室,外面已將門鎖了起來,冰涼的囚室並沒有減少一絲春情。

軒轅心中暗讚葉皇所授的御女之法。當然,這也多虧軒轅當初專為對付地祭司而偷習了那迷心之術,此刻相結合起來運用,效果竟好極。他不知道這與他體內的龍丹更有關係,不過,他卻清楚陰陽相融能夠催發那積留在丹田之中的神龍之勁。是以,軒轅絕不會放過桃紅這個機會。

桃紅幾乎是完全無法忍受來自軒轅的刺激,一入囚室便撲到軒轅的身邊,媚眼如絲地親吻起軒轅來,她本身就是個蕩女,一旦情慾高漲,竟比任何人都強烈都需要。

軒轅怎會客氣?他丹田之中的氣勁在情慾的刺激下,竟逐漸活躍,甚至向那已空虛的四肢擴散,使他在剎那間擁有了強大的力量,毫不留情地對桃紅大加征伐,讓那自丹田湧向四肢百骸的生機更氾濫地湧動,使得身體所存在的傷痛在最短的時間內不藥而癒。

桃紅也被軒轅體內湧動的生機衝擊得狂呼亂叫,快感如潮水般漫上全身的每一根神經,一次又一次地推上快樂之巔,而享受到了從來都未曾享受的快感,最後迷失在肉慾的歡悅之中。

軒轅的心神卻與桃紅完全相反,他竟可以清楚地捕捉到守在門外那獄卒的粗重喘息之聲,顯然那獄卒在偷聽,更無法忍受囚室中狂湧的慾火才會發出這猶如野獸般的喘息。這一切軒轅都不在意,他只是靜心地調理體內四處遊走的真氣,以將之收歸已用,這樣便可以恢復功力。他不得不感謝這送上門來的尤物,是以,更加賣力地為桃紅送出永生難忘的快樂。

桃紅似乎是永遠都不知累地熱烈奉迎著,如同一個久曠的少婦,乍逢甘霖便不知厭倦地索取。

軒轅暗自慶幸居然沒有人打擾,當然不是指那守門的獄卒,抑或正如桃紅所說,除個別別有用心的人,餘者皆對他這個功力盡失的廢人不感興趣,這才讓他有這難得的機會。呆會兒他自不會讓那獄卒活下去,他不能讓人知道他的功力盡復。而對於桃紅,軒轅有足夠的自信這個女人不會再背叛他,這對於軒轅來說絕對只會是件好事。

當然,這裡的守衛稀鬆可能還與敖廣有關,因為敖廣為了方便自己的活動,是以故意放鬆這邊的警衛。對於軒轅這樣一個功力盡失的廢人實沒有什麼必要浪費太多的守衛,就是谷主風騷也可能有這種想法,而敖廣身為神谷的副總管,作此安排實是輕而易舉的事。

軒轅的戰意依然高昂無比,他的體質絕不是普通人所能相比的,即使是桃紅這種修習過異術的美人也無法完全承受軒轅的恩澤。幸而軒轅只是適可而止,並不想要桃紅的命。

軒轅罷戰之時,桃紅已經陷入了一種半昏迷的狀態,若非軒轅以真氣相度,至少會患一場大病。

桃紅醒來時,發現四處狼藉一片,軒轅正龍精虎猛地坐在一邊溫柔地望著她,不由得一陣臉紅,也一陣駭然。

「你為什麼不殺我?」桃紅有些怯怯地問道,此刻的她依然感到天地似在搖晃,仍無法自剛才使其痙攣的快感中完全走出來。的確,她品嚐到了女人所能品嚐的快樂極限,使得她竟有些害怕軒轅,怕往後再也見不到這惟一可以給她最幸福的男人,連說話都有些口軟。

軒轅運氣把自己未泯的情慾逼退,將精元練化,這才輕輕地抱起坐在地上衣衫零亂的桃紅,在那表情複雜的臉上親了一口,柔聲道:「別傻了,我怎會殺你呢?你今後便是我軒轅的女人了,我會讓你享受到女人最高的幸福之境。待離開這裡之後,我要好好地愛你,知道嗎?你是我所見到過最動人的女人。」

桃紅披軒轅的溫聲細語說得心頭一陣亂跳,一種幸福之感如潮水般漫上了心頭,禁不住依戀地摟住軒轅的脖子,小聲地問道:「你剛才還沒有盡性,是嗎?我還可以承受。」

軒轅又親了她一口,笑著為她整好衣裳,小聲道:「沒關係,來日方長,下次你一定要補上,這裡不適合再來,你去讓門口那人忘掉剛才所看到的一切吧!」

桃紅這才記起自己仍在囚室之中,想起剛才的荒唐,竟有一股久違的羞澀之意湧上心頭,但卻依軒轅之話轉身行到囚室門口,叱道:「給本姑娘開門!」

「是,是……」囚室門口傳來一人有些慌亂的回答,然後便是鑰匙開鐵鐐之聲。

桃紅大步行出,逼視著那不敢正眼看她的獄卒,冷殺地問道:「剛才你看見了什麼?」

「我,我……我什麼都沒有看見!」

「很好,本姑娘獎你一顆神丹。」桃紅說完以極快的速度不由分說地將一顆藥丸餵入那獄卒的口中,再一捏喉嚨,藥丸直滑腹中。

那獄卒根本就沒有一點反抗的機會,桃紅出手的速度快極。

「姑奶奶饒命,姑奶奶饒命……」

「這不是立刻就會死人的藥丸,只要你乖乖地聽本姑娘的話,三天之後去聖殿找我,到時候不僅會給你解藥,還會給你些意想不到的好處,你也不必一直呆在這種地方看門了。」桃紅淡漠地道。

那獄卒一聽,心下稍安地問道:「姑奶奶要我怎麼做,我都願意聽,保證不敢有違!」

「很好,我要你將剛才所聽到、所看到的全部忘掉,三天之內若有第四人知道這些,你就等著受死吧!」桃紅狠狠地道。

「是,是,剛才根本就沒有發生什麼事,姑奶奶來了一會兒,在副總管走後便走了,這裡一點變化也沒有……」

桃紅一聽,露出一絲笑意,旋即又問道:「那個軒轅呢?」

「還是老樣子,要死不活。」

「很好,就這樣說,待會兒換崗之後可去雅樓找一個你喜歡的婢女或女奴輕鬆一下,我會為你通知一聲的。」

「謝謝姑奶奶,謝謝姑奶奶……」那獄卒大喜,似乎沒有想到今日竟能交上桃花好運,他自然相信桃紅的話,只要是聖姬身邊的人,在神谷中都有特殊的地位。而雅樓更是聖殿中的人掌管,只要桃紅開了口,自然不會有問題。

※※※

「你做得很好,來,獎你一個吻。」軒轅笑了笑道。

桃紅主動湊上去又與軒轅纏綿一番,半晌方訝異地道:「你的功力竟然可以自動恢復,而且這麼快便能如此充沛,真是難以想像。」

「這全都是美人的功勞,也是你救了我,所以,我要好好地愛你,加倍的愛你,但我要你以後從一而終,你願意嗎?」軒轅愛戀地撫摸著桃紅那健美而深具彈性的肌膚,認真地道。

「嗯!」桃紅有些羞澀地點了點頭,緊纏著軒轅道:「我以後專心地伺候你,只要有你疼我,其他的男人全都是狗屎!」

軒轅知道,自己無論是在肉體上還是心靈上,都征服了這個風騷的美人。對於桃紅來說,心靈上簡直是一片荒蕪,像她這種女人,根本就未曾擁有過感情。因此,只要在肉慾之上給她以滿足,更讓她生出好感和新鮮的刺激,同時也勾起她的好奇,那便足以征服她荒蕪的心靈。軒轅對女人的瞭解雖談不上深,但卻對人性的瞭解很深刻。

「軒轅決定什麼時候離開這裡?可一定要帶上我啊!」桃紅有些擔心地道。

「會的,我怎麼會捨得丟下你呢?不過,我需要你給我找一份神谷的地圖,這樣我才能決定如何出去,而且越快越好。」

「可以,我立刻就去為你準備。」桃紅說做便做,立身就要去準備。

「小心一些,要知道,如果沒有你一同離開,我活著便會失去光彩。」軒轅小心地叮囑道。

桃紅心中一陣溫暖,即使軒轅此刻讓她去死,她也不會有絲毫的猶豫,那真切的話語足夠感動任何動情女人的心。雖然她曾經不知聽過多少讚美的話,但所有的加起來都似沒有軒轅這一句話有份量,禁不住又與軒轅纏綿一番,才依依離去。

望著桃紅離去,軒轅心中湧起了無比的自信,雖然他並不是真的喜歡蕩女,但卻不介意以花言巧語去征服她。這個世界裡惟有不擇手段方能夠真正地生存下去。為了生存,任何可以利用的機會和人,他絕不會錯過,這也是他從小養成的慣例。不過,此刻他需要用心去靜靜地想一想即將可能面對的問題。
作者: prajna    時間: 2010-5-16 09:57 PM

第五集 第八章 爾奸吾詐

事情的進展有些出乎軒轅的意料之外,但一切都顯得極為順利。桃紅十分賣力,似乎是為了能讓軒轅選出神谷而傾其所能。

地圖很快就送到了軒轅手中,然後也不打擾,便退了出去。剩下的時間便是軒轅獨自一人在偷偷地研究著神谷的地形和逃走路線,此刻軒轅更是充滿了信心。

「這小子死了沒有?」風揚的聲音傳了進來,使軒轅心神一緊,迅速將地圖揉成粉末撒入一旁的亂草堆中,那是他的床。他抬頭向天窗外望去之時,天已近黑。

風揚推門而入,軒轅已裝出了一副有氣無力的樣子,像是大病未癒之狀。

「嘿,你小子還沒死,可真不簡單。小子,你可看見一根玉釵?」風揚沒好氣地問道。

軒轅的目光微掃了一下,發現春韻也跟在風揚的身後,正向他使眼色,不由裝作有氣無力地道:「什麼玉釵,我看見了十根!」

「死到臨頭還嘴硬!」風揚怎會不知軒轅只是在戲謔他?不由得大怒,飛身向軒轅踢去。

「在這裡,我找到了。」春韻突然出聲輕呼道。

風揚的身子立刻打住,狠狠地瞪了軒轅一眼,回頭像是一隻搖尾乞歡的小狗,對著春韻假歡喜地道:「果然在這裡。」

「當然在這裡了,我還會說謊嗎?」春韻一邊自雜草之中拾起一根晶瑩的玉釵,一邊嬌嗔道。

「是,是,是我說錯了。」風揚似乎生怕得罪了春韻,附和道。

軒轅卻大感驚訝,他知道,這一定是春韻故意演的戲,因為剛才他清楚地看到,那雜草叢中並沒有任何玉釵的痕跡,此刻憑空多出一根玉釵,自是春韻一手設下的局。

「還好,沒有丟在別的地方!」春韻以手拂了一下玉釵上的灰塵,然後幽怨地瞥了風揚一眼,嗲聲道:「都是你,走吧,這裡的味道難聞極了。」

風揚有些誠惶誠恐之感,他往日所見的女子並不少,但卻從來沒有人能似春韻這般深深地吸引他,更吊足了他的胃口,使他心癢卻又無法嚥下這燙口的美味。雖然春韻是關在女奴群中,卻是聖姬看中的人,因此,她也絕不是一般的女子。風揚一到神谷,便禁不住為春韻那別具一格的風姿所吸引,所以,他才斗膽向聖姬將之要過來。可是對於這個女人,他並不想霸王硬上弓,他要享受細嚼慢咽的味道。但當他與春韻接觸越多,就越是被春韻的內在氣質所吸引,甚至連心神都禁不住為之所牽,變得百依百順。

「好,那就走吧!」風揚對春韻的話的確是百依百頗,只是在臨走之時向軒轅狠狠地瞪了一眼。

軒轅只是裝作什麼也沒有看到,但是他卻發現春韻所留下的東西——又一顆骨珠。

捏碎骨珠,字條上的字卻讓軒轅心頭發涼—小心桃紅,她是葉帝的女人!

軒轅的心的確在發冷,也有些糊塗。桃紅的表現讓他根本就起不了絲毫的懷疑之心,一切都是那麼自然,那麼癡迷,如果說之中會有什麼陰謀,那實在讓人難以想像。但是,桃紅又有什麼圖謀呢?她有必要如此嗎?究竟是春韻的錯還是桃紅的錯呢?

「春韻是如何認識風揚的?又是如何留在神谷中?她在神谷中是什麼身份?而桃紅又是什麼身份呢?葉皇怎會知道我被囚在神谷中呢?他又是怎樣與春韻聯繫在一起的呢?而秋杏和冬寧呢?她們去了哪裡?獵豹和花猛他們呢?葉皇會不會連獵豹和花猛也一起救呢?……」軒轅腦子裡一片混沌,太多的問題糾纏得他本來明朗的心情再一次沉重起來。

軒轅只感到心情異常的沉重,究竟誰對誰錯?究竟誰是誰非?聖女鳳妮已經騙過自己一次,難道春韻也會騙自己……?

軒轅的腦子之中再次映出桃紅那癡戀狂熱的表情和那美麗妖冶的容顏及那熱切而真誠的目光……然後,又浮出那張神谷的地圖。哪裡是聖殿,哪裡是谷主殿,哪裡是供奉殿,哪裡是雅樓,哪裡是奴隸營……還有幾個沒有標上名字的地方,這一切應該不是近日之作,倒是那上面所標寫的名稱是今日才塗上去的。難道地圖也有假?可是這怎麼可能?

軒轅不明白的卻是,如果春韻沒有說謊,桃紅真是有圖謀的話,究竟圖謀什麼?若說要殺他,桃紅至少有一千次機會,若說其他,軒轅可謂一無所有。而軒轅離開神谷對桃紅又有什麼好處呢?惟一讓軒轅舒服一點的便是:「就算桃紅是葉帝的女人,此刻也已經被征服了,且春韻並不知道自己功力已經恢復,應該不會有相害之心。」但不管如何,軒轅內心作出了另一個決定,他不能等待,被動之人將會處處挨打,他不能被動地在這裡等待,要靠自己的力量爭回絕對的主動。此刻他功力已復,絕不是沒有一搏的本錢。

當然,神谷中的高手太多,想硬闖只會是死路一條,因此,一切只能從長計議。

※※※

「你他娘的要死也別這般鬼哭似的,再吼老子割斷你的舌頭!」獄卒終於忍受不住軒轅在囚室之中鬼哭一般的慘嚎,怒罵道。

軒轅似乎對獄卒之話無動於衷,反而慘嚎之聲更烈,之中夾雜著似乎無法忍受的痛苦之呻吟,似一個垂死的野豬在掙扎嚎叫,只讓人心寒。

「你他娘的要死,就死快點……」獄卒不停地詛罵著,他也被軒轅的叫聲弄得毛骨悚然。

軒轅在囚室之中的慘嚎越來越高,半晌之後又轉低,到最後竟沒有絲毫的聲息,陷入了一片死寂之中。

獄卒在外聽了半天,依然沒有一點動靜,不由得探頭在那天窗之處向囚室之中望去。在囚室內微弱的燈光下,軒轅僕在冰涼的地上一動也不動,像是一具了無生機的屍體早已僵硬。

獄卒仔細地看了片刻,軒轅的軀體依然沒有絲毫動靜,不由吃了一驚,詛罵道:「他娘的,真的死了!」說完忙拿出鑰匙打在囚室大門的鐵鏈行了進去。

軒轅的呼吸已經完全停止,獄卒仍未到軒轅的身邊便知道,但他還是忍不住伸手探了一下軒轅的鼻息。

「他娘的,下午還好好的,怎麼這會兒……啊……」獄卒一句話還未說完,一隻手已經鉗住了他的脖子,然後他便看到了軒轅那冷厲而充滿殺意的目光。

「你叫什麼名字?」軒轅立身面起,幾乎將獄卒提了起來,冷冷地問道。

「阿……鐵……」

「只好對不起了!」軒轅手上一用力,獄卒的脖子便如火柴棒一般碎裂。

※※※

「站住,阿鐵,還沒到換班時間你竟敢擅離崗位!」一個冷冷的聲音自黑暗之中傳了過來,同時兩串腳步聲也逼了過來。

「我……」

「我什麼我?還不回去站崗……呀……你不是阿鐵……」那兩人一句話猶來講完,便已挨了重重的兩擊,他們根本就沒有反擊的機會便被鉗住了脖子。

「你說對了,我不是阿鐵!」

「你是……軒……軒轅……」那兩人自快要斷氣的喉間擠出一句讓他們自己也為之驚駭的話。

「你們也認識我,那很好!」出手者正是軒轅。

說完他不再給這兩名獄卒任何說話的機會。

軒轅感激敖廣為他創造了這麼好的機會,這裡的守衛的確是很稀鬆,或許真的已把他當作了一個功力盡失的廢人。是以,對他根本就沒有在意,而這也正好為軒轅越獄而出提供了方便。

軒轅功力盡復的確是敖廣所未能想到的,他本想為自己製造方便,好自軒轅手上學得那絕世劍招,可是他太低估了軒轅,也許並不是他低估了軒轅,只是因為,軒轅的存在本就像是一個奇跡。

軒轅將其中一人頭頂的帽子摘下戴在自己的頭上,再將取自阿鐵身上的衣服緊了緊,手持兵刃便向黑暗之中行去。

阿鐵的衣服並不合身,短了一些,穿在軒轅身上似乎很緊,但暫時也只能將就一下。

黑暗中,似乎沒有什麼可以進出軒轅的目光,包括那來回巡邏的神谷高手。在夜間,似乎是軒轅的天下,他可以不必任何燈火就能夠看清一切,而使他從容地避開各路哨卡。

神谷中的建築的確是美倫美奐,假山、小橋、流水、松林、修竹、花卉成簇,軒轅不能不暗讚這些人會享受。不過這些房子都是以木石為料構築而起,樸素大方,大石柱之上雕刻著各種圖案,使軒轅想到神堡之中的那群奴隸兄弟。這樣的一個建築群,需要花多少人力和時間方能竣工,的確有些難以想像。

避過幾路巡邏的九黎戰士,軒轅並沒有任何欣喜,因為這一切都是在他的意料之中,而且他更知道真正難以逾越的只是聖母橋。

聖母橋是走出神谷的必經之路,除非能自水面踏水而過,否則這八丈聖母橋一定要踏過。當然,可能有人會想到自橋下水中游過,但那樣只會是死路一條。因為聖母橋下的水域之中養了成千上萬的食人魚,只要有另類入水,包管會屍骨無存。這是桃紅告訴軒轅的,事實是否真的如此,那就不是軒轅所能知道的。

欲自聖母橋上走過,想不驚動守在橋兩邊的神谷高手,那幾乎是不可能的。是以,此刻軒轅沒有半點欣喜——他看到了聖母橋。

橋身以長木橫連,以巨石為礅,看上去古樸而簡陋,橋上有欄桿,而欄桿之上點燃了十數支火把,幾乎把橋面上的一切都照得絲毫不漏,此刻別說是一個大活人,就是一隻老鼠走上橋面都不可能逃過守衛的目光。

橋兩端各靜立著四名佩劍之人,只看那靜立的架式,讓人一眼便知這幾人都是用劍的好手。

其實,神谷與谷外相通並不難,但這裡的地形似乎極為特別,一條條河道將這廣闊的谷地割分為一塊塊,而這些河道更是相通。因此,想離開這裡的任何一個區域到另一個區域都必須過橋。

這種特殊的地域使得神谷中每—個區域與區域之間涇渭分明,除一些身份特殊的人可以暢通無阻外,其他的包括九黎戰士,想離開這片區域都得向這塊區域的總管請示,因此,神谷便顯得分外神秘。有些人在谷中呆上一輩子都不可能每一個區域都行到。

軒轅自地圖上得知自己所在的區域乃是神谷中囚室區域,而在這個區域由總管帝恨所轄,面積也是所有區域中最小的,而想出神谷,卻要經過元老殿和客卿殿。因此,軒轅至少需要經過兩座橋才能夠抵達客卿殿,再闖出谷外,這的確是一件讓他心中生寒的途徑,也使他懷疑葉皇如何能進入神谷救他。不過,此刻軒轅根本就不欲多想,事情發展到了這一步,他惟有繼續闖下去,絕不能坐等葉皇。只有占主動的人方能夠從容應付一切可能發生的問題。

來到水邊,軒轅輕輕地扔了塊木片入水,水面之上立刻有幾張大口咬住了木片,但很快又吐了出來。

黑暗之中,軒轅依然可見到那一群長著青鱗利齒的怪魚,心中不禁泛出了一絲寒意。

那群食人魚反應竟如此之快,使軒轅心存的那一絲僥倖完全碎滅。想過這片水域便只能自聖母橋上踏過,而這樣也必定會引起那群守橋劍手無情的進攻。

軒轅心中暗自躊躇之時,突然發現黑暗的水邊似有一根飄浮的木料,不由得大喜過望,走近仔細一看,那的確是一根足以渡人的粗木料,只是不知道究竟是誰留在這裡。當然,軒轅也不管是誰留的,只要能用就行,但仍小心地以手向水下按了按,木料浮力很大,若用來渡過七八丈寬的水面並不是一件很難的事。

在這片水域之中並沒有小船和木筏,由於這片囚室區是在神谷的內部,因此,在河的兩岸並沒有什麼哨口設立。因為任何進入或出去的人都要經過另外一道關口,這便為軒轅渡水提供了極大的便利。

軒轅水性極好,對驅舟之術也絕不俗。他將木料打橫,足下一用力,便猶如順風之舟直駛對岸,一切都顯得十分順利,連水中的魚兒都未曾驚起。

元老殿,雖是如此叫法,但並不是一個殿,而是一大建築群,依然是總管帝恨所轄,只是裡面住著一群元老級的高手,這群人只是在元老殿裡養尊處優,根本不用管事,也只有谷主才能管他們,帝恨雖尊為總管,也得對這群人極為客氣。當然,在特殊情況下,帝恨依然是這群人的頭領。

元老殿中的建築比起囚室來說,又要好上許多,此刻四處仍有燈火未熄,甚至自有的窗子裡會透出一些讓人熱血沸騰的淫聲浪語。

軒轅不敢仔細去想這裡究竟是個什麼樣的地方,也沒有這個心思去想,他必須盡快離開這裡,而且一切都必須很小心很謹慎,否則的話,只可能葬身於此,絕沒有第二條路可走。

軒轅當然不想死,是以他行事顯得十分小心。

「嗚嗚嗚……」一陣號角之聲劃破夜空,也嚇了軒轅一跳。

「誰?」一聲冷哼自一扇遣光的窗子中傳了出來。

軒轅心中暗叫糟糕,身形以極速向一座假山之後滾去,落地輕若靈貓。

「呼……」窗子一張一合之下,一條人影如夜鷹般衝出。

軒轅發現對方是一個赤著上身的老者,而且渾身散發著無法掩飾的殺意。

軒轅忙移開目光,因為那老者似乎對別人投向他的目光極為敏感,竟朝假山——軒轅的藏身之處小心地行來。

「有敵人入侵,七號和十號被高手所殺!」囚室方向傳來了一陣呼聲,很快傳到元老殿。

那老者聽到這一陣呼聲,不由得一怔,扭頭向囚室方向望去,只見河的對岸迅速亮起了近百支火把,如一條火龍般四處遊走,顯然是在追尋兇手。而聖母橋上依然沒有任何動靜。

「哼,居然敢偷看老子玩女人,滾出來!」那老者並沒有意識到軒轅是自囚室之中選出的兇手,因為聖母橋上沒有一點動靜。

軒轅心中微急,他沒料到這老者竟如此機警,他只是稍微弄出一點聲響,就被對方發現,而且對方正是在情慾高漲之際仍有此聽力,可見神谷中的確是藏龍臥虎。

當然,軒轅並不想就此被發現,如果這樣被發現的話,那他只能作困獸之鬥了。到時候,他實在不敢相像憑他一人之力如何能夠殺出重圍。不過,他在屏息凝神的同時,也準備了給對方致命一擊,這自然是最迫不得已之時才不得不出的下策,因為他根本就沒有把握能夠對這老頭一擊致命。

「還不出來,要老子動手,你會死得很慘的!」

那老者緩緩地向軒轅藏身之處逼來,口中冷冷地道。

軒轅握刀的手心滲出了一絲冷汗,他也不知道這老者是不是發現了他藏身的位置,但他可以感覺到這老者的氣機不斷逼近,那濃郁的殺氣猶如散漫在虛空中的寒露讓人心冷。

值得慶幸的是在這個院落之中,並沒有誰喜歡多管閒事,因為其他人並不知道軒轅的存在,或者是見怪不怪,抑或是人情冷漠,都在忙自己的事情去了,而懶得管這些小事。當然,不管結果如何,沒有其他人來參預對軒轅只會有百利而無一害。



第五集 第九章 神谷元老

元老殿巡邏之人並不如囚室那邊那麼多,皆因這裡所住的都是一流高手,他們根本就不需要人去保護,而且高手的脾氣也有些怪,並不想有人打擾他們的生活,因此就算有巡邏之人也全都是在遠離這群高手的住處,因此,並沒有人趕來相助老者。

老者再逼近了幾步,只要他繞過一道彎便可發現軒轅的存在,但他突然停步,似乎鬆了口氣。因為到此地步仍未見動靜,如果有人的話又怎能沉得住氣?

再加上那老者本就不敢肯定那聲音是否是人為的,在號角之聲的干擾之下,使他的間斷準確性打了折扣。

其實他並不知道軒轅已經準備出刀,只要他再上一步,軒轅便會毫不猶豫地出刀。

軒轅聽到那老者的房間裡傳來了低低的抽泣,是一個女人的聲音,便見那老者又轉身向自己的房間望去,口中卻咒罵道:「臭娘們,遇上老子還敢哭……」

「兇手可能已經進入了元老殿,河邊發現了木料……」敖廣的呼聲打斷了那老者的罵聲。

軒轅心道「要糟」之時,那老者已陡然轉身向軒轅藏身的地方撲來。

那老者可謂是老成了精,只聽敖廣那一句話,又勾起了他的懷疑,是以這才陡然轉身要看個究竟,但很遺憾的卻是軒轅比他更快一步地發起了攻襲。

軒轅想到要糟之時,便已料到老者絕對會重新轉身。其實,這之間的時間差距配合得大巧,如果敖廣再遲一些示警,老者便很可能已經回了屋子,但他偏偏不遲不早地在這種要命的時候撲上,使得軒轅的身形無所遁跡,這也逼得軒轅不得不出刀。

那老者身形剛近假山之時,刀風便已將其緊罩。

軒轅這是不遺餘力的一刀,也是決定自己生死的一刀,他絕不敢有絲毫怠慢。

那老者也吃了一驚,軒轅的刀式和這一刀所夾的強大氣勢讓他不能不驚,而在這時他才意識到自己只是空手,以空手對利刃。

「叮叮……」這下子輪到軒轅驚訝了,老者的手指猶如花朵一般在虛空之中綻放出千萬指影,竟然點擊在刀背之上,而破去這要命的一刀。

「砰……」軒轅絕對不會給老者絲毫的喘息機會,在刀勢一頓之時便已沉沉地踢出一腳,老者本來是衝撲之勢,雖然發現軒轅刀勢極狂,卻來不及後撤,在勉強擋開軒轅刀鋒之時,卻無法擋開軒轅緊接踢來的一腳。

中招後的老者冷哼著倒退,但他卻沒有絲毫喘息的機會,因為軒轅的刀已劃過一道美麗的弧線,緊追而上。

軒轅的每一個動作都充盈著爆炸性的力道,老者在挨了一腳之後居然仍能夠不倒,這的確有些出乎軒轅的意料之外,不過,他早知道神谷高手如雲,這老者中招不倒並不值得驚奇。如果不是搶先一步佔著先機,且以利刃之便在完全出乎老者意料之外的情況之下,能不能夠佔到絲毫的便宜還是一個問號。不過,軒轅根本就沒有太多的機會去想,在生與死之間的抉擇,也許就只是這幾招之間,他不能拖,更不能浪費一分一秒的時間。

聖母橋上的燈火更亮,也有嘈雜的人聲傳來。敖廣諸人絕不是混飯吃的草包,極為果斷地判斷出兇手是進入了元老殿。

敖廣作為副總管,他有權力任意通過每一座橋抵達每一個地方,也有權力調集人馬進行搜索。是以,在通報了自己的懷疑之後便立刻率人進入元老殿。

這一切看在軒轅的眼裡,但卻不能使他慌亂,相反,他更為平靜,心如止水。不過,他的刀更狠更辣。

毫無花巧,平平淡淡的一刀,但卻凝聚了天地間最為霸烈而肅殺的氣旋破空狂劈而下。

那老者臉色很難看,但刀氣沉重得使他無法出言呼喊,而且小腹中了軒轅那沉重至極的一腿,內腑猶如翻江倒海一般絞痛,根本就沒有機會呼喊,他惟一可做的便是擋。此時老者有些後悔自己的大意,也後悔自己剛才不該轉身之後再回頭出擊,如果他沒有轉身面對自己的房間去詛罵房中的女人,他也不會被軒轅那一腳暗算。

老者驀地出掌,雙掌同出,他避無可避,但,他卻以雙掌夾住了軒轅那狂劈而下的刀鋒,這是他惟一可做的事,這是他惟一可以扳回先機的機會,那便是憑自己的功力取勝。

當然,每一個人的算盤都是如意的,但事實是否是這樣卻沒有誰知道。

軒轅的刀鋒的確難有寸進,老者的功力極為強霸,不過,在老者受傷在先的情況下,並不能佔到多少便宜。

軒轅的眸子裡閃過一絲狠辣的殺機,出腳!

「砰砰……」老者顯出一絲獰笑,這次他絕不上當,軒轅出腳他也出腳,兩隻腳在虛空之中以極快的速度連擊十數下,但依然爭持不下,不過老者獰笑也只是持續了那麼一瞬間,因為他已經死了!

「呀……」慘嚎之聲驚動了元老殿,到死之時,那老者方始看清軒轅的面目。他不該忽視了一件東西,一件致命的東西——劍!

是軒轅的劍!老者擋住了軒轅的刀,擋住了軒轅的腿,但卻忘了軒轅比他多一隻空閒的手。

這一切全都在軒轅的意料之中,沒有絲毫的意外和偏差。不過,卻用盡了軒轅所能用的所有殺招,而且是在出其不意地擊傷了對手的情況下才能夠使這一劍致命。

軒轅知道,如果兩人是在正常情況下決鬥,鹿死誰手還是一個大大的問號。

「砰……」軒轅又補一腳,將老者的屍體踢入黑暗的角落,他必須快速離開這裡,老者的慘叫已經驚動了所有人,此刻的他便猶如過街的老鼠,惟一讓他感到慶幸的——這是個夜晚。

※※※

當敖廣趕到慘叫之聲處時,卻只見到那老者的屍體和地上的一灘血跡。

「是劍傷,透穿心臟!」一名漢子迅速向敖廣匯報情況。

敖廣的臉色變得極為難看,目光向黑暗處掃了一眼,卻只黑乎乎的一片,並無兇手的蹤影。

「給我搜,大家小心些,能殺死費老的人絕不簡單!」敖廣的護衛吩咐道。

「加緊兩邊橋頭的守衛,絕對不能放過兇手!」

敖廣冷冷地吩咐道。

「呀……」敖廣的話音剛落,遠處又傳來一聲慘叫,使得所有人臉色都變了。

「是曲和橋!」有人驚呼。

敖廣身形已如夜鳥般向客卿殿方向的曲和橋掠去,他身邊的護衛也極速隨行,他們絕對不能放過兇手!殺死費老,這絕不是一件小事,無論是小事還是大事,讓兇手潛入神谷,這本就是一種極大的失誤。

※※※

「軒轅!」敖廣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但那的確是軒轅,已經將生死置之度外的軒轅。

敖廣曾去囚室外望了軒轅一眼,隱約間,他依然見到軒轅捲縮在地上,只是看門的阿鐵不見了。是以他並沒有想到兇手會是那功力盡失、形同廢人的軒轅。在他的心中,功力盡失的人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在如此短的時間內恢復,今日中午他還見過軒轅,那絕對是一個功力盡失之人的模樣。是以,他根本就不會在意軒轅這個廢人,也便沒有打開囚室看清楚。他當然想不到軒轅已經殺了阿鐵,並與阿鐵換上了衣服,將阿鐵的屍體反鎖在囚室之中。阿鐵的個頭本比軒轅小,敖廣見了,模糊之中自然以為是軒轅怕冷而蜷縮著身體。他做夢也想不到軒轅會借桃紅而恢復功力,且越獄而逃。

此刻,敖廣吃驚,認識軒轅的人都感到吃驚,這的的確確是出乎他們的意料之外。

軒轅已經擊殺了守在橋頭的八名劍手,他在這種時候已經沒有任何考慮的時間,必須在敖廣未下達封橋命令之時闖橋,否則他連一分活命的機會都沒有。

軒轅自然不想這樣,是以,他不顧一切地闖橋。

軒轅看見了追來的敖廣,他笑了,終是比敖廣早一步,雖然前途莫測,但他終是多了一分活命的希望。

「呼……呼……嘩……嘩……」軒轅在穿過曲和橋之時,竟將橋板踢入河中,只留下幾個空橋礅立在水中央。

「殺……」軒轅根本沒有松氣的機會,在這一條河邊,每隔一段都有哨口。是以,軒轅一開始向曲和橋進攻之時,行蹤便被發現,只是那些人相信曲和橋上守衛的劍手的力量,並沒有多大的騷動,但是當軒轅殺開血路闖上曲和橋中間時,那些哨口的守衛便開始意識到這是一個絕不簡單的敵人。

的確,軒轅絕不是一個簡單的敵人。八名劍手有三人被擠入河中,五人死於軒轅的刀下,雖然軒轅也受了傷,但相較起來卻是輕微之極的小傷。

軒轅一聲悶哼,刀鋒化為千萬道虛影,猶如一隻全身長滿刀鋒的刺蝟,撞進湧來的神谷戰士之中。

「殺」是軒轅惟一的選擇,也是他惟一的出路,就算死,他也要盡可能地多找一些人陪葬。生與死在這個時候顯得極為不重要。

「叮叮……呀……」兵刃撞擊聲、慘叫聲在那搖曳不定的火把光亮映襯下,一切都顯得那般慘烈和殘酷。

軒轅也不知道自己中了多少劍多少刀多少槍,但他知道自己已是渾身浴血,有自己的,有敵人的。

一路走一路殺,軒轅也不知道自己怎會身具如此強大的耐力和鬥志,像是一隻根本不知道痛的怪物,更殺紅了眼睛。

敖廣也為瘋狂的軒轅而驚駭,但他知道軒轅還有最可怕的劍法沒有使出來,如果軒轅真的領悟了那招「同歸於盡」,那將會是怎樣的一種結果呢?他不敢想像,甚至心中生有一絲懼意。

不僅僅是敖廣自己有這種想法,他身邊的護衛也全都心中充滿了陰影,以至於見到軒轅這種瘋狂的搏殺而忘記了追襲。

「阻我者死!」軒轅一步一揮刀,刀勢如奔雷,簡單明瞭,毫無花巧,但卻生出了猶如千軍萬馬廝殺的慘烈氣勢,擋者披靡!而軒轅對於斬向自己的兵刃竟似不聞不問,不過,真正能攻入軒轅刀勢的人並不多。

「殺……殺……殺……」軒轅狂吼三聲,三刀猶如疾電破空,殺開身前的最後兩名擋路者,身形如鬼魅般湧進一片松林之中。

敖廣這時才醒悟,大吼道:「追……」他身邊的追兵只有幾人有能力躍過斷橋,借立在水中的石礅過橋。

※※※

跌跌撞撞中,軒轅的腦子裡依稀記得桃紅的那張地圖,可是眼下他卻糊塗了,他已經奔行了好久,竟仍然未見到地圖上所標的出口,反而似乎只是在原地打轉。

越想越不對勁,軒轅那殺得發熱的腦子遙漸變得清楚。此刻並沒有人追來,這絕對不合常理。

難道敖廣願意這樣放過自己?難道這裡便已經擺脫了九黎族人的追蹤?那這裡是哪裡?軒轅心中很明白自己絕對還是在神谷中,絕對沒有擺脫神谷中高手的追捕,只是為什麼沒有人來追自己呢?軒轅越想越心寒。

軒轅仔細打量著周圍的一切,他依稀記得這是他剛開始走入的地方,一路的血跡告訴了他這一點。也就是說,他這一路的奔跑全是白費,只是在原地打轉。

這是為什麼?

四周靜得能聽見自己的心跳,呼吸顯得極為粗重,空氣之中似乎壓力越來越重,軒轅手心滲出絲絲冷汗,他握緊了刀把,卻閉目凝神傾聽,但傳入他耳中的卻是北風的呼嘯之聲,沒有一點人聲,猶如漠外的風沙奔湧的聲息使他的思緒有些混亂。

這是什麼鬼地方?軒轅努力地在腦中回憶著自己此刻存身之處在那副地圖上的位置。突然問,他腦中一亮,記起了這片地方在地圖之上根本就沒有標名字。地圖之上有幾塊空白,桃紅並未為其標上名字,而他此刻所在的方位正是那幾塊未標名字中的其中一塊。

軒轅心頭發涼,桃紅為什麼不為這塊地方標上名字呢?這又是什麼地方呢?這之中究竟有什麼玄奧之處?軒轅一邊為自己止血,一邊小心翼翼地向林子深處行去,走了約摸一盞茶時間,他發現自己竟又回到了起點,於是再試,可無論是橫走豎走,都只是同樣的結果。軒轅禁不住有些沮喪,他從來都沒有折滅過的信心,這時候竟然大打折扣,一陣疲憊也隨之襲上了他的心頭。

軒轅的目光落到自己身上的傷口上,血跡殷殷,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受了多少傷,流了多少血,但有一點可以肯定,沒有一處傷口是致命的。

值得慶幸的是在客卿殿中並沒有多少高手出擊,如果剛才自己仍滯留在元老殿中,只怕那裡的眾多高手早就將他撕成碎片了。

軒轅露出一絲苦笑,雖然僥倖闖過了元老殿,卻被困在這片林子之中,遲早總不免一死,結果都是死亡,根本就沒有任何分別。

刀鋒似乎已經變鈍,更生出許多缺口,如果再戰,這柄刀也不知道還能夠承受多少擊,刀鋒之上血跡斑斑,軒轅以衣袖輕輕地將之拭淨,靜靜盤膝而坐。在無法走出樹林之際,他必須以最快的速度恢復功力。

大概一炷香之後,軒轅感覺自己恢復了一些體力,於是繼續前行。忽然,軒轅腦中靈光一閃,眼睛掃過一路走來的林間小道,心中大喜。

地上並沒有血跡,不錯,地上沒有血跡,雖然這裡和最初的景物一模一樣,但是卻少了血跡,這地方並不是剛才所坐之地。這一路之所以沒有血跡,是因為軒轅已經止住了身上的流血,也就是說自己並未走重複的路。只是最開始時由於頭腦昏沉才會慌不擇路地亂竄走了許多重複的路,抑或,那也不是重複的路……想到這裡,軒轅不由得信心大增,選好方向,也不依樹林之中所設的小路,直接自林間橫插而過,這次軒轅學了乖,以刀在樹於上留下記號,遇到荊棘便自樹幹之上翻越而過。

走不多時,又出現了一條同樣的小路,所有景物一模一樣,如果不是軒轅留下了那個記號,他還真以為自己又回到了原地。不過他知道,這是新的一條一模一樣的路,只是一種迷惑人的方式,使人形成一種走來走去又走回來了的假象。明白此點後,軒轅信心倍增,又同樣地在樹幹上留下一個記號,再以同樣的方向徑直前走。

這片林子並不如軒轅想像中的那麼大,行不多時便找到了邊界。因為軒轅已經聽到了人聲,他不得不佩服布設此陣之人的智慧,這種陣式是以一種環環相扣的雙復環的形式,使得行入陣中之人形成一種永遠也走不出陣式的錯覺,而使精神陷入崩潰的邊緣,甚至崩潰,然後再任其宰割。

設陣之人對人性的理解絕對是極為深刻的,軒轅雖然已走到了陣式的邊緣,但仍有些心有餘悸之感,想到其他幾個未標名字的地方是不是也設有同樣的陣式,或者是更為可怕的陣式呢?這些當然不是軒轅所能知道的,但他也不想知道,經此一劫,他再也不想去探這勞什子陣。

「你很聰明,居然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看破這座松林大陣,難怪連帝十和白虎也會栽在你的手中了!」一個冷冷的聲音似乎響在軒轅的耳邊,使得軒轅差點沒嚇一跳。

軒轅手心微緊,抓緊手中的刀柄,他發現了自黑暗中走出的人。

殺氣使得林間氣壓陡增,空氣變得沉悶至極。軒轅只感到來者猶如一堵偉岸的高崖,氣勢之強,讓人有種無法攀越之感。

軒轅的手心滲出了絲絲冷汗,並非全因為黑暗中走來的人,而是因為他竟不知道是如何暴露了自己的行藏。軒轅並不害怕高手,雖然他很年輕,但並非未見過高手。神龍潭邊,神奇乎至歧富和鬼三,以及「青雲劍宗」的青雲,都是不可一世的絕世高手,眼前之人的氣勢雖烈,但並不會比青雲和鬼三之流更厲害。軒轅只是不明白為何對方會這般清楚自己在黑暗中的位置。

「不過,就算你能闖過松林大陣,也逃不過我的手心,你只好認命吧!」那人與軒轅相距兩丈而立,聲音極冷。

「你,你是什麼人?」軒轅有些疑惑,但他卻知道,這將是他在神谷所遇到的最為可怕的對手。

「你便叫我帝恨好了,我不怕你死後去地府中告我的狀,說吧,你想怎樣一個死法?」自黑暗中走來的人冷漠地道,口氣狂傲得緊。
作者: prajna    時間: 2010-5-16 09:58 PM

第五集 第十章 以命搏命

軒轅心頭卻大為震撼,他當然知道此刻所面對的正是神谷中有數的幾位厲害人物之——總管帝恨。

帝恨可算是帝十叔父輩的人物,但卻比帝十小五歲,乃是帝十祖父的小妾所生,其武功造詣之高,比之帝十有過之而無不及。這些都是自伍老大的口中所知,也應該是可信的,如果真是這樣的話,軒轅幾乎沒有希望勝過帝恨,何況他此時已是疲兵。

想到伍老大,軒轅還真有些弄不懂這究竟是怎樣一個人,在答應降服之時,不遺餘力地向軒轅訴述九黎族內的情況,但轉眼又立刻翻臉,使人真有些弄不懂他究竟是扮演的一個什麼角色。

「你就是神谷總管帝恨?」軒轅淡淡地問道。

「不錯,你應該知道自己是沒有任何希望了。」

帝恨充滿狠辣的殺意,冷酷地道。

「不見得,聽說你是你娘的私生子,你爹並沒有把絕招教給你,所以你也不—定能贏我!」軒轅無中生有地戲謔道。

帝恨的臉色霎時猶如充了血一般難看,殺機驟濃,他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軒轅一開口竟是這樣一種陰損至極的話。

軒轅心中暗笑,他自然知道帝恨心中有多麼憤怒,而他就是要帝恨發怒。只有在對方狂怒之時,他才會有機可乘,才會有更多的機會。

軒轅曾與帝十交過手,深知帝十的可怕,但是帝恨究竟是比帝十更可怕還是不如帝十呢?這是他所無法得知的。當然,車到山前必有路,該要面對的,躲也躲不掉,不該面對的,也不會來。到了此刻,軒轅根本就沒有任何好考慮的,惟一可做的,便是孤注一擲,要死便死!

「你生氣了?哎喲,我是不該揭你的短,真是不好意思,我不告訴別人就……」

「去死吧!」帝恨不等軒轅那調侃之語說完,便已怒不可遏地出手了。

軒轅一聲低笑,雖然他也覺得自己的話太過陰損了一些,但卻是迫不得已的手段,在這只有孤身一人作戰的情況下,如果依然古古板板,那便只會死得更快。

帝恨怒,是因為軒轅出語污辱了他的先人。從來都沒有人敢以這樣的語氣調侃他,也從來沒有人會這般地污辱他,軒轅是第一個,而且語氣和語調是那般讓人無可接受。他身為神谷的總管,在九黎族中可謂是舉足輕重的人物,何來受過如此之氣?是以,他忍無可忍才會憤怒出手。

「轟……」軒轅未接第一擊,帝恨的長矛卻劈斷了一棵大樹,聲勢驚人至極。

軒轅也為之暗駭,不過他早有準備,是以能夠從容避過。另外,他佔著絕對優勢的是這松樹林極密,帝恨的長兵刃絕不如他的刀劍靈活,而且受到這些松樹幹的限制,使得矛勢的許多威力都發揮不出來。

軒轅借松樹幹左右橫移走避,的確是對付帝恨的最好方法。

「轟轟……」帝恨接連三擊全被軒轅躲開,也擊斷了三棵松樹。

軒轅之所以不與帝恨短兵相接,是因為一個人在盛怒之下,其動力比平時更猛,雖然他會出現破綻和漏洞,但這些並不是根快便能出現的,軒轅只是想一洩帝恨的銳氣鋒芒,然後再尋機反撲。

帝恨似乎看穿了軒轅的心思,竟很快冷靜下來,矛勢一改,長矛如同靈蛇一般,竟可自由彎曲繞樹而去,身子更如穿花蝴蝶,隨著矛勢穿插進襲。

軒轅沒估到帝恨說變就變,而且竟能從剛才那剛猛無匹的矛法變得如此陰柔纏綿,一時之間竟被長矛挑出一道血槽,更是險象環生。

「讓你見識一下,什麼才是真正的矛法!」帝恨冷冷地道。

軒轅心中的驚駭的確是無與倫比的,帝恨的矛法竟完全不受這密密的松林所限制,反而能在樹幹之上借反彈之力,使矛速加快,便如同叢林之中的眼鏡蛇般靈活而快捷。

「當……」軒轅不得不出刀,但他卻無法像對付帝十那樣找到矛頭的破點,因為帝恨的矛法全是合乎松林的一切佈置,像是完全融入了這片松林之中,他根本就找不到破點所在,但他的刀還是斬在矛身之上。

「呼……」刀的確是斬在矛身之上,但矛頭竟又曲回直刺軒轅的手臂。

軒轅一聲冷哼,身子不退反進向帝恨撞去,根本就不理那回頭反噬的長矛。

帝恨的眼裡閃過一絲訝異,卻發現了軒轅的劍。

軒轅出劍,他根本就不在乎自己的生與死,便是長矛刺死了他,也只會有一個同歸於盡的結果。

帝恨吃了一驚,他無論如何也看不出軒轅這以命搏命招式中的破綻,他當然不會傻得與軒轅同歸於盡?「噗……」帝恨手一抖,矛身再次挺直,一股強勁的力道自矛桿傳入軒轅的刀上,竟將軒轅的身子震得橫移一尺,長劍刺空。

「好!」軒轅叫了一聲好,為帝恨的矛法喝彩。

不可否認,帝恨的矛法比帝十和帝十三都要更精湛,已達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

軒轅沒有退,他也不能再退,帝恨的矛法太可怕,若是再退的話,帝恨的長矛將無可竭制地揮灑,更深切地融入這四周的大自然之中,那股氣勢也會越來越烈。那時,軒轅將不可能有扳回先機的可能,因此,他絕對不能再退。

軒轅明白,帝恨絕對不屑與自己以命搏命,這便是軒轅可以依仗的本錢。同時,他也明白了為什麼帝恨以長兵刃也敢走入這絕不利於長兵刃發揮的戰場來與自己相對,那是因為帝恨有足夠的自信。

帝恨確是有足夠的自信,不過,他對軒轅並不瞭解,而軒轅卻對他帝家的矛法有一定的瞭解。至少,軒轅曾跟帝十交過手,不可否認,帝家的矛法的確可算是一絕。

「叮叮叮……」帝恨寸步未退,全憑矛桿左右的震動而擋開了軒轅的三十六記快刀。

軒轅根本就無法得以寸進,帝恨的防守猶如銅牆鐵壁,沒有絲毫的縫隙,使得他心神有些微急,雖然這些日子他的武功大進,但與帝恨相比,仍有一段距離。

帝恨對軒轅的凶悍也不由得刮目相看,這時候他才深切地體會到這個年輕人的不簡單。當然,他依然無法得知軒轅是如何讓帝十幾乎全軍覆滅的,但他相信這個年輕人有能力與帝十一戰,有能力鬧翻神堡。

至於白虎神將和葉帝都曾在軒轅手中吃過虧,也並不是一件令人覺得很奇怪的事情,帝恨相信這一點。

軒轅從來都沒有絕望過,遇強越強,此刻雖然心中很急,但鬥志卻更為高昂,這是他第二次接觸帝氏矛法,對帝恨的每一個動作也更為留意,同時亦將自己所創的刀法發揮至極限,猶如迎風而動的葉片,鋒口不停地震動攻擊,進退之間也如披風之亂物,似毫無章法,但卻有著絕對超乎人意料之外的威力,便連帝恨也不能輕忽。

帝恨竟沒有狠下殺手,而是在研究軒轅手中的刀和腳下的步法,因為軒續的刀法是他往日從未見過,但卻精奇之極的殺招。是以,帝恨竟未痛下殺手加強攻擊。

「總管,將這小子交給我吧!」一聲低語傳入帝恨和軒轅的耳中,接著便是一道冷厲的幽風以快絕無倫的速度截入軒轅和帝恨之間。

是一柄劍,好快好絕的一劍,軒轅禁不住疾退四步方穩住身形,而一條人影猶如青鴻般悄然落在他與帝恨之間。

「葉帝!」軒轅忍不住輕呼。

「巡察使!」帝恨也有些意外,但旋又補充道:「巡察使小心了,這小子很詭……」不過帝恨立刻想到葉帝曾經與軒轅交過手,根本就不用他提醒。

「軒轅,我們又見面了!」葉帝緩緩抬了抬劍尖,捏了一個奇怪的劍訣,斜指向軒轅的眉心。

軒轅眼中閃過一縷複雜難明的神彩,但很快又恢復了平靜,深深吸了口氣,悠然揮刀不屑地道:「少廢話,不是你死便是我亡,有必要這麼囉嗦嗎?」

「好,快人快語,今日我便讓你痛痛快快地死去好了……」

葉帝猶未說完,軒轅便已一刀劃出,平實而拙劣的一刀斜斜劃落。

帝恨的眸子裡閃過一絲訝異,忍不住叫道:「好!」

葉帝也有些驚訝,他可以清晰感覺到這一刀中那一往無回霸烈之極的氣勢,更在這平實的一刀之中內扣著千萬記後招,這些後招也儘是攻擊的連環式。當然,這是一種感覺。

這種感覺很清晰,感覺清晰地告訴葉帝,若是讓軒轅這一刀盡情發揮,那麼他將會迎來猶如長江大河一般狂野而凌厲的連環攻擊。因此,他可以知道在軒轅這一刀之中藏有無限的後招。

帝恨回憶著軒轅剛才狂猛的數十刀之間竟似沒有絲毫間隙,可以想像軒轅的刀法本質便是在於此。不過,越是樸實的刀法,便越讓人難以揣度。因為,那只能去體會其精巧的內涵而不能觀摹其絕妙的刀招,這也是一種境界,反璞歸真的境界。

葉帝不能不攻,他絕不能讓軒轅的這一刀盡情發揮,否則他只可能處在一種被挨打的絕對不利的境況之中,是以,他出劍了。

葉帝的劍好快,便連帝恨也極欣賞葉帝的快劍,這也許便是葉帝能夠以非本族人的身份成為九黎族巡察使的原因之一。

葉帝的劍不僅快,而且准,準確無比地擊在軒轅的刀鋒之上,但是葉帝竟禁不住倒退二步方立穩身形。

快、准,對於劍術來說的確很重要,但軒轅的刀卻沉重至極,那猶如山洪爆發般的力道絕不是葉帝隨便所能阻擋的。

在力道方面,葉帝本就比軒轅遜色,他錯在不該跟軒轅硬拚,但他卻沒有葉皇那詭異而飄忽的身法,無法以身法配合他的快劍。

「嘶,嘶……」軒轅的刀勢一頓,疾若披風地劃出,絕不給葉帝任何喘息的機會。

「叮叮叮……」葉帝這才真正地領略到軒轅刀法的可怕。雖然每記他都能夠以極快的速度擋開軒轅的刀,但卻無法抗拒地被震退,兩人之間的交手倒像是一個陪練,一個練刀。

帝恨眉頭微皺,他對軒轅的這一輪猛攻很熟悉,因為他剛才也同樣地遭遇了這樣的一輪攻擊。只是,他的功力比葉帝高出甚多,並未被軒轅迫退,但也感到有些窮於應付。此刻軒轅故技重施,他作為一個旁觀者,依然找不到刀法之中的規律。

軒轅的每一刀都似乎是任意而為,猶如天馬行空,無跡可尋,但他的刀每每會出現在最具威脅性的地方,這就使得普通的一刀變得威力絕倫。

軒轅鼻翼間發出一絲極輕的冷哼,似乎是對葉帝的不屑,也似乎是在向帝恨挑戰。而在一陣猛攻之下,軒轅幾乎已將葉帝逼到帝恨的身邊,這本就是對帝恨的一種挑釁。

軒轅的武功的確精進了許多,在受到青雲的指點後,更將青雲所創劍招的精華領悟一些,這就使他猶如脫胎換骨一般。這些日子來不斷地在生與死之間掙扎,在眾多高手之中周旋,更激發了他體內的潛能。

是以,葉帝竟不再是軒轅的對手,這的確有些出乎葉帝的意料之外,不過,也同時可以看出軒轅的確是潛力無限。

帝恨本想在軒轅的招式之中發現一些問題,但是到目前為止竟仍無所獲,他並不想讓軒轅再鬧下去,因此,他確有準備出手的意圖。因為神谷的眾高手都在松林之外,敖廣更在封死其他幾處路口,所以,他只好親自來對付這頑強的高手了。

「帝恨,還是你來吧!」軒轅竟然根本就不將葉帝放在眼裡,竟棄葉帝而飛撲向帝恨。此刻葉帝幾乎與帝恨並肩而立,是以,軒轅刀鋒轉換的角度絲毫不費力,更沒有半絲破綻和間隙。

「哼,不知天高地厚!」帝恨不屑地冷哼一聲,拄在地上的長矛猶如一條雷雨中奮起的靈蛇,標射而出,更在虛空之中扭曲成一種古怪的幻痕。

「叮叮叮……」軒轅大驚,他竟用了五刀方擋開帝恨這似乎早已蓄勢的一擊,但卻倒退了三步。

「嘯……」軒轅不得不再次換招,他的刀似乎無法阻擋帝恨的長矛,剛才那連成一氣猶如長江大河般的攻擊迅速瓦解。

帝恨也似乎有些意外,他發現軒轅刀上的力道大減,與第一次與他交手時的力道相去甚遠。不過,帝恨並不懷疑有他,軒轅這一氣狂攻若說功力沒有損耗,誰會相信呢?此刻的軒轅仍能夠堅持戰下去,的確已是不易了。當然,對待敵人帝恨從來都不會客氣,既然軒轅已是強弩之末,那麼,他便要乘機落井下石,對軒轅迎頭痛擊。

軒轅退,帝恨進,一切都在極短的時間內變換著。

帝恨的矛法狠辣至極,但軒轅竟止刀不迎,只是目光緊緊地盯著帝恨的矛鋒。

軒轅的表現連帝恨也感到一陣驚訝,但帝恨卻在心中暗忖:「不知死活!」他絕不相信軒轅能夠看出什麼,在他這般攻勢之下,妄圖看出其中的破綻,那幾乎是癡人說夢。

「呀!」軒轅一聲低吼,手中的刀竟以暗器的形式射了出去,這之間的速度絕對比任何人出刀的速度更快。

帝恨大驚,軒轅竟棄刀而戰,全力射出利刀,的確可以在長矛刺入其咽喉之前首先傷敵。軒轅竟看出了帝恨所行走的弧跡,而這一刀所射的方位正是對方攻擊所必須經過的地方,這怎讓帝恨不驚?

帝恨本以為軒轅絕不可能能在他的矛法之中看出破綻,但軒轅卻在他的身法與矛法配合之中找到規律。

帝恨自不願意因為要殺軒轅而讓自己撞上刀鋒,是以,他身子微側,矛鋒再放,而便在這時,軒轅出劍了。

軒轅不僅僅有刀,還有劍。

軒轅劍出,空氣竟似乎在剎那間如炸開的松針般沸騰亂舞,砂石橫飛,氣破枝碎……天地之間湧動著的竟似乎不是劍,而是九幽奮起的怨氣所凝成撕毀萬物的手……

帝恨驚,這是什麼劍法?他怎麼也想不到到了這種時候軒轅仍能使出如此驚天地、泣鬼神的劍招,他不由得想起了那群帝十三的護衛們所描述的一劍,也便是軒轅以一人之力擋住所有追襲葉皇追兵的那式劍法。當時帝恨絕不相信軒轅能夠使出如此驚世的劍招,但此刻卻不容他不信,因為已有來自千萬個方向的氣流衝擊著他的每一寸肌膚,幾欲將他撕成碎片,這還是軒轅剛剛出劍,劍招並未全出所展現的威力,如果……

帝恨不敢想,生命比一切都重要,他不能不退,也不敢不退,他以比之進攻速度更快的速度飛退,但當他正以為已脫出軒轅劍勢範圍之時,卻感到背部一陣冰涼,同時背上連遭數記沉重的敲擊。

帝恨做夢也沒有想到,殺機竟是來自身後。

劍氣盡斂,軒轅拄劍而跪,喘著粗重的氣息,像是一個重病之人,但他的臉上卻露出了一個得意而歡悅的笑容,悠然道:「帝恨,你中計了!」

帝恨無話可說,背後的劍只是刺入他體內三分,但卻無法動彈,是因為那幾記重擊正準確地制住了他的穴位和經絡,哪怕是動一根手指的能力也沒有。原來出手的人竟是葉帝!

在帝恨的身後也只有葉帝,葉帝的武功絕不差,軒轅為他製造了那麼好的機會,他又怎肯錯過?不過,若沒有軒轅為他創造的機會,他想制住帝恨,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便是出其不意地暗算,也只可能擊殺帝恨,而無法活捉帝恨,但這一刻,他卻活捉了帝恨。

帝恨後悔,後悔剛才沒敢正面面對軒轅的那式劍法,因為軒轅根本就沒有能力將那一劍發出,所能做到的只是揮出一個架式嚇唬人。這時候,他又想起了帝十三那群護衛的描述,軒轅那一式劍招發揮至一半時,自己便成了一個功力盡失的廢人。現在想起這一重要的細節,帝恨惟有苦笑,比哭還難看的苦笑。的確,他中計了,中了軒轅和葉帝的詭計,但他有些怒,因為葉帝的背叛。

「葉帝,你可知道這麼做會有怎樣的後果嗎?」

帝恨仍想挽回機會,因為軒轅此刻幾乎虛脫,真正掌握主動的人只是葉帝,他希望能用自己的話打動葉帝。

「一切後果便讓葉帝去承擔吧,因為我根本就不是他!」帝恨愕然,他幾乎給蒙住了,幾乎當葉帝是不是病了,於是又怒又氣地問道:「你不是葉帝?那你是誰?」

「葉皇!」

「你就是葉皇?」帝恨終於想起了這個與葉帝長得一模一樣的孿生兄弟,他的心幾乎陷入了一個無底的深淵,所有的一切只是葉皇與軒轅合唱的雙簧戲。

其實,打一開始他便有一些疑惑,因為這個「葉帝」出現得實在太突然,也很及時。不過,他並沒有太多的在意,因為以葉帝那如鬼魅般的身法,三天時間足以讓他來回。



第五集 第十一章 脫困而出

葉帝是兩天前派去向九黎本部匯報情況,如果是在今天晚上趕回來,絕不值得懷疑,因此帝恨在這假葉帝突然出現之時,並沒想得太多,而且劍式也幾乎相同,加之軒轅的一些造勢,使得帝恨一時給蒙住了。不過,此時他後悔已經遲了一些。

「你一開始便知道他是葉皇?」帝恨不相信軒轅能夠在如此黑暗的林間這麼準確地分辨出葉帝和葉皇,是以才有此一問。

軒轅深深地吸了幾口氣,立起了身子,還劍入鞘,笑道:「你忘記了葉皇一開始的那個起手劍式,那是葉帝絕對不會的!」

帝恨經此一說,幾乎氣昏過去,但到了這一刻,他還能說什麼呢?

「你們到底想怎樣?」帝恨似乎一下子蒼老了很多,有些落寞地問道。葉皇將劍向他脖子上一橫,道:「當然是要你為我們開道嘍!」

「你以葉帝的身份本就可以進出自如,還需要我幹什麼?」帝恨怒恨地道。

「但軒轅卻不可以,是以,我只好讓你陪我們走一遭,也好防個萬一!」葉皇淡然一笑道。

帝恨不語,此刻他穴道和經絡盡封,根本就沒有反抗的餘地,自然沒有討價還價的餘地。

軒轅拾起拋出的利刀,卻發現卷口捲得更厲害,幾乎都快成為一塊頑鐵,不由得搖頭苦笑。

「走吧!」軒轅深吸了一口冬夜的涼氣,淡然道。

※※※

「軒轅!總管……」守在林外的九黎族人不由得全都驚呼,他們怎麼也沒有想到連總管帝恨也不是軒轅的對手,反成了軒轅的階下之囚,這的確有些出乎他們的意料之外。

「如果你們希望帝恨快快死去的話,便進攻吧。」軒轅橫劍於帝恨的脖子上,充滿無限殺意地道。

「不要亂來,不要傷了總管……」葉皇裝作惶急的樣子在一邊向那群弓箭上弦的神谷眾人吩咐道,儼然又成了九黎族巡察使的身份。

九黎族人並不知道這乃是冒牌的巡察使,全都聽「葉帝」的話不敢亂動。

葉皇並不是和軒轅站在一起,反而是握劍在側面作出一副伺機進攻軒轅的樣子,這般演戲法差點將帝恨氣昏過去,但軒轅的劍抵住了他的脖子,他只能強忍心中的怒意,不敢做出任何反擊。

「讓開,誰敢阻攔我,我就殺了他!看你們誰能夠擔負起這個責任!」軒轅威脅道。

「聽他的,不要傷了總管……」葉皇吩咐道。他和軒轅一唱一合竟有著極好的效果,那群擋路者全都不自覺地分開,讓出一條道來。不過,也的確沒有人敢為帝恨的死負責,除非風騷親自出面,但谷主殿與客卿殿相隔極遠,而且沒人敢去驚動谷主。嚴時便是各殿鬧得再凶,風騷都不會輕易出面,皆由各殿之主解決,或由帝恨與敖廣去解決。是以,如果重大事故不是發生在谷主殿的話,風騷一般是不會親臨的。因為整個神谷的面積極大,便像是幾座串聯而起的小島,每一島中都有負責人,都有作主之人和高手,根本就不必每一件事讓谷主出手。

當然,帝恨成了人質,除了風騷可以作主之外,只怕不會再有任何人敢胡亂發言了。

敖廣聞風而至,但他也只得為軒轅讓路,他有些不明白,以軒轅的武功怎會制住神谷的總管帝恨?如果說連帝恨都不是軒轅的對手,只怕惟有谷主風騷或是四大供奉出手才能夠勝過軒轅了。但他想到軒轅所說的那式「同歸於盡」,心中便禁不住發寒。是以,他並不敢緊逼軒轅,如果激得軒轅使出了那式「同歸於盡」,第一個吃虧的人可能就是他。「雖然在囚室中軒轅說他並未完全領悟那可怕的一招,但此刻誰又能保證軒轅沒有領悟呢?否則軒轅怎能勝過帝恨?不過也好,這樣自己可將所有責任全都推到帝恨的頭上,說不定還可以扳倒這個對頭!」敖廣心中這麼想著,反而積極地為軒轅開路,何況又有「葉帝」附和。敖廣自不知道眼前之人是葉皇而非葉帝,心中還在暗自奇怪今天葉帝怎會這般配合?

葉皇也知道敖廣諸人早已將他當成了葉帝,包括那一群九黎族人,只看這群笨蛋的架式,他便想大笑一場。其實軒轅也想笑,但是卻必須忍住,至少,在這一刻他還不能笑。

※※※

客卿殿直接通向谷外,是以面積極大。軒轅很快便衝到了谷口,神谷的谷口卻是一條窄小的狹谷,險峻異常,當然這並不是惟一的出口,至少谷中的那些河流之中的水會有一個方向通出去。而那個方向應該有入谷的通道,哪怕是一條河床,只是軒轅並沒有時間去想這些問題,他必須盡快離開這個鬼地方。

「慢!」敖廣突然停身,阻住狹谷口。

「你想怎樣?」軒轅冷冷地逼問道。

「你要什麼時候才會放下我們的總管?」葉皇卻搶先一步向軒轅質問道。

軒轅暗讚葉皇的機智,但卻冷冷地道:「這很好說,只要我安全了,自然會放了他!」

「哼,誰知道你說話算不算數?」敖廣不屑地道。

「這很好說,你們立刻為我在谷口準備幾隻戰鹿,我上了鹿背自然便會放他。」軒轅記起帝十的那一群經過訓練可以負人的戰鹿。

敖廣眼珠一轉,打個哈哈笑道:「好,我便在谷口為你準備幾隻戰鹿,但你如果到時候不守信諾,我也只好寧為玉碎不求瓦全了。」

「如果你們在鹿身上耍什麼詭計的話,到時候別怪我手下無情!」軒轅冷殺地道。

敖廣的臉色微微一變,道:「你放心!」說完立刻吩咐人去準備。

軒轅向葉皇使了個眼色,叱道:「你在前面給我開路,我不希望發生一點點的不愉快!」

葉皇對這條狹谷似乎極熟,但仍裝作極為不忿地冷哼一聲,這才領頭向狹谷中行去。

狹谷之外,是一片起伏的丘陵和凋零的樹木,這裡的確深具冬季蕭殺的氣息。

軒轅忍不住深深地吸了幾口涼爽的氣息,一種逃出生天的感覺的確讓他心神為之大暢。

此時仍是深夜,天上的星星極為稀朗,在狹谷之中卻是神谷中舉著火把趕出的人。

火把的光亮將遠處林間的黑暗照映得更陰森可怕,便如同森羅地獄一般。

遠處,偶有虎嘯狼嚎及梟啼,使得這片起伏的丘陵顯得更為靜謐幽森。

讓軒轅感到意外的卻是當他們走出狹谷之時,十多隻戰鹿已經準備妥當,證明軒轅所猜並沒有錯,神谷通向谷外,絕對不只這一條通道。

「很好!」軒轅向敖廣投去讚賞的目光,然後對著葉皇道:「你帶一人將這群戰鹿牽遠些,我不想在這裡爬上鹿背,這裡還在你們箭矢的射程之內!」

敖廣臉色微變,軒轅精得猶如一隻狐狸,竟連一點機會也不給他們,但帝恨的命捏在軒轅的手中,使他投鼠忌器,毫無辦法可想。

葉皇自然明白軒轅的意思,是以很自然地遵從軒轅的話意將那十多隻梅花鹿遠遠地牽開。

「再遠些!」軒轅道。嗯,

敖廣的心中不由得有些急,那群戰鹿越遠對他們的局式越不利,是以,敖廣心中有些急。

「你們不許跟來,至於帝恨便由他們帶回來好了。

「不行……嗚……」帝恨一直保持沉默,這時他又怎能再鹹默?這本來就是一件極為丟臉的事,他之所以一直不出聲,是希望事情有所轉機,可是此刻見軒轅和葉皇將這群人要得像一堆傻子,再被耍下去,可能依然是沒有轉機,結果可能仍只是死路一條。是以,他不得不出聲,但軒轅早料到他會說話,才說出了兩個字,便被一掌擊昏過去。

「你想幹什麼?」敖廣和眾神谷人以及九黎戰士怒問道。

「放心,他死不了,只是不想聽他一張臭嘴說話而已,而且他是我的俘虜,根本就沒有資格說話!」

軒轅冷冷地道。

敖廣雖然有些怒,但卻又無可奈何,惟有寄希望於「葉帝」的身上,如果此刻他知道「葉帝」並不是葉帝,而是葉皇時,不知道心中會是怎樣一個想法?

軒轅露出了一個高深莫測的笑意,夾著帝恨便向葉皇走去。

葉皇搓嘴一聲尖嘯,只讓所有人都覺莫名其妙,敖廣更是不明所以。

軒轅嘴角間的笑意不斷擴大,他想到了桃紅和春韻,心中又多了一絲歉意,但是他又能如何?他能夠殺出重圍已是一種僥倖,又如何能帶桃紅一起出逃呢?當然軒轅心中生出的歉意並不是因為未能與桃紅一起衝出神谷,而是對桃紅的懷疑和不信任。

軒轅心中始終存在著一團陰影,而這團陰影卻是因為春韻的字條,所以他不敢完全相信桃紅。這也是軒轅為什麼不告訴桃紅他什麼時候越獄的原因,否則的話,桃紅此刻應該可以與他在這裡相會了。

軒轅來到葉皇的身邊,竟對那與葉皇一起牽鹿的漢子吩咐道:「殺鹿,只留兩隻!」

那漢子不由得呆住了,他沒有想到軒轅的第一個吩咐竟是如此。不過,他也明白軒轅的目的。

「殺!」葉皇也道。

那人見葉皇開了口,也就不再猶豫,揮劍便向鹿頭斬去。

敖廣在那邊看得大驚,竟欲阻止,但軒轅卻高呼道:「如果你們不聽話,我只好不客氣了!」

敖廣和眾神谷高手也便只好看著那漢子屠鹿了,只看得敖廣心痛,不僅心痛,而且不安。而在此時,敖廣在葉皇所舉的火把光亮之中,發現了兩道極為高大的身影疾掠而至,陡然間,葉皇手中的火光一滅,軒轅和葉皇諸人立刻被黑暗吞沒。

「呀……」一聲淒厲的慘嚎劃破夜空,只讓敖廣眾人心頭發寒。

敖廣十分惱怒,隱約之中,他知道已經發生了什麼事情,不由大吼一聲:「追!」同時也發出一聲尖嘯。

軒轅已經不見了,包括帝恨和葉皇,地上十二隻鹿屍和那屠鹿者的屍體靜靜地躺在血泊之中。

屠鹿者的火把已熄滅,滑落在地,致命處是後心一劍,透穿胸膛。軒轅和葉皇並不是乘鹿而去。敖廣提供的十二隻戰鹿全部被屠殺,是以敖廣剛開始那聲喚鹿的尖嘯根本就沒有起到作用。

敖廣愣愣地有些發呆,他最終還是失算了,他本以為軒轅會乘鹿而去,如果對方是乘鹿而去,這些經他一手所馴出的戰鹿便是他對付軒轅致命的殺手鑭,可是他低估了軒轅的智慧,反而被軒轅愚弄了。

打一開始,軒轅所做的一切都是有計劃的。他之所以提出要戰鹿,似欲乘鹿而去,只是給人一種假象,以麻痺敖廣的注意力,使敖廣還自以為一切都在其控制之內,實則一切都在軒轅的算計中。

讓敖廣不解和氣惱的卻是葉皇的失蹤。當然,在他的意識裡自然認為葉皇是葉帝,直到這一刻猶未曾醒悟,如果讓軒轅和葉皇知道這一點,定會笑掉大牙。

「給我搜!一定要找回總管!」敖廣有些氣急敗壞地吼道。其實他心中何嘗不明白?要找回軒轅和帝恨的希望大渺茫,因為剛才他看到,了兩個高大的身影向軒轅處掠至,那是兩隻巨大的猿人,也就是說,那是接應軒轅的。此刻,敖廣意識到了,問題一定是出在那個「葉帝」身上,但他卻無法得知究竟是什麼問題。

※※※

天色漸亮,軒轅只感到從未有過的輕鬆,兩隻猿人奔行的速度極快,此刻也不知道離神谷有多遠了,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已是過眼之雲煙,不再現實。

貳負的大部隊人馬早已等在黃河之畔,見到軒轅和葉皇趕回,簡直是大喜過望,整個營地都為之沸騰了起來。

重回這群兄弟之中,軒轅確有一種再世為人的感覺。

「見過大首領……」所有奴隸兄弟盡皆歡呼,像是對待最值得尊敬的英雄一般行跪拜之禮。

「起來,起來!」軒轅一時之間竟有些難以適應,但心中的歡慰卻是無與倫比的。

「今天,是我們的新生,上蒼可憐我們,才能保佑大首領平安歸來,是黃河之神眷顧了我們。兄弟們,讓我們來感激黃河之神吧!」貳負聲音激昂地呼道,說話間,便率先面向黃河,對著奔湧的河水虔誠地跪下。

數百奴隸兄弟也為貳負的話所感,全都面向黃河虔誠的跪拜。

軒轅和葉皇也被這數百人的激情所感,也快行數步,與貳負並排跪在最前面。軒轅忍不住高聲道:「來,讓我們祈禱,為我們的族人,為我們的妻兒,為我們的父母兄弟,也為我們自己和美好的將來,祈求仁慈的河神降福吧!」

「河神呀,大自然之神呀……」一時之間數百人各以自己族中的語言虔誠地祈禱起來,兩隻猿人全都傻愣愣地,只知道緊緊地抓住手中的帝恨,莫名其妙地望著這數百人祈福,它們並不懂得人類的思想和情緒。

半響,軒轅和貳負諸人全都起身,剎那間胸中充滿了萬丈豪情。軒轅只感疲憊已一掃而空,仰天一聲長嘯,聲裂雲霄,經久不絕,只讓眾奴隸兄弟心神搖曳。

「兄弟們,從今日起,我們便得以新生,有幸能得黃河之神的眷戀,就讓我們一同沐浴在河神的懷抱中接受新生的洗禮吧!」軒轅說話間,大步來到黃河之畔,望著清澈的河水,撒起一棒送入口中,然後再淋到自己的臉上。

「哦……哦……」眾奴隸兄弟歡呼不已,激情飛揚,每人都學著軒轅的樣子,也不管冬日的河水那刺骨的冰涼,棒起便澆到自己的臉上頭上。

葉皇和貳負也大感興奮,為這熱烈的氣氛所感,情不自禁地融入到眾人的行列。

軒轅意興未足,竟揮去身上已破爛不堪的衣衫,露出一身刻滿傷痕,如鐵一般的肌肉,雙手平貼在胸前,閉目虔誠地吟道:「大自然之神和仁慈的河神呀,接受你的孩子吧!」說完竟如一隻入水之蛙般縱入黃河之中。

「大首領……」有人忍不住驚呼,就要下水撈人,卻被葉皇喝止。

貳負有些擔心,黃河水流如此湍急,河水如此冰寒,軒轅那傷疲之軀如何能夠承受得了?

「嘩……」軒轅如一條歡快地鯉魚般躍出水面,然後又整個身子鑽入了河水之中,如此反覆三次,只看得岸上的奴隸兄弟目瞪口呆,但很快就爆出了一陣洶湧的喝彩之聲。「嘩……」軒轅再一次衝出水面,身子已距岸邊五六丈之遠,不過這次不是全身破水彈起,而是上半身直立在水面之上,便如同水底有塊平台托住他一般,穩健無比,甚至不隨波濤搖晃。

「看哪,水神之子,是水神在保佑著大首領,庇護著我們……」有人呼道,然後呼聲越來越高,便連葉皇也被眾人的情緒感染得激動起來。

軒轅感受著河水徹骨的冰寒,感受著眾奴隸兄弟的激情,只覺得體內的熱流自丹田升起,遊走,所有的冷意全消,感覺舒泰無比,他不由得感激腹中的龍丹,憶起龍丹,便不自覺地記起往昔的歲月和人物,竟在剎那間感動得熱淚盈眶。這一切的一切,全都是由那條巨龍改變的,軒續的這一生也因那條龍而複雜起來。而此刻巨龍的軀體也不知是否已經在那地下河中腐爛,憶及此處,他不由得高呼:「兄弟們,我們都是黃河的子孫,是神龍賦予了我們好運,自今天起,我們信奉黃河之神,信奉大自然的神龍,我們是龍族的兒子,龍族的戰士……」

「龍族戰士,龍族戰士,龍族戰士……」幾近瘋狂的人們不住地呼喊著這個激動人心的稱號。每一個人都變得衝動。

※※※

激昂的情緒似乎激發了每一個龍族戰士的鬥志,每一個人便像是脫胎換骨似的神采奕奕,這是貳負怎麼也想不到的結果,不過貳負卻需要與軒轅商量一些更重要的事情。

軒轅並沒有休息,他的精神似乎比任何人都好,很難想像他昨晚是經過了極為慘烈的廝殺而逃得性命的人。不過,他身上的劍痕刀疤卻清楚地告訴了人們一個殘酷的事實。

此刻軒轅正身披著一件虎皮靜思著,葉皇閉眸養神,卻可以看出他並無心思靜坐。

「你來得正好!」軒轅見貳負行來,不由開口道。

貳負並不感到意外,只是安靜地坐在軒轅的對面,他知道有事情困惑著軒轅。

「他們還沒有回來嗎?」軒轅問道。

「沒有!」貳負輕輕地搖了搖頭,因為他知道軒轅所問的是何人,但他也沒辦法。

「會不會是他們尚不知道大首領和葉兄弟已經回來了呢?」貳負惑然問道。

「不會,我在臨走之時,發出的那聲長嘯便是暗號,他們也應和了,絕對不會不知道我們已安然離開了神谷。」葉皇突然睜開眼睛道。
作者: prajna    時間: 2010-5-16 09:58 PM

第五集 第十二章 龍族戰士

軒轅抬頭望了望帳外的天空,時已近正午,此地距神谷只不過十多里路,昨晚前去接應的人馬應早就回來了,可是到現在依然沒有人影,不僅僅是葉皇急,軒轅也急,如果柔水真的出了什麼事的話,他們都無法向共工交代。儘管軒轅並不需要向共工交代,但心中也絕無法安穩。

「我看,還是先將兄弟們安頓好吧,如果九黎凶人追了上來,我們之中有許多病弱的兄弟只怕很難相抗!」貳負提議道。

「嗯,這的確是個問題。不過,就按照我們剛才所商量的辦法去辦,願意回到自己部落中的兄弟自行離去,而部落比較近的兄弟可以先回各自的部落,我們暫時只需要留下一百五十名體質好、經驗豐富的人加以訓練就行了。」軒轅道。

「可是,願留下來的兄弟還多了近百人,他們都願意跟隨大首領成為龍族戰士!」貳負有些無奈地道。

軒轅不由訝然,但心中卻很歡喜。畢竟有人願意留下來這是一件很好的事情,也正是他所需要的。

「那好,你將兄弟們集合起來,大家一起商討一下吧!」軒轅也顧不上柔水的事,必須先將眼下的事情解決再說。

※※※

「我們必須保證自己身份的隱秘性,在各自的族人面前,不要提及龍族戰士這個字眼,只要我們心中明白就行。另外,既然大家相信我,便希望大家能夠保證行動的統一性和靈活性,能聚能散,能在最短的時間內作出最快的決定!」軒轅向團坐在周圍的數百名奴隸兄弟認真地道。

頓了一頓,軒轅又激昂地道:「這並不是我刻意要讓大家分散,我之所以要大家分散,是為了能將我們龍族壯大,將我龍族戰士變為一支更靈活更強大的隊伍。你們分散了,回到了各自的族中,並不等於從此解脫了,而是你們的任務更重了,你們需要為龍族的壯大去努力地強大自己,強大自己的族人,團結自己的鄰族。當有一天,你們各自都強大起來了,我們所有的龍族戰士再次組合,在你們的支持和團結之下,我們龍族便等於擁有了千千萬萬的戰士,有了千千萬萬的兄弟姐妹,有了千千萬萬的父母兒女。到那時候,我們的血脈便像黃河一樣奔騰不息,我們的實力便像黃河洪流一樣無物可阻,到時候別說是九黎族,便是東夷族,我們也不會有絲毫的懼怕!」

所有人都不自覺地鼓起掌來,臉上更充滿了嚮往和希翼的神彩,似乎每個人都已經看到了那美好的未來。

「大自然之神給了我們智慧,是神龍賦予了我們的靈魂,我們仁慈的黃河之神希望人類能有永遠的和平和幸福,作為龍族的每一個戰士,都應該用自己的熱血和生命去維護和平,與邪惡作鬥爭。我們要讓世間不再有奴役,不再有不平。因此,我們必須壯大,壯大至可以壓倒一切的邪惡,一切的不平,這才是最後的結果。但在我們沒有可與邪惡勢力作抗爭的能力時,我們要忍,要學會保護自己,這便是我要你們不要暴露自己身份的原因,也是你們強化自身、強化族人、團結鄰族、共抗強敵的原因!」軒轅說到這裡頓了一頓,又接道:「但,我們絕不能置身於抗爭之外,我們絕不能眼睜睜地看著邪惡勢力壯大,我們需要暗自地去與邪惡相鬥。不過,我們必須講究方法和策略,這便是為什麼要統一指揮,反應快速的原因。

「今天,我會挑選一百五十名兄弟留下,其他人都要各回自己的部落,但每個人都有任務,更要隨時準備接受我們龍族的號召。至於具體怎麼安排,我將會另行通知。現在,請十四位隊長配合二首領去安排事宜,待會兒我另有吩咐。」軒轅說完立身而起,向貳負望了一眼。

貳負敬服地向軒轅伸出大拇指,然後走入人圈之中。

※※※

「春韻怎麼知道你會在子時前往神谷救我?」軒轅有些疑惑向葉皇問道,神色有些嚴肅。

「是她來找我的。你一被帶入神谷,她便在神谷外四處留下暗記,而我也苦於沒辦法入谷,在谷外發現了以前我們所約定的暗記,大感奇怪之下,我找到了她。我本以為是花猛或獵豹他們留下的暗記。」葉皇神色有些黯然地道。

想到花猛和獵豹,軒轅的一顆心也情不自禁地揪緊了。

「她見到我後,便告訴我你囚禁在哪裡,而且似乎功力盡失。我看她那焦急的樣子,應該不會說假話,她還跟我說了這些日子她在神谷中所受的遭遇。

不過,她讓我不要對你說。「葉皇語氣之中有些傷感,也有些悲憤地道。

「為什麼?」軒轅不由問道,但心中卻浮起一絲陰影。

「嗨……」葉皇長長地歎了一口氣,眼中隱隱泛出一絲淚花,道:「她怕你看輕她,怕你鄙視她!」

軒轅的心隱隱作痛,葉皇不說,他也知道那是怎樣一種遭遇,想到往日故作冷傲的春韻,軒轅心中不由得湧起了無限的愧疚,他沒能好好地保護她們!當然,這不是他的錯,可是他心中仍有一絲難安。

「秋杏和冬寧已永遠地離開我們,不堪折辱而自盡,不過,她們死的時候咬破了敖霸和敖江的鼻子,春韻活了下來,她說她要報仇,要為兩位妹妹報仇,她也說了對不起你。其實,她們早就知道伏朗的事情,只是一直都沒有說,是聖女不讓她們說的。她還說,只要我能救出你,她便無憾了,可以安安心心地報仇。我看得出來,她愛你,只是一直都不敢說出口。」葉皇聽到軒轅指骨的爆響,但其表情卻平靜得駭人。

「我本不該說這些的,因為她不讓我告訴你,但如果我不告訴你,對她大不公平。我也相信你絕不會看輕她,更不會鄙視她……」

「別說了!你放心,我絕對不會放過任何欺辱過她的人,你應該知道我的為人,無論是什麼時候,我都會尊重她!」軒轅堅決地打斷葉皇的話道。

「很好,如果春韻聽到你說出的這番話,她一定放心了。」葉皇微有些欣慰地道。

「待這裡事了後,我便去找她,我要讓她離開神谷……」

「不,她不希望你去找她,她相信你無論是有武功或沒有武功,都能夠崛起。是以,她很早就跟我說了,如果你真的想為她報仇的話,便讓她在神谷給你做內應。她會好好珍惜自己的生命,更會學著保護自己。她希望你尊重她的意願。」葉皇打斷軒轅的話道。

軒轅又呆住了,鼻頭竟有些微酸的感覺,一顆心好痛,但他還能說些什麼呢?只是有些呆癡地注視著遠處的山麓。

「其實,你不必為她難過,事情已經過去,只要她仍活著,只要你能理解她,相信她是幸福的,因為總有一天她會走出黑暗!」葉皇安慰道。

軒轅苦澀地笑了笑,問道:「那你怎會決定子時行動?」

葉皇笑了笑道:「說來也巧,剛好風騷讓葉帝去九黎族本部通報你的事情,而春韻自風揚口中探得這一消息,於是便與我商量了這個移花接木的計劃。而為了安全起見,我將葉帝囚禁了,他的一行人,我也盡數殺了,然後我決定以葉帝的身份去賭一把,沒想到你竟神通廣大地殺了出來。」

「哦。」軒轅也不由得暗自慶幸,因為他知道,葉皇即使能夠成功地巧扮成葉帝,如果在自己功力盡失的情況下,也不可能救得出,反而會連累人。

「我們本來安排柔水和郎氏三兄弟他們在外接應,卻不想這個時候他們仍沒有回來。」葉皇又表示出自己的擔心。

軒轅的心頭也泛起了一絲陰影,而此時,貳負已領著十多人走了進來。

「已經分配好了!」貳負道。

「好,我們現在所要討論的問題是如何將這分散的眾人訓練成一流的戰士,而且讓他們成為各自族中的領頭人,帶動著自己的部落強大起來!」軒轅立刻出言道。

貳負和那十多人一呆,但很快坐定,他們的心中仍在咀嚼著軒轅的這句話。

葉皇也對軒轅這隨口提出的問題感到有些難以應對,不過,他相信軒轅定然已經想好了方案,有了確切的方案,那才是真正的軒轅。

貳負似也有些瞭解軒轅,這也是他佩服軒轅之處。於是所有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在軒轅的身上,等待著他的說話。

「我們作為龍族最先起步的人,應該毫無私心地幫助他們,教化他們,我要你們當中有能力者駐入他們部落之中承擔起訓練他們及其族人的義務。同時,你們也要隔一段時間來接受我的訓練,然後再將所學傳授給他們,這只是我的基本意思,以達到無論是聚中訓練的龍族戰士還是分散於各地者都能夠共同進步的目的。」軒轅認真地道。

貳負微微頷首,表示讚許,軒轅的辦法的確可行,而且聽起來,應該是很有效的。

「你們的任務很重,你們是龍族戰士的領頭人,是以,不僅要自己首先強壯起來,還要為龍族的強大出謀劃策。因此,你們不僅僅要起到教化他們的作用,還要從他們之中發現人才,從他們族人之中發現人才。你們每個月都可帶上幾個你們認為有潛力的年輕人來接受我和二首領的訓練,力爭使我們龍族在一兩年之中變成一支強大的勁旅。那時候,我們便有能力、有資本與九黎族周旋了。同時,我們還要確立自己的本營,這將是你們每月接受訓練的地方,也是我們龍族暫時的棲身之所。當然,這一切必須另行安排。」軒轅分析道。

「大首領,我知道一處絕秘之地可作為我們暫時的容身之所。」一名漢子立身而起道。

「哦,跛雲所說的容身之所有多大?」軒轅仍記得這漢子是一個極為優秀的獵手,也是一個很有頭腦的人物,不過卻是這群奴隸兄弟中惟一一個跬踵族的人。

「我想,那裡應該可以容納三百餘人居住,只是那裡進出都不是很方便。」那個名為跛雲的漢子道。

「可容納三百人居住,夠了,我們先只是將之作為一個容身之所,其他的日後再說吧。不知那裡距此地有多遠?」軒轅問道。

「那是高我族不遠的一個地方,距這裡大概有近兩百里的路程!」跛雲有些擔心路程太遠而使軒轅拒絕,但卻沒想到軒轅一口認定。

「好,這個距離正好,也夠我們休生養息一段時日了,而跛踵族所在的位置正好可與各部落的兄弟逼相呼應,如果出了什麼事情,也可以在兩天之內聚齊所有的兄弟,這個位置最理想不過了……」

「大首領,大首領……」

「什麼事?不是已經吩咐過不得來打擾嗎?」貳負向那個小跑而來,打斷軒轅說話的漢子叱道。

那人為貳負的氣勢所逼,不由得一怔,有些怯怯地道:「有個女人要找大首領,我們都擋不住她,公主也在她的手上……」

「什麼?她們來了多少人?」葉皇和軒轅同時立身而起,神色變得極為難看。

「就一個人,還是個很美很美的女人……」

「一個人?女人?」軒轅和葉皇相視愕然,這的確是有些意外。

「滿蒼夷!」葉皇似乎想起了這個可怕的女人,不由臉色變得很難看地道。

「不,不可能!滿蒼夷怎會是很美很美的女人呢?而且她已不再是以前的她了。」軒轅肯定地道。

「公主怎麼樣了?郎大他們呢?」葉皇不由有些急切地問道。

「公主似乎昏迷不醒,但並沒見到郎老大他們,也不知……」

「那女人現在哪裡?」

「不用急,我來了!」一個嬌脆而柔媚的聲音傳了進來。

軒轅只覺得腦子「嗡」地一聲響,猶如遭到雷擊一般,神情古怪至極。

「大首領,你怎麼了……」跛雲和貳負為軒轅這突如其來的表情嚇了一跳,不由得驚問道。

軒轅不答,快步奪門而出,只覺眼前一亮,但表情顯得更為古怪地叫了一聲:「桃紅,是你?」

葉皇也跟著趕出,卻見柔水靜靜地倒在一個極為美麗妖冶的女人懷中,的確已不省人事,他正欲出聲,軒轅卻已伸手制止了。

「你將她怎樣了?」軒轅有些疑惑地問道,他怎麼也想不到這個不速之客竟是昨日與他極盡纏綿的桃紅,這在他心中不由多了許多疑惑。

桃紅似乎不敢正視軒轅的目光,只是有些不自然地笑了笑道:「她很好,我只是讓她暫時不省人事罷了。」

軒轅逼近一步,欲伸手去握桃紅的手,但桃紅卻退了一步,有些軟弱地道:「你先別動!」語調之中顯然包含著許許多多的無奈和酸楚,更似乎有些懇求之意。

葉皇心頭鬆下了一口氣,直覺告訴他,軒轅與這個女人之間有著一種別人無法明瞭的特殊關係。因此,柔水絕對是安全的。

「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你怎麼會找到這裡?有什麼事情你說出來呀?」軒轅連連發問道,臉上敢顯出了一絲關切之色。

「你別問了好不好?讓我說。」桃紅被軒轅這一陣逼問竟似乎有些混亂。

「你們都退下,各就各位,小心敵人偷襲!」軒轅沉聲向四下的龍族戰士吩咐道。

貳負也似乎明白了這之間涉及到個人私事,很知趣地退了出去,並領著十四名隊長積極地在四周設伏,更伐木造筏。

「我們進去說吧!」軒轅吸了口氣,極力使自己的聲調放得平緩一些。

桃紅猶豫了一下,又望了葉皇一眼,咬咬牙夾著柔水跟在軒轅的身後走入了這臨時搭起的木棚之中。

「放下公主,有什麼事情我們好好地談,如果是我可以辦到的,絕對會幫你處理好。沒有什麼是我們不可以說的,對嗎?」軒轅目光之中多了無限溫柔地道。

枕紅又猶豫了一下,但還是放下了柔水,出言道:「還有幾個人昏迷在對面的那山崗頂上。」

葉皇忙接過柔水,聞聽此言,不由得愕然,他自然知道那定是郎氏三兄弟和幾位共工氏的護衛了。

「你去讓貳負派人將他們找回來!」軒轅吸了口氣,向葉皇吩咐道。

「只須用冷水就可潑醒她,不過,我將她交給你是有個條件的!」桃紅向葉皇淡淡地道。

「什麼條件?」葉皇又愕然地問道。

「條件可待會兒再說。」軒轅插言道。

葉皇知道先去找回郎大等人重要,不然在這野獸出沒無常的山林中,會發生怎樣的後果將會不堪設想。

「你順便告訴他們,敖廣已經朝這個方向搜尋,也許過不了多久,便會找到這裡來。」桃紅又補充道。

「謝謝!」葉皇行出門外,仍不忘轉頭說聲謝謝。

「你是怎麼會找到這裡的?又怎知道我在這裡呢?」軒轅有些惑然地問道。

「因為你身上有一種特殊的氣味,所以我便找到了這裡。」桃紅淡淡地道,眸子之中閃動著智慧的神彩。

「我身上有特殊的氣味?」軒轅不由得又好笑又荒謬。

「你不要以為我是在開玩笑,你可記得聖母河邊的那根木料?」桃紅語出驚人地道。

軒轅不由怔怔地望著桃紅,心頭湧起一種怪怪的感覺,有些驚訝地問道:「那塊木料是你放在那裡的?」

桃紅神秘地一笑,不無驕傲地道:「不錯,我早知道你晚上會有所行動,但若要通過聖母橋,那幾乎是不可能的。因此,我便為你設下了那塊木料。當然,很僥倖的是沒有人在你之前發現它,否則的話一切都前功盡棄。」

軒轅心中不免又多了一絲感激,桃紅的布設倒真是極為精心,也可看出她絕對是一個心思細密的人。

當然,如果桃紅沒有些實力,敖廣又怎會對她如此敬畏?但他卻不明白那塊木料與氣味又有何關係?

「也許你會問這又有什麼關係。其實,我早在那塊木料之上塗抹了一種粘末,而這種粉末一觸碰肌膚便會立刻被吸收,然後散發出一種特殊的氣味,這種氣味留在空氣中三天不散。而我算定你一定會以手去觸碰木料。因此,你身上便有了這種特殊的氣味,這也只有我才能夠嗅得出來。」桃紅自信地道。

軒轅不由得心下駭然,桃紅的厲害之處的確有些超乎他的意料之外,但幸虧這不是敖廣所設下的陷阱,否則的話,只怕這一群龍族戰士將會全軍覆滅了。

軒轅苦笑了笑道:「我還自以為是天助我也,運道十足,原來一切全都被你算計了。」

桃紅嫵媚地笑了笑道:「的確,你乃得天之助,運道十足,你能夠殺出神谷確實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你是第二個殺出神谷的人。但你卻是讓神谷損失最大的人,竟連帝恨也被你所擒,如果是在之前打死我都不會相信,是以,我不得不承認你運道十足,福大命大。」

「可是如果你是我的敵人的話,此刻只怕我又要死上一百次了。」軒轅笑道。

「可是我是嗎?」桃紅苦笑道,頓了一頓,又道:「其實,我也希望自己是你的敵人,在我最初的計劃中,我是準備將你們一網打盡,直到你真的衝出了神谷,我才發現,自己根本就狠不下心來。也許,主動接觸你,一開始便是一個嚴重的錯誤,也是在作繭自縛!」



第五集 第十三章 喚醒靈魂

軒轅心中暗叫僥倖,忍不住伸手將桃紅摟了過來,狠狠地痛吻了一陣,直讓桃紅喘不過氣來。

「這是給你的教訓,你居然說接觸我是一個錯誤。」軒轅笑道。

桃紅如喝醉了酒一般,但還是掙扎著推開軒轅,似乎費盡了所有的力氣,有些求饒地道:「放開我好不好?你知道我是沒有辦法抗拒你的,我今日來是有事相求。」

軒轅不由大感得意,但仍很憐惜地道:「說吧,你要我幫你什麼?」

桃紅的神色間有些蹙然地歎了口氣道:「我想求你放掉一個人。」

軒轅的眉頭一皺,沉聲問道:「帝恨?」

桃紅有些迴避軒轅的目光,眸子裡湧動著一絲深切的無奈,卻輕輕地搖了搖頭。

軒轅鬆了口氣,有些不解地問道:「那是誰?」

「其實,我本想用共工氏的那個女人和你的幾個弟兄與你交換的……」

「所以,你制服了他們?」軒轅有些訝然地打斷桃紅的話問道。

桃紅點了點頭,又道:「但是我知道這麼做實在是對不起你,可我又怕你在我提出這個要求後再也不理我,才會出此下策,可當我見到你後,我便知道,一切都已不是由我控制,因為我無法對你產生一點抗拒的心理。」

「究竟是誰?」軒轅若有所思地問道。

桃紅怯生生地望了軒轅一眼,猶豫了半晌,卻小心地道:「如果我說出來了,你不許生氣,也不要不理我,好嗎?」

「好吧,你說。」軒轅認真地注視了桃紅半晌,心頭竟生出一絲失落感,他已隱隱猜到了桃紅將會說出口的名字。

「他是葉帝!」桃紅咬了咬牙,終於低頭說了出來,但像是一個犯了錯誤的孩子,只是低頭把弄著自己的衣角,不敢正視軒轅的表情。

「你怎麼知道他在我這裡?」軒轅頓了頓,極為平靜地道。

「其實,自他失蹤後的幾個時辰,我便已經估到是葉皇出的手。我發現了與葉帝一起前往九黎本部那幾人的屍體,包括他們身上的劍痕,我都仔細研究過,其劍法與葉帝同出一轍,而我更在現場發現了葉帝的隨身之物,因此我可以判定這些人不是葉帝所殺,而且葉帝一定是遇伏了……」

「你怎知他不是去了九黎本部呢?」軒轅質問道。

「昨天上午我收到了九黎本部親信的匯報,葉帝並沒有去九黎本部,於是我便證實了自己的估計不會有錯。」

「於是你便定下了自我身上入手的計劃?」軒轅淡淡地問道。

桃紅不語,只是點了點頭。

「那你為什麼不向帝恨或風騷匯報而要自我這個廢人身上著手呢?」軒轅有些不解地問道。

「因為他們只求成敗,根本就不會在於別人的死活,不管怎麼說,葉帝只是九黎族的一個外人,雖然名為巡察使,卻是虛職,在關係到有些事情的時候,他們仍會毫不留情地犧牲他。因此,我不相信帝恨和風騷,只不過在遇到你之後,我的計劃竟然一改再改。」桃紅直言不諱地道。

軒轅想到春韻所留的字條,心中的失落感更盛,似乎是受到沉重的傷害,半晌才有些慍怒地道:「你很愛他?」

桃紅似乎是被軒轅的語氣給驚嚇了,如一隻受驚的兔子般望著軒轅,有些怯怯地小聲道:「我也不知道,也許是吧,你是不會明白如我們這種女人的心理的,在我幾乎沒有光澤靡爛的生活中,他是第一個走進我內心的男人。也許,那不是愛,是感激。」說到這裡,桃紅吁了口氣,露出一絲茫然而呆癡的笑,在伸手拂了一下額際幾縷髮絲之後,以一種與其年齡極不相稱的蒼涼語調落寞地道:「像我這種女人,還配擁有愛嗎?我不知道自已是否還有愛一個人的權利。」

軒轅的心中一痛,他想到了春韻,春韻會不會也會和桃紅一般擁有這種想法呢?難道桃紅也像春韻一樣,只是一群被逼的可憐女子?想到這裡,不由問道:「難道你不是九黎族之人嗎?」

「如果我是九黎族人,也許便不會有今天。」桃紅歎了口氣道。

軒轅又多了幾分憐惜,也多了幾分情地問道:「那你又是什麼族的人?你的父母呢?」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族的人,自小我便是在奴隸群中長大,直到父母死後被聖姬看中,於是也便開始了我這一生最黑暗的日子,而在黑暗中,葉帝走了進來,還有你……我已經深深地厭倦了那種生活,可我又如何能擺脫那種生活呢?別忘了我只是一介女流之輩。」桃紅淒然道。

「我答應你,我會還你一個活生生的葉帝。」軒轅深深地吸了口氣,誠懇地道。

「我很矛盾,我知道,也許我選擇錯了,但我已經實在無法再忍受那種虛偽而又荒唐的生活……」

「我知道,當一個人在夢中驚醒,突然發現自己一無所有的時候,那種感覺的確很痛苦,也很無奈,願你們能夠幸福。」軒轅無可奈何地道。

「我也許不會和他一起走……」

「為什麼?」軒轅不由訝然問道。

「我明白他的為人,絕不會甘於過一種平淡的生活,而他也絕不是真心愛我……」

「那你為什麼還要救他?」軒轅不由得有些氣惱地問道。

「人,有時候會做出許多連自己都不會明白的事情。也許,只是為了感激他喚醒了我那埋藏心底深處的靈魂,喚醒了我幾乎已經泯滅了的感情,讓我麻木的心又能重新看清楚人世的一切。所以,我要救他。」桃紅歎了口氣,幽幽地道。

軒轅呆了一呆,他不由得對桃紅刮目相看,他越來越發現這個女人的不簡單,但這一刻卻只有同情和憐惜。

「如果我請求你留下來幫我一起建立我所組織的新部落,你願意嗎?」軒轅伸出一雙大手,緊緊地握住桃紅那有些冰涼,猶如玉雕般的小手,懇切而認真地道。

桃紅沒有掙扎,但表現出了片刻的激動,很快又變得異常平靜地道:「我只是一朵已近凋零的花,根本就不配擁有這片沃土……」

「不,你說錯了,就算你是一朵已近凋零的花,只要你的根仍植於這片沃土,它將會重新綻放!」葉皇突然打斷桃紅的話,與柔水大步走了進來。貳負也在二人身後,表情莊重而又懇切。

「我們歡迎你留下!」柔水歡快地趕上幾步,真誠地伸出雙手,似乎已經忘了昨夜被桃紅算計之事。

桃紅不由望了望軒轅,卻發現軒轅一臉的期盼,再將目光轉向葉皇,葉皇也向她友善地點了點頭。

「我們歡迎你留下!」貳負也誠懇地道。

桃紅的目光再落到柔水那停在她面前的雙手之上,然後將目光移至柔水那雍容而美麗的臉上,對視著那坦誠而熱切的目光,桃紅禁不住眼睛濕潤起來。

軒轅鬆開了桃紅的手,期盼地道:「大家都希望你能留下!」

桃紅的手有些顫抖地移動著,終於塞到了柔水的手中,然後緊緊相握。

「啪啪……」軒轅和葉皇及貳負情不自禁地鼓起掌來,葉皇更想到當日在有邑族的野火會上軒轅拉起他的情景,禁不住又一陣感動,緩步行至柔水的身邊,讚許地將雙手搭在柔水的肩頭,而軒轅也不約而同地摟緊了桃紅。

「哈哈哈……」軒轅和葉皇同時爆出一陣歡快的笑聲,柔水也笑了,貳負也撓著腦袋傻笑,只有桃紅忍不住激動地滑下兩行熱淚。

※※※

葉帝的表情有些憤怒,只是因為他竟被葉皇給伏擊了。雖然葉皇的武功最初是來自他,但在滿蒼夷三年的調教之下,使得葉皇的劍法比他的更詭異,而且這一路與軒轅並行的日子,葉皇更自青雲劍法和軒轅的劍法之中學得一些極好的東西,融會貫通之下,武功比葉帝更要勝出一籌,而且以有心算無心,葉帝竟成了階下囚,這讓葉帝有些憤怒。他三番五次地救葉皇,卻換來葉皇如此對待,他自然有些怒恨。「你是來殺我吧?你殺呀!」葉帝見葉皇行了過來,不由憤怒、鄙視地道。

「你可以走了。」葉皇有些心痛,他也不想讓他們兄弟間的關係弄成這個樣子,但天意如此,並非人力所能抗衡的。

「哦,你終於良心發現了?你不怕我回去把軒轅剁成十截八段嗎?葉帝沒好氣地譏諷道。

「如果你還能回去的話,你便祈禱九黎人不要將你剁成十截八斷吧!」葉皇也不屑地道,說話間揮劍削斷葉帝手上的牛筋,更為他解開被制的穴道。

葉帝一呆,不明白葉皇說的是什麼意思,定定地盯著葉皇半晌才省悟,怒道:「你,你是不是以我的身份去神谷搗亂了?」葉皇露出一個得意的笑容,並不否認地點了點頭,只氣得葉帝眼裡直冒火。

「你竟一點也不念兄弟情分,如此陷害我!」葉帝狂怒揮拳便向葉皇擊去。

葉皇並不還手,只是身形一晃,閃開一拳,淡淡地道:「你勝不了我,你也該醒悟了,天下這麼大,你有很多可做之事,根本就沒有必要為虎作倀!」說話間接連躲過葉帝氣勢洶洶的六拳。

葉帝突然住手,怒吼道:「你知道個屁,你就知道一些假道義,一個勁兒地為我添亂子,什麼是為虎作倀?我只是在以我自己的方式創下自己的一片天地,你卻在這裡瞎搗亂,天下間哪有你這樣的兄弟!」

葉皇心中微酸,歎了口氣道:「其實,以你的智慧並沒有必要寄身在九黎凶人的手下,完全可以以別的形式去開創天地,你為什麼要為九黎族去欺壓別人呢?」

「你明白什麼?在這個世間,本來就充盈著弱肉強食的原則,我只是順應天命,順應自然而已,又有什麼不對?你根本就不瞭解我,你知道我這些年在做什麼嗎?你知道我這些年是怎樣活過來的嗎?我比你更知道弱肉強食的原則,這是大自然之神所定下的人世法則,你能改變嗎?……」

「你不必說了!」葉皇打斷葉帝越來越激動的話,淡淡地道:「也許,我並沒有你懂得多,但我卻知道人人平等,每個人部有自由選擇生活方式的權利,沒有人可以奴役他們,沒有人有權利去毀滅自己的同類。因此,我絕不能讓人去破壞這個世界的寧靜與和平。」

「哼,你以為就憑你那單薄的力量就可以維持這個世界嗎?你以為就只你一人存有正義感嗎?你以為你是仁慈的神,是萬物的救世之主嗎?你憑什麼去消滅不平?你憑什麼去對付九黎族數以百計的高手和數千二級勇士?你憑什麼去面對沙漠大神的力量,去平服數以萬計的東夷子民?哼,不自量力!這個世界只有武力才能解決一切,只有強者才能生存,也只有依附強者才能夠壯大,你懂嗎?」葉帝似乎很激憤。

葉皇不由得怔了怔,事實上也許葉帝說得對,讓他無法反駁。

「沒話說了吧?我勸你還是不要癡心妄想依憑幾個烏合之眾去救那半死不活的軒轅了,也許朋友的情義真的很重要,但沒有了生命,一切都是空泛無邊的。你是我的弟弟,你就聽我一句勸,有多遠便走多遠,帶上你的柔水公主,要麼回有邑族,要麼去共工氏也好,不要再與九黎人或神谷作對了。天下間已經沒有誰能夠與東夷勢力抗衡的,包括有熊、鬼方和三苗。因為太昊大神的身後還有一個足以毀滅天地的人物,我們與之相比,實在太渺小太渺了。」葉帝說出這番話時,語調誠懇至極,在他的心中,並沒有恨葉皇,仍然以一個兄長的身份關心著葉皇。也許,只有他才明白,這個世上就只有葉皇這麼一個最親最親的人了,雖然葉放也是同父兄弟,但卻並非同母所生,而且從小受盡欺辱使他心中已恨盡了世間所有人。而且作為一個兄長,他還帶著一分父親的情懷。

葉皇也大為感動,不由長長地歎了口氣,道:「人各有志,我知道你是為我好,但你也知道我的脾性,你走吧,不過,我要告訴你,軒轅已自神谷中殺了出來,而且帝恨已被我們擒住,你若是還要執意回神谷,我也不強加阻攔,只願你多多保重。」

葉帝大吃一驚,臉色難看地道:「這怎麼可能?這怎麼可能?」

「世上並沒有不可能的事,只是你想不到而已,另外桃紅姑娘讓你多保重,請你不要擔心她,她很好……」

「什麼?她在哪裡?你們也抓了她?」葉呈一把抓住葉皇的衣襟,厲聲質問道。

「她讓你不必去找她,她只想過一種新的生活,她相信自己的選擇,並還讓我告訴你,她不會忘記你,是你喚醒了她的生命。不過,此刻她已經找到了自己的歸宿,希望你多保重。」葉皇很平淡地道。

葉帝如遭雷噬,愣了一會兒才緩緩地回過神來,卻發出一陣狂笑,只震得石洞「嗡嗡」直響。

葉皇為之一陣心酸,暗自歎了一口氣,他也不明白自己這麼做是對還是錯,但他卻可以感覺到葉帝的心已經深深地受了傷。可是,這也許就是命,是宿命,無可逆轉的宿命。

葉帝笑了良久才平息心緒,冷冷地望了葉皇一眼,整個人似乎在剎那間改變了,變得陰鷙而冷厲,更不表露出絲毫的情緒。

「很好,從現在開始,我便是一無所有了,也許今天就是我的新生,這個世界遺棄了我,我也會讓它嘗受我報復的滋味……哈哈……」葉帝充滿了煞氣地再次狂笑起來,身形迅速向洞外掠去,並拖起一路的狂笑遠去。

葉皇不由得呆呆地靜立著,心頭湧上了千百種無法言喻的滋味。有痛苦,有失落,有傷感,有擔憂…

…一切的一切,便在葉皇的心頭種下了深沉的陰影,他幾乎可以預感到將來的噩夢正在逼臨……

※※※

「或許,這便是宿命,而我們都是順應宿命而生的生命,自出生的那一天開始,便注定會是左右為難。」軒轅輕輕地歎了口氣道。桃紅不語,只是靜靜地望著葉帝消失的方向,似乎是在憑悼什麼,又似乎是在祈禱,過了良久,才長長地歎了口氣,有些淡漠而傷感地道:「也許正如你所說,我們自出生的那一天開始,便注定會是左右為難。也許,我已經一錯再錯……」

「生活是沒有對與錯的,因為永遠都沒有人知道結果自己以另外一種方式去生存的話,就會擁有什麼結果。因此,生活只有現實而無對錯!」軒轅拍了拍桃紅的肩頭,慨歎道。

桃紅扭頭向軒轅投了苦澀的一笑,輕輕地將頭靠在軒轅的肩頭,在軒轅的手緊摟住她的肩頭之時,她的目光已悠悠地投向遙遠之處的遠山,兩人同時長長地吁了口氣,又再相視苦笑。

而此時,葉皇已經落寞地自山頭緩緩行下,猶如一隻孤獨的離群之雁,讓人感到一陣清寒幽冷。

柔水飛奔著迎了上去,葉皇卻只是伸手將其擁住,然後對著藍天白雲長長地吁了口氣,良久不語。

※※※

「不好了……」跛雲快步趕上山頭,有些慌亂地呼道。

「發生了什麼事?」軒轅沉聲問道。

「帝恨跑了,還殺了三名看守的兄弟!」跛雲臉色都變了,驚慌地道。

這次輪到軒轅和葉皇色變了。

「快讓二首領指揮眾兄弟渡河北上!」軒轅說著向葉皇望了一眼,接道:「他被我以透骨針鎖住了七成功力,不足為懼,我們追!」

「你跟貳負他們一起渡河,在河對岸等我!」葉皇向柔水道。

「不,我也要去……」

「沒用的,我們必須馬上渡河,因為我來的時候,敖廣已經循著斷枝朝這個方向追來了,等我們追到只怕帝恨與敖廣早已會合,到時候只怕逃都逃不了。」桃紅肯定地道。

軒轅和葉皇相視望了一眼,又將目光投在桃紅的身上。

跛雲快去,全力渡河!「軒轅再吩咐道。

跛雲應了一聲,飛快地向黃河邊的營地跑去。此刻河中已經放入了近三十張大木筏,足夠一次渡過所有人。

「不好!」軒轅低呼一聲。

「他們來得好快!」葉皇順著軒轅的目光望去,卻見不遠處林鳥驚飛,有塵土揚起,顯然是有大批的敵人掩至。

「怎麼辦?只怕渡河已經來不及了。」柔水急道,她知道,如果此刻渡河,只怕還未將木筏劃出箭矢射程之外,敵人便已趕到,那時候將會變成活靶子任敵人射殺。

「你們走,快,我去引開他們!」軒轅急道。

「我也去!」桃紅一挺身,堅決地道。

「你們兩人都給我乖乖地渡河,讓我跟軒轅一起去!」葉皇果斷地道。

「不,這回我一人去,你們根本就不熟悉水性…

「錯,我們共工氏的每個人都可以在黃河之中追鯉魚!皇,你和桃紅快去與貳負會合,讓莊夫他們來助我!」柔水果斷地道。

「好,就依柔水!」軒轅想到柔水乃是共工氏的公主,天下有水的地方都可提供給她安全感,於是便欣然同意。

葉皇和桃紅面面相覷,軒轅和柔水同時催道:「還不快去?」

葉皇無奈,只得向山下飛掠,難得的是桃紅的身法也快得驚人。

軒轅和柔水並沒有心情去評判桃紅的身法,只是急速地向塵土飛揚鳥雀驚飛之處掠去。成敗就繫於他們的身上,是以,他們根本就沒有時間去考慮太多。
作者: prajna    時間: 2010-5-16 09:59 PM

第五集 第十四章 怒箭阻敵

「嗖……」一支怒箭驚碎了虛空,也驚醒了疾行的敖廣。不過,這一箭的目標只是敖廣身邊一棵大樹上的松鼠。

好準好狠的一箭,透過松鼠的脖子一箭致命。

沒有射人,但卻讓敖廣和疾行的九黎戰士吃了一驚,所有人的腳步不由得全都頓了頓。

「軒轅……」有人驚呼,因為他們發現軒轅如一個幽靈般安穩地立在一根粗大的橫枝之上,肩負大弓,腰插利劍,神態極為悠閒。

敖廣揮手喝停前行的九黎戰士,變得謹慎起來。

面對軒轅這樣的一個對手,他不敢有絲毫的大意,因為白虎神將和帝十已有前車之鑒,任何小視軒轅的人只會以慘敗而告終。

帝恨真的已經回到了敖廣的隊伍中,此時一見到軒轅那副散漫而得意的笑容,他便恨不昨將之碎屍萬段。

軒轅的臉上掛滿了自信的笑容,向敖廣斜斜瞟了一眼,相隔不過百步遠,他竟悠閒地盤膝坐在那根粗大的枝桿之上,像是在看戲一般毫不在乎地道:「走啊,為什麼停下來?我的箭頭之上沒有淬毒,勞煩哪位幫我將獵物拾給我。」

敖廣倒真被軒轅這種態度給鎮住了,他根本弄不清楚軒轅話中的意思,更無法猜透軒轅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竟不敢輕舉妄動。

九攀戰士全都爆動起來,顯然是被軒轅的目中無人給激怒了,但他們卻知道軒轅是個極為可怕的人物,便連總管帝恨也被其所擄,這樣一個人自然是極為可怕的。

帝恨是仇人見面分外眼紅,軒轅讓他丟盡了顏面,此刻他憋了一肚子火,憤怒之下,搭箭便射。

軒轅「哈哈哈……」一陣大笑,漫不經心地伸手在空中一抓,竟然將帝恨射來的箭矢抓住。

「啪……」帝恨的勁箭在軒轅的手中斷成四五截,散落而下。

九黎戰士又是一陣嘩然,他們並不知道帝恨僅剩三成功力,是以,軒轅才能夠輕鬆抓箭,但軒轅如此輕鬆地抓住帝恨的箭矢,的確起了一個震懾作用。

「帝恨,你可還真會跑啊,我的兄弟正四處追捕你這逃竄的奴隸,你卻這麼快便找來了庇護之人,我的那幾百兄弟大概全都是空手而歸了,這全是你這背叛的奴隸惹的禍,再抓到你定要重重地打你屁股!」

軒轅吊兒郎當地調侃道。

帝恨氣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差點鼻子沒給氣歪掉,軒轅是,那壺不開提哪壺。他身為神谷的總管,何曾受過如此折辱?狂吼一聲,便要撲向軒轅,但卻被敖廣拉住。

「總管,冷靜一些,這小子詭計多端,就是想激怒我們,好讓我們進攻,我們豈能中計,走進他的圈套?」敖廣提醒道。帝恨的確領教過軒轅的詭計多端,他便被軒轅激怒過兩次,更中了軒轅的詭計,此刻隱痛猶未平,而且此刻勸力被封,他實在是對軒轅有些心有餘悸,也不敢太過衝動。

「軒轅,你為何要一直與我們九黎族作對呢?」

敖廣一邊問著這個連他自己也認為是廢話的話,一邊目光仔細地掃視著空寂的山林,他身後的九黎戰士也迅速散開,占好最有利的位置,以防止遭遇突然的襲擊。

「哈哈……」軒轅笑了笑,道:「這是我今年聽到的最狗屁最沒趣的話,真是只有什麼樣的人才說什麼樣的話呀!」敖廣臉色一紅,但心中卻暗呼僥倖,因為他發現了軒轅附近和遠處有許多處極為可疑的地方,那些可疑之處全是在樹幹之後和灌木叢中。

敖廣發現了那是人的衣服的一角,有兩處是人的大弓的一角,還有幾處是露在外面的鞋尖和手肘。這些東西的漏出,是因為樹幹不夠粗,枝葉不夠密和灌木有些疏稀的原因,如果不仔細看絕對無法發現這麼多的破綻和疑點。是以,敖廣深深地慶幸自己並沒有被怒氣沖昏頭腦而貿然進攻,那樣還真會陷入軒轅所設的陷阱之中;而軒轅剛開始說自己的箭頭沒毒,但在對付帝十時,全都用的是毒箭。

如果自己被伏擊,在毒箭的攻擊之下,實在沒有誰敢保證不被殺得傷亡慘重。

意識到此點的敖廣更不在意軒轅調侃的辱罵,反而是跟軒轅對罵,同時,也小聲地吩咐身邊的人自側面包抄過去,更再三叮囑這些人要小心,不能驚動軒轅,更要小心中伏。

軒轅似乎沒有注意到敖廣的這些舉動,只是坦然自若、毫無所懼地與敖廣、帝恨相互辱罵,偶爾也射出一兩箭表示在向敖廣和帝恨挑釁,而九黎族人也會放出幾輪勁箭,但這些舉動對軒轅根本就不起作用。

敖廣為了拖延時間,以便讓自己的人從側面包抄,也就不進一步挑釁,而他派去包抄之人卻需按其叮囑繞遠一些,不要就近行動,若驚動軒轅都要受到嚴懲。

而且這林間灌木荊棘極多,想自側面包圍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帝恨知道這裡已經快到了軒轅所居的營地,因為,他可隱約聽到黃河的浪濤之聲,如此接近軒轅的駐地,軒轅自然有可能埋下眾多的伏兵。是以,在敖廣的提醒下,他也暗自慶幸沒有因一時憤怒而誤入對方的圈套之中。

雙方相持了約一盞茶的時間,但敖廣卻沒有前進一步,軒轅似乎有些耐不住性子了,罵聲更烈。

敖廣心中暗喜,他也似乎感覺到軒轅耐不住性子,忖道:「果然是年輕人沒有耐性,哼,再等一會兒,老子讓你全軍覆滅!」

「他娘的,那只松鼠送給你們這些龜兒子吃好了,老子不跟你們這群沒膽量的龜兒子玩了,先去找口水來喝喝再對付你們!」軒轅罵著已有些不耐煩地自樹幹上躍下,拖著大弓大搖大擺地向林子深處走去。

這一招大出敖廣的意料之外,敖廣大急,正要準備下令出擊,不讓軒轅走掉,軒轅卻又突然轉身,望著敖廣「嘻嘻」一笑,拍拍腦袋,故作記起了什麼似地道:「唉,想了想,還是沒有什麼比逗龜孫子更好玩的事情,你們他娘的全在那裡喝西北風都不跟進半步,真熊,怕我都怕成這樣了?」

敖廣見軒轅又突然轉身回來,不由得心中鬆了口氣,忖道:「看來這小子還是在故意誘我們進攻,險些上了大當,被他這個假動作迷糊了。」

帝恨與敖廣相視望了一眼,他和敖廣一樣暗叫僥倖,心中卻忖道:「這小子真狡猾,要是他遲一些轉身,我們還真上了當。」

「好,老子便進,看你有什麼能耐!」敖廣手一揮,身後的九黎戰士全都借樹幹的遮掩進了數步,但旋即又停了下來,卻是敖廣的命令。

「好,好,好,再進嘛,我又不吃人,你們那麼多人,還不敢再進這麼一段路,咱們一起敘敘舊多好?」軒轅拍手叫道。

「要敘舊,你何不過來?」敖廣道。

「那可不行,我還有事,先走一步了!」軒轅說著向敖廣揮了揮手,瀟灑地說聲「再見」,便大搖大擺地向林深處行去,似乎根本就不怕敖廣率人追擊。

敖廣對軒轅再次做假動作不屑一顧,只是像看戲一般地等著軒轅轉身再走回來。

「我真的走了哦?」軒轅再次回頭又道。

「不送了!」敖廣對軒轅的這一番動作更是不屑,這似乎表明軒轅真的不想走。

軒轅再也沒有回頭,只是悠閒地走人。

當軒轅的身影完全沒入林子深處之時,敖廣才感到事情有些不對勁,心頭更深深地植入了一層陰影。

軒轅沒有回頭轉身,他的行動全都沒有在敖廣和帝恨意料之中。

側翼的九黎戰士出現,敖廣立刻下令進攻,但他被所發現的結果氣蒙了。

林間空寂沒有一個敵人的身影,倒是發現了幾張掛在樹杈上露出一角的破弓和幾塊被撕裂的衣衫,這便是敖廣最初所發現的可疑之處,只是那最初露出手肘的地方什麼也沒有,顯然那才是一個真正的大敵人,其他的地方全都是惑敵的雜物。

「我們中計了,快追!」帝恨立刻明白,軒轅自始至終都只是在虛晃,根本就沒有設下伏兵。而軒轅故佈疑陣只可能有一個目的,便是拖延時間!

想到自己剛才還在自鳴得意看穿了軒轅的圈套,這一刻的結果只讓敖廣臉紅,更有些老羞成怒,他本來是極力不想讓自己落入軒轅的圈套,但偏偏還是被軒轅當傻子耍了,怎叫敖廣不氣?不怒?他狠狠地把那幾張惑敵的破弓拆成八截,吼道:「給我追,我要將這小子碎屍萬段!」

※※※

柔水只笑得花枝亂顫,想到敖廣在軒轅臨走之時仍然說上一句「不送了」,就使她無法保持淑女的模樣。

莊夫是莊戈的兄長,此刻他若非要掌槳,只怕也會笑破肚皮。

共工氏的幾名護衛一邊奮力劃槳,一邊放聲歡笑,軒轅的這一手耍得的確太漂亮了,漂亮得無可挑剔。

貳負和葉皇的大木筏已經越過河心的激流,在另一邊望著軒轅和柔水在大木筏上笑得直打跌,他們有些不明所以,但見軒轅和柔水諸人安然無恙,心中不禁大為放心。

當敖廣領人趕到黃河之畔時,卻見數十張大木筏已渡過河心,不由氣恨得差點昏了過去,貳負諸人的大木筏自是駛出了箭矢的射程之外,便是軒轅那張大木筏也快駛出了射程。

「敖副總管,你無須客氣,不要送了,咱們後會有期!」軒轅向岸上搖手高呼,渾雄的聲音並未被浪濤所掩,清晰地傳入了敖廣的耳中。

所有的神谷高手都變得沮喪,有些人舉箭射擊,但箭矢接近軒轅時便已無力地墜落,根本就無法對軒轅等人造成任何厲害,反而換來了軒轅的放聲大笑。

「再見……」柔水和軒轅及大木筏上所有共工氏兄弟們一起向岸上的敖廣放聲高呼。

帝恨氣恨交加之下竟然狂噴出一口鮮血,望著大仇人如此瀟灑而去,他幾乎快要發瘋了,但又無可奈何,誰也無法在一時之間備齊這麼多的大木筏,若等調來大木筏,只怕軒轅等人早已走得無影無蹤了,是以帝恨氣、怒、恨。

「總管……」

※※※

帝恨返回神谷便大病了一場,加之本身有傷在身,功力被封,最後被風騷解除禁制,也元氣大傷,功力所剩不到六成。於是被迫返回九黎本部閉關修練,神谷的總管一職便由敖廣接替。

葉帝沒有再返回神谷和九黎本部,沒有人知其下落,而桃紅的行蹤也成了神谷中的一個謎。

軒轅和他的奴隸兄弟似乎已自這個世界中消失,在很長一段時間中九黎族和神谷的高手都未曾探知軒轅和龍族戰士的行蹤,直到第二年春天,在一個冬天的沉默之後,九黎族人似已忘記了軒轅所賦予他們的慘痛,又開始了新的征伐。而這一切,只是因為另一個與聖女一樣重要的人。

這個人便是聖女鳳妮的兄長——龍歌!

※※※

跂踵族進入了緊張的備戰狀態,這或許是他們生存至今所遇到最大的一次危機,族中所有人都明白這一點。

(註:《山海經》海外北經載:跂踵國在拘纓國東,其為人大,兩足亦大,一旦(大)[反]踵。)拘纓族只在三天之中盡數降敵,這對跂踵族不可否認是一個強大的打擊。少了拘纓族這塊強盾,使得跂踵族人感到自己猶如赤身坦露在敵人的目光之中。

這種感覺當然不好受,但誰又能改變這種局面?

誰又是九黎族那群虎狼戰士之敵?

跂踵族族長跂螞,今已是六十餘歲的長者,向來與世無爭的生活方式,在這種情況之下,卻不得不改變模式。

跂螞的眉頭皺得很緊,他明白九黎族的實力是何等的強大,拘纓族的降服,他並不怪纓廢,而這一次若不是纓廢向九黎族說情,只怕帝十連三天的考慮時間都不會給他。

「畢竟,纓廢還念著昔日的情分。」跂螞心中極為苦澀地自我安慰道。

纓廢,拘纓族的族長。拘纓族與跂踵族本是兄弟之族,有著很深的交情,但是,此刻這段交情全都變了,可能會成為的,只是敵人。

跂螞能理解纓廢,因為他此刻也處在這種艱難的抉擇之中。

降,則全族四百餘口,盡數被人奴役;戰,全族人將會死絕。

也許族人並不能理解他的心情,因為所有族人將思考的任務全都交給了他,而他的決定將左右著整個族人的命運。是以,這使他的心中很痛苦。

跂螞歎了口氣,他是不在乎生與死的,畢竟他已是行將朽木的人了,生與死對他約束並不重要,但是他又不能不為其他人考慮。族中那麼多的年輕人,他們還正處在花一樣的年華,跂螞又怎忍心將之推入戰火中灑盡熱血呢?可是……跂螞又歎了口氣,心忖道:「難道我要將他們的大好年華葬送在異族的奴役之中?」

「爺爺,我和阿華他們都商量好了,寧死不降!」一個嬌脆而又有力的聲音打斷了跂螞的思路。

跂螞抬頭,這是他最疼愛的七孫女跂燕,這個春天過後,便是十八歲了。

跂燕之所以最受跂螞的疼愛,是因為她最有個性,有著最能代表跂踵族的性格和身材。高挑而勻稱,清秀而英氣逼人,嫵媚卻不讓人感到怯弱,那是一種溫和而又高不可攀的美麗。雖然,跂燕才十七歲,但族中沒有人會不信服她的決定。

不僅僅是因為她的美麗,更是因為她天生便具備讓人仰慕的氣質,使得族中的年輕人願意為她犧牲一切而無怨無悔。也不會有人敢奢望獲得美人的芳心,在族人的眼中,跂燕根本就不應該屬於任何人的,而是天降之神,只有這個世上最優秀最偉大的英雄才能夠配得上她。是以,族人願意為她無條件的犧牲,更不敢有半點非分之想。

跂燕的目光之中顯出無比堅決之色,似乎沒有任何事情可以改變她的決定。

跂螞又歎了口氣,他知道跂燕口中所說的阿華是誰,那又是另一個年輕人的代表,是族中惟一一個長老跂發的小兒子跂華。

跂華是一個極聰明的小伙子,也是族中極優秀的獵手。當然,族中最優秀的措手是跂燕,這很出入意表,但事實的確如此。跂燕已無論是在機智還是武技上,在同輩年輕人當中,是沒有人可與之相提並論的,包括跂華。不過,跂華也是一個極不錯的年輕人,這一點跂螞是知道的,他還知道跂華一直在暗戀著跂燕,但在跂螞的眼中,族中的確沒有一個年輕人可以驅駕跂燕的野性。看在跂發的面子上,他本想促成跂華和跂燕的婚事,但跂燕卻先一步向他坦白:說她將跂華當好兄弟看,跂華並不是她想要的男人。跂螞也就只好作罷,他太理解這孫女了,也知道她有自己的打算,更傲氣得緊。

「爺爺,你別太過操心,既然事情已經逼臨到頭上,我們就必須坦然面對,我們跂踵族是高貴的一族,絕不接受別人的奴役,我們可以戰死,卻不可以受人污辱!」跂燕斬釘截鐵地道。

跂螞的眸子裡閃過一抹異樣的光彩,眉頭盡舒,驀然間發出一陣歡快的大笑。

跂燕似已知道跂螞的意思,意氣風發地道:「我已將族中的一百多名可戰之人分成三組,正整裝待命,隨時可以對來敵攻襲。而婦孺老弱,我們已準備由後路將之送至范林中安全之地。」

(註:據《山海經》記載:范林方圓三百里,在三桑東,洲環其下。三桑又在跂踵國東,是以,范林應在跂踵國東。)

跂螞有些訝異地望了跂燕一眼,他沒有想到跂燕竟已經將一切都準備好了。當然,先轉移族中婦孺這是極為必要的,只要這些人得以安全,便算全族勇士戰死,也不會絕後。

「爺爺,請你出去發號施令!」跂燕認真地道。

跂螞望著跂燕背上那張黑木大弓和腰間的配劍,那消失了多年的豪氣重新湧起,不由得向跂燕喝道:「去將爺爺的破山斧拿來!」

跂燕臉上綻出一縷比陽光更燦爛的笑意,不失頑皮地應了聲:「遵命!」



第五集 第十五章 九黎鹿騎

跂踵族,人數並不多,但大多數人的身材極為高大,體態威猛,都是很優秀的獵人。

青壯年一百四十七人,每人都備大弓長槍,也有使斧之人,十四歲以下皆不參與戰鬥,年老體邁的也不參與戰鬥。

跂螞與跂燕並肩行至族中的廣場之上,一百四十七人分成三組,而全族的婦孺已牽著豬羊,背著口糧作遠行之備。

跂螞心中隱隱作痛,這塊居住了幾百年的沃土難道便要這般淪為九黎凶人的奴役之下?而他們又開始了背景離鄉的生活。

跂螞知道,如果全族人一齊走的話,可能根本就逃不過九黎鹿騎的追捕,只有自己留下來阻止鹿騎,才有可能讓族人安然地抵達范林。

范林方圓三百里,林密洞多,在范林之中,九黎凶人極難找到潛居於其中的人。是以,范林是跂踵族人惟一的希望。

跂螞曾去過范林,只不過是去狩獵,那裡並不是一片樂土,而是處處充滿了死亡的氣息。不過,他知道范林之中有一個極為安全的谷地,裡面生長有許多甘桫樹,猛獸嗅到樹葉的氣息便不敢入。因此,那裡並無毒蛇猛獸,倒是食草的小獸極多。這塊地被稱被為平丘。

(甘桫:據《山海經》所載,甘桫是一種傳說中的樹木,枝幹都是紅色的,花是黃色的,葉子是白色的,果實是黑色的。)

不過,進入平丘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當年因各族的戰爭,跂踵族為給子孫後代找到這處避難之所,族中的四大長老因此損去其三,惟剩跂發。但跂發也因被毒蠍所蜇,左腿變成殘廢,這個代價也實在是太大了。

此次去范林,最安全之處莫過於平丘,領隊之人便是跂發。

跂發是族中惟一的長老,但卻是個殘廢,雖然自身的功夫不弱,可卻沒有發揮的餘地,此刻由他帶人去平丘是最合適不過的了。

「族長好,燕子好!」族人見跂螞和跂燕並肩行出,不由同聲請安。

「嗯!」跂螞向眾人淡淡地點了點頭,表情極為肅然地來到廣場中心的一塊大石平台上,以一種極為沉重的語調道:「孩子們,相信大家都知道我們所面臨的困境?」

「知道……」數百人齊聲高呼,氣氛極為高昂。

「知道就好,我們跂踵氏是一個值得驕傲而神聖的一族,神賦予我們生命,便賦予了我們自由的權利,在我們尊貴的血液裡,有著神賦予的不屈之靈魂。所以,孩子們啊,我決定要與所有的人入侵者決戰到底!」

「好……決戰到底……決戰到底……」跂螞的話還沒說完,便被一片激昂的呼聲給淹沒。

跂燕心中也升起了無窮的鬥志,她知道跂螞的話已經激起了族中所有人捨身保族的鬥志。

「孩子們啊……」跂螞的聲音依然是那般悲天憐人,溫和而有力,雙手在虛空之中輕輕地按了按,作個「靜一靜」的手勢。

眾族人立刻靜下聲來,而在此時,一個稚氣而急慮的聲音傳了過來。

「燕子姐姐……不好?……」

眾人的目光向聲音傳來之處望去,只見一個八九歲的男孩自荒草林之中跌跌撞撞地衝了出來。

「童兒!」跂螞和跂燕一驚,低呼一聲,跂燕忙躍下平台,快步奔過去,立刻有幾名壯漢跟著圍了過去,他們都認識這小男孩正是跂螞的小孫子。

「強哥哥跟……跟……」

「慢慢說,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跂燕一把扶住踉蹌的跂螞,極力緩和口氣道。

「強哥哥跟一個奸細打起來了。」跂童終於說清楚了一句話。

「什麼?」所有的人全都大大地吃了一驚。

「你說強兒跟奸細打起來了?」跂燕和跂螞都有些不敢相信這是真的,他們當然明白跂童口中所說的強哥哥是誰,那正是跂螞的第十二個孫子跂強,今年才不過十歲,一個如此小童怎麼可能跟奸細打起來?而奸細又是什麼人呢?

「是真的,強哥哥叫我來告訴你們,他纏住了那個大鬍子奸細,我怕強哥哥打不過那個大人……」

「在哪裡?快帶我去!」跂燕見跂童臉都急變了色,立刻明白事情的嚴重性,不由得急忙問道。

「在西邊的亂石林中,快……」跂童一手拉著跂燕,拔腿便向西邊的亂石林方向奔去。眾人心中不由得升起了一層陰影,他們更無法想像一個才十歲的幼童如何能夠與一個大人相比?何況,能潛入跂踵族做奸細的人又豈是普通易與之輩?

※※※

亂石林,如狼牙凸起,怪石林立,雜草橫生,並無大樹相掩,偶有蛇鼠竄行,倒不是個怎麼好的地方。不過,好地方也有,那是在穿過亂石林之後的飛瀑。

越過亂石林六里之外的飛瀑谷便是巨瀑所在之地,那本是無名谷,但既有飛瀑流泉,也便被跂踵族人稱之為飛瀑谷。

飛瀑谷的溪水自亂石林流過,然後流入跂踵族聚居之地,向南流四十里路便匯入黃河之中。

亂石林,並不小,共有數十畝方圓,若沒有跂童領路,跂燕一時之間還真難找到跂強的位置,值得慶幸的是,他們很快便聽到了跂強的呼叫聲。

那稚童的聲音,竟讓跂燕和跂螞有著莫名的激動,能聽到跂強的聲音,也便說明他仍活著,只要他仍活著就行,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停住腳步。

「強哥哥……」跂童第一個發現跂強,而跂強像一個凱旋的將軍一般爬上了一堆亂石之頂,揮舞著手中不過尺許長的小刀正向跂燕諸人叫喚著。

跂螞有些生氣,他竟被兩個小孩子給耍了,而這個時候所有的人都有這種感覺,他們被兩個小孩子給耍了,在這緊張備戰的時刻又多了這樣一個鬧劇,使得他們有種哭笑不得之感。

跂童似乎也有些訝異,跂螞和跂燕諸人減緩腳步之時,他敏感地覺察到這群大人心理的變化,不由得用圓滑溜鰍的眼睛望了眾人一眼,一臉委屈地道:「我說的是真的,真的有奸細,是個大鬍子……」

「小孩子要誠實,你再這樣,姐姐要生氣了。」

跂燕停住腳步,低頭對跂童認真地道。

跂童氣勢一窒,小臉漲得通紅地道:「我走的時候,還看見強哥哥拔出獵刀去砍那個人呢。」

「童兒!」跂童的父親也趕了上來,叱道。此刻眾人距跂強所立的亂石堆只有二十多丈遠,已經可清楚地看到跂強歡快的樣子,還有誰會相信跂童所說的話呢?

「爺爺,姐姐,我抓住了他,快來呀……」跂強那得意萬分的聲音自亂石堆頂上飄過虛空,傳入跂螞和跂燕的耳中。

「你聽,你聽,強哥哥抓住了那個奸細……」跂童天真未泯,驚喜地道,似乎跂強這一句話便可證明他沒有撒謊似的。

跂螞不由得搖頭苦笑了笑,並不責備,只是伸手摸了摸跂童的腦袋,慈祥地道:「真是兩個頑皮的孩子。」

「強兒,快下來,別再鬧了!」說話的是跂強的叔父跂平,也正是跂童的父親。

「好了,爺爺,我過去看一下,讓大家都回去吧!」跂燕對這兩個淘氣的

「這孩子,父母去得早,沒能好好管管他……唉,我這做爺爺……」

「爺爺!」跂燕打斷跂螞充滿滄桑的話,她並不想跂螞想太多過往的傷心事。「過去的事便讓它過去吧,何必去想那麼多呢?在今後再對強兒多教導一些不就行了嗎?」

「姐姐,你快來呀,我把他打倒了……」

「咦,不對,我看到強弟手中的獵刀上似乎有血光!」跂華心思極為細密,相距雖有二十餘丈,但在驕陽的輝映下,他仍捕捉到了那柄獵刀之上些微的血光。

「血光?」跂燕也有些驚訝,仔細地望了望跂強手中揮舞的獵刀上那若有若無的血光。

「阿華,我們去看看!」跂燕向跂華吩咐了一聲,放開跂童快速地向亂石林間縱躍而去。

跂強在跂燕趕到時,歡喜之下竟自兩丈多高的石頭上飛躍而下,只驚得跂燕和跂華目瞪口呆,遠處的跂螞和眾族人也都忍不住驚呼。

「姐姐,我用籐條把他捆住了!」跂強望著合不攏嘴的跂燕,似乎有種說不出的得意,稚聲道。

驚魂未定的跂燕和跂華望了望跂強躍下那高達兩丈的亂石堆,又望了望若無其事的跂強,終於發現了跂強手中獵刀之上那仍在滴淌著的血跡,卻不明白究竟在跂強身上發生了什麼變故。跂燕實在想像不出跂強才不過十歲,便是跂華也不敢肯定能夠如跂強那般瀟灑利落地自這般高度躍落。

跂燕和跂華面面相覷地跟在跂強的身後轉過兩堆亂石,卻發現地上血跡殷然,一片零亂,倒像是一個野獸的屠宰場。而此時,更有一陣呻吟之聲傳入了他們的耳中。

「起來,別給我裝死,有膽做奸細就別這副熊樣!」跂強那張稚氣的臉上竟布上了一層濃濃的殺意。

跂童並沒有撒謊,果然是個大鬍子,只不過此刻大鬍子的身上纏了一大堆籐條,那種笨拙的捆人手法相信是跂強的傑作,因為實難讓人想像這樣的捆法也能捆住人。跂燕想笑,不過她沒有笑出來,她實笑不出來,只因為大鬍子身上的刀痕。

大鬍子沒有逃掉,並不是因為捆住他的籐條,而是因為身上的刀傷。

刀痕都不深,更難致命,但跂燕稍稍數一下,這大鬍子至少中了八十刀之多,一個中了八十多刀的人,再怎麼有力氣也大概跑不動了。

跂華望著滿身流血的大鬍子,心中禁不住多了一絲憐憫,這個人等於是被活剮了,所謂殺千刀,也不過如此。

「是你幹的?」跂燕有些不敢相信地問道。

跂強似乎對跂燕的這個問法表示深深的不屑,極不服氣地道:「當然是我,我認識他,就是上次跟蹤廢族長一起來耀武插威的大鬍子,那次我就想殺他,今天遇到我,算他倒霉!」

跂燕和跂華面面相覷,這是一個不容置疑的事實。跂螞和眾族人也趕了過來,因為他們剛才見跂強自石堆頂躍下,由於不放心,只好全都趕了過來。然後所有人都將難以置信的目光投向了跂強。

「快給他止血!」跂螞最先回過神來。

「沒用的,他身上有八十九道刀傷,血早流得差不多了。」跂燕仔細地數了一下,這大鬍子竟中了八十九刀之多,這是多麼驚人的一個數字,她不明白跂強是怎樣殺傷這個人的。此刻她倒有些懷疑跂強是在對方不還手之下出刀的,可是,這種推理是絕對不成立的。

跂螞再次呆了呆,口中喃喃地念道:「八十九刀,八十九刀!」目光充滿置疑地望向跂強,但跂強臉上竟顯出一縷與其年齡極不相稱的冷漠,給人一種高深莫測卻又極為怪異的感覺。

※※※

「童兒,你知道你強哥最近都幹了些什麼嗎?」

跂螞慈祥地問道。

跂童突然間變得警惕起來,像一條被草梗觸動了一下的蛇,縮了縮身子,有些怯怯地道:「不知道,我出去玩了。」說完就要走。

跂螞心中又升起了一團陰影,以他老成了精怪的人,又怎會被一個小孩騙過呢?不由認真地道:「如果你不回答,爺爺會生氣的。」

跂童又不得不一臉無奈地望著跂螞,卻不出聲。

「是你強哥哥不讓你說嗎?」跂螞問道。

跂童更顯得有些驚慌,怯生生地望著跂螞,小心地點了點頭。

「你說,不要緊,爺爺不會告訴你強哥哥的,有什麼事也不會怪你和你強哥哥。」跂螞盡量使口氣變得和緩一些,笑著道。

「爺爺真的不告訴強哥哥?」跂童小心翼翼地問道。

「當然,爺爺什麼時候騙過你?」跂螞認真地保證道。

跂童想了想,又望了望跂螞,半晌才道:「強哥哥說,他很快便會成為族中最好的獵手,而且比燕姐姐還要厲害。我說不相信,他說今天帶我去一個地方,他天天去那裡,說我去了就會相信,但我卻不能跟任何人說!」

「連爺爺也不能說?」跂螞問道。

「不能,他說跟爺爺說了,便一定會有很多人去打擾他練功,那他可能就會改換別的沒人知道的地方練功,如此一來強哥哥便找不到他了。」跂童說話有些含糊,語意不清,只聽得跂螞直皺眉頭,如果不是仔細聽還真難分辨出跂童話中「他」的意思。

「他是誰?」跂螞出聲問道。

「我不知道!」跂童肯定地回答道,連半點猶豫都沒有。

「那你強哥哥說的地方是哪裡呢?」跂螞又問道。

「好像是飛瀑谷,我還沒去,但我想強哥哥說的多半是真的,連那大鬍子他也殺得了。」跂童眼裡充滿崇慕地道。

跂螞也立刻明白,跂童所說練功之人,不是指跂強,否則的話,跂童怎會說不知道呢?但那個「他」究竟是什麼人呢?竟能讓一個十歲的童子擁有如此驚人的刀法,居然在一個一流獵手的身上留下了八十九刀這極為駭人的數目。

跂螞剛才問了跂強,但跂強什麼都不肯說,無論怎麼問都不開口,便只好自跂童口中得到答案了,可是跂童根本就不知道那個神秘的人物是誰。

「爺爺,強兒不見了!」跂燕臉色有些難看地跑進來道。

「什麼?強兒不見了?」跂螞一驚而起。

「肯定是去飛瀑谷了!」跂童肯定地道。

「飛瀑谷?」跂螞和跂燕訝然地同聲反問道,然後又面面相覷起來。

※※※

飛瀑谷,猶未入其內便聞有若萬馬齊嘯的瀑布聲。

有一股幽冷潮濕的風自谷中飄了出來,帶著花香和泥土的氣息,確有讓人心曠神怡之感。

此際已是春天,紅花綠草沿溪流而生,並無參天古木,但林木依然極盛。

一路上,跂燕並無心情去欣賞這鳥語花香。其實,在這洪荒之時,每處的景色都是差不多的,見得多了自然膩了,正如一個吃蜜者,偶爾食之,味甜,頓頓食之則不過如此。

不過,今次的飛瀑谷口令人感覺有些不同,憑獵人的直覺跂燕感到這裡一定發生了什麼事情。

「有血腥氣!」跂華的鼻子觸動了一下,肯定地道。

的確,跂燕也嗅到了,在自谷中湧出潮濕的空氣中,不僅僅有花香,還有一種淡淡的血腥味。

「小心一些!」跂燕對身後的十多名族中獵手叮囑道,她並不是第一次來飛瀑谷,往年的夏天,每晚都有族人成群結隊地來這裡洗澡,只是冬天這裡便顯得很冷清,基本上沒人來。此刻春天已過了兩個多月,天氣漸熱,族人又開始注意飛瀑谷了,但在這個冬天,飛瀑谷中究竟發生了什麼變化呢?沒人知道。

或許有,但跂燕卻不知道,跂華也不知道。

每一個人都很謹慎,他們皆是獵人,優秀的獵人,知道如何在危險的環境之中保護自己,當他們一個個小心翼翼地行入谷中之時,禁不住呆住了。

跂燕和眾獵手的震撼是無以復加的。

他們看到了跂強,如老僧入定一般盤坐於水潭旁邊的一塊青苔被刮去的的平石之上,任水霧潤濕身上的衣衫,而在跂強的身邊圍放著七顆人頭。另外有七具無頭的屍體靜靜地躺在跂強兩丈遠的地上,鮮血流淌了一地。當跂燕和跂華自震撼中清醒過來時,都感到手心滲出了冷汗,像是置身於一種虛幻的夢境之中,一切都顯得那般不真實。

跂華等人欲向跂強逼去,卻被跂燕拉住,跂燕作了一個「噤聲」的手勢,幾人便只好靜靜散在周圍看著跂強靜坐,他們實難想像竟會在如此環境之中看到跂強,而且是如此詭異的場面。

跂強的左掌豎於胸前,右掌平托著左掌手腕之處,一呼一吸都顯得極有節奏,絕不像是受了傷和斷了生機的模樣,是以跂燕並不主張跂華去打擾跂強,她倒想看看跂強在幹些什麼。

「這些人都是剛死不久!」一名獵人伸手蘸了一點血跡,判斷道。

「可以看得出來。」跂燕小聲道,她發現跂強身邊的頭顱仍在淌血,顯然這些人是剛剛被殺不久,但這又是誰殺的呢?這七個人又是什麼來歷呢?跂燕心中禁不住多了幾許疑惑,如果說這七個人都是跂強所殺,任誰都難以相信。畢竟,跂強不過才十歲。

這一等竟足足等了一炷香時間,跂強才睜開眼來,長長地吁了口氣,見到跂燕等人並不感到驚訝。

跂華有些生氣,不由質問道:「這是怎麼回事?這些人又是誰殺的?」

跂強自石頭上站了起來,笑了笑道:「是我師父,他們都是九黎凶人派來的奸細,於是師父便將他們殺了。」

「九黎凶人?」跂燕和眾獵手不由得全都吃了一驚。

「那你為什麼將這些人的首級放在身邊?」跂燕一本正經地問道。

「師父知道你們會來,說要把這些送給你們作禮物,我怕它們丟了,只好放得近一些嘍。」跂強仍童真未泯地笑道,似乎根本就不把殺人當一回事般,只聽得跂燕直皺眉頭。

跂燕扭頭四處再打量了一遍,問道:「你師父呢?他是什麼人?現在哪裡?」

「當然走嘍,至於什麼人嘛,我只跟燕子姐姐說,不知你要不要聽?」跂強人小鬼大,居然懂得賣關子,頑皮地向跂燕道。

跂燕又好氣又好笑,但又拿這小鬼頭無可奈何,只得依言湊上前去,道:「說吧。」

跂強自石頭上跨下,將小嘴湊到跂燕耳邊,小聲地道:「別讓阿華哥聽到了,否則他會吃醋的。」

「去你的小鬼頭,胡說什麼?」跂燕哭笑不得地叱道。

跂華豎著耳朵卻沒聽到跂強說些什麼,不由道:「說大聲點嘛。」

「說大點才怪。」跂燕沒好氣地道。

「嘿,還是燕子姐姐好,我說囉。」跂強嬉笑道。

「說吧,囉哩囉唆1跂燕不耐煩地道。

「師父說,只有你親自問他,他才告訴你他叫什麼。我覺得也應該如此,我看師父是喜歡姐姐了,嘻嘻……喲……」跂強一句話還沒說完,便挨了一栗子,使得後面的笑聲發不出來了。

跂燕滿勝緋紅地笑罵道:「好大的狗膽,姐姐的玩笑也敢開?快說,你師父是誰?」
作者: prajna    時間: 2010-5-16 10:00 PM

第五集 第十六章 星月殺機

跂強一勝無辜地摸了摸挨了栗子的頭部,嘟著嘴道:「姐姐好凶呀,我其實也不知道師父叫什麼,但剛才那些說的是真的。只不過,師父說,很快你們便會見到他了,到時候他會告訴你他是誰的。」

跂華和眾獵手全都有些莫名其妙,也不知道這人小鬼大的跂強在弄什麼玄虛。

跂燕本以為來到飛瀑谷,便能夠弄清真相,卻沒想到越來越糊塗,心中更隱隱覺得有些怪異,但知道想要自跂強的口中獲得什麼很詳的情況,恐怕是不能夠了。她明白跂強那倔強的性格,如果不是他願意說出來,誰逼他都沒用。只得沒好氣地白了跂強一眼,佯裝憤然地道:「好了,不說便不說,回去吧!」

跂強也根本不在意跂燕是否是真的生氣,向跂華和幾位獵人道:「幾位叔叔、哥哥,麻煩你們把這些垃圾搬出谷外好嗎?我可搬不動。」然後湊到跂燕的身邊,小聲地道:「你會喜歡他的。」

跂燕的臉難得地又紅了紅,連她自己也感到有些莫名其妙,為什麼會因為跂強這莫名其妙的一句話而臉紅呢?而跂強只不過是個十歲的小孩,也許真的是童言無忌才會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

跂螞仔細地審視著那七具屍體的脖子和斷頭之處,臉上的表情變幻不定,只看得一旁的跂燕有些摸不著頭腦。

「爺爺,你看出了一些什麼沒有?」跂燕惑然問道。

跂螞茫然地搖了搖頭,口中喃喃道:「好快的刀,好沉的力道!」

「好快的刀?好沉的力道?」跂燕不解地問道。

「你看,這些人的表情,不是一種痛苦的神色,而是一種驚訝和駭異的表情,這說明他們死的時候並沒有感受到痛苦,只是感覺到震驚和難以置信。可以想像殺他們的人一定有著一式極具震撼力的刀招,而且這人的刀快得讓他們斷了頭也感覺不到痛,這不正說明這人的刀快得讓人難以置信嗎?」頓了頓,跂螞又道:「你再看這斷口,平滑而無淤痕,如果不是一刀而斷的話,肯定中間會有一些淤痕,但這沒有,說明這刀斷頭之時,從頭到尾的速度都沒有改變,中間無絲毫的停頓,這需要的力道絕對不小!」

「爺爺怎知道他是用刀呢?」跂燕不解地問道。

「你仔細看他們的瞳孔,雖然他們死了,瞳孔放大了,但他們的眼睛仍留下了最後所看到的那點東西。據種種跡象推測,殺死他們的兵器是刀。如果是斧的話,他們的頸骨定會被震碎受損,但他們沒有,甚至沒有多大的震盪,這自他們脖子間斷裂的血管可以看出。」跂螞像是一個分析專家一般仔細地講解分析著,只聽得跂燕欽服不已,她並不是欽佩這刀手,而是欽佩跂螞的推斷,也難怪族人尊之為族長。

「那爺爺說他究竟是好人還是壞人呢?」跂燕有些疑惑地問道。

「這個嘛,就很難說了,不過,看這些屍體的穿著打扮和身上的飾物,應該是九黎族人沒錯,而且這七人應該是二等勇士級別,如今他殺了九黎族的二等勇士,那麼他應該是與我們一道的,當然這也不能判斷對方是好是壞。」跂螞分析道。

「嗯,不過,只要他是九黎族的敵人便是我們的朋友,至少,他是強弟的師父,應該不會與我們為難。」跂燕語意倒有些中肯地道。

「但願如此,如果我們再加上這個敵人的話,只怕這次真的是凶多吉少了。」跂螞深深地吸了口氣道。

「爺爺認為這個人跟三哥上次發現的那一批神秘人物是否有關係呢?」跂燕似乎想起了什麼,突然問道。

「你是說那神秘的龍族戰士?」跂螞也突然記起了數月前跂達提到的一群神秘人物,頓了頓,又有些洩氣地接道:「或許是,或許也不是。」他從未見過那群神秘人物是什麼模樣,也不知道那群神秘人物在什麼地方,自然無法作出判斷。不過,兩者似乎有一個共同的特點,那就是神秘,猶如神龍見首不見尾。

也許,那群人正如他們的氏族之名——龍族。

這是一個跂螞往日從來都沒有聽說過的氏族,後來跂燕和跂螞特地尋找了半月有餘卻再也沒有發現那群神秘的龍族戰士,但據跂達所說,那群龍族戰士攀巖上樹捷若靈猴,個個箭術超卓,武功極為了得,雖然告訴了跂達他們的身份,卻並未讓跂達知道他們所居之地,不免是美中不足的地方。

「如果我們能找到那群龍族戰士,說不定便可以殺敗九黎凶人……」跂燕說了一半卻又顯得有些頹喪,因為她記起自己曾花了很多的力氣去找那群神秘的人物,但是卻一無所獲,此時又去哪裡找龍族戰士呢?

「吱吖……」木門被跂強推了開來,然後跂強又反手將門關上,便像一個經驗老練的獵人。

跂螞和跂燕不由有些訝異地望了望這個變得有些高深莫測的童子,不知道他又會想出什麼花樣來。

「我知道爹還活著。」跂強以一種極為憤然的語氣沉重地道。

跂螞和跂燕同時一震,跂螞吃驚地道:「你聽誰說的?」

「我知道爹還活著,他是因為犯了錯誤才被逐出族門的。我想知道,爹究竟是犯了什麼錯誤?」跂強語意極為堅決,一張小臉更顯得激動起來,竟有著與他年齡極不相稱的成熟。

「你是怎麼知道的?」跂螞像是吃了只蒼蠅似地問道,此刻他感到所面對的不再是只有十歲的孫子,而是一個老辣的敵人。

「我不說!不過,我也不問這些,我只是想問,如果現在爹再回來,你們還會不會趕他走?」跂強眼裡的神采極為怪異,便連跂燕看了也有些心寒。

「強強,別胡說?……」

「我沒胡說!我見過了爹,我知道他就是我……我不說!」跂強畢竟是個小孩,一時說漏了嘴,立刻畫蛇添足地補上一句。

跂螞又驚又喜,一把抓住跂強的肩頭,蹲下身來,喜道:「強兒,告訴爺爺,他在哪裡?」

「你還沒回答我的話呢。」跂強倔強地道。

跂螞一愣,心中又如打翻了五味瓶一般不是滋味。

「爺爺,事情既然已經過去了這麼多年了,你又為何仍不能夠原諒他呢?何況五叔又不是故意的,他也不想這樣啊。」跂燕也有些熱切地道。

跂螞長長地歎了口氣,道:「好吧,孩子,我答應你,不再追究你爹所犯的錯誤,你說吧!」

跂強大喜,竟在跂螞的老臉上親了一口,道:「謝謝爺爺!」

跂燕實難想像這是一個才十歲的小孩應有的思維,或許,這是她一直都忽略了這個小孩的緣故。

「你的武功是你爹教你的?」跂燕突然想到一個問題,不由問道,心中卻暗自思忖五叔是自哪裡學得如此好的武功,竟能力殺九黎族的七名二級勇士。

跂強搖了搖頭,道:「不,我說過,我師父跟姐姐一樣年輕,怎會是我爹呢?」

跂燕和跂螞吃了一驚,她本以為跂強只是在敷衍她的問話,看來跂跬強所說有些果然是真的。

「你師父是男是女,是不是用刀?」跂螞問道。

「當然是男的。不過,他不讓我叫他師父,我倒不知道師父用什麼兵器。」跂強有些遺憾地道,一副小大人的模樣。

「難道你沒有見到他殺這七個人嗎?」跂螞又問道。

「見是見到了,但我哪看得清楚?只見亮光一閃,這些人的腦袋便斷了。」跂強也有些迷茫地道。

「那你爹現在哪裡?」跂螞知道無法問出什麼,又轉個話題問道。

「我也不知道,但他說要什麼將功折罪,去提九黎凶人的腦袋來見爺爺!」跂強搖搖頭應道。

「族長,族長……」三人正談著,門外突然傳來了一陣焦灼的呼喊之聲。

「發生了什麼事?」跂螞拉門而出,卻見幾人氣急敗壞地拖著一具屍體奔了過來。「族長,小葉被九攀魔鬼給害死了。」一位年長的獵手悲憤地道。

跂螞心中咯噔一下,他立刻意識到九黎族人已經在四面布下了一張大網,而危機也緊緊地逼到了他們族人的頭上。

「他是在哪裡遇害的?」跂螞吸了口氣,踏上幾步,問道。

「我們在山坡下巡察,當發現小葉時,他便已經死了,凶人還留下這張字條!」

「三天已近,只待明晨,再不答話,舉族殲盡!」這十六個字全是以鮮血書於衣衫之上,而小葉的致命傷只是咽喉一道劍痕。

「吩咐族人,全神戒備,巡視不必遠走,更要結隊而行,以免被敵所乘!」跂螞悲憤地吩咐道。

※※※

夜,靜得發澀,惟蟲啾鳥啼不絕於耳。

跂螞未眠,也無法成眠。明天,便得面對無情的殺戳,面對虎狼般的九黎族凶人。

能勝嗎?能夠保住族人的安全嗎?只有「天」才知道。

跂螞已經感到危機四伏,至少小葉的死是一個提示,而那大鬍子奸細,七名九黎族的二級勇士都告訴他一件很重要的事,便是此刻在他們的周圍已經佈滿了九黎族人的眼線,說不定自己所有的行動早已落在九黎族人的眼中,是以對方才會殺死小葉示威。

跂螞從沒有想到腦子會亂成這樣,所有的事情似乎在一天之中全都湊到一塊兒來了,以至於本來直接的事情變得複雜起來。

驀然間,跂螞似驚覺到了什麼。

——窗子開了,月光透窗而入。窗子開得無聲無息。

跂螞想也沒想,身上的被子如暗雲一般掀出,同時整個身子向寬大的床後一縮。

「嘶嘶……」被那掀出的被子竟絞成了碎片,「哚哚……」一串疾箭釘在跂螞剛才身子所躺之處。

跂螞的大斧揮出,他的斧便在床後,在他縮身之時,就已將斧緊握在掌中。而此刻,他已經看清了房中的一切,更看清了那借月色掩進的蒙面人物和蒙面人手中絞碎被子的劍。

刺殺!最明顯不過的刺殺。

「當……」那蒙面人在絞碎獸皮被之時,便發現了那橫空而過的巨斧,更發現那一串袖箭也盡數落空。不過,他的劍擋住了跂螞劈出的一斧。

跂螞並沒有半絲欣喜,因為他發現自己的斧頭竟無著力之處,而對方的劍上更帶著一股怪異的牽引力,使他施於巨斧上的力道卸至一邊。

重兵刃並沒有佔到重兵刃的半絲優勢,而蒙面人的劍輕靈快捷若靈蛇一般自斧底滑過,直襲跂螞的前胸。

劍未至,銳利的劍氣已經透體,冰寒刺骨。

跂螞連呼喊的機會都沒有,他甚至不能有半點分神,否則他根本無法躲過蒙面人那犀利至極的劍招。

蒙面人絕不會是跂踵族之人,這一點跂螞可以肯定。在跂踵族中,根本就沒有如此可怕的劍手,那麼,這個人只可能是來自九黎族。

九黎族終於行動了,而且一動便是擊打七寸。當然,對於九黎族人來說,任何手段都不會過分,只要能夠達到目的就行。

「當……」蒙面人的劍切中跂螞的左手,但卻發出一聲金鐵交鳴的聲音。

跂螞在百忙之中抬起左手相擋,自然不是倉促之舉,因為他的左腕之上有一柄短劍,而在他擋住那致命的劍時,左手乘勢劃出,劍尖便順著指尖直切向對方的咽喉,而右手的巨斧回撞,狂襲蒙面人的腰際。

「砰……呀……」跂螞仍忽視了一樣東西,那就是蒙面人的腳,蒙面人攻擊的不僅僅是手中的劍,更有底下的腳。是以,跂螞的身子不由自主地倒跌而出,所有的攻勢不攻自破。

蒙面人的身法絕快,根本就沒有半刻停頓,手中的劍再次劃出,追著跂螞的咽喉直逼而上。

跂螞在小腹劇痛之下,仍然強自揮劍而擋,但他的擋勢顯得是那般脆弱。

「呀……」跂螞左腕被挑出一道血口,而蒙面人的劍毫無阻礙地逼入跂螞的防護範圍之內。

跂螞退無可退,因為他的背後是牆,一堵厚實的牆。

死!跂螞確實沒有想到自己竟會是這樣一個死法。當然,他絕不怕死,生與死對於他來說並沒有多大的意義,只是他放心不下自己的族人。如果九黎凶人每個人都有眼前這殺手的一半厲害,那跂螞族惟有滅族一途。自始至終,跂螞都沒有還手的機會,甚至連呼救的機會也沒有,可見這蒙面殺手的攻勢是如何的緊密而凌厲。

其實,這殺手能夠躲過所有的哨口來到這裡,便知他的功夫早已不是這群獵手所能及的。

「嘩……」跂螞正欲閉目受死之時,突感背後一陣巨震,隨後便聽到一聲大響。

蒙面人驚退,放棄擊殺跂螞的機會而驚退,這並不是他仁慈,而是因為跂螞背後的厚牆傾塌,幾塊方巖以雷霆之勢向他撞到,是以蒙面人不得不退。

正當跂螞莫名其妙之時,突覺身子一緊,在他身後竟伸出了一隻手。

那是一堵厚牆,可是這隻手便是自厚牆之間透過抓住了他。

「嘩嘩……」整堵土木結構的厚牆在頃刻之間傾塌,土石飛揚,聲震四野。

跂螞發現自己已經置身屋外,夜風仍寒,他連衣服都來不及穿,只有薄薄的睡衣,此刻竟感到有些冷。不過,他尚來不及仔細打量四周的事物之時,便見一道暗影如一隻破空的夜鳥自傾塌的牆後暴射而出,凌厲的殺氣如水銀洩地一般密佈於每一寸空間。

劍,依然不依不饒地直逼跂螞的面門,跂螞吃驚非小,這神秘的殺手實在是極可怕,竟如此快地便自塌牆之後攻出,而且攻勢更加凌厲。此刻他的巨斧已經丟失,手中的短劍也已丟失,赤手空拳如何能擋這樣的雷霆一擊呢?跂螞是個有自知之明的人,是以,他退!

跂螞退,這才發現他的背後竟有一個壯實的軀體擋住了他的路,那是一種感覺,跂螞感覺到他身後的人便像是一堵厚實的牆,一道巨大而陡峭的山粱,那鐵一般的肌肉讓他想起了剛才在黑暗中的那隻手——那只將他自塌牆之下拉出的手。

跂螞相信,那堵厚牆之所以坍塌,是因為那隻手。

劍,似乎不受空間的限制,跂螞還來不及眨一下眼睛,便已逼至眉前一尺許。

跂螞依然沒有眨眼,但慶幸沒有眨眼,如果眨了眼的話,他便可能看不到那精彩絕倫的幻弧。

那像是一顆燦爛的流星,在月光的映襯下,閃過一抹幽藍的光,一閃即逝!

「叮……」那橫空撲至的蒙面人身子禁不住倒翻而出,在虛空之中連翻觔斗,這才落入塵土飛揚坍塌的廢墟之中。

跂螞像是做了一場夢,他竟發現一道刀鋒劈中對方的劍尖,在十萬分之一的偶遇之中,那一刀竟化偶然為必然,這種震撼確實讓跂螞以為自己置身於夢中。而刀鋒與劍尖那一點的接觸竟能將蒙面人震退,這之間所需要的力道是跂螞想都不敢想像的。

跂螞仍未看清他身後之人是什麼模樣,但卻發現了蒙面人眼中露出了驚駭莫名的神色。不過,那種神彩一閃即逝,然後跂螞眼中便失去了蒙面人的身影。

蒙面人消失了,突然得讓人心驚,但虛空之中卻多了一片塵霧,由沙石、磚塊、碎木所組成的塵霧,瀰漫了所有跂螞能看到的空間。

其實,跂螞所能看到的空間很有限,因為他的眼神被那蒙面人和坍塌的廢墟所吸引,因此,他所視的範圍的確極為有限。

「呼……」塵霧所過之處,響起一陣怪異的尖嘯,似是碎石碎木磨擦的聲響。

有驚呼,是趕來的跂螞族獵手,他們也聽到了牆壁坍塌的爆響,此時見到這般驚人的氣勢,他們也忍不住發出尖聲驚呼,甚至不知道這片塵霧之中掩藏著什麼妖魔鬼怪。

火把的光亮全被這塵霧帶起的氣旋吹滅,天地依然一片黑暗,蒼涼、淒慘,但跂螞卻看到了一些東西——腳影!

腳影,不錯!那是一片織成一張密網的腳影,好狂好野,那片塵霧便是這一片腳影所攪起的。

腳影,像是一場暴風驟雨般掩來,成千上萬,然後茫然一片,充盈著每一寸虛空。在跂螞的眼下,是腳疊腳,影重影,那種壓力幾乎讓他生出一種窒息的痛苦。

這是什麼武功?是夢還是醒?跂螞禁不住住也想驚呼,但他發現自己連呼喊的力氣也沒有,因為他似乎已經自這一個空間抽走。他的面前腳影頓消,並非是因為那暴風驟雨般的攻勢已停,而是因為一個高大魁梧的身影擋住了他所有的視線。

這背影正是將他自屋中拉出來之人的,跂螞那獵人的直覺告訴了他這一點。

跂螞發現他面前的人也同樣出腳,但卻優雅而飄逸,像是在閒庭信步,不過,他感覺到了一種強大如大江東去的氣勢正自四面八方,湧向這優雅而飄逸的一腳。

「轟……」滿天的塵土飛揚,碎石斷木如炸開的蜂窩般四處狂舞。

驚魂未定中,跂螞發現那漫天的腳影真的飄散了,無影無蹤,只有那蒙面人的身子如一隻夜鳥般投向遠方,還聽到了許多族人的驚呼。

跂燕也帶著一群人飛速趕來。

「怎會是他?怎會這樣?」跂螞驚魂未定中,聽到他身前那背影高大的人正喃喃自語,聲音卻極為清越而脆嫩,應是一個十分年輕的人。

「他是誰?恩公又是誰?」跂螞仍面對這位出手相救的神秘人的背部,訝異地問道。

那神秘人物淡然轉身,卻也蒙著面,但跂螞卻為神秘人物那深邃如海的眼睛所震撼,雖是黑夜,但那雙眸子裡竟閃爍著如星火一般神秘而清冷的神彩。
作者: prajna    時間: 2010-5-16 10:03 PM

第五集 第十七章 獵殺死者

跂螞想到了夜空,淡漠、空洞、幽藍的天幕,只有兩顆寒星點綴其上的夜空,似乎將人引入了一個極為深邃莫測的異度空間,便像是做了一場夢。

跂螞醒來,神秘人已經不見,像他來的時候一樣,毫無蹤影,眼前只有驚慌的族人,與坍塌的廢墟及飛揚的塵土。

跂燕見跂螞沒事,心中暗自鬆了口氣,但看到那坍塌的厚牆,又禁不住心中升起了一絲寒意。

「他走了,怎會走了呢?」跂螞的思維竟有些混亂,喃喃自語道,隨即環望了四周的族人一眼,根本就找不到那神秘人的身影。

「他是誰?誰走了?」跂燕奇問道,旋又擔心地問道:「爺爺,你沒事吧?」

「我沒事,你們沒有看到那剛才出手擊退蒙面人的人嗎?」跂螞惑然地向周圍趕來的眾人問道。

那群獵手顯然有些迷茫地搖了搖頭,剛才他們的火把被一股強風吹滅,更為蒙面殺手暴風驟雨般的一腳所震撼,根本就沒有發現那神秘的人物。

「不是你擊退殺手的嗎?」跂燕有些惑然不解地問道。

跂螞不由得苦笑著搖了搖頭,道:「你爺爺便是再練十年也不是那殺手的對手,怎麼會是我擊退他的呢?」

眾獵手不由得全都愕然,更感到一陣莫名的心寒。

「都是我們的疏忽,竟然讓賊人進來了還沒有發現!」跂華有些自責地道。

「不關你們的事,就算你們防守得再嚴密也擋不住這蒙面殺手的行動,大家只要不要分散就行了。」

跂螞感到有些頹喪,一個殺手便將跂踵族鬧得雞犬不寧,要是整個九黎族大舉來犯,那還得了?可是他心中又在疑惑:「那神秘的相救者又是什麼人呢?怎會如此巧地出手相救?而相救者似認識蒙面殺手,但那殺手又是什麼人呢?」想到這裡,跂螞禁不住感到頭大。

跂燕感到跂螞的答話有些古怪,但卻又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當她聞聲趕來之時,剛好是那殺手抽身退走之際,而跂螞的臥房已經損毀得一塌糊塗,根本就找不出什麼蛛絲馬跡,惟一值得慶幸的卻是跂螞仍活著,只不過是手受了些傷而已。

跂螞還活著,這當然讓跤踵族人為之慶幸,因為在最初的火光之中,並不只一人看清了那有若驚濤駭浪般的塵霧,他們自然沒有當事人看得清楚,也便不知道這是因為殺手那驚世駭俗的一腳造成的。如果他們知道了這些,只怕更會驚得鬥志盡失。

跂螞驚魂甫定,立刻有人為他自廢墟之中尋回了巨斧和短劍,只是他竟望著手中的巨斧發呆發怔,他在巨斧之上再也找不到一點安全感。

「爺爺,你怎麼了?」跂燕見跂螞這個樣子,不由有些急切地問道。

「沒事,爺爺只是有些累了,先扶我去休息一會兒吧。」跂螞心神有些恍惚地道。

「阿華,這裡沒事了,讓所有弟兄把守好各關口,有任何異動,及時聯繫,無論敵友,凡覺可疑,則格殺勿論!」跂燕語氣之中充滿了殺意,肅然道。

跂華一怔,但對於跂燕的命令他從來都不會有半點違抗,迅速領著一群人返回進入寨子的各道路口。

※※※

敖廣臉色鐵青地步入裝飾極為考究的木製房屋,他已經知道這次任務的失敗。

木屋之中,蒙面人卓立於廳中,對於敖廣的進入似乎絲毫未覺,這正是剛才刺殺跂螞的蒙面人。

「怎麼會這樣?」敖廣對蒙面人任務的失敗表示極度的不滿,不由得出言有責備之意。

「因為我遇到了更厲害的高手!」那蒙面人直言不諱地道。

「更厲害的高手是誰?」敖廣對蒙面人的這種答法更惱,冷漠地道。

「這個人相信總管並不陌生!他就是軒轅!」蒙面人深深地吸了口氣道。

「軒轅?!」敖廣的臉色更為難看,他怎麼也想不到,在這裡竟會再一次碰到軒轅。

「怎會又是他?他怎會在跂踵族呢?」敖廣自語道。

「其實,總管應該感謝軒轅才對。」蒙面人「嘿嘿」一笑道。

敖廣的勝上也顯出一絲高深莫測的笑意。是的,他應該感謝軒轅才對,如果不是軒轅那麼一鬧,他又如何能排擠神谷大總管帝恨而代之呢?如果不是因為軒轅那一役使得神谷損失過半高手,且又讓聖女鳳妮安然返回了有熊族,少昊絕不會在大怒之下撤掉神谷大總管帝恨的權力,而敖廣因風浪的關係竟乘機當上了大總管,圓了他多年的夢想,這不能不說軒轅幫了他很大的忙。

那一役,九黎族的確損失慘重,奴隸走失不算,前後竟失去了六百多戰士,之中還包括一些高手,可算是九黎族有史以來敗得最慘的一次。而這些只是因為一群在他們眼裡比狗還賤的奴隸。一群烏合之眾殺敗他們五六百精英戰士,任誰都不服氣,而且最後還讓聖女鳳妮安然返回有熊族。對於心高氣傲的少昊來說,的確是無法接受的事實。因此,所有受到此事牽連的人全都或多或少地受到了處罰,包括帝十在內。不過,對於敖廣來說這反而是件喜事。

敖廣並想再多一些節外生枝的事,雖然這次主攻之事全是交由帝十主持,但他也有配合帝十的義務。

這是他派出的殺手第一次失手,但會不會還有第二次,或更多的次數呢?畢竟,軒轅絕對不是一個易與的角色,便連帝十也無法佔得絲毫便宜,他實在想不出神谷中有哪位殺手能夠勝過軒轅,除非……想到這裡,敖廣不由得苦笑了笑,他豈會不明白,神谷中的四大供奉怎會為一個小娃親自出手?只怕他這個總管也沒有能耐請得動四人中的任何一個。若是谷主或是少昊大神親自開口,那倒不是問題。但軒轅算什麼東西?怎麼可能驚動得了谷主或少昊大神呢?

「這麼說來,那失蹤的七名二級勇士也是被軒轅所殺囉?」敖廣問道。



「很有可能!」蒙面人也不敢肯定地道。

「你跟軒轅交過幾次手?」敖廣神情一肅,冷問道。

「一次,便是今晚!」蒙面人淡淡地道。

「但是你曾經見過他出手,難道不是嗎?」敖廣又反問道。

「當然!」蒙面人並未否認。

「你對他的武功有什麼看法?」敖廣在屋子裡緩緩地踱了幾步,負著雙手思索地問道。

「我只能說他每次與敵人交手之後,武功都在進步,今晚所見過的他與往日似乎根本不在同一個檔次,只怕在我們的隊伍之中,還沒有人能夠勝他!」

蒙面人毫不避諱地道。

「他真有這麼厲害?」敖廣悠然反問道。

蒙面人並不為之所動,只是淡淡地道:「是不是如此,總管親自去見識一下就會知道。」

「你是說我不敢與他交手?」敖廣一聽這話,不由得怒著反問道。

「我沒有這個意思,總管何須懼怕任何敵人?何況,總管又何須自己親自出手?」蒙面人竟不俱敖廣那洶洶的氣勢。

敖廣狠狠地瞪了蒙面人一跟,有時候,他恨不得殺死這群根本不把他這個總管放在眼裡的殺手。但是,他卻知道這群殺手還有很大的利用價值,而且又是谷主和狐姬供奉的寵物,他也不敢對這群殺手無故亂來,何況這群殺手的武功都極為驚人,也絕對不好對付,而立在他眼前的蒙面人,正是幾大最優秀的殺手之一——獵殺五號!

這個名字聽起來有些怪,但谷主卻極喜歡這個名字,覺得這樣的名字很別具一格,也很有韻律。是以,在他精心挑選出來三十六大殺手後,便廢去他們原來的名字,然後以數字為他們編好序號。自獵殺一號至獵殺三十六號,這也成了神谷中的一道風景。

三十六殺手可說全是狐姬供奉的面首,沒有男人會抗拒得了狐姬的魅力,但卻沒有男人希望被狐姬看中。這三十六大殺手可以說是一種幸運,也是不幸。

幸運的是他們能成為狐姬的入幕之賓,不幸的是,他們全成了狐姬石榴裙下的奴隸。因為,凡嘗過狐姬滋味的男人,永遠都不想背叛狐姬,即使為狐姬去死,他們也心甘情願,這是無數的事實所證明出來幾乎等於真理的結論。

沒有人明白這之間存在著什麼樣的原因,或許這個世上只有狐姬一個人才知道,但任何人都休想自她的口中得出什麼結論,就是少昊大神也不例外。這是一個連九黎王風絕也畏若蛇蠍的女人。是以,狐姬能成為四大供奉之首,這一點無人會爭議。試問,天下問,誰能擋得住狐姬一笑?

敖廣身為神谷的總管,他只見過狐姬三次,每一次見到狐姬後,他都會食量大減五日,一個月不能成眠,即使懷中摟著嬌妻美妾,也覺得如同抱著一截朽木,讓他感到與這些女人 這一個月中,他不能練功,因為一坐下來,滿腦子便會出現狐姬的一顰一笑,那勾魂攝魄的眼神,他知道,如果強行練功的話,一定會走火入魔。狐姬的美,充滿著張狂面邪異的魔力,絕不是人所應該有的。那是一種凝聚了世間所有可以讓人心醉的誘惑而成了精靈,是以,敖廣渴望見到狐姬,卻又害怕見到狐姬,他絕不想淪為一個女人的奴隸。可他知道,只要狐姬向他多拋一個媚眼,他便會無所抗拒地臣服,所以,他不敢有半點得罪狐姬,連想都不敢想。

※※※

「其實,跂螞那老不死的殺不殺都無所謂,只憑他還弄不出什麼大的亂子,殺他便像是捏死一隻螞蟻一樣容易。」帝十悠然地道。

「那長老的意思又是什麼呢?」敖廣自獵殺五號的房間裡走出,並未休息,而是直接來到了帝十的營中。

帝十這些日子很少休息,似乎是時間太過緊迫,使得他不得不花太多的精力去考慮事情的細節。

「大神祇是讓我們將有熊族以南的千里之地完全掌握,包括各小部族的人口和領地,而這一切又是為了什麼呢?」帝十向敖廣反問道。

敖廣一怔,半晌才恍然道:「難道大神是想趕在七夕前阻止龍歌和聖女鳳妮會合?」「不錯,龍歌與聖女一旦會合,便可組成一分完整的河洛圖書,而找到開啟神門的鑰匙,如果神門一開,龍歌和聖女就能號令眾種族高手,那時,我們所有的優勢將化為烏有,後果不堪設想……」

「為何我們不集中全力攻破有熊族?若由少昊大神親自出手,結合我東夷千族之力,豈會攻不下有熊這沒落的大族?」

敖廣有些不解地打斷帝十的話道。

「你說的倒容易,有熊族雖不足為懼,但它散落在各地的支系多得像蒲公英的種子,而這些支系之中又有多少高手豈是你所能想像到的?當初魔帝之役使得眾神分散,更受到天、地、神、魔四大帝的咒語所限,神力盡封,但武功卻依然存在。

他們的後人自然也會存在著不少高手,雖然少昊大神在九陽玄冰中潛伏了二十年,躲過咒語一劫,但神力也因抵抗九陽玄冰的奇寒而損失了不少,因此,少昊成了世上僅有的一位保存神力的大神,涿鹿乃是咒語所凝之處,在咒語未解開之前,任何擁有神的力量之人神力都會大幅度減退,這便是有熊族得以倖存的原因。「

帝十也有些遺憾地道。敖廣知道,帝十不僅僅是九黎族的紅人,亦是少昊極為寵信之人,更是少昊大神童子的後人,其所知所講之事都不會錯。其實,他當初也聽說過,「天地神魔」四大帝之爭,那次使得神族大變,有熊族也大變,便連北部鬼方亦散化成十族。可謂是自盤古氏聚結眾生後最大的一次變故,但具體關於咒語的傳說卻不是他所能知道的,而帝十卻是少昊的親信,對這段典故所知甚詳。

敖廣當然不是外人,如果是外人的話,絕對難以掌握實權,是以,帝十並不戒意將這些密聞講給敖廣聽,因為他是絕對忠實少昊大神的人。

「如果我們只是要在有熊族之外截住龍歌的話,根本就沒有必要如此大費周張地瓦解這些不堪一擊的小部落,只要找準龍歌的行蹤就行……」

「難道總管忘了聖女鳳妮的教訓嗎?如果聖女鳳妮沒有失手的話,我們根本就不必大費周張,一個龍歌何足為懼?現在最不能發生的事情便是龍歌與鳳妮在涿鹿會合。我們不想再有任何失誤,任何失誤都可能導致一敗塗地的慘局。因此,我們必須封鎖千里,而且還要降服各部落,龍歌若想返回部落,那便會無所遁跡,在這千里之地中,有足夠的時間讓我們去安排一切。何況,降服各部落最大的好處是能壯大自己的實力,能夠有足夠的人力去完成一項項工程,我們也就有了取之不盡的財富和女人。現在我們的目標,不僅僅是這千里之地的所有小部落,而是天下每一個角落,每一寸土地都應該屬於我們偉大的東夷族,屬於我們九黎人的!」帝十說到後來,顯得無比激昂。

敖廣也禁不住鬥志高漲起來。

「現在,你應該知道,對於這小小的跂踵族,我們實沒有必要去一刀一槍的對付,我們完全可以不需要這群人,如果他們真的頑固不化,也沒必要讓我們尊貴的九黎戰士去犧牲,我看過這裡的地形,只要將一些藥粉自他們飲食的溪水上游投下,不出兩天,他們便會毫無抵抗之力,到時就是有軒轅這個禍害存在,也無濟於事……」

敖廣眼睛一亮,他怎會還不明白帝十的意思?頓時眉頭大舒道:「我立刻派人去!」

帝十露出一絲淡淡的笑意。

※※※

「如果爺爺有什麼不測,跂踵族的命運就交給你了!」跂螞感到一陣從沒有過的疲憊襲上心頭,禁不住極為沉重地道。

「爺爺,不要說這些不吉利的話,你怎會有什麼不測呢?我已經命令十名獵手在你的房外守護,敵人再也不可能來突襲了。」跂燕安慰道。

跂螞露出一絲苦笑,道:「與九黎凶人為敵,無疑是以卵擊石,也許這本身就是一個很大的錯誤,你是沒有見過那殺手的武功,爺爺竟不是他兩招之敵…

跂燕臉色變得沉重至極,疑惑地問道:「不會有這麼嚴重吧?」

「這是事實,如果不是那個神秘人物出手相救,爺爺即使有十條老命也已經丟了。」跂螞覺得自己沒有再隱瞞的必要,因為天已快亮了。天亮了,他便要面對那一群如狼似虎的九黎戰士,隱瞞事實的真相實是一種罪過。

跂燕不語,她並沒有看過那個什麼神秘人,但她已經不只一次地聽說過那神秘人的存在。她不明白,神秘人為何要相救跂螞呢?而且又如此神秘不與人相見呢?神秘人究竟是誰?

「那神秘人是爺爺所見到的人中,力量最強的人,爺爺臥室的那堵磚木所築造的牆便是他的拳頭擊塌,在生死一線之際,他將我自坍塌的牆內拉出來,而解開了我的一劍之危……」

「爺爺說那堵牆是被拳頭擊塌的?」跂燕不可避免地吃?一驚,問道。

「爺爺懷疑他就是教強兒武功的人。」跂螞突然有所悟地斷言道。

「強兒的師父!」跂燕一驚,又問道:「爺爺怎麼能夠斷定呢?」

「第一,他也是用刀的,而且他的刀法之精妙實達神乎其技;第二,他也很年輕,我敢斷言他只是在二十左右。這樣一個神秘人物與強兒師父的出現同樣神秘,而且有著許多的共同點,所以我才會有這般懷疑。」跂螞淡然分析道。

跂燕立刻想起跬強在飛瀑谷所說的話,不禁臉上升起一片紅潤,心中卻在暗自揣測,這神秘人物究竟是個什麼模樣?

「我相信他一定還會再出現的,既然他出手救了爺爺,就說明他也在關心著我們族中所發生的一切,因此,他絕不會對我們的事袖手旁觀!」跂燕也斷言道。

跂螞苦笑道:「但以他一人之力,怎能抵抗得了九黎族數百勇士呢?而且,九黎族中高手如雲,這一點,爺爺是很清楚的,除非能夠找到那批龍族戰士,或許只有龍族戰士方能夠一挫九黎凶人的氣焰!」

跂燕也感到一陣莫名的沮喪,跂踵族世代以狩獵為生,若說對付野獸,設陷阱機關,可以說是極有獨到之處,但是此刻所面對的敵人卻不是野獸,而是一群極擅於搏殺的九黎戰士,而在九黎族仍流傳著神族所創的武功。可是跂踵族人在武技與搏殺之水上與九黎戰士要差上一截,這是絕對不可否認的事實。不過,此時跂燕的心中湧出了一個連她自己也感到意外的念頭,似乎有些莫名其妙,但又極為具體,因此,她決定去做一件事。



第五集 第十八章 荒谷奇景

晨曦初露,鳥雀爭鳴,潮濕的空氣依然有著些微寒意的清爽。

藉著天邊魚肚的白色,已經可以看清天地間一切自夢中甦醒的生命。昨夜,露水甚重,樹枝花草之上都墜著點點晶瑩,像淚珠。或許,花草樹木的確曾哭泣過,在世人難測的靜夜作無聲的哭泣,為世人的愚昧,為這已經發生或即將發生的血腥而流淚。

生命,本是一種痛心疾首的悲哀,如果說活著便是為了生活,或者活著便是為了死去,那全都只是一種深沉的無奈和痛苦。

新的一天,有種莫名的悲愴駐留於跂燕的心中,踏著露水,她在思索許多問題。她是一個習慣於思考的人,是因為她天生聰慧,越是喜歡思考的人,越容易為自己添許多煩惱。只有昏昏噩噩的人方能夠在麻木不仁、混沌無知中獲得滿足,而智者卻永遠都會發現自己和生活的缺陷,就像跂燕,她便感覺到了生命的無奈。當然,只是這幾天感覺特別強烈一些,抑或是已有著實質的值得思考的事情迷惑了她的思緒。

此刻,跂燕獨自一人離開了跂踵寨,而此際她所到的地方顯然正是飛瀑谷。

作為跂踵族最為優秀的獵手,她自然知道如何去隱藏自身,她有信心可以避過九黎凶人所設下的眼線。當然,她的膽量也絕對是驚人至極,不過,跂燕並不想自飛瀑谷口入谷,而是自山崖上攀上飛瀑側面的崖頂。這樣,就算谷中伏有九黎族的凶人,也不可能發現她的存在。

爬上崖頂,天邊已有幾縷淡淡的霞彩,不過她耳中再也聽不到鳥雀的嗚叫,整個聽覺都被飛瀑的轟鳴聲給充斥。

這是一道極有氣勢的飛瀑,它的水流乃是自一條地下河中而出,在山崖頂上積出一個似傾斜漏斗狀的水潭,而這水潭之中的水流再以萬鈞之勢傾入飛瀑谷,就形成了這起落近四丈、寬達三丈的巨大飛瀑。

瀑布之底是一塊如龜背般的玄石,這使水流衝擊的聲音更加喧鬧。不過,那塊玄石只有知情人才知道方位,因為它全都隱沒在瀑布水流之中,惟冬季水緩之時方顯出一角。

這裡,跂燕不知來過多少次,不過,她今次來這裡卻只是因為心中存在著一絲僥倖。

跂燕有預感這次不會失望而歸,可是當她放眼谷中時,心中禁不住一緊,因為她發現了幾名九黎族之人。

不錯,八個!這些人的著裝並非代表著是幾級勇士,而是在黑衣之上繡著一朵火焰形的花朵。

跂燕立刻想到爺爺所說的昨晚那名殺手,跂螞在描述蒙面殺手時,便講到過蒙面殺手的衣服上繡著一朵火焰花。昨晚是一個,而此刻卻是八人之多,跂燕自然心神為之大緊,如果爺爺所說是事實,連那殺手兩招都接不下,那此刻跂燕根本就沒有半點與之交手的資格。當然,跂燕也不會傻得去送死。至少,到目前為止,這幾人尚未發現她的存在,但是跂燕感覺到了一股濃濃的殺意。

殺意,與清晨這清爽的氣息似乎極不協調,但卻充斥了整個飛瀑谷。似乎每一寸空間裡都存在著張狂的力量。

這是一個春天,更是一個早晨,但在這生機應該是最為旺盛的時刻,竟充滿著死亡的殺意。

跂燕的心中泛出了些微寒意,雖然她從來都沒曾感受到這種場面,可是她也明白危機可能在任何一刻觸發。其實,此刻即使是傻子也會知道將有一場血腥的風暴降臨,但是受害者是那八名九黎族人,還是她呢?跂燕不敢想。不過,她看出了那八名九黎族人臉上驚疑不定的神情,也即是說他們也感覺到有些莫名其妙。

是人,都可以感覺得到這股殺氣的存在,但是空蕩蕩的山谷之中,惟有一串倒掛的瀑布和幾塊根本就不能藏人的大石及幾株古樹。

九黎族的八人以最快的速度來回於幾棵古樹和大石之間,那種利落的身法,讓跂燕為之咋舌,也更感到一陣心寒。她明白了爺爺的擔心並不無道理,只憑這八人的身手,在跂踵族中根本就無人能及,更可以一敵十,若是九黎族人儘是如此,那跂踵族的這一仗的確是以卵擊石。

※※※

「沒人!」

「見鬼!」

「不要管這麼多了,只要完成了總管所交代的任務就行!」一名漢子對著另外七個疑神疑鬼的同伴道。

「這藥有效嗎?這可是活水,放下去便會被沖走,這鳥瀑布的水不斷地下衝,只怕這點藥力根本就沒有用。」

「管他呢,我們只要按照總管的吩咐完成了任務就行,到時即使藥性不到位,也不關咱們八狼的事!」

「是啊,這也只能算是長老和總管的失誤……

咦,不對,老大,你看那瀑布!「一名漢子說著突然發現那道飛瀑有些異樣,忙道。

「有什麼不對?」一個年長些的漢子不解地問道。

「瀑布的水速似乎減慢了。」其中一人似乎看出了些端倪道。

「也漲大了些……」另一人補充道,但眾人臉上都顯得有些迷茫,根本無法得知這是什麼原因所造成的。

「怎麼會這樣?」那被稱之為老大的漢子茫然問道,但誰也無法回答他的問題。

「殺氣,我感覺到了,殺氣是自瀑布之中傳來的……」那最先發現瀑布起了變化之人吃驚地自語道。

「人狼,你沒感覺錯吧?」另外幾人全都驚疑不定地望著瀑布,齊聲問道。「沒錯,絕對沒錯!」被稱為人狼的漢子鼻子嗅了嗅,眼裡閃過一絲極為驚駭的光彩。

「大家小心一些,這瀑布有些古怪!」那被喚作老大的人提醒道。

「該不會是這瀑布也中了毒吧?」一個人異想天開地道。

「別瞎說,這瀑布又不是活物,怎會中毒呢?……看,那是什麼東西?」人數說到一半,又發出一聲驚呼。

瀑布竟似個病人一般顫悚起來,水線更向外疾速膨脹。

「是人——不可能……」

人狼的嘴巴張得好大,其他幾人也一樣驚訝,他們看到了人,一個人形已經越來越清晰。

「有鬼!」人狼仍是最先驚呼,雖然他們身具極好的武功,但實在很難想像在瀑布如此強霸的衝擊力之下,居然還會有人影藏於其中,但他們肯定不是看「不,不會有鬼!」八狼的老大安慰眾人,但他的聲音也有些底氣不足。

「拿,拿箭來!」此時竟有人的腦子轉過彎來,想到了用箭。

「是,是,拿箭來……天,真是……」

「轟……」瀑布的水一頓,竟捲起了一層洶湧如怒潮般的浪頭,向潭邊的八狼迎頭撲到,其勢更如同一頭發狂的猛獸,氣勢張狂至極,強大無匹的殺意更使八狼驚退,他們一生之中大概還沒有見過比這更奇更讓他們驚駭的事,他們心中更佈滿了無法抹去的陰影,「難道是水神發怒?難道這道瀑布真的有靈性?難道……」

「嘩……」八狼的身形迴避得雖然快絕,但仍不免被這巨大的水流沖得東倒西歪,魂飛魄散,此時他們發現了一個人。

絕對不是眼花,一個上身精赤的男人,渾身如鐵一般結實的肌肉在早晨第一縷朝霞的映襯下,閃爍著讓人呼吸困難的幽光。

這絕對是一具最為完美的體形,就像是經大自然之手所成的鬼斧神工之作,如果誰能夠在這具軀體上挑出半點瑕疵,那肯定是一件很大的怪事。

女人的軀體完美可以吸引男人的目光,但很難想像,一個男人的軀體竟也讓八狼驚羨。

水珠自那如鐵一般的肌肉上滑落,使得那精赤著上身的男子更有一種自然而清新的魅力,每一寸肌膚都似蘊藏著無盡的生機和力量,每個毛孔都似散發出逼人的氣焰,生機與死氣兩種極為極端的氣息竟然濃縮於一身。

人狼更清晰地感覺到殺氣的存在,面殺氣便是自這僅穿一條短褲之人的身上散發出來的,瀰漫了整個山谷。這赤身而立之人手中所握一柄似劍非劍、似刀非刀的兵刃,它清亮如一泓泉水,長三尺八分,厚脊彎背,寒芒四射。「你是什麼人?」八狼中的老大伸手抹了一下臉上的水珠,無比驚駭卻又驚疑不定地問道。他哪裡還會想不到眼前這年輕至極,但又詭異莫名的少年正是那自飛瀑中衝出的人,甚至是一直都在飛瀑之中。剛才他們之所以無法找到殺氣的來源,便是因為他們絕想不到瀑布之中竟會有人,但此刻已成事實,他們卻又不敢相信這是事實。

他們不敢相信,這很正常,在這力逾萬鈞的流水沖擊下,有誰還能夠在飛瀑之中呆如此之久呢?而且他們根本就不知道飛瀑之下有塊如龜背般的玄石,若是常人當然無法承受那強大無比的水流衝擊力,就算有塊可以立足的玄石,誰又能在玄石之上立穩足呢?

可跟前這年輕人分明便是自瀑布之中衝出,怎叫八狼不驚?

「我是什麼人,你回去問帝十就清楚了,」那年輕人神情極為冷漠地道,身上的殺氣卻愈來意濃,那些水珠竟全在瞬間化為霧氣緊籠住他的身子,那張平靜而俊逸的臉若隱若現中,更泛起了一絲憐憫的神情。

八狼再驚,驚的是這年輕人一口便道出帝十的名字來,而且如此直言不諱,更讓他們吃驚的是,這年輕人似乎肯定帝十對他極為瞭解一般,這確實有些讓八狼吃驚不小。

「不過,你們是沒有機會全都回去了,你們說吧,誰自動斷去一臂,我可以放他一條生路,但只允許一個人回去帶口信!」那年輕人不等八狼反應過來,又接著淡漠而冷酷地道。八狼大怒,雖然他們在神谷中並不是地位很高,也不如獵殺三十六面首,但其武功上的造詣絕不落入庸俗之流,儘管他們明知眼前的年輕人武功有些高深莫測,但是他們何嘗被人如此輕視過?

「哼,好大的口氣,你以為你是誰呀?少昊大神嗎?天帝嗎?小小年紀不學好,卻學人家不知羞恥說大話!」人狼最耐不住性子,搶先嗤笑道。

那年輕人並不怒,只是笑了笑,極為詭秘地笑了笑,眸子裡儘是不屑之色,然後輕輕地呼了口乳白色的熱氣,道:「既然你們定不下誰斷臂,那便讓我手中的刀來決定吧!誰能撐到最後,誰便可以活著離開飛瀑谷。不過,請不要忘了告訴帝十,如果他欲以武力強行使人降服的話,軒轅不介意再讓他嘗一遍『血』的教訓!」

「你是軒轅?!」人狼吃了一驚,八狼疑惑地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年輕人,他們實在想不出這個使神谷和神堡大亂且帝十鎩羽而歸的厲害人物竟是如此年輕。

知道軒轅並不稀奇,神谷因之而易了總管,使帝恨含恨而去,更便宜了敖廣。那段時間,軒轅乃是九黎族重點追殺的對象,但是後來派去追尋軒轅的高手要麼是一去不復返,要麼是毫無所蹤,事隔數月,也只好作罷。而軒轅的名字卻烙入每一個九黎族人的心中,是以,此刻這年輕人說出了自己的名字讓八狼都禁不住心中震撼了一下。

便在八狼驚問和心中震撼了一下的同時,軒轅的刀已經劃到了他們的面前。

刀,快得如同本身就在八狼的鼻前從未動過一般,八狼根本就未看見軒轅自哪個角度出刀,甚至連自哪個方向揮來都不知道。反正當他們發現刀的時候,刀便已經在他們的眼前,而且亮起了一幕奇異的光彩。

朝陽的第一縷光線竟奇跡般被刀身所捕捉,而幻出如夢一般璀璨的光彩。

沒有絲毫刀風,更沒有半點破空之聲,倒似所有的空氣和風全被這一刀所吸納,而凝成重愈泰山的氣勢和壓力。

八狼在有些氣喘的同時疾退,出劍,他們哪想到軒轅說打就打,竟無半點徵兆,而且快到如斯境界。

軒轅一聲冷哼,八狼眼前的軒轅如一道虛影般消失,像是一場怪異而離奇的夢。

八狼正驚愕之際,突覺背後的刀氣已如怒海狂潮,瘋狂地吞噬了他們,包括他們的靈魂,在驚駭若死的時刻,他們惟有驚呼。

軒轅的刀竟自他們的身後攻了出來,而軒轅的身子便如同幽靈一般快得無法以普通思維去推理。

「叮叮……」第一縷朝陽的光線卻使飛瀑谷亮起了一團淒艷的光球,而光球卻緊裹了軒轅和八狼,更製造了一連串的聲響,然後,光球在一剎那間崩潰化為點點瑩火之光,直到完全消失——軒轅的刀再次出現在他的手中。依然猶如一泓清泉般清亮,八狼依八個方位靜立如木雕。對於軒轅來說,似乎剛才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但在軒轅轉過身去的一剎那,突地人狼發出一聲驚天動地的慘嚎,他的右手竟突然墜落在地上,鮮血也在剎那間狂湧而出。

「我的手,我的手哇……我……」人狼幾乎痛得昏死過去,在軒轅收刀的時候,他竟沒感覺到痛,甚至連手臂都未落,可是……他簡直要發瘋了,他實在無法想像世間竟會有如此快的刀,如此可怕的刀。

「滾吧!把我的話帶給帝十,並帶上你的狗爪子!」軒轅的聲音冷得刺骨。

人狼咬牙為自己封住血脈,以左手抓住此刻仍握著劍卻已斷裂的右臂,拚命地向斷臂口衍接,但卻無法完全阻止鮮血的流淌,倒是一不小心,碰了一下身邊的八狼老大。八狼的老大那高瘦的軀竟「轟」然仰天而倒,更恰巧倒在另外一狼的身上,除人狼之外的七具挺立的軀體竟在片刻間全都仰天而倒,此時,人狼才發現七人的咽喉,每人都有一道細小的血痕。

「魔鬼,你是個……砰……」人狼還沒有來得及說完一句話,便被軒轅反背一腳踢得向谷口跌去。

「滾吧,讓人來給他們收屍!」軒轅目光向飛瀑谷一旁的崖頂上投去,口中淡漠而無情地道。

人狼比哭還難聽地慘嚎著爬起來,不停叫喊著「我的手呀」,竟然瘋了,但瘋了的人狼似乎對軒轅有著無比的驚恐,目光觸到軒轅的背影,竟狂呼著:「魔鬼……」向谷外直衝而去。

※※※

跂燕心中的驚駐絕不遜於八狼,處於高處的她,將一切都看得極為清楚,包括軒轅自瀑布之中掠出的情景。是以,她的驚駭無法言喻。

更讓她吃驚的卻是軒轅的目光,雖然此時二人相隔近二十丈遠,但軒轅的目光似乎可以洞穿一切,不受距離的限制。跂燕知道,軒轅發現了她,這是一種直覺,因為她感覺到自己的目光與對方的目光已經在虛空中的某點相觸,雖不是直接,但她心中有種感覺——軒轅知道了她的所在。

「姑娘何須如此鬼祟?」一個淡漠的聲音讓跂燕著實嚇了一跳,整個人如同觸了電似的一彈而起,迅速拔劍以對,卻發現來人已在自己的五步之內,神態極為悠閒。

「如果我要殺你的話,你即使有一百條命也不夠,因此,你無須這樣對我!」來人依然極為平靜地道。

跂燕心頭泛起了一絲寒意,這人竟走進她五步之內而仍無所覺,如果對方真的要殺她的話,那她的確即使有百條命也少了。她不由得仔細打量起眼前這個如同幽靈一般的神秘人物,卻無法看清其面目,因為這人的臉面有一大半被散披的長髮所擋,剩下的半邊臉上泛著冷峻而傲然的神彩。

「你是什麼人?」跂燕仍然驚疑不定地問道。

「你應該回去了,留在這裡對你沒有半點好處。」那神秘而至的人淡漠地道。

「你知道我是誰?」跂燕吃了一驚,訝然問道,不過她知道眼前之人應該不會對自己有惡意,是以也放心了不少。

「當然知道,否則的話,此刻你已不能站著好好跟我說話了,不過我希望你今日當什麼都沒有看見!」

跂燕鬆了口氣,見對方沒有大多的舉動,也便顯得大膽起來,反問道:「為什麼?我已經看見了,難道這也怕人看見嗎?」說話間扭頭向飛瀑谷中望了望,軒轅的蹤影已經全失,只餘地上有一灘水跡在朝霞之中閃爍著如夢幻一般的光彩。

「他走了?」跂燕心中一陣失落,忙問道。

「你也該走了,這裡不是一個安全之地……九黎族戰士!」那神秘人突然有所覺地一帶跂燕,根本就不容跂燕有任何掙扎反抗的機會,便把她拉至一叢灌木後。

跂燕發覺自己竟沒有半點抗拒的力量,甚至連想反抗的機會都沒有,那神秘人物的動作實在太快,不過,她很快便發現了神秘人所說的九黎族戰士,更在神秘人身形掠移之時,發現了那張極為俊逸的臉。

那是一張散射出一種極為另類的俊臉,冷傲卻又有著高犀冰峰一般讓人難以攀越的感覺。

「你叫什麼名字?」跂燕禁不住問道。

那神秘人物深深地望了跂燕一眼,目光之中依然帶著無法抹去的冷漠,沒有絲毫感情地道:「葉皇!」他正是失蹤半年的葉皇。

「葉皇?!」跂燕重複著這個名字,但旋即又想起了什麼似地問道:「那他又叫什麼名字?」

「你很想知道?」葉皇淡漠地問道。

「嗯!」跂燕對葉皇那冷漠的態度並不害怕,只是點—了點頭,想到軒轅那清澈得似可洞穿一切的眼神和那完美得讓人驚歎的體形,她禁不住心頭升起一絲異樣的感覺。

「他叫軒轅,現在我該送你回去了。」葉皇淡淡地道了一聲。

「軒轅?一定是他!」跂燕目光忍不住又向那飛洩的瀑布望了一眼,自語道。

葉皇見怪不怪地一把抓住跂燕的手,道:「走吧!」跂燕正凝神想著軒轅的事,突然被葉皇抓住了手,不由條件反射地驚呼一聲,但又立即摀住自己的口,因為谷中正準備收拾八狼屍體的九黎族戰士已經聽見了她的驚呼。

「他們發現了我們,快走!」葉皇對跂燕的反應有些徽惱,但卻並沒太過在意,因為這幾個人根本就不可能追得上他。
作者: prajna    時間: 2010-5-16 10:04 PM

第五集 第十九章 脫胎換骨

跂燕的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上了,葉皇奔行的速度快得讓她有些窒息,而且縱高躍低便如同御風而行。

這或許是她第一次遭遇的尷尬,不過,她卻很高興,甚至有些欣喜。至少,她知道有軒轅和葉皇這兩個武功非凡的高手幫她一起對付九黎族。雖然,多這兩個人並不一定能夠挽回多少局面,但有這兩人的存在,至少可以多一分力量,多一分機會。尤其軒轅那神鬼莫測的刀法,更使跂燕信心大增,她第一次發現,那群不可一世的九黎凶人竟是這般的不堪一擊。

可見想像,救下爺爺跂螞的神秘人物定是軒轅,跂燕對自己的猜測極有信心,正因為她對自己的猜測極有信心,這才會極早趕到飛瀑谷,而如此湊巧地發現了軒轅擊殺八狼。

此刻跂燕更可肯定軒轅便是傳授跂強武功的人,這一切都與跂強所說的極為相符,年輕、用刀、練功……「難道軒轅真的是在瀑布之中練功?」跂燕禁不住充滿疑惑地自問道。

陡然間,她發現葉皇停下了腳步,一股幾乎讓她窒息的殺氣緊裹住了她的軀體。

「葉皇,我們又見面了!」一個冷冷的聲音讓跂燕禁不住打了個冷顫。

葉皇竟然笑了起來,極為悠然地笑了起來,而此刻,在他的四周站出了二十多名九黎族的二級勇士。

跂燕怎會不知道,此刻實已經墜入了九黎族人所設下的陷阱之中,她不明白葉皇為什麼竟還有心情笑。

箭矢幾乎指定了葉皇身上的每一個要害。

「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你叫龍奇,可對?」葉皇語調極為輕鬆地反問道。

那人也笑了笑,道:「你的記性還真不錯,不過,今日便是葉帝想救你也不可能了,你只好認命吧!」

葉皇環眼掃了四周那一張張冰冷而充滿殺機的臉龐,以及黑沉沉的箭頭,輕輕地歎了口氣道:「我早該想到你們會在跂踵寨外設下伏兵的。」

「但你還是失誤了!」龍奇極為傲然而冷酷地道,他對葉皇可算是極恨。當日不僅讓白虎神將身受重傷,更使他們丟失了聖女鳳妮,以至被九黎王風絕重罰幾十大板,他將之視為畢生的奇恥大辱。因此,他對葉皇和軒轅的印象特別深刻,但在此時此刻與葉皇相遇,實為偶然。

「是的,我的確失誤了,但我認為今日之舉其實對你並沒有什麼好處,你不覺得嗎?」葉皇很意外地道。

龍奇的臉色微變,但很快又變得格外鎮定,向葉皇冷笑以對道:「我看不出對我有什麼壞處,如果你喜歡自以為是的話,我並不反對,因為今日你休想生離此地。」

跂燕聽著龍奇這充滿殺意的話,心頭禁不住生出一陣寒意,她實在不能想像葉皇如何能夠自這二十多名九黎族二級勇士的手中闖過去,這簡直是一個必殺之局。

「如果我死了,九黎人當然更歡喜,不過,九黎王定會很遺憾,也會很生氣……」葉皇說到這裡,目光卻斜斜地瞟在龍奇的臉上,露出一個高深莫測的笑意。

龍奇的臉色立時大變,像是喝醉了酒,臉部呈現充血的駭人模樣,渾身更散發出幾乎讓人窒息的殺氣,便是那群九黎族的勇士也都大大地吃了一驚,龍奇的殺氣之濃,氣勢之烈,似乎已成了另外一個人,一個讓人心寒冷血的殺手!

葉皇也吃了一驚,但心中卻更喜,龍奇的殺氣之烈實有些超乎他的想像,但這證明龍奇也是驚怒之極,惟有驚怒,其思緒才會失去控制,將深藏不露的實力在不經意間暴露了出來。能讓龍奇失去控制的只有一個原因,那便是葉皇的話擊中了其心病。

其實,葉皇只是一種猜測,這數月之間,他們並不只是死守一隅,而是大量深入九黎族,並分析這強大部落的內部情況,再根據種種消息總結出一些並不能肯定的結論,而此刻葉皇證實了自己的猜測並沒有錯。不過,腦子之中卻在緊密地盤算著,該如何演完這齣戲。

龍奇的殺意很快又收斂回去,恢復了平靜,冷冷地盯著葉皇,似是餓虎在注視著自己的獵物。

葉皇卻只是保持著一種讓人迷惑的笑顏,在自然灑脫的背後,心弦卻繃得極緊,他當然知道,生命的危機存在於每一刻,雖然他隱隱地把握到一些什麼,但這並不能表示危險已經過去。

突然,龍奇笑了。龍奇笑得有些怪異,但葉皇卻捕捉到龍奇笑聲中的勉強之意,他本不該笑,但他卻笑了。是以,這並不是發自內心的笑,只是在掩飾些什麼。

但究竟是在掩飾什麼呢?不知道,只怕龍奇自己也不太明白,葉皇的心神鬆了鬆,他隱隱地感覺到自己的危機已經過去。

果然,龍奇在笑過之後,冷冷地向身邊的勇士們叱道:「收箭!」

那二十多名九黎勇士有些愕然,但龍奇在九黎族中的身份極高,他的命令也只得聽從,二十多支利箭迅速收斂。

龍奇冰冷的目光如刀鋒一般掃過葉皇的身上,似欲以「眼刀」將葉皇刺個追體鱗傷,但他卻發現葉皇的目光也同樣冰冷無情。

※※※

跂螞目中似乎要噴出火來,他悲憤,他恨,他怒!但他知道即使是自己親自上戰場也只會與族人一樣,毫無意義地死去。

機關、陷阱、獸夾,面對這群比凶獸更凶,比魔鬼更厲的九黎殺手和戰士,顯得那般單薄,而跂踵族的戰士們竟是如此不堪一擊。

生命在戰爭之中猶如雞卵一般脆弱。

毒箭,跂踵族惟一能夠將戰局維持下來的,便只有毒箭,這也是惟一能夠對九攀凶人構成威脅的利器。若非如此,只怕跂踵寨已經陷落,近身格鬥,跂踵族的戰士們根本就不是九黎勇士的對手,為此,跂踵族已經損失了三十多名戰士。

這次九黎族督戰之人乃是帝十三之子帝弘,發動攻襲的卻只有一百五十名九黎族的二級勇士和殺手。

對於跂踵族來說,這已經是一支足以致命的力量。

跂螞並沒有估錯,天一亮便是九黎族大舉來犯之時,這也是九黎族的最後期限。他更明白,降服便成奴隸,是一種恥辱。他不怕死,族人也不怕死,至少死不辱節,戰死是一種高尚的死法。

跂踵寨並不大,能守之地僅有周長約一千米的護牆,而護牆之外已經輪為九黎的領地,敗亡只是或遲或早的事情。

帝弘立於距跂踵寨兩百多米外的一塊大石之上,神態極為悠閒,望著箭雨紛飛的戰局,眸子裡升起一股狂熱的神彩,他像是在看一場極煽情的戲。

「吩咐百戰,我要一個完整的跂燕,誰也不可傷了我的大美人,知道嗎?」帝弘看著跂踵族的族人一個個自寨頭翻倒,而九黎勇士也有二三十人傷亡,似乎想到了一些什麼,出言向身邊的護衛吩咐道。

「屬下早就跟百戰說了,相信百戰一定會按照公子的話去做!」一名年歲稍長的中年漢子恭敬地道。

帝弘望了中年漢子一眼,露出一個滿意的笑容。

這是個極瞭解他的人,也是帝家一個極為忠心的臣子——九黎二級勇士教頭百戰的哥哥百變。

帝十極為信任百變,因為百變似乎最明白他的心思,每每總會出些新鮮點子讓帝弘享受到異樣的刺激,是以,帝弘極喜歡這個善解人意的家臣。

帝弘的目光再次落在不遠處指揮作戰的百戰身上,這是一個身材極為高大的漢子,有著黑熊般的力量,湧動著豹子般的生機,黑面龐,濃眉大目,擁有著絕對一流的武技,這是一個很受帝弘寵愛的人物。

身為九黎族中二級勇士的教頭,這本身就是一個舉足輕重的頭銜,也是絕對有真材實料的人。

此刻,百戰並沒有搶著進攻,他只是悠閒地張弓搭箭,然後射出,再便是跂踵族人被射下寨頭。雖然跂踵族人借寨頭上的木料作掩護,但百戰總能出奇不意地射中目標,雖不是百發百中,但也在這交戰一盞茶時間中射殺了十名跂踵族人,比那些來自神谷的殺手更凶更狠,這也是帝弘滿意的原因。

遍野紅花綠草,這是一個春天。山風清涼,清爽宜人。叢林間的跂踵寨卻如深秋的最後一片黃葉,在這兩個極端的感覺當中,帝弘想長嘯、高呼。他喜歡殺戮,也喜歡看別人殺戮,飛濺的血水,比紅花綠草更美,哭嚎慘叫聲在他的耳中也是那般動聽。

如果不是一聲驚呼驚動了帝弘的思緒,他一定會歡快到最後,但很遺憾,帝弘還是聽到了這聲驚呼。

百變的驚呼,居然有令百變發出驚呼的事情。

當然,對於帝弘來說,驚呼也很刺激,但這個驚呼卻不應該自百變口發出,所以,他歡快的心情一下子減至零,然後他發現了百變驚呼的原因,不由大怒!

帝弘怒,是因為他發現了一個令他咬牙切齒、恨之入骨的人物——軒轅!

百變驚呼並不是因為軒轅,而是一支暗箭,自暗處射出,以極速和準確無比的角度射向帝弘的背心。

當然,這支箭並不能傷害帝弘,因為帝弘身邊立著八名護衛,這些人皆為族中的一級勇士,在勁箭逼近帝弘兩尺時便將之擊落了,箭斷成八截。但是,這卻無疑讓百變心神驚變,也是對帝弘的一種無言挑釁。

帝弘怒,不僅僅是軒轅的出現,更因為那射向寨下強攻的九黎族勇士的滿天箭矢。

箭矢來得突然,其勢比之九黎勇士射出的利箭更兇猛無比,那群正在搶攻跂踵族的九黎勇士怎也沒想到竟會有如此的攻勢自背面而來,一時之間竟有數十人中箭。

軒轅手持大弓,一襲素衣,凜若天神,連射四箭,竟無一落空。

百戰的目光最先盯上軒轅,但讓他吃驚的是他射向軒轅的箭竟被對方當空射落,兩支勁箭在虛空之中擦出一溜火花,同時墜地。這是百戰從未經歷過的事,但他卻知道這個對手將是他所遇到的最頑強的敵人。

軒轅的身形好快,當帝弘抖直長矛之時,軒轅已穿過了數十支勁箭所織的護網,逼至帝弘五丈之內。

眉目依稀,帝弘並不覺得軒轅有什麼變化,惟一讓他覺得有些異樣的或許只是軒轅的眼神。

帝弘仍記得當日軒轅與帝十那讓人心驚的一戰,但他不相信軒轅真的會有那麼強大。

「殺!」帝弘一聲怒吼,百變和四名九黎族的一級勇士已經飛撲向軒轅。

百變並不知道眼前之人便是讓帝十也吃了大虧的軒轅,但他知道這個年輕人絕對是一個難纏的對手,只憑那快若鬼魅的身法,就足以讓人心驚。

軒轅一聲長嘯,那張大弓已經向百變的面門疾旋而至,拖起一陣尖銳淒厲的風響,似欲撕毀世間的一切。

百變似乎沒有料到軒轅一上來便將大弓當暗器使,而大弓的來勢也讓他吃驚非小。

「叮……」百變的長劍斬在大弓背上,而身形疾蹲而下,他想不出有比這更好的方法避過大弓的旋切,因為他根本就不可能阻止這張大弓的旋轉之勢,而那弓弦便會如刀鋒一般割喉斷身。

百變蹲身確是很及時,不過,那旋轉的弓弦仍然削下了他的幾縷頭髮,驚得他冒出了一身冷汗。再抬頭時,只覺眼前一片蒼茫。

軒轅的嘯聲依然未竭地自九幽飄然而下,但他整個人已經消失在一片茫然的刀光之中。

殺意似沸騰的氣旋四散炸開,片刻間已使蒼茫的虛空生出一種異樣的寒意。

帝弘也清晰地覺察到那股濃郁殺機的侵襲,冰寒、陰冷、霸烈。百變出劍,毫不猶豫地攻入那團燦爛的刀光之中,他身邊的四名一級勇士也沒有絲毫的猶豫,在他們心中根本就沒有畏怯這個詞,只是,他們撲空了。

是的,百變撲空了,那四名一級勇士也同樣撲空了,他們攻入了那團燦爛的刀光,但那只是一片茫然的虛無。

光只是光,而軒轅已不在。

最先發現軒轅身影的是帝弘,因為他正是軒轅攻擊的目標,那團燦爛的刀芒只是軒轅製造出來的一個幌子,也只是為了吸引百變等人的注意力,他真正的目的卻是穿過所有的封鎖,對帝弘施行致命的一擊。

是以,帝弘第一個發現了軒轅和軒轅的刀。

軒轅的刀長三尺八寸,似劍非劍,單刃弧尖,清寒若一泓山泉,在霞光輝映之下,猶如一道長虹劃過天際。

簡簡單單的一刀,沒有半點花巧,但卻幻出一道奇詭的弧跡,無可挑剔,甚至讓人有一種無可匹御的感覺。

這種感覺很清晰,帝弘覺得自己無論自哪個角度都無法阻止這一刀的來勢,無法消去這一刀的破壞力。在他的目光之中,只能注視著軒轅的刀一寸寸地割碎空間,一寸寸地割近,卻顯得無力相阻。

帝弘發現自己竟是這般脆弱,竟是這般孤單,天地之間,似乎除了軒轅那柄避無可避的刀外,便只剩下他這只待宰的羔羊。

「呀……」狂嚎是來自帝弘的身邊,也驚醒了帝弘。

帝弘出矛,與他身邊的四名護衛一起,織成了一道密密的護牆。不過否認,軒轅的刀對他們已構成了極大的威脅。

「噗……」「叮叮……」軒轅的刀依然長驅直入,刀身擦過那四名護衛織成網的劍身,身子猶如風中的柳絮,全不受力。

「當……」帝弘身子大震,悶哼著自大石之上跌下,慶幸的是他擋住了軒轅要命的一刀,但軒轅刀上那猶如山洪爆發的力量使他根本就無法立穩足,若非他的矛桿也是鐵鑄,只怕此刻已經矛毀人亡了。

軒轅一擊即退,退與進一樣,快若鬼魅,百變心中的驚駭無以復加,軒轅的可怕的確超出了他的想像,但他卻剛好阻住了軒轅後撤的退路。是以,他必須出招。

「嗖……」一支勁箭呼嘯而過,直射百變的後心,這一點自然瞞不過百變。在進攻與保命的選擇之中,他自然不會選擇前者。是以,他必須回劍反切,而在此刻,他又後悔了。

百變後悔,後悔不該回劍,因為軒轅的速度實在是太快,快得他不能有半點鬆懈。雖然軒轅是在後撤,但其攻擊力依然能夠任意發揮。在百變回劍之時,軒轅的腳已經趁虛而入。

百變沒有機會享受後悔的苦果,因為軒轅的膝頭已經撞在了他的小腹之上。

「砰……」百變的身子倒跌而出,並未能擋住自後射來的一箭,反而撞上了那支勁箭。不過,因為軒轅那一腳使得他身子歪倒一邊,那支勁箭也就偏開致命的方位刺入其肩頭。

百變的慘叫只讓那群一級勇士大為色變,而軒轅並未乘機再攻,只是長嘯一聲,逕直朝跂踵寨下的九黎族二級勇士群中攻去。

與軒轅同來的正是數月前失蹤的奴隸兄弟,但此刻的他們,一個個猶如生龍活虎,戰意高昂,更凶狠異常,比之這群九黎族的二級勇士絕不遜色,而且每個人的身手和速度都極為利落快捷。

立於寨頭的跂螞見此情景大喜,整個跂踵族人都禁不住歡呼。

「龍族戰士……是龍族戰士……」不知是誰在寨頭之上帶頭高喊,將寨下的酷戰又推上了一個**。

跂踵族也為之沸騰,是的,他們所期盼的龍族戰士終於出現在他們最渴望得到幫助的時刻,而跂螞更意外地發現昨晚神秘的恩人正縱躍在凶狠的九黎勇士群中。

※※※

「他們為什麼不殺你?」跂燕幾乎不敢相信這是事實地向葉皇問道,同時回過頭朝隱去的龍奇望了一眼。

葉皇神秘地笑了笑,道:「世間並沒有這麼多的為什麼,即使告訴你,你也不會明白,最好是你不要知道!」

跂燕滿心疑惑,她不明白為什麼對方竟然不殺她和葉皇,還放過他們。以那二十多名九黎勇士和龍奇的實力,欲殺葉皇,那絕不是一件難事,但是……此時,跂燕聽到了喊殺之聲,聲音傳自跂踵寨,她不由得心神一緊,摧道:「快,快,他們已經攻寨了。」

「你以為多你一人便可以阻止對方的進攻嗎?」

葉皇反問道,說話時腳下卻依言加速。

跂燕心中如火燎原,但她也不得不承認葉皇所說的是事實。就算多她一個人也是無濟於事,又怎能抗拒如虎狼般的九黎凶人呢?但跂燕很快便發現,那九黎凶人正在倉皇撤離……

九黎族敗退,只是因為帝弘嚇破了膽。

帝弘實在是再也提不起絲毫的鬥志,在乍見軒轅之時,他還有報仇雪恨的念頭,但軒轅竟然能夠在幾名高手相護之中對他施以重擊,其力量和刀法實已讓他心寒。

雖然帝弘並沒有受傷,但作為享慣了安樂的他來說,根本就沒有拚死之心,一旦發現自己處於一種極為危險的境地,他最先想到的自然便是保命。

經過數月艱苦的訓練,軒轅身邊的這群奴隸兄弟似乎脫胎換骨,無論是在體能還是在格鬥技巧方面不可同日而語,軒轅並沒有藏私,將神風訣的上半部和「青雲劍宗」的劍術前半部傳授給了這群奴隸兄弟。

當然,在短期之中,受資質所限,這群人領悟也有限,而且「神風訣」和「青雲劍術」都是極為上乘的武學,並不是每個人都能參悟的。不過,在一個大的環境和氛圍之下,這些人在搏擊技巧和力量運用方面都有了極大的長進,這是很正常的。也有些資質根骨好的,當然能參悟一些其中的奧妙,再加上貳負和軒轅所授的普通擊技,也練成了一身不俗的武功。

此刻,這群奴隸兄弟再戰九黎勇士,昔日的仇恨和壓抑已久的戰意在驀然間進發,竟殺得九黎勇士人叫苦不迭,且在人數方面又佔著極大的優勢。因此,九黎族人只得倉皇而撤,當他們擺脫軒轅的追殺時,僅剩下數十人而已。
作者: prajna    時間: 2010-5-16 10:05 PM

第五集 第二十章 舉族遷移

跂螞心中的歡喜無與倫比,不僅僅是因為九黎族人的敗退,更因久別的兒子又重返族中。

跂雲,跂強之父,當年因遺失了族中的重寶,而使得族中數大長老葬身范林,因此無顏返回跂踵族,但在數年之後的今天又重返跂踵族,而且解開了九黎族入侵之災,跂螞當然高興。

跂強也是歡喜無限,幾乎是奔走相告,雖然跂踵族這次也傷亡了數十人,但勝利的喜悅使得全族之人忘記了死亡的悲衰,而沉浸在一種極度的欣喜之中。

跂燕返回寨中,族人正在收拾戰利器,剛好趕上這場激戰的尾聲。其實,這場激戰從頭到尾都沒有花很多時間,畢竟,其規模並不龐大,人數也不多,是以來得快,去得也快。

※※※

「龍族勇士,龍族勇士……」跂踵族人夾道歡迎軒轅與眾奴隸兄弟的返回。

軒轅依然是一襲素衣,但渾身散發出一股無法掩飾的霸氣,似乎那掩於素衣之下的每一寸肌膚都充盈著張狂的生機。

「師父……」跂強蹦跳歡呼著自人群中衝出,向軒轅奔到。

「強兒!」跂雲以極快的速度竄出,一把帶住跂強,而軒轅已大步向他身邊走來。

「大首領,孩子不懂事……」跂雲有些不好意思地向軒轅解釋道,旋又轉頭向跂強斥道:「誰讓你叫師父的?」

跂強有些委屈地望了軒轅一眼,又望了望父親跂雲,一臉的失望之色。

「算了,他只是個孩子。」軒轅伸手拍了拍跂雲的肩頭,淡淡地道。

郎大和郎二各領數人環護軒轅而行,而眾奴隸兄弟全都駐紮於跂踵寨之外,這是軒轅的命令,他不想讓跂踵族人感到威脅。

「你是強兒的師父?」跂燕也排開眾人來到軒轅的身前,大膽而好奇地問道。

「我並沒有讓他叫我師父,也不欲為人師,燕姑娘誤會了。」軒轅眼中一亮,哂然笑了笑道。

「燕兒,還不快請恩公入內?」跂螞早已認出了軒轅正是昨晚將他自死神手中救出的神秘刀客,此刻見對方又救了自己的族人,心中的感激真可謂是無與倫比的。

跂燕深深地望了軒轅一眼,身子向旁邊讓了讓,但卻對軒轅那大膽而野性的目光有些不自在,是以並不是很客氣地道:「請進!」

軒轅毫不介意地笑了笑,跂螞已大步迎了上來。

「多謝恩公出手解開我族的滅頂之災,請恩公受小老兒一拜!」跂螞驀地跪下。軒轅吃了一驚,跂踵族人全都曲膝而跪,一時間數百人不論老少全都跪倒。

「快快請起!快快請起!……」軒轅忙扶起跂螞和身邊的幾位年長的獵人。跂燕本不欲下跪,但眼見族人全都跪下了,她也只好跪下,不過她還沒有全跪下去之時,已被人扶了起來,這人正是葉皇。

「何用行此大禮?」葉皇露出一個難得的笑意。

跂燕根本就沒有跪下去的意思,葉皇一扶,便自然立起,只是白了軒轅一眼,她對軒轅過去所做之事故作神秘的樣子有些不以為意。不過,內心深處似還有另一點疙瘩,那便是跂強曾經說過的話:「你一定會喜歡他的……」似乎一直都迴盪在跂燕的耳畔。所以,打一開始跂燕對軒轅便有種排斥的心理,畢竟,她也是一個極為心高氣傲的人。雖然軒轅所表現出來的實力足以讓人心折,但她卻想賭氣。

「要你管!」跂燕推開葉皇的手,轉身高了開去。

跂螞被軒轅扶起身子,便見跂燕轉身而去,隱約感覺到什麼,不由呼道:「燕兒,不得無禮,還不回來招呼恩公?」

「他有爺爺和發伯招呼就行了,我去看看受傷的兄弟。」跂燕並不停步,逕直離去,便連跂螞和跂發都為之愕然,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這丫頭!」跂螞自語道,但又想到軒轅,不由抱歉道:「這孩子不懂事,還望恩公勿怪!」

「哈,燕姑娘心繫族中兄弟,乃一片善心,何怪之有?還望族中父老鄉親不要如此客氣,否則的話,我們也會心中不安!」軒轅淡然道。

「哪裡,恩公為我族驅走了虎狼之九黎,解救了我所有族人的性命,可謂是我們跂踵族再生之父母,受這點小禮又有何不可?」跂發誠懇地道。

「還沒請問恩公高姓大名?」跂螞有些不好意思地道。

「族長便叫我軒轅好了。」

葉皇迅速上前在軒轅的耳邊低語了幾句,軒轅的臉色微微變了變,向跂螞道:「請族長立刻調集所有父老鄉親準備撤離此地,到一處安全之所,以免被九黎凶人再犯時所傷。」

跂螞的臉色也微微一變,惑然向葉皇望了望,不解地問道:「九黎族人還會來攻嗎?如果我們全力一拼……」

「族長太小看九黎族了,便是我們的人再多十倍也不可能勝得了九黎凶人,雖然我們暫時擊退了他們,但當他們捲土重來之時,恐怕其結果會很難想像。而且,我們不宜與之正面相抗,因此,先應保全實力,爾後再思良策!」軒轅認真地道。

跂螞心中禁不住生出一股悲愴之意,他知道軒轅說的並不是假話,九黎族的數千精良戰士再加上各依附的氏族,可戰之人加起來愈萬,又豈是他這小小的跂踵族所能抗衡的?即使軒轅身邊的戰士能以一敵十,又能如何?何況,龍族戰士並沒有以一敵十的能力。想到即將要背井離鄉,跂螞又豈能不傷感?

「阿華,立刻吩咐所有人準備好自己的東西,帶好一些必需品去范林!」跂螞無可奈何地道。

跂華一呆,望了軒轅一眼,又望了望父親,只好轉身而去,他也是個極明智的年輕人,是以,知道眼下的決定關係到整個族人生死存亡的大事,絕不能有個人感情夾雜其中。

說實在的,跂華並不喜歡軒轅,不知道是為什麼,當他第一眼看到軒轅時,便感到一種潛在的威脅,那是來自感情上的。隱約之中,他明白軒轅很可能會奪走他最心愛的人,是以,他不喜歡軒轅。當然,此刻是關係到整個族人命運的大事,他並不敢去為兒女私情分神。

「族長可能不能與眾父老鄉親一起走,我還有借重族長之處!」軒轅淡淡地笑了笑道。

跂螞一愣,軒轅卻向他身邊的木屋一指,道:「讓我們去裡屋再詳談如何?」

跂螞沒有出言反對,只是客氣地道:「恩公請!」

軒轅老實不客氣地跟著走入木屋之中,葉皇緊緊相隨,而郎大和郎二則領著十多名兄弟駐守木屋。

「恩公是說讓我們去君子國借兵?」跂螞驚問道。

「不錯,只有聯合各族之力,方可一阻九黎凶人的入侵,而君子國傳說有一千精兵,高手如雲,如果能夠得君子國之助,對九黎族定是一個極為沉重的打擊!」軒轅認真地道。

(註:「君子國」據《山海經》上記載:君子國在奢比屍神之北,衣冠帶劍,食獸,使二(大)[文]虎在旁,其人好讓不爭。有薰華草,朝生夕死,在肝榆之屍北。)

跂螞的神色很嚴肅,靜靜地沉默了半晌,才吸了口氣道:「君子國之人從來都不會主動出擊,更脾性古怪,只怕很難請動他們,更何況,這去君子國的路途極為凶險,我們也許根本就到不了君子國便被花蟆凶人所殺……」說到這裡,跂螞卻住口不言,目光落在軒轅的身上。

軒轅扭過頭向窗外靜靜地望了一會兒,再深深地吸了口氣,目光再落到跂螞身上,平靜地道:「聽說跂踵族與君子國有著極深的淵源,是嗎?」

跂螞又呆了呆,並不否認,沉重地點了點,歎了口氣道:「實不相瞞,跂踵族與君子國的確有著極深的淵源,我們跂踵族本是君子國的一支落難別系,這才流落到這裡,但經過多年之後,我們自成一支,已經與君子國失去了聯繫,他們根本就不承認我們與之是同一個祖先,只當我們是一群無知的乞丐。是以,我只怕也無能為力。」

「難道就沒有辦法讓他們認你們?」軒轅對跂螞的話並不感到有太多的驚訝,只是以極為平靜的語氣反問道。

跂螞又歎了口氣,道:「有是有,但那已是不可能,除非能找到神器,只有以神器為信物,交由君子國四大法王驗收,他們才會承認我們的血統,但神器已經丟失了八年。」

軒轅也呆住了,他知道跂螞並不是在說謊,也沒有說謊的必要,但要想對付九黎族,如果無法爭取君子國之助,他們只怕連掙扎反抗的能力都沒有,除非能夠調來有熊族的大軍,但想到聖女鳳妮,他的心中又泛起一陣陣隱痛。

軒轅不相信自己會喜歡上聖女鳳妮,但不知怎地,他無法抹去聖女鳳妮那超凡脫俗的絕世容顏。的確,那是一種任何人都無法抗拒的美麗,愛美之心人皆有之,軒轅也不能斷定自己是否沒有被聖女鳳妮的美麗所惑。

軒轅對聖女並沒有恨意,反而是對那從未謀面的伏朗多了一絲憤然,或許是因為他真的受了聖女美麗的影響。

軒轅知道,聖女絕對不是一個簡單的人,在那段時間中似十分依賴軒轅,但軒轅卻知道,聖女鳳妮是一個極有頭腦的女人,是以到後來軒轅心中隱隱感覺到有些不妥。不過,他發現得還是遲了。

如果說此刻再讓軒轅去求有熊族,對於他來說,的確有些難釋胸懷,而且有熊族會幫他們嗎?雖然九黎族的力量也是針對有熊族而來,但有熊族自顧且不暇,又何來時間來管這些?這是一件極為矛盾的事情。

「如果君子國能夠出手相助,我們是否有戰勝九黎族的希望呢?」跂螞有些希翼地問道。

軒轅眉頭皺了皺,搖了搖頭道:「不能,除非我們能讓濟水以北的百族聯合,方可能與九黎一戰!」

跂螞倒抽了一口涼氣,臉色煞白,軒轅所說的簡直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誰能讓濟水以北的百族聯合呢?如此一來,也便表示,根本就沒有可能勝過九黎「當然,我們完全不必與九黎族正面決戰,我們所做的事只是牽制他們,與他們周旋,真正對付他們的人並不是咱們。」軒轅淡淡地道。

「不是咱們?」跂螞有些不明白。

「對,不是咱們,而是有熊族和鬼方十族,如果鬼方十族出手的話,只怕九黎族雖強也不一定是其對手,到時候他們自顧都不暇,自然無法管咱們。因此,我們所要做的事不是要勝過九黎,而是要如何保命,保存實力,如何等到鬼方和有熊出手來對付九黎族,這也是問題的關鍵所在!」軒轅坦誠地道。

跂螞有些疑惑,軒轅似乎對整個局面極為清楚,甚至連各族之間的厲害衝突都有極大的把握。是以,他更弄不清軒轅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人物,就如那群龍族戰士一般,神秘而不可揣度,是敵是友?跂螞甚至無法分清,但他隱隱地感覺到,眼前的年輕人絕不只是為了拯救跂踵族這麼簡單。

至少,跂螞在軒轅的身上感覺到了那股不滅的鬥志和掩飾不住的雄心,擁有這般雄心之人,絕對不會甘於沉寂,不會甘於受人欺迫,「那軒轅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人物呢?」跂螞心中根本就無法得出答案。

當然,得出結論那也是沒有必要,至少,到目前為止,軒轅仍是與自己站在同一條陣線上,仍是與自已並肩作戰的夥伴。軒轅似乎看出了跂螞的心思,不由淡淡地笑了笑,道:「也許在這件事上,我真的懷有一點點私心,但這也是惟一的辦法。作為年輕人,作為龍族首領,我自是想名揚天下,不過,這也是因為我們龍族所有的戰士都曾是九黎族的奴隸,因此,我們恨九黎族,更要阻止他們再去奴役其他各族兄弟,這便是我們此次出手擊退九黎族的根本原因。如果族長不相信我,完全可以去問跂雲兄!」

跂螞面對軒轅這麼坦誠的解釋,禁不住有些不好意思起來,乾笑道:「恩公誤會了,小老兒怎會不相信恩公呢?我們一族人的性命都是恩公所救,此刻命運更與龍族緊緊聯繫在一起,自然只有坦誠合作方能多一點生存的機會,小老兒自然明白!」

軒轅再次露出了微笑,他知道跂螞將會完全相信他,而這些也全都是必要的。軒轅對自己的未來充滿了信心,他要讓聖女鳳妮看看,一個被忽視的人那絕對的強大!

當軒轅知道聖女一直在欺騙他時,他便已決定,一定要成為天下矚目之人,或許,這之中有賭氣的成分,但這也不能說不是一種極有效的動力,奮起的動力。

「如果恩公真的要去君子國,小老兒願意帶路一試,但是否能夠讓他們派出高手相助,我也不敢肯定。」跂螞吸了口氣道。

「如此甚好,也許是無功而返,但我們卻不能連試都不試一下。至少,試一下會多一分希望,不是嗎?」軒轅肅然道。

跂螞有些澀然地點了點頭,露出一個苦笑,沒有誰比他更明白前去君子國的路途是多麼艱險,那一片死亡的沼澤地幾乎沒有人能夠活著走出來。當然,知道去君子國路徑的人也就更少了,而君子國只是一個傳說,他不明白軒轅為何能夠如此清楚跂踵族與君子國之間的關係。不過,跂螞也並不知道此刻的君子國究竟是什麼模樣,是否有了很大的變化。

※※※

「燕子姐姐,你看我師父是不是很帥?」跂強不知道什麼時候擠到跂燕的身邊,一拉跂燕的手,嬉笑地問道。

「去你的,人小鬼大!他是你師父嗎?」跂燕沒好氣地甩開跂強的手道。

跂強有些尷尬地笑了笑,道:「他總算教過我功夫,就算他不認我這個徒弟,我也會認他作師父。」

「你呀,也不害羞,去去去,別在這裡礙手礙腳,妨礙我為鄉親們治傷。」跂燕沒好氣地道。

「我看燕子姐姐是被我說中了心思,惱羞成怒了……」跂強詭秘地笑了笑,嬉皮笑臉地道。

跂燕一呆,竟真的有些惱羞成怒的樣子,憤然道:「看來真得好好教訓你了,越來越不成體統,說話沒一點分寸!」

跂強倒嚇了一跳,似沒想到跂燕反應這麼強烈,不由得吐了吐舌頭,轉身不等跂燕出手便逸了出去。

「師父……」跂強剛欲出門,卻一下子撞到跨門而入的軒轅身上。

「喲……」跂強一句話未說完便遭跂雲一栗子。

「再三叮囑你還聽不進!」跂雲也有些微惱。

跂強有些委屈,但卻不敢有違父親的旨意,怯怯地叫了聲:「大首領!」

「雲兄何必責怪小孩子?」軒轅有些過意不去地責怨道,旋又扭頭對跂強溫和地道:「這裡沒有你的事了,你出去吧,別跟你燕子姐姐胡鬧。」

跂強望了跂雲一眼,嘟著小嘴扭頭便跑了出去。

跂燕埋頭為傷者敷藥,裝作根本就沒有發現軒轅進入的樣子。

跂雲的臉上有些尷尬的神色,倒是軒轅毫不在意地笑了笑,大方地走進屋中,也不去惹跂燕,只是專心地為痛苦呻吟著的傷者把脈。

「雲兄,我的銀針在哪裡?」軒轅向身後的跂雲問道。

「很痛嗎?」軒轅向炕上咬牙呻吟的漢子柔聲問道。

那漢子虛弱地點了點頭。

「別動,我來替你鎮痛!」軒轅接過跂雲送來的幾枚細長的銀針,飛速在那漢子身上紮了數下,那漢子身體一震,眼中閃過一絲訝異而驚奇的神彩。

「現在感覺怎麼樣?」軒轅問道。

「不痛了,比剛才好多了,多謝大首領!」那漢子竟然能開口說話,而且真的是精神好多了。

跂雲眼中露出敬服之色,他也曾是九黎族的奴隸,但軒轅卻使他重獲了自由,更教他練成了一身功夫,成為龍族戰士的一名隊長。這對於他來說,的確是一種榮耀,是因為軒轅而驕傲。在他的眼裡,軒轅的的確確是一個最好的領導者,能與眾兄弟同甘共苦,更對眾兄弟推心置腹,對武技也不藏私,最難得的是能將數百奴隸兄弟編排得有條不紊,紀律嚴明。

從軒轅的身上,他似乎看到了輝煌的未來,這使他為自己能成為龍族戰士的一名組長而自豪。

軒轅以銀針替傷者鎮痛止血,似乎都有奇效,便連悶頭為傷者上藥的跂燕也只是呆呆地望著軒轅一陣忙活,有種說不出的驚訝和欽佩。

跂燕當然認出了軒轅是自瀑布之中竄出的那用刀高手,在她的印象中,軒轅除了武功深不可測外,就是喜歡故作神秘,但她此刻對這神秘的男子更是有種高深莫測之感。

片刻間,室內二十多名傷者幾乎都沒了呻吟之聲,氣氛變得很平靜,這是任何藥物都無法達到的效果,而軒轅卻只用了幾枚細長的銀針便做到了,這對於跂踵族人來說,簡直是一個奇跡。

「怎麼會這樣?」跂燕不敢相信地惑然自語道。

「這樣才合情理!」軒轅笑了笑,肯定地道。

「你的針上有什麼藥?」跂燕問道。

「沒有任何藥,但我的針卻有靈性!」軒轅逼視著跂燕,似笑非笑地道。

跂燕勝上泛起一陣紅潤,迅速放下手中的東西,大步自軒轅身邊擦過,溜出門外,只留下跂雲在愕然色變。

軒轅轉身望了望跂燕消失的背影,心頭湧起了一絲古怪的情緒。再看看跂雲,不由淡然道:「雲兄不必心存芥蒂,我這就去找她!」

「大首領還望勿怪才是,她還小,不懂事……」

「我怎會怪她呢?你認為我是這樣的人嗎?你去吩咐眾兄弟作好伏擊和撤退的準備,其他的事就不用多管了。」軒轅淡淡地吩咐道,同時也大步向跂燕背影消失的方向行去。

《洪荒天子》卷五終
作者: prajna    時間: 2010-5-16 10:06 PM

第六集 第一章 正面抗衡

叢林中跂燕驀地停下腳步,有些生氣地扭頭瞪視著隨後而來的軒轅,質問道:「你為什麼一直跟著我?」

軒轅似沒想到跂燕突然止步,而且回頭如此反問,不由得老臉一紅,大為尷尬,所幸周圍並沒有人,只是一片空寂的山崗,幾棵葉密枝繁的大樹更使這種場地顯得幽靜。顯然跂燕也是對軒轅手下留情,否則的話,就不會選擇一個無人的地方讓軒轅難看了。

軒轅本來想好的話在跂燕那熠熠目光的逼視之下,竟然不知道該從何說起,而且跂燕的質問使他大感無以應付。

「如果我說之所以跟著燕姑娘是因為驚訝於燕姑娘的美麗,燕姑娘相信嗎?」軒轅突然一本正經地道,雙眼坦誠地與跂燕的美目相對。

跂燕臉上井起一絲惱意,但卻並沒有生氣,只是平靜地道:「我為什麼不相信?但你不覺得這樣做實在有損你自己的身份嗎?」

「燕姑娘如此說便錯了,遇美而獵之是為勇者,愛美之心人皆有之,何談有損身份?何況,我只是順其本性而行,乃自然之意,順乎天意,順乎人心,可算是至真至性之舉,這難道也有錯嗎?」軒轅平靜地反問道。

跂燕不由得愣了愣,她倒是有些無法應對軒轅似是而非的答話,心中又好氣又好笑,但神情已不如剛才那般冰冷了。

「狡辯,按你的意思是說已將我當成獵物—了?」

跂燕斜眼冷問道,同時伸手將被風吹亂的秀髮向身後拂了拂,讓其披於肩頭。

「燕姑娘似乎對我的成見頗深。」軒轅不答反問道。

跂燕淡漠一笑,道:「被人當作獵物看,試問這只獵物還會對獵人叫好嗎?」

「我並沒有將燕姑娘將獵物看呀,難道燕姑娘認為我此刻對你有什麼不公平的對待?」軒轅反問道。

跂燕不語,只是將目光投向那正在樹枝上棲留的雲雀。

「不說話便是沒有,既然沒有任何不公平對待之處,那便是說在同等的條件下,你和我之間都平等以待,何談狩措與被獵?獵人對獵物是無所不用其極,為得獵物,不計手段,但我有嗎?我只驚於燕姑娘的氣質和雍容,欲以朋友相待,而燕姑娘卻拒人於千里之外。」軒轅頓了一頓,吸了口氣又道:「當然,任何人都有自己的喜好和選擇的權利,也許我只是在做一廂情願的美夢,可我的心意是真誠的。我不能勉強燕姑娘苟同我的觀點,更不能強人所難,今日跟在燕姑娘身後,只是想對你說,你完全可以不必這樣迴避我,只要直說討厭我軒轅,讓我不要對你想入非非就可以了……」軒轅無奈苦澀地笑了笑,繼續道:「我本不該說這些,如果說錯了,燕姑娘便當我什麼都沒講好了,我就不打擾燕姑娘了。」軒轅說完真的轉身便向跂燕的反方向行去。

跂燕呆了呆,望著軒轅偉岸的背影,頓時生出一絲歉意。

「燕妹,你做得很對!」跂華的聲音嚇了跂燕一跳。

跂燕忙自軒轅消失的方向收回目光,扭頭驚訝地望著自身後行來的跂華,訝問道:「你什麼時候在這裡的?」

「我在這裡很久了。」跂華嘿嘿笑道。

「剛才你都看到了?」跂燕心中有些不快,但語氣卻很平靜地問道。

跂華也許是心中極為痛快,是以竟沒有覺察到跂燕語氣中的些微變化,點頭歡快地道:「我都看到了,燕妹做得很對,像他這樣的人,自以為有什麼了不起,根本就不把天下的女人看在眼裡,燕妹給他點教訓也好,讓他知道天下的女人並非都是容易得手的。」

跂燕聽得眉頭直皺,望著跂華那一副興奮的樣子,她卻找不到半點成就感,反而覺得跂華變得有些陌生。

「你怎麼了?」跂華發現跂燕的表情有些落寞,隱隱地感覺到了一些什麼,不由小心翼翼地問道。

「沒什麼,我只是有些累,可能是因為昨晚沒有休息好,我想回去休息。」跂燕淡淡地道。

「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自己走。」跂燕說完不再理會跂華,轉身就走,只留跂華呆愣愣地不知是哪裡做錯了。

跂華錯愕之時,心中竟升起了一絲莫名的恨意。

※※※

帝十的十指爆出一陣脆響,又是軒轅!只是他有些奇怪軒轅的那群龍族戰士是自哪裡來的,怎會如此神奇地躲過了他們的視線而對帝弘進行攻擊的?

敖廣根本就不管這些事,神谷與帝十的屬下本就是兩個群體,雖然在某些事情上是相互合作的,但卻是各自為政,互不相干。是以,對於帝弘的慘敗他並不需要承擔任何責任。

當然,帝弘今日的出擊只是試探性的攻擊,並沒有打算真的能夠攻下跂踵寨,這只是為了實行九黎族三天期限後的承諾,以便不讓外人小看了九黎族的承諾,更沒想到軒轅竟能帶人如此神出鬼沒地對帝弘施以無情的打擊,使得九黎族的戰士鎩羽而歸。

帝弘不敢出聲,因為打了敗仗並不是一件光榮的事,而且,他是最先選擇逃命之人,是以,他不敢出聲。

其實眾屬下並沒有反應帝弘最先逃命的醜事,事買上也只有帝弘的幾個親信才知道其首先逃離。

「此人不除,始終會成為眼中之釘,也不知道這小子還會弄出什麼亂子來!」敖廣淡淡地道,頓了頓又道:「軒轅這小子絕不可小覷,聽說連刑天之弟刑月都栽在他的手中。當初將聖女鳳妮安全送到這裡,也全是這小子的功勞,可見這小子的確有點門道,居然每次都能在危急之中將人救出來。」

帝十狠狠地瞪了帝弘一眼,冷冷地道:「你立刻給我收拾東西,滾回神堡,如果在神堡之中不規規矩矩地練功,別怪我不念父子之情!」

帝弘噤若寒蟬,絲毫不敢有半點違拗。若說在這個世上還有帝弘心畏的人,那這個人便是帝十。

帝十很瞭解帝弘的性情,自然明白今日之慘敗與帝弘不無關係,對於這個兒子,他的確很痛心,但畢竟是親生骨肉,趕帝弘回神堡也只是他所能做到的最強硬的方式。

「還不滾?!」帝十叱道。

「是,孩兒這就去收拾東西。」帝弘怯怯地道,說完頭也不敢抬地退了出去。

帝十又掃了室內所有人一眼,殺機湧上天庭,堅決地道:「大舉進襲跂踵寨,我倒要再去會一會那小子!」

※※※

「公子真的決定回去嗎?」百變雖然受傷不輕,但依然正色地向帝弘問道。

「不回去又怎辦?難道讓我連爹的命令也要違抗嗎?」帝弘沒好氣地道。

「我不是這個意思,只不過,公子這一回等於與跂燕那美人永別了,難道公子捨得放棄這塊輕易便能到手的肥肉?」百變又道。

帝弘臉色微微有些忿然,但旋即又歎了口氣道:「軒轅那小子的武功你又不是沒有見過,除非是敖總管或爹親自出手,否則誰還能在他的手中將美人奪回來?」

百變眉頭微皺,心中卻暗恨,想到軒轅的勇悍凶狠,他的確有些心悸,但軒轅那一腳之仇若是不報,他心中也有些難以釋懷,想到帝十,他又計上心頭,道:「長老他絕不會放過軒轅的,而且長老定是很快便會對軒轅和跂踵族採取大的行動。這樣一來,我們並不是沒有可能自軒轅的手中奪到跂燕。」

帝弘的眸子之中也閃過一絲亮彩,深深地吸了口氣,惑然問道:「你是說讓我假走,然後潛回來伺機而動?」

「公子真是聰明之極,一點就通。只要我們小心行事,長老是不會發現的,何況神堡方面只要我們小心安排一下,還不是輕而易舉之事?只要不是長老親自發現,這群兄弟們大概也只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何況,便是長老知道你沒走,也不會怎麼責怪你的。「百變說到這裡目光投到帝弘的臉上,似乎是在等待帝弘作出決定。

帝弘的臉色陰晴不定,但很明顯有些鬆動,扭頭望了望窗外忙碌的九黎戰士,想到跂燕那充滿傲意和靈氣的絕美,心中填塞著無限的惆悵和不捨,不過,他倒真的是有些懼怕帝十。

半晌,帝弘才咬咬牙,狠狠地盯著百變,沉聲道:「一切都由你去安排,如果有失,拿你是問!」

百變顯得極為鎮定,詭秘地笑了笑道:「屬下保證會做到萬無一失!」

※※※

跂踵族婦孺的行裝其實早便已經收拾好,只是根本來不及走,此刻九黎族的攻勢一瓦解,便以極快的速度在跂發的帶領下向范林進發。而跂踵族的壯丁也依軒轅的意思輕裝而行,一邊撤走,一邊掩護這群婦孺,只在一個時辰之內,跂踵寨像是完全變了個樣。

跂螞聽跂雲講到這些年所發生的事,當然少不了在神堡之中發生的一切,使得跂螞真正相信了軒轅的善意,因為他相信跂雲。是以,他答應留下來帶軒轅前往君子國。

※※※

軒轅並不是第一次與帝十交手,他不懼帝十,但他卻無法抗衡神谷與九黎族的眾多高手。是以,他並不想與帝十正面交鋒,雖然他身邊的這群龍族戰士經過一個冬天的強化訓練,已經足以與九黎二級勇士相抗衡,但這群人他並不是用來犧牲的,而是用來為自己的將來作鋪墊。因此,這群龍族戰士的生命可算是極為珍貴的,絕不能隨意浪費。

跂螞的決定讓跂踵族人全都有些錯愕,但跂燕很快便知道是軒轅的原因。是以,她來找軒轅了。

軒轅微有些驚訝地望了跂燕一眼,放下手中由桃紅親繪的草擬地形圖,道:「請坐,燕姑娘有事要的我嗎?」

「是你讓爺爺去死亡沼澤的嗎?」跂燕氣勢洶洶地質問道。

「應該是去君子國,也可以說是讓你們認祖歸宗!」軒轅立刻明白跂燕所為何來,於是更正跂燕的說法道。

「這又有什麼分別?去君子國便一定要經過死亡沼澤,只怕你們還沒有到君子國便已死在了沼澤之中。」跂燕對軒轅的回答並不滿意。

「你為何如此肯定?」軒轅反問道。

「你是不知道那片沼澤之中會有什麼事情發生,我們跂踵族卻是比任何外人都清楚其中的凶險,除非你穿過九黎族,再繞到君子國,否則的話,幾乎沒有人能夠自沼澤中走出!」

「也許我們能夠安然走出呢?」

「沒有也許,如果你們要賭的話,這一切都變得沒有意義了,我不以為去君子國搬回那麼幾個援手就值得拿自己的生命作賭注,辦法是人想出來的,人是活的,難道我們不能夠另想他法來應對眼前的危機?」跂燕有些激憤地道。

軒轅默默地望了跂燕一會兒,有些無可奈何地笑了笑道:「也許你說得很對,辦法是人想出來的,人是活的,可是如果我告訴你,我之所以定要去君子國並非只是為了請來幾個高手,而是另有目的呢?」

「如果是關係到你私人的問題,我覺得你讓我爺爺陪你去送死,這是一種自私;如果是為大家著想,何不將問題攤出來,由我們共同商討呢?」跂燕依然與軒轅對面而立,氣勢逼人地道。

軒轅倒有些招架不住跂燕咄咄逼人的詞鋒,他這算是第二次領教了這個貌美如仙的美人的厲害,但跂燕所說的也的確有道理,不由苦笑道:「我算是服了你,好吧,如果你能夠去給我弄一張前往君子國的線路圖,標出沼澤中的路途,我便不需要族長帶路。」

跂燕得意地一笑,旋又有些不好意思,略帶歉意地道:「你應該理解……」

「你不用再跟我說這些廢話了,罵也被你罵了,你還是快點將功折罪地弄一張線路圖來吧……」

「你真的要去君子國?」跂燕禁不住又為軒轅擔心起來。

「那還能有假?」軒轅反問道。

「可是那沼澤之中處處都充滿了死亡危機,你又何必要冒這個險呢?」跂燕勸道。

「我這人最怕的只是女人嘮嘮叨叨和流眼淚,至於死嘛,我還沒有想過,何況我從不會改變自己決定的事。當然事有輕重緩急,那就要看時間的安排了。」軒轅沒好氣地悻悻道。

跂燕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起來。

「你笑起來可比板著臉好看多了,真不明白你為何老是喜歡板著臉。」軒轅調侃道。跂燕忙又板起臉,毫不在意地道:「那要看是對誰了。」

「哦,還怕我偷走你的笑容嗎?」

跂燕淡淡地瞟了軒轅一眼,道:「我去給你準備通過沼澤的路線圈,待你有命回來的時候再開這些並無意義的玩笑吧。」說完轉身便退了出去。

「雲叔……」肢燕才走到門外,跤雲剛好快步行來。

跂雲有些意外地望了跂燕一眼,道:「你怎麼還沒有準備走?」

「我不走!」跂燕道,但又問道:「發生了什麼事?」

跂雲沒有回答,只是快步行入了軒轅的房中。

「大首領,帝十和敖廣分為兩路已經逼近,大概再過一炷香時間他們便會發起進攻了。」跂雲有些擔心地道。

「有多少兄弟伏於路上?」軒轅問道。

「只有百餘名兄弟伏擊,其他的兄弟依照大首領之意已經撤離與二首領會合。」跂雲道。

「很好,一切就依我最初的決定,今後好好地配合二首領,我將會把帝十他們引入沼澤之中。」軒轅沉聲道。

「大首領真的要去找薰華草?」跂雲擔心地問道。

「不錯,桃紅說的沒錯,花猛他們的心志已被惑,成為了神谷中的殺手,惟一可以解除他們心靈禁制的便只有薰華草。因此,我必須親去君子國一趟。」軒轅堅決地道。

「可是這沼澤……」

「你什麼都不必說,我知道該怎麼做,他們都是我最好的兄弟,為兄弟去冒險沒有任何不值,你只需要好好地配合貳負將我們龍族戰士壯大起來就行。我相信自己一定會活著回來!」軒轅自信地道。

跂雲的眼裡再次露出崇慕之色,他的確為擁有這樣一個首領而自豪,雖然軒轅是那麼的年輕。也許正因為年輕才會使軒轅更具鬥志,更具活力,行事更堅決果斷。

「好了,去將為我準備的所有東西全都拿來!」

軒轅雙手合上攤在桌面的地圖,渾身充盈著無盡的鬥志道。

※※※

「我也跟你一起去!」桃紅沒有一絲緊張地拉住軒轅的手道。

軒轅深深地望了桃紅一眼,露出一絲柔和而自信的笑容,淡漠地道:「你如果希望我分心,你就去。」

「我完全可以照顧好自己……」

「在一個凶吉未知的世界裡,誰能夠稱得上完全可以照顧自己呢?」

「但多一個人總會多一分力量!」

「你又錯了,一隻螞蟻咬不死老虎,再加幾隻也同樣沒用,但如果螞蟻多了反而多少會被老虎踩死一二隻,你明白這個道理嗎?」軒轅拍了拍桃紅的肩頭,笑道。

「可是你又怎能讓我放心?」

「你要相信我,我並不是要去殺死這隻老虎,而是在這老虎的爪下保住性命,這絕對沒有可能。我的體質不同於常人,完全有一搏的可能,但是你卻不行。因此,你便安心地等我回來吧。」軒轅自信地道。

桃紅的眼中無法掩飾那縷擔憂的神彩。這幾個月中,她能為成為軒轅的女人而自豪,一種新的生活使她感到了生命的充實,但是此刻又要分別,而且前途充滿了危機,一下子讓桃紅的心中種下了深沉的陰影。但她明白,軒轅決定了的事情是絕對不會改變的,只好為軒轅將一切需要準備的東西為軒轅披掛好。

「鉤索、長槍和幾種大些的東西都在沼澤邊。」

桃紅幽幽地道。

軒轅坦然地一笑,在桃紅的俏臉上輕吻了一下,但桃紅卻反過來將他抱緊,主動送上一陣瘋狂的熱吻,像是把所有生命的激情全部爆發在這一陣狂烈的熱吻之中。

軒轅毫不客氣地接受這送別的熱吻,卻被桃紅的熱情挑得慾火奔湧,若不是大戰在即,軒轅定會如昨夜一般瘋狂地纏綿一番,不過此刻一雙大手也極不老實地四處揩油,只讓桃紅渾身發燙,喘息不已。

「好了,我該走了,你好好保重,等我回來,定會要你給我生個胖兒子!」軒轅推開桃紅,重重地在其豐臀上拍了一下,笑道。

桃紅一臉紅潮,她永遠都無法抗拒軒轅的挑逗,此刻雖然是依戀之極,但現實卻使她不能不抑制春情。



第六集 第二章 先人遺跡

「這是我們族先人所留下的一張沼澤路線圖,我將它照原樣摹畫了一份,這是原樣,你要多多保重。」跂燕說完將一張陳舊的羊皮交給軒轅,語氣難得緩和地道。

軒轅笑了笑,接過地圖納入懷中,道:「你放心吧,大自然之神和神龍會眷顧我的,我一定會平安歸來。」

「是我誤會了你,對不起!」跂燕小聲地道。

軒轅訝然不解地問道:「你怎這麼說?」

「我聽了你和雲叔的對話,原來你是為了救朋友才去冒險的,你是個了不起的好人。」跂燕低下頭,偷瞟了軒轅兩眼,幽幽地道。

「哈,你抬舉我了,好人倒是真的,了不起卻不見得。好了,這裡已經不適合你再留下,帶著族長趕快隨你雲叔撤離此地吧。我要去見見九黎族的老朋友了!」軒轅坦然地拍了拍跂燕的肩頭,灑然一笑道。

跂燕抬起頭來,軒轅已經轉身向跂踵寨外行去,那高大而完美的背影像是一尊屹立的神。她第一次發現這個和她一般年輕的年輕人有著如此完美的體形,更第一次感受到來自異性身體的氣勢和自信,就像一團燃燒的烈火。

軒轅消失在跂燕的視線中,但跂燕心中似乎仍隱約地晃動著一團火,充滿無限生機的烈火。當她回過神來的時候,竟有著說不出的惆悵和失落。

※※※

帝十十分小心地前進,「軒轅」留給他一段極難忘的記憶,也是他心中所感恥辱的一個印記。

帝十無時無刻不在想著將此「烙印」洗去,但他卻明白軒轅絕不是個簡單的人物,神堡和神谷的教訓都是以血鑄成,數以百計的九黎戰士之死,還有帝十三、帝恨,軒轅可算是帝家的災星,從而使他成為了九黎族的頭號敵人。

九黎族中欲把軒轅碎屍萬段的大有人在,敖廣也有此意。就是因為那日被軒轅痛耍了一記,讓他遭遇了從未有過的尷尬。但,敖廣也不能不佩服軒轅,比如此年齡,如此薄弱的實力能夠讓強大如九黎族的實打損兵折將,鎩羽而歸,那的確像是一個奇跡。

在內心深處,敖廣對軒轅存在懼意,不僅僅是因為帝恨的失手,也是因為軒轅那式神鬼莫測的劍法,使得他內心永存一個解不開的結。他總在想像,軒轅那式「同歸於盡」是否已經練成?因此,這次的主攻,他交給了帝十,讓帝十去面對軒轅那驚天動地的殺招,他再隨後揀便宜。不過,軒轅也的確讓人有些高深莫測,敖廣至今仍然無法明瞭為何軒轅會突然恢復功力?正因為軒轅的身上透著許多神秘,才會使人更為擔心,更為害怕。

帝十望著有些零亂的棄物,他肅立遠眺,卻並沒有發現倉皇而逃的跂踵族人。

「他們似是剛剛撤走!」帝放始終是帝十最忠心的戰將,望著眼下有些零亂的棄物道。

「如果我們快速追擊的話,相信應可追上他們。」百戰也附和道。

「軒轅不戰而退,你以為他會傻得留下這麼多一眼就可看穿的雜物嗎?而且,他身邊有數百可戰之人,為什麼要倉皇而退?即使是倉皇而退,他也會留下人馬來阻止我們的追襲。以他們的實力,如果正面迎戰會不足為慮,但若是暗中伏擊,你們認為我們會有多少成勝算?」帝十冷冷地分析道。

百戰不語,對於軒轅的龍族戰士,他比帝放瞭解得更多一些。因為在這之前他與軒轅的戰士交過手,以軒轅身邊眾人的力量,若是在全力伏擊的情況下,帝十所領的五百戰士的確不會有大的勝算,這並非危言聳聽。

帝放也不語,對於帝十的話,他從不表示懷疑。

因為他也領教過軒轅伏擊的本領,那次也同樣是以弱勝強,使他嘗到了有史以來最為殘酷的一敗。

「分成四組,百戰,領一百兄弟前行探路;阿放和阿才各領兵八十於翼側與百戰呼應,發現任何敵人皆殺無赦!」帝十眼裡充滿了殺機,沉聲道。

※※※

敖廣不想見到軒轅,卻偏偏遇到了軒轅,這似乎是命運故意與他開玩笑。

敖廣一路上很小心,更派三十人一組的三組人馬在前開路,可是軒轅竟一舉將他的三組人馬射殺兩組,僅餘三十餘人,只得靜伏不動。

一切都只是在剎那間發生,當他探路的三組人馬發現軒轅的存在之時,已經完全走入了對方的射程之中,而且每個箭手都已找準了一個九黎族人作目標。

軒轅身後的五十人全都是最好的獵手,箭法之準絕對是第一流的。是以,待敖廣的那些人反應過來時,已經損失了五十多人。

軒轅只是站在高高的石頂上向敖廣揮了揮手,然後與五十名箭手同時又消失在敖廣的視線之中。

這裡的石頭太多,而且石頭都很大,只要對方弓著腰,便很難發現對手的蹤影。是以,才會有突如其來的偷襲。

敖廣大怒,那群九黎人欲還擊卻已找不到目標。

軒轅便像個幽靈一般,一擊之後立刻潛匿,根本就不給敖廣任何反擊的機會。

敖廣記起了軒轅在當初渡過黃河的時候也是這麼揮手的,不由得怒從心起,大喝道:「追!」

軒轅走了,五十一道身影以極快的速度向跂踵寨的東北面奔去。

敖廣怎肯放過軒轅?因為在東北面,帝十應該也是朝那個方向進攻,只要能夠及時追擊,說不定還能夠與帝十夾擊軒轅。

「給我全力追,絕不能放過對方!」敖廣真是恨極軒轅,只是因為對方根本沒有將他放在眼裡,剛才那揮手的動作本就是對他的一種挑釁,更是對他的一種污辱。

※※※

敖廣身邊很多人都是神谷中的好手,每個人都有著不俗的身手,在盯緊了軒轅後,很快便越追越近。

而此刻,軒轅又突然拐入了一片樹林之中,因氣候關係,這裡的春天已枝葉茂盛,竟只能看到隱約的影子。

敖廣心中大急,他怎能讓軒轅就此逃逸?而此刻他似乎忘了逢林莫追的警語。

這絕對是一個失誤,也是一個悲劇,或許是敖廣早先曾中過軒轅的「空林計」,被耍了一場,此刻根本就不去想大多,是以,他領人衝進了樹林。

敖廣衝進樹林,並沒有發現軒轅,但卻發現了—件讓他驚駭至極的事情。

樹林之中,竟蛛網似的牽繫著許許多多的繩索,看似毫無規律,但卻使敖廣的心中注滿了陰影。

「快撤!」敖廣最先想到的便是這兩個字。

「哈哈,遲了……」軒轅的笑聲來自林子深處,而在軒轅笑聲傳出的同時,一支勁箭已穿過密密的枝葉,射斷了一根橫在虛空中的長繩。

「哧……」林間那如蛛網般四處纏繞的繩子似乎一下於失去了憑依,隨著斷繩滑散而下。

「嘩嘩……呼呼……嗖嗖……哧……」

整個林子在剎那間似乎全都沸騰起來,枝飛葉舞,似乎在林子裡降下了一層密密的綠色雲彩,大網下撲,陷阱下塌,箭矢如簧,更有粗大的樹幹「轟」然倒下……一切都顯得那麼突然,那麼狂野和激烈,更是那般具有震撼力。敖廣和眾神谷高手一時之間根本就來不及退出,等他們作出反應時,那狂飛亂舞的枝葉和倒下的樹幹如羅網般將他們的陣形打得大亂,同時視線和聽覺幾乎全被這些枝葉擾亂,一個個都顯得手忙腳亂。

「呀……啊……喲……」

慘叫之聲不絕於耳,在這種情況下,敖廣所領之人雖然功夫不俗,但又如何擋得了這些偷襲的暗箭?

其中更有葉皇所設計的強大竹弓,數十箭齊發殺傷力無比強大的竹箭。而且,在這林子的暗處,軒轅早已埋下了許多獸夾和鐵釘,在這種棍亂的場面下,這群已經亂了方寸的九黎勇士哪裡還能辨別獸夾和長釘?

「軒轅,我要將你碎……喲……」敖廣猶如發瘋的野獸,一陣狂呼,但一句話還沒有說完便發出一聲痛呼,也不知道是踩上了什麼東西,或是被暗箭所傷。

「哈哈哈,敖廣,你在這裡好好享受,等你出來後再討價還價吧!」軒轅忍不住大笑道,同時搭箭射向一名剛自狂舞的枝葉中掙扎而出的神谷好手。

「呀……」那人本來就已經被擾得心神大亂,乍一鑽出枝葉大陣,還來不及分清東西南北,便已中箭而亡。

軒轅的箭絕對沒有分毫的偏差,而他身邊的五十名龍族戰士也是專找逃出陷阱之人放箭。

這群九黎人在這片茂林陷阱中已經亂套了,他們只能拚命地向外跑,拚命地分開頭臉上的枝葉,以及躲避倒下大樹的重擊,在這樣的情況下,根本就無法顧及到守候在一旁伺機而動的軒轅等人。

軒轅意氣風發地連射十餘人,卻看到遠處的跂雲領著另外數十名龍族戰士飛速奔來,於是向身後的人吩咐道:「準備撤!」

「帝十的人馬已到,屬下只能傷他七十餘人!」

跂雲有些慚愧地趕到軒轅身邊,匯報道。

「很好,我們只要給他們一個教訓就足夠了,相信他們永遠都忘不了我們!」軒轅望著遠處趕來的百戰諸人,不由得笑了笑道。

跂雲望著亂成一窩粥般的敖廣和眾神谷高手,不由對軒轅的佈置佩服得五體投地。

「你們快撒!」軒轅命令道。

「大首領,難道你不與我們一起走嗎?」跂雲疑問道。

軒轅有些不高興地道:「我不是早已說過了嗎?你只須依計行事就行,沒有必要讓我重複許多遍。」

「是,屬下明白!」跂雲有些誠惶誠恐地道,隨即迅速領著龍族戰士向樹林深處擻去。

軒轅依然像是在看戲一般地望著仍在陷阱中掙扎的九黎族眾人,更箭不虛發地對僥倖爬出枝葉埋伏的敵人予以痛擊,不過,他也為自己所佈置的一切感到觸目驚心。

那些最後僥倖自密葉間掙扎而出的神谷眾人,臉上、頭上像是生出一個個疙瘩似的爬滿了一隻隻褐色的毒蠍,一個個都狂呼亂叫地慘嚎著,那絕望的神情讓人毛骨悚然。

這些毒蠍全都是地蠍族的蠍王在這個冬天所培養出來的愛物,更是來自那片死亡沼澤的生命。蠍子在冬季都進入冬眠狀態,但地蠍族卻能夠違反這一規律培養出一群劇毒無比的蠍子,這也是地蠍族的的絕秘本領。

當百戰趕到這片林間時,那些本來潛伏在枝葉間的毒蠍全都落地,四處亂爬,整個林間到處都是,只讓那群九黎族的勇士們心驚不已。本來氣勢洶洶的架式,一下子變得縮手縮腳。敖廣顯然是一個比較狡猾的人,不過也被毒蠍蜇了幾口,但是卻很僥倖地逃出了這片死亡區域,或許是因為他的功力深厚,才能夠險死還生。

軒轅一箭射中了敖廣的屁股,但卻被百戰和眾九黎勇士和箭矢逼得自樹幹上落下。

「可愛的朋友們,再見了,我可沒有工夫陪你們瞎鬧。」軒轅向那群小心前進的九黎人漫不經心地調侃道,說完轉身向沼澤的方向掠去。

帝十此刻也趕到了這片林子之中,眼見如此一片慘況,竟氣恨得不知道該如何說話。

百戰和帝放各領近百名九黎勇士尾隨軒轅而追,如果這次仍讓軒轅逃之夭夭,那不僅僅是敖廣沒有臉面回去面見風騷,而帝十也沒臉回去向風絕交代。因此,他們一定要讓軒轅死……其實,百戰和帝放何嘗不知道,在這種環境中若想抓到軒轅,那幾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但,他們還是要硬著頭皮追,哪怕只是做個樣子給帝十看。

※※※

敖廣的臉面全都浮腫了起來,顯示出這毒蠍的確劇毒無比,便連他這個總管此刻也顧不了身份地呻吟起來,那種痛苦是誰也無法承受的。帝十望著敖廣那副慘樣,且屁股上還插著一支羽箭,他是又心痛又好笑,更有些幸災樂禍之感。當然,他不能將之表現出來。

能夠自陷阱中生還的人寥寥無幾,而且生還之人或多或少地受了些傷,但在樹林之中的慘嚎之聲卻是越演越烈,越來越讓人感到毛骨悚然。

帝十也不例外。面對軒轅這樣一個對手,他的心中泛起了難以形容的寒意,他根本就不知道軒轅下一步將會以什麼樣的形式來對付他,他無法去揣測,但此刻見到那一群蠢蠢蠕動的毒蠍,竟不禁生出一陣噁心之感。

他不明白軒轅怎會弄出這許許多多的毒物,如果軒轅具備駕馭這群毒物的能力,那實在是很可怕的一件事,前途也會更添許多凶險。

只此一劫,帝十和敖廣所領之人便死傷近兩百之眾,就連敖廣也在劫逃難。在這次交鋒中,人員的損傷的確是太快了,如果再像這樣的情況多出現幾次,那後果可能還真的很難說。帝十現在有些後悔親領九黎勇士前來與軒轅作戰,他完全可以由其他依附的小部落前來為他打這一仗,那樣九黎勇士也就不會損失這般慘重了。

面對軒轅,他似乎注定是難有勝望,這也許就是一種宿命,難違的宿命。

敖廣胡亂地在身上摸出一些鎮痛解毒的藥丸,一口氣服下了很多,但那腫脹的臉上湧起了比哭還難看的表情,這是他有史以來所受到最為狼狽的遭遇。面對帝十,他恨不得找個縫隙鑽下去。

帝十望著敖廣滴血的屁股,和那一瘸一瘸走路的樣子,又是心寒又是好笑。

「送總管回營休息!」帝十吩咐道。

「長老,那陣中還有許多兄弟……」

「你能夠躲過毒蠍的口嗎?」帝十狠下心來,反問道。

那人立刻啞口無言,敖廣心中卻暗恨,知道帝十並不熱心救神谷中的人,但他也沒有辦法,此刻神谷中的高手已經另行出動,他只能忍一時之氣……
作者: prajna    時間: 2010-5-16 10:08 PM

第六集 第三章 重戰故人

軒轅駐足,似乎是在等待著百戰和帝放的追來。

但當百戰等人進入了百步之內,他便又起步而跑,完全是一副與百戰捉迷藏的架式。

「就憑你們這樣一群膿包,上山爬猴子還差不多,想抓我,連門都沒有!」軒轅譏諷之聲不時地拋出,只讓百戰和帝放氣得牙癢癢,但又難奈軒轅何。

他們的速度始終追不上軒轅,在這深林之間,軒轅便像其中的精靈,飄忽而無法揣測。此刻他們之所以仍然繼續追下去,只是為了爭一口氣,但內心也極度的惶恐。他們根本就不明白為什麼軒轅走走停停,似乎是在故意引他們深入。

最先忍耐不住的是帝放,他不想為這沒有結局的結果帶著這群兄弟們冒險,這絕對不值!是以,他首先駐足。

百戰也駐足,並不是他們不想追,而是他們認為已經沒有追的必要。

軒轅也駐足,卻並非是為了引誘百戰和帝放,而是因為他不得不駐足。其實,這種變故是出乎他意料之外的,但又是情理之中。當然,這便成了一種矛盾,是以,軒轅有些自嘲地笑了笑,順手折下一根嫩嫩的樹枝,有些無意識地在手指間繞了兩道,自語道:「該來的,終還是來?。」

「是的,該死的,不能讓他活下去!」一個冷冷的聲音接著軒轅的話繼續道。

軒轅的目光有些苦澀,這幾人之中,至少有三個是他的舊識,竟是風大、風二和風八。他們曾是聖女鳳妮的護衛,也曾是軒轅的戰友,但此刻卻成了宿命的使者。

軒轅早就聽桃紅說過,葉七和風大諸人全都已成了聖姬的面首,更成了神谷中的一流殺手。更叮囑過軒轅今後遇到這些人時,不要妄想對方會有絲毫的手下留情,因為在這些人的腦海之中,人性的一面已經完全被泯滅,被封存,所剩的只有一具野性的軀體和魔鬼一般的殺傷力……

「風大,你忘了聖女鳳妮嗎?」軒轅心中仍有一絲僥倖存在,是以,出聲問道。

「我只知道,你是一個該死的人!」風大的聲音極為冷絕。

軒轅笑了,笑得有一種輕鬆感,雖然他所面對的殺手共有八人之多,但他仍然很輕鬆地笑了。

沒有人明白軒轅在笑什麼,倒像是一個傻子在自導自演著一場鬧劇。

軒轅笑,是因為他可以放手為之,絕不會再顧及曾經的情誼。他本就對伏羲氏來的人存有偏見,根本沒有半點好感,就因為那個伏朗。若非曾經與風大諸人有過一段並肩作戰的經歷,他甚至想都不想,便將其列入搏殺的對象之中。此刻既然風大說了這番話,軒轅自然不管對方是不是受了制約,他都可以毫無愧疚地攻擊。所以,他才會感到一陣輕鬆。

「軒轅,你認命吧!」百戰和帝放心中的歡欣自是難以描述的,他們與軒轅的交鋒中終於第一次佔了絕對的上風。

百戰心中十分清楚這群殺手的實力,這群殺手每個人都絕對不會比他遜色,這一點百戰很明白。軒轅雖然厲害,但要在八名高手的合擊之下佔到優勢,那是絕無可能的。

軒轅出刀,驟然出刀,沒有半絲先兆,沒有半點猶豫,在軒轅的笑聲一停的當兒,刀已出!

刀出,猶如霹靂電火,以一種玄乎其玄的角度,以一最野最狂的氣勢揮出。

軒轅便像一片暗雲,一縷幽風,那種速度讓百戰心驚,讓帝放膽跳,惟有那八名殺手的表情依然冷淡如初,他們根本就不會將內心的情緒表現在臉上,這便是殺手冷酷的本性,也是殺手的可怕。他們是經過神谷特殊訓練才被選拔出來的拔尖人物,是以,他們能夠很好地控制情緒,直到軒轅的殺機和那強大如風暴的氣勢完全吞噬了他們。

百戰第一件事想到的便是好可怕的一刀,他從未正面與軒轅交過手,雖然他見過軒轅縱橫於他所帶的九黎戰士之間,但那種實力不在同一個級別的情況下,根本就無法真正地看出軒轅的真實實力。惟有此刻,他才明白,為什麼帝十會將軒轅列為第一大敵人。

帝放曾經參與過與帝十第一次和軒轅交手的戰鬥,是以,他對軒轅的刀法是從來都不敢輕視的。不過,此刻再見軒轅出刀,他仍然禁不住震撼,只為這一刀的速度,這一刀的氣勢。雖然他此刻距軒轅仍有近百步之遙,可他已經深深地感受到軒轅刀上所生出的霸殺之氣,那是一種君臨天下、睥睨眾生的霸氣。

那是一種感覺,深入人心的感覺。

雖然軒轅快若幻影,但他的形象卻似乎是永遠固定的,像一座不可搬移的大山,像一個巨淵……這當然是一種幻覺,只是因為軒轅太過快捷,太過詭異。

「當……當……」風大、風二的劍並沒有抑止軒轅的攻勢,反而被震得連退四步,他們簡直不敢想像自軒轅臂間所爆發出來的力量有多麼的龐大而無可匹御。

刀風之中,聽到了潮聲,聽到了濤聲,卻少了風聲——這是刀嗎?

百戰的心中也存在著這種疑惑,此刻他距軒轅八十步,可是潮聲和濤聲竟是那麼的清晰,便如同他已經站到了黃河之畔,來到了巨瀑之旁。

「轟……轟……轟……」一串暴響之後,軒轅如蒼鷹一般掠上一棵樹幹,在他剛掠上樹幹之時,發出了一聲輕微的悶哼。

那八名殺手全都無一例外地被震退,他們在軒轅的刀下,根本就感不到人多的好處,每個人都感覺到只有自己在與軒轅對敵,更感到軒轅是在全力向自己進攻。一開始,軒轅的刀便已將他們完完全全地隔離,使他們無法成合圍之勢。是以,他們根本就不可能對軒轅造成任何傷害。

對軒轅造成傷害的是百戰的勁箭,百戰的箭快若疾風,更抓住了最有效的時機對軒轅偷襲。

在與八名殺手交手之後,軒轅後力已盡,根本就無法回防背後的暗箭,所幸因為他的速度太快,百戰根本就捕捉不到他的準確位置,只能射中他的後肩,但卻只是落在軒轅斜負於背上的刀鞘之上。

「嗖嗖……」百箭齊發,目標全是軒轅棲身的大樹。

「哚哚……」軒轅身子一縮,借樹幹掩護險險避過這要命的一輪疾箭,但他棲身樹幹的另一面已像刺蝟之背。

「他娘的!」軒轅低罵一聲,哪還趕停留?迅速橫移上另一棵大樹,他豈能等死?如果百戰和帝放所領的近兩百九黎勇士趕到,他還不成為真正的刺蝟才怪。

「想走?沒有那麼容易……」風大冷哼著帶頭向軒轅疾撲而至,他們絕不想看著軒轅逸走,因為他是九黎族的最大敵人。

軒轅心中暗自叫苦,光只這八名殺手他倒也不懼,但卻有兩百九黎勇士趕來,他怎能被絆住,一旦被纏住,那將只有死路一條。可是風大八人來勢極凶,他又不能不戰!

「嘩……」軒轅足下用勁,一根斷枝如利箭般射向風大,而他的身子則自風二和另外兩名殺手的頭頂疾掠而過。不過,他並沒有絲毫的歡喜之情,因為風八和另外四名殺手已經守在他將落足的地方。

風八的眼中閃過一絲極為狠厲的殺機和冷笑,他根本就不相信軒轅能夠逃出他們八人的圍攻,儘管軒轅的功力高得超乎他們的想像,但是一人之力終究有限。

軒轅的刀法的確詭異之極,也實在是很可怕。風八的目光隨著瞳孔的收縮,仍然能夠捕捉到軒轅的身形的刀跡,是以,他只是靜靜地等待,等待著最後一刻向對方施以最為致命的一擊。但他似乎有些失望,不僅僅失望,更有著許多的驚駭,驚駭是因為軒轅的一聲輕嘯。

如龍吟鳳鳴的輕嘯,裂雲插天,聲韻扶搖直上九霄。

裂雲插天,不僅是輕嘯,更有劍氣,軒轅竟在輕嘯之時,突然加速,而且棄刀換劍,一切都是那般突然,那般快捷,一時間劍氣奔騰,似山雨狂洪將洩。

這的確是完全出乎風八諸人的意料之外,其實他們根本就想不到軒轅竟能夠在空中突然加速出擊,等他們反應過來之時,軒轅的劍已經逼臨面門。

劍氣森寒之極,猶如又返回了萬物俱伏的嚴冬。

風八首當其衝,與軒轅利劍相擊,卻只發出一聲極輕的脆響,然後便是兩聲慘嚎和一聲悶哼。

軒轅已如一團光影般破開風八的圍截,只是他的背上多了一深一淺兩道劍痕。但風八的後臂竟齊肩而斷,另一名與風八並肩者卻成了四截,包括他與風八的劍。

這個結果實在是太出乎風大意料之外了,他怎麼也想像不到四人的聯手一擊竟然以慘敗告終。

風八慘嚎之聲,突憶起軒轅那柄削鐵如泥的含沙劍。

的確,軒轅手中正是當初借給柔水的含沙劍,此刻卻又再一次回到了軒轅的手中。

軒轅以神劍無堅不摧的神鋒和快若疾電的速度終於破開了風八的堵截,雖然如此,但仍然免不了受了兩劍。

當然,任何事情的成功都必須付出代價,只是或大或小而已,至於這個結果,也是在軒轅的意料之中。

在戰場中,若想完好無損便能獲得勝利,這是絕沒有可能的事情。不過,這也是給軒轅一個教訓,他實在不該故意去逗帝放和百戰,這才使他陷入被人圍獵之局,否則的話,仗著神劍之利,並非沒有一戰之力。

當然,軒轅知道神谷並非只派出這幾個殺手,只是他並不知道另一批殺手存在於何處,或許會出現在最要命的時候,因此,他不敢再與這群人纏鬥下去。

何況,帝十大概也趕來了,單只帝十一人便足以對付他,是以,軒轅更沒有再行玩耍的理由。

這數月來,軒轅對自己的武功進境很自信,包括功力的增長。他無時無刻不在摧逼自己練功,就是因為他想到帝十和帝恨就不能不給自己施加壓力,以他目前的武功或許還有可能與帝十一戰,但比之未受傷之前的帝恨仍要遜色一籌。更何況,在神谷中還有風騷和四大供奉,更有那從未謀面的風絕及帝氏兄弟。

有人傳說帝大的武功比帝恨更可怕,乃是帝氏家族中的第一高手,比之風絕、風騷也不遜色,但那是個極為神秘的人物,並沒有什麼人見過帝大出手,至少軒轅熟識的人無法告訴他這一點。

風大和風二清晰地感覺出此刻的軒轅已非當日的軒轅,無論是氣勢還是功力都似乎已脫胎換骨,變成了另外一人。他們根本不知道軒轅這數月間,每天都至少要在瀑布中練功半個時辰,無論是多冷的天,這對於許多人來說,簡直是一個奇跡。正因為是奇跡,才會創造出奇人奇事。便連葉帝都難以置信軒轅的這種練功方式。不過,葉皇卻再也不奇怪為何軒轅的軀體竟能比獵豹更能抗打,獵豹所修習的硬外功,一身銅筋鐵骨,而軒轅身上的肌肉不僅抗打,更能生出一股強大的反彈力。是以,他在第一次與軒轅決鬥之時,竟敗在軒轅的以拳換拳之下……

軒轅沒有停頓,此刻他身上已有三處傷,雖無性命之憂,但痛楚卻不小,且仍在流血,是以,他絕不想糾纏下去,施展足力向沼澤方向掠去。

這之中的變化只是在很短的時間內所發生,等百戰和帝放發現結果,一切都已遲了。

「追……」百戰歇力喊道,此刻軒轅受傷,他更不想錯過這個機會再讓軒轅逍遙而去。

軒轅雖傷,但卻並不大影響自己奔行的速度,而且他仍能夠在奔跑之時為自己肩頭止血。不過,由於刀傷在後背,受手臂所限,無法自行止血,使得一路留下了許多血跡。

很快,軒轅便已奔到沼澤的邊緣。對於這裡,軒轅很熟悉,因為這是他曾經經常出沒之地,但一直都沒敢深入沼澤。

沼澤確是一片死亡之地,但也藏著許多外面所無法找到的絕世奇物。其實,這片死亡的地獄也是一個天然的寶庫。

沼澤的邊緣,是一片矮黃木,這裡的景色有些特異,那是因為這裡的樹木並不高大,而是盤根錯節,橫向鋪開生長,樹木的皮色略帶青黃,這便使得沼澤地區與其它地區有了一個明確的界線。

軒轅找到了桃紅所留下的東西:幾筒羽箭、一雙長筒皮靴,顯然是特地為渡過沼澤用的,一長串細細的絲繩、一根勾索、一桿短鐵管、一大包藥物和幾套換洗之衣以及手套。

軒轅暗讚桃紅細心,特別是從那雙皮靴上可以看出其精巧之處。靴長兩尺,是以經過熬煮後再以藥物處理的整張鹿皮所製,絕不滲水,更具有極好的韌性,其底部更有以「羅羅」鱗片結成護肉。(註:羅羅,據《山海經》記載:北海內有一種青色的奇獸,形狀如老虎,名曰羅羅。)軒轅認識這幾片大鱗,當初他與葉皇獵得奇獸羅羅之時,便發現其臍部有數十片大鱗,刀劍難傷,惟含沙劍可將其切碎,卻沒想到桃紅竟將這十多片大鱗鑲在他的腳底,顯然是為防備有什麼東西捅穿了靴底而傷了腳掌。靴內設有兩個暗袋,一邊放有一柄半尺長的短刃,與軒轅懷中的小銀刀模樣很相似。其實,這雙靴子還有一個最大的優點,便是可讓一些小毒蟲不敢向上攀爬,甚至走避。那便是藥物泡製的效果,在龍族戰士之中,有與毒蟲打交道的高手,這點藥物處理根本就是小兒科,但對於在沼澤中生存卻又成了極有用的招數。

那一串細細的絲繩卻是范林的玄蛋之絲,跂雲花了數月時間才找到這許多玄蛋之絲,然後結成繩,這些繩子雖細,但卻足以承受千鈞之力,比之粗籐有過之而無不及。

一切的配備比軒轅想像的都要精良,也使軒轅更充滿了信心,但在他欣賞這一件件小玩意之時,卻發現了一個本不該發現的人——跂燕。

「你……你怎會在這裡?」軒轅大驚地問道。

「我來為你帶路,這條路若沒有人帶,你最終還是會迷失在沼澤之中,永遠也不可能走出去!」跂燕極為平靜地道。

「你快走,我不需要你帶路,他們很快就要追來了!」軒轅又氣又是感激,有些激動地道。

「不,我不走,你救了我的族人,便是我的恩人。是以,我絕不能看著你一個人去送死。沒有人會明白這片沼澤有多麼可怕!」

跂燕大步走來,一身輕裝加上一個背包,腳上也穿著一雙長筒皮靴,只是靴底似乎特別寬大一些,靴尖更向上揚起,猶如木舟的形狀。

「既然這是死亡沼澤,難道你不怕死嗎?」軒轅迅速將「家當」裝入一個背包中,包括一些乾糧,同時把勾索向腰際一纏。

「生與死在這個世間已經太過平淡,它無時無刻不充斥在我們的身邊,也無時無刻不存在我們的身邊,死亡已經不能對我造成任何的恐懼,我不怕!……啊,你受傷了?我為你包一下!」跂燕態度似乎極為堅決,迅速自包中抽出一些布條,與一包膏狀的藥物,不由分說地為軒轅包紮起來。

「謝謝!」軒轅目光向遠處投去,不由得露出一絲苦笑,道:「現在便是想將你送回去只怕都不行了。他娘的,這群龜兒子來得可真快!你現在後悔了嗎?要是你後悔了,我拼了老命,也要殺回去送你去見你爺爺!」

跂燕顯然也發現了迅速趕來的敵人,臉色微變,不答反問道:「你剛才便是從他們中間殺出來的?」

「不錯,不過卻沒能多宰他幾個,算他們走運!」

軒轅似乎不無遺憾地道。

跂燕有些不敢相信地望了軒轅一眼,想到那氣勢洶洶的數百九黎勇士,而軒轅只是孤身一人,這之間似乎毫不成比例,的確有些讓她難以想像。不過,她並不想去追究其中的過程。

「西邊仍有一個缺口,如果自那個方向殺出去,以我的速度,仍有六成把握可帶你殺出重圍。現在給你最後一次機會,是決定跟我去送死,還是回到你族人中?」軒轅認真而肅然地道。

跂燕目光堅定地對視著軒轅,斬釘截鐵地道:「我從來都沒有為自己的決定後悔過,更不會作出出爾反爾的決定,如果你輕視我們女流之輩,又怕我成為累贅的話,你不妨一個人先走,看誰先到君子國!」

軒轅被跂燕的勇氣所震住,不由尷尬一笑,道:「大姐你何必說得如此絕?害得我找不到台階下,算是服了你了。便讓我們一起去死好了,大不了,黃泉路上多個伴,何況這又不虧……」

「貧嘴!」跂燕見軒轅那副表情,不由得也為之莞爾,倒似乎真的是對死亡毫不在乎。

軒轅伸手摸了摸背上的傷處,讚道:「這藥的效果似乎很不錯,不能太浪費了!」說完將那個背包向肩上一搭,將短鐵管向腰間一別,又把目光投向已經順著血跡追至一百五十步之內的百戰和帝放諸人。笑了笑道:「讓我告訴他們我的位置!」說完肩頭的大弓便已落到手中,反手夾出四支勁箭,嫻熟之極地以手指縫操箭,在跂燕轉身的當兒,箭已出!

「嗖……呀呀……」三人應聲而倒。

「好箭法!」跂燕忍不住讚道,但又奇怪地問道:「為什麼第四支箭不射出去?」

軒轅笑道:「怎能我一個人玩呢?現在是我們兩人並肩作戰,這支箭是留給你的!」

跂燕見軒轅在對方大軍壓境之時仍然能夠如此輕鬆灑脫,心中不由得大感敬服,本來的緊張也隨之而去,也便毫不猶豫地接過軒轅這張特別的厚背大弓,竟然將之拉個滿弦。

「好!」軒轅也為跂燕的力道大感叫好,要知道這張大弓若沒有三百五十斤休想將之拉開,而跂燕能將這張大弓拉個滿弦,足足有四百五十餘斤力,對於一個纖纖女子來說,的確很難得。

「嗖!」跂燕松弦,箭矢如疾電般向九黎人掠去。

「啪……」箭矢竟被風大一劍斬落。

「啊」!跂燕吃了一驚,她似乎是從沒想到這樣強力的一箭居然能被人輕易斬落,是以忍不住驚呼,但她心中也對軒轅剛才那流星趕月似的連珠三箭表示無比的驚歎。

「很好,難怪你能成為跂踵族最年輕最優秀的獵手!」軒轅讚道。

「可是他竟然斬落我的箭……」

「這是我意料之中的,便是我射,也不會好到哪裡去,我只是想讓你知道,我們的敵人是多麼的強霸。

因此,我們不能有絲毫的大意!「軒轅說到這裡時神情變得肅然。」
作者: prajna    時間: 2010-5-16 10:09 PM

第六集 第四章 深入沼澤

跂燕似乎明白軒轅話中的意思,但立刻出言道:「他們來了,我們走吧!」

軒轅笑了笑道:「不急,其實他們膽小如鼠。」

說完他竟彈身而起,掠出一堆亂石的保護,而坐在石堆之頂。

「小心!」跂燕一驚,卻沒想到軒轅竟會來個如此不要命的舉動,不由低呼出來。

「百戰,帝十來了沒有?軒轅在此,看你們誰有本領來這裡取我性命!」軒轅狂妄之極地對著小心翼翼逼近的百戰諸人高聲喝道。

百戰和帝放想不到軒轅會突然如此大膽地掠上石頂,還在叫喚,不由被軒轅這一反常態的舉止給鎮住了,數百人也立刻止住身形。

「軒轅,你是逃不了的,相信你的血已流得差不多了。」百戰高呼道。

軒轅突然放聲大笑,只笑得那群人莫名其妙,心中更是佈滿了疑雲,所有指向軒轅的箭矢一時不敢鬆弦。

「小心戒備,這小子詭計多端!」帝放有過一次經歷,現在是對軒轅敬若鬼神,不由得小聲提醒道。

「有什麼好笑的!」百戰怒叱道。

「當你聽到一條被放進油鍋中的魚向漁夫說『我要吃你時』時,你會不會笑?」軒轅依然爆笑道。

跂燕躲在石頭之後望著百戰和帝放以及那近百兩名九黎勇士都疑神疑鬼的臉色大變,不由得想笑。不過,也不由得佩服軒轅的平靜與鎮定。在軒轅的眼中,戰爭便像是一場小兒所玩的遊戲,竟全不當回事。

九黎戰士迅速分散開來,各自依樹而立,似乎自己真的已經走入了對方的伏擊圈中一般。

「給我放箭!」百戰高聲喝道。

「嗖嗖……」滿天蝗雨全都聚中在軒轅一個人的身上。

「哎……喲……」軒轅滑稽地一聲驚呼,倒栽下石頂。

「哚哚……叮叮……」勁箭一時失去了目標,四處亂落,地上滿滿地一片。

跂燕本來聽到軒轅一聲驚呼,以為他受傷了,但看他落地時尚不忘扮一個鬼臉,才知道自己的擔心是多餘的,因為軒轅的身上除了在那林間陷阱中被百戰所射的那一箭留下了傷口之外,便再無箭傷。

「我們慢慢走吧,他們這幾十步路會很小心地走過來,我們有足夠的時間走進死亡沼澤!」軒轅自信地向那灑落滿地的勁箭踢了一腳,把踢起的箭支收到手中,笑道。

跂燕也被軒轅的信心所感染,竟然在剎那間覺得這死亡沼澤並沒有什麼可怕的,不由大步向沼澤中走去。

※※※

「這裡要繞道而走,這是一片浮泥。」跂燕忙喝止前面的軒轅道。

「哦,不過,今天我一定要自這片浮泥上走過去!」軒轅回頭笑道。

「不可能的,沒有人可以走過去!」跂燕伸手折下一根灌木枝,以腳尖探了一下遠近,便將灌木枝拋上前面生有一片苔蘚之地。

灌木枝作了片刻的停留,很快便沒入苔蘚之中不見。

「看見了嗎?你比這根樹枝更輕嗎?」跂燕對軒轅那副漫不經心的樣子有些不以為然地道。

軒轅坦然地笑了笑道:「的確,我比這枝條重多了,如果這樣過去肯定是死路一條,除非我能在浮泥底下打個洞爬過去。」

「那也沒用,浮泥的流動性很強,根本就不可能打得了洞。而且,這浮泥的泥質之中含有一種可以腐蝕人皮膚的毒汁,陷入其中用不了一個時辰便會骨化形消!」跂燕耐心地解釋道,倒是極盡一個嚮導之責。

軒轅伸了一個懶腰,拍拍跂燕的肩膀,肯定地道:「我還是有辦法讓我們一起過去!」

「什麼辦法?」跂燕見軒轅如此固執,不由不屑地問道。

「你看見那棵黃皮樹沒有?」

跂燕順著軒轅的手指望去,發現了一棵盤根錯節的黃皮樹,樹幹極為粗壯,枝繁葉茂,其實她早就看到了。

「那又怎樣?」跂燕反問道。

「如果我估計沒錯的話,這裡以前是一條很美麗的河流,但現在已經沒有水了,只剩下一片不知底的浮泥,而那棵黃皮樹應該就是河對岸,我們所處之地便是河的彼岸!」

「就當你說的對,但那又怎樣?」跂燕也有些固執地問道。

軒轅啞然失笑道:「看來你比我更固執。」

跂燕也不由笑了起來,事實上軒轅也許說對了。

「你應該知道,黃皮樹的那一片是一塊可以落足的實地!」軒轅道。

「不錯,但我們必須繞過這已成了死亡之口的河床,才能到達那片實地!」跂燕點頭道。

「不,我們要利用這條死亡之口讓那群九黎族的龜兒子們吃上一驚。」軒轅自信地笑道。

跂燕有些不解地問道:「九黎族人還會跟到這裡來嗎?」

軒轅神秘莫測地向身後的地上一指,道:「你看看那是什麼?」

跂燕回頭向地上一望,發現一淺一深兩隻腳印延伸向不知盡頭的遠方,而在腳印旁邊還發現一些血跡。

「怎會這樣?你受傷了?」跂燕發現那一淺一深的腳印的這一端正是在軒轅腳下,而那血跡也是自軒轅的手指間滴出,這一發現怎叫他不驚異莫名。

軒轅神秘莫測地笑了笑,道:「現在你該知道他們為什麼一定會追到這裡來的原因了吧?」

「你這人啊,怎不早說?快讓我看一下你的傷!」跂燕大急道,她的心神似乎有些亂。

軒轅笑了笑,道:「看就看吧!」說完張開那滴血的左手。

「啊!」跂燕一聲驚呼,又好氣又好笑地道:「你耍我!」她發現軒轅手上只是一個已經蹩了的血囊,但仍有血水自血囊中滴出來。

「我哪敢耍你?我只是想耍耍那群笨蛋九黎人而已。」軒轅得意地笑了笑道。

「可是你為什麼要留下這一淺一深的腳印呢?」

跂燕不解地問道。

「我的腳受傷了,自然是無法跑遠嘍。」

「哦,所以他們一定會追來!」跂燕恍然大悟,但又驚疑地問道:「那你的腳?」

軒轅神秘地一笑,不答話,卻以鬼魅般的速度回身飄向不遠處的一棵黃皮樹。

跂燕只聽得「啪」地一聲輕響,軒轅已如鬼魅般回到了原位,依然是踏在那一淺一深兩隻腳印之上。

而跂燕卻發現剛才他們走過時差點碰了頭的黃皮樹橫枝上出現了一個大大的血手印。

「好了,我們該過去了。」軒轅向仍未回過神來的跂燕頑皮地眨了眨眼睛道。

跂燕不由得不對軒轅這一切的計劃刮目相看,更為軒轅剛才那鬼魅般的身法所震撼,雖然她並非第一次看到軒轅出手,但還是第一次親身感受軒轅的身法。

※※※

「血印!」對於這一發現百戰感到極為興奮。

「他應該就在不遠處,追追!」帝放似乎已感受到了軒轅的氣息,望著黃皮樹枝上的血手印道。

「哼,他逃不了!這裡的氣候潮濕,他越向深處逃,腳印便會越清晰!」百戰冷酷地道。

「他就在前面,看!」有幾名九黎族的戰士發現了他們緊追了很久的軒轅。

軒轅似乎已發現了百戰和追來的九黎戰士。

百戰嘴角浮出一絲難得的獰笑,他與軒轅的目光在虛空中相交,雖然軒轅依然帶著堅決而極為頑強之意,但在他的眼裡,對方已經是一隻傷疲不堪的老狼。

沒有人流過這許多鮮血後仍會保持著旺盛的體力,而軒轅正倚著那棵黃皮樹喘著粗氣就是最好的證明,雖然軒轅在發現追兵趕來之時故意不喘,但是那最初的喘息已經被百戰和帝放清晰地捕捉到。

軒轅沒有作出任何反應,只是用一塊剛撕下的布條狠命地在腿上打了一個結,轉身如折了腿的狼一般,一瘸一拐地快速向叢林深處跑去。

「軒轅,你的末日到了!」幾名跟隨百戰一齊來的殺手們充滿殺機地吼道,身形與那群極速追擊的九黎戰士並行,起落間如叢林的猿猴。

九黎戰士追蹤了這麼長時間,終於發現了傷疲的軒轅,一個個都精神大振,猶如一群發現了獵物的獵狗,散開陣形向軒轅行走的方向疾追。

百戰並不知道軒轅具體為何而受傷,但自這一切的跡象表明,軒轅應該是右腿受了傷,或許是那百箭開發之時,軒轅中箭了。那當然不是沒有可能,所以,這一路上只能一瘸一拐地行走,連血都來不及止。而剛才軒轅以布帶紮緊右腿的動作證明了百戰的估計不錯。

其實九黎族的戰士每個人都是很好的獵人,對於觀察獸路和野獸的足跡,都有一手。

帝放心中極為興奮,他似乎已經可以預見軒轅被抓後在他面前的那副要死不活的樣子。的確,誰如果能夠抓住軒轅,的的確確是一件大功。

百戰和帝放並肩而立,望著那呈扇形散開向軒轅圍抄過去的九黎戰士,兩人相視而笑。

「啊——拉我……啊——不好……是浮泥……啊……救命……救命……」

叢林間突然響起了一片絕望的驚呼和恐懼的呼嚎。

百戰和帝放機伶伶地打了個冷顫,放眼一望,只見那散開的人陣,前兩排的數十名戰士已經只剩下一個腦袋在那片並未長樹的苔蘚地面之上,而且很快向下沉沒。更有幾十人伸手亂抓,已有半身沉入泥中,那幾名殺手由於身形最快,而且縱躍的距離最大,是以衝到最前面,此刻已只剩下兩隻手仍在苔蘚上不斷地抓著。但越掙扎,所陷越快,片刻間便不見了蹤影。

「快撤!」百戰和帝放駭異莫名地呼道,但他們的呼喚已經太遲了,至少已有八十多人陷入了浮泥之中,有十餘人極為僥倖地沒有深入那片苔蘚地,身子陷下一半,被人拉了起來。

死裡逃生的人狼狽之極地向後狂退,也有人為了拉同伴反把自己也陷了進去,於是鬼哭狼嚎響成一片,但很快又被淤泥所吞沒。

望著那群陷入淤泥之中的九黎戰士無助而絕望地沉沒不見,又望著那苔蘚地很快恢復了最初的平靜,帝放和倖存的所有九黎戰士都像是做了一場惡夢一般,若非那些僥倖不死之人的滿身泥巴,百戰還真難以相信這是事實。

「不可能,不可能,這裡有他的腳印,怎麼他便能安然行過去呢?」百戰望著那一淺一深的腳印,分明是自那苔蘚層上踩過去的,可是為什麼此刻卻成了過往者的葬身之地呢?

「他是魔鬼!」帝放心中發寒地道,這一切對他來說的確又是一次沉重的打擊,還未能與軒轅正面交鋒,便又損失了數十名九黎戰士,與幾名來自神谷的殺手,這不能說不是一種悲哀。

「不可能,你們踩著他的腳印過去!」百戰似有所悟地望著那行一深一淺極為勻稱地印在苔蘚層上的腳印,命令道。

那群九黎戰士對這片苔蘚地心有餘悸,都你望著我,我望著你,沒有人敢先踏一步。

「大家以兵刃相牽,小心些!」帝放看出了眾人的擔心,吩咐道。

這時,有三人已經用手中的長矛拉著後面的人,小心地試探著以腳踩入軒轅留下的腳印之上。開始幾步並沒有什麼異樣,但隨著後面人的進入,前方之人整個身形便向下疾沉,猶如踩入了流水之中一般。

「啊……」那人發出一聲驚呼,但幸虧早有防備,後面的人迅速以矛桿將其帶起,走在最前面的那人已嚇得臉色煞白。

所有九黎族之人都面面相覷,不知如何是好。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百戰望著軒轅剛才所倚的黃皮樹,不由百思不得其解。眼下明顯是一片浮泥,任何重物都會沉入其中,軒轅又憑什麼渡過去呢?

正當百戰百思不得其解之時,突然聽到一陣歡快的嬌笑之聲,然後軒轅那自信而又爽朗的笑聲也傳了過來。

「怎麼樣?我說這群人比豬還蠢,對吧?如果他們不中計才是一件怪事呢!」軒轅得意而又歡快地道。

「算你厲害,但只能讓一群豬上當,也不能算你聰明,因為你也只比豬聰明一點點而已!」跂燕美麗的身影自軒轅剛才所倚的黃皮樹上躍落,而軒轅卻又施施然走了回來,根本就沒有半絲腿部受傷的跡象。

「笨豬們,不要想了,回去找根勾索來,你就可以踩著浮泥飛過來了。不過,要根長一點的,還要輕功好……」

「最好叫帝十或風騷親來,追我軒轅只有他們才可以!」軒轅打斷跂燕的罵聲,嘲弄道。

「嗖嗖……」十餘支勁箭標射而出。

「呼……」軒轅一抱跂燕,身子一旋,如鬼魅般旋到那株枝繁葉茂的黃皮樹後,笑道:「差一點兒,差一點兒……」只把百戰和帝放氣得想吐血,但又無可奈何。

「軒轅,你不會有幾天好逍遙的!」百戰狠聲道。

「沒關係,我是過了今天不想明天的人,以後你想怎麼著便怎麼著吧。」軒轅笑答道,同時低頭向懷中的跂燕笑道:「不好意思,太危險,只佔了一點便宜,望莫怪!」

跂燕聽軒轅這麼一說,不由得又羞又急,一手肘擊在軒轅的胸膛上,口是心非地道:「誰要你管,還不鬆手!」

軒轅故意「哎喲」一聲,鬆開手,叮囑道:「小心點,他們的弓箭手還有百餘之眾,可不是吃素的!」

跂燕心中微暖,對軒轅所耍的這一手不禁佩服之極。自一開始軒轅便表現得處處充滿了自信和機智,不僅僅擁有非凡的武功,更有著非凡的智慧,處處都有著出乎人意外的大膽作風,甚至每一舉手投足無不表現出其獨特的魅力。這使得跂燕將最初心中所定的壞印象慢慢有所好轉,而且越與軒轅接觸,越發現這個喜歡故作神秘又浸不經心的人實在是精明得可怕,也更讓人難以揣測。但正因為這樣才會更勾起人的好奇之心,是以,跂燕竟不再對軒轅產生多大的排斥感。

「好了,我們還是趕路吧,不要在這裡與這群無聊的笨蛋糾纏不清了。」軒轅提議道。

「好吧!」跂燕此刻對軒轅更是充滿了信心,或許是受了軒轅那強烈自信的感染,對那充滿死亡危機的前途,竟絲毫沒有懼意,她也不知道這個變化是從何時開始的。

「軒轅,無論你躲到哪裡,都不會有好日子過的!」

「你回去把嘴洗乾淨,你的嘴已經發出了屍臭味……」軒轅回頭向那邊罵喊的百戰回敬道。



第六集 第五章 危機重重

「長老,軒轅和一個女子已經向死亡沼澤中進發了,屬下無能中了他的詭計,害……」

「不用說了,我早已知道!」帝十打斷百戰的話,冷冷地道。

百戰一時噤若寒蟬,偷偷地瞟了帝十的表情一眼,又望了望臉上浮腫稍減,但仍有些猛然的敖廣,仍不知道帝十將作出什麼決定。

敖廣無奈何奈地歎了一口氣,道:「老夫征戰無數,從未敗過,沒想到竟栽在這毛頭小子的手上,如果不斬下這小子的腦袋,實在難洩我心頭之恨!」

帝十背負雙手,來回地在石室之中踱步,心中似有無限的思緒,無法平靜,半晌才慨然道:「這小子已讓我們損失太多,他簡直不是人,我帝十從未受過如此敗辱!不過,如果能夠收服這小子歸為己用,那便是最好的結局了。」

「但誰能夠抓住他呢?誰又能訓服他呢?這小子的確是個了不起的人才,只可惜一開始便是我們的敵人!」敖廣無可奈何地道。

「看來,我們要請花蟆人出手了!」帝十想了半晌才歎了口氣道。

「你是說要在死亡沼澤中對付他?」敖廣驚問道。

「那小子已深入沼澤,在那裡沒有比花蟆人更擅於生存的部族了。」帝十道。「那倒不見得,不過由花蟆人去對付那小子也好,省得我們為之頭疼。」敖廣對軒轅打內心裡便存在著一些懼意,如果能不由自己去對付軒轅自是最好。

「這小子一日不除,便是我們的心頭大患!當然最好是能夠生擒他,讓聖姬以『大無上法』訓服這小子!」帝十竟起了愛才之意。

「嘿……」敖廣怪怪地笑了一聲,道:「長老似乎不知道因為這小子使我們這次損失了近五百人和不少高手,也使我們北擴之舉不得不到此為止了……」

「我知道,但就算你殺了這小子又能如何?百戰,立刻飛鴿傳書給花蟆人,讓他們全力截殺軒轅,能活捉最好!」帝十吩咐道。

敖廣不以為然地冷哼一聲,無論軒轅是戰是降,都極有可能成為他的眼中釘,因為在內心的氣勢上,他早輸給了軒轅,他絕不想有人壓在他的頭頂。因此,他很不歡迎軒轅。其實,到此刻為止,軒轅猶未曾與他正面真正地交手。

※※※

「天就快黑了,我看今天就到此為止,再向前走就已深入死亡之地,不如養足精神,明天好應付一些變故!」軒轅駐足道。

跂燕點了點頭,望了望夜然漸深的遠處,道:「這個地方還是比較安全,我曾和爺爺來過,但再往前我也不太清楚了。」

「哦,還說給我帶路,連自己都不清楚,豈不是真的來陪我……」

「不准說不吉利的話!」跂燕似乎明白軒轅接下來所說之話,打斷道。

「嘿,我是說來陪我遊山玩水。」軒轅笑了笑,跂燕也跟著笑了。

「這一路之上似乎並沒有遇到什麼凶險。」軒轅環眼四顧道。

「如果不是熟悉路徑,這段路我們只怕已死過數十次了,那毒瘴,那浮泥,那蠍地……你呀,只是幸運地碰到了我!」跂燕不以為然地道。

「嘿,那倒也是,真是幸運,竟然碰到了你,有美同行倒也不寂寞,幸虧你把你爺爺換下來。」軒轅有些誇張地道。

「少貧嘴,後面的路還長著呢。這片沼澤地方圓三四百里,我們現在所走的才不到十分之一!」跂燕仍有些憂心忡忡地道。

「明天的事明天再考慮吧,先找個好位置安頓下來再說!」軒轅說話間向一棵很低卻極盤根錯節的黃皮樹走去。到了這裡倒是很難再見到那種高大的樹,因為這裡的土質太過鬆軟,濕度太重,倒是那些叫不出名字的蕨草和矮禾粗莖的草很多,到處都是高高密密的,猶如一片蘆葦蕩。之間幾無路可找,若非跂燕曾經走過這一段路,只怕真的很容易迷失方向。

跂燕緊跟著軒轅,軒轅卻拔出腰間的鐵管。

「這是什麼東西?」跂燕望著那僅有三尺長的鐵管,有些不解地問道。

「好東西!」軒轅神神秘秘地笑了笑,伸手在鐵管底部一旋。

「錚……」鐵管竟彈出一截兩尺長的鐵棒,軒轅不由得回頭向跂燕望了望,道:「是個好東西吧?」

「啊,太精巧了,怎會這樣?」跂燕大感意外,但也為這巧妙的設計而驚歎。

「這還算不了什麼。」軒轅說話間手臂一抖。

「錚」!那冒出的兩尺鐵棒之中再彈出一根八寸長、鋒利無比的槍頭,竟是一桿製作極為精巧的槍。

這桿槍的槍桿和槍管正是由那神谷中紅眉老者的釣桿所改裝而成的,這之中的改裝乃是共工氏的巧匠根據望月長老那根絕命棍的原理所造。別看這桿槍的槍桿與槍管之間有部分是空的,但極堅硬之處比之白臘桿還有過之而無不及。軒轅本就是見紅眉老者那根釣桿極硬,因此這才撿來,一根連含沙神劍都不能輕易劈斷之物,自有其過人之處。

「沒想到世間竟有人能做出如此精緻的槍,真是太神奇?」跂燕忍不住讚道。

「世間神奇的東西很多,便說這片沼澤地吧,不也很神奇嗎?人類的神奇比之大自然,真是太渺小了!」

軒轅感歎著把槍頭又頂回鐵棍之中,將鐵棒旋轉一下,又道:「我就用這桿槍來打草驚蛇,開出一條好道來!」

跂燕也知道,這樣的雜草叢之中,毒蟲是防不勝防的,也將衣袖紮緊,靴口紮好,再拔出隨身所攜的——柄兩尺半長的短刀在手。

「用我的劍吧!」軒轅拔出含沙劍遞給跂燕,笑道。

跂燕猶豫了一下,看著軒轅那似笑非笑的表情,也就接下了,只感含沙劍入手稍沉,冰寒透體,使人精神為之一振。

「好劍!」跂蒸雖不是使劍之人,但卻知道手中之劍絕對是一柄好劍。

「小心點,很利的!」軒轅自包中取出那雙特製的皮手套,一邊分開著雜草,一邊前行。

跂燕也戴起手套,這是防止手掌被這些雜草割破,因為這之中有許多草都是含有極烈的毒素,一不小心割破了手,說不定便會引起中毒,那可不是鬧著玩的。

「今天晚上看來要到這棵樹上搭個窩了!」軒轅幾乎找不到乾燥的地方,有些無可奈何地道。

黃皮樹周圍的地面似乎結實了不少,並沒有踩下去冒水的情況。

「小心,那是什麼聲音?」跂燕一驚,提醒道。

「如果我沒說錯的話,今晚有蛇肉可吃了。」軒轅說話雖然輕鬆,但整個人都變得小心起來,同時豎起耳朵捕捉那「絲絲……」之聲傳來的方向。

「小心些,這傢伙大概是要與我爭地盤了!」軒轅淡淡地說了聲,腳步緩緩地向聲音傳來之處移去。

「呼……」在軒轅拔開眼前一片擋住視線的雜草之時,一股強大的腥風迎面撲至。

軒轅冷哼一聲,手中的短槍如箭般標出,在側身的同時,將撲來的大蛇頭撥向一邊。

「小心!」跂燕大駭,這條蛇足有水桶般粗細,這一撲之力的強大可想而知。

軒轅並不是第一次與巨蛇相鬥,這條蛇雖然巨大,但比起有僑族龍潭之中的巨龍卻是小巫見大巫,根本就不成比例。

當然,這條蛇所擁有的力量,當然也非人力所能承受。是以,打一開始,軒轅便以四兩撥千斤之式將巨蛇撥向一邊,而在跂燕喊叫之時,他便已出刀。

「噗……」大蛇一衝衝出三丈多遠,但巨大如鐵索般掃向軒轅的長尾卻被軒轅的刀斬中。

軒轅被震得疾退,「躲開!」軒轅疾退的同時,疾呼道。

「呼……」大蛇吃痛,整個身子一曲,三四丈長的軀體向中間翻捲,竟欲將軒轅絞碎。

跂燕在這種情況之下,絲毫不知該如何辦,因為她也是獵人,深知巨蛇這一卷之力,足以讓人腰折骨碎,可她也在被捲的範圍之中,正當她準備揮劍一拼的當兒,突覺身子一輕,軒轅已提著她掠上虛空。

「嘩……」那些雜草樹桿竟摧枯拉朽般被絞碎,而大蛇的身子已盤成一個巨大的蛇餅。

跂燕驚魂未定之際,軒轅已落在黃皮樹的一根粗枝上。

「哇,這裡該不會是個蛇窩吧?」軒轅剛落足樹桿,一條小蛇已自另一根枝頭飛射而來。

「哧……」軒轅一手挾著跂燕,一手揮刀斷蛇,動作流利之極。

「啊,這樹上好多小蛇……」跂燕驚呼道。

「而且都有劇毒!」軒轅也暗暗叫苦。

「呼……」「小心……」跂燕再次驚呼。

軒轅想也不想,一舉跂燕,身子再次沖天而起,這是沒有辦法中的辦法,因為那條巨蛇竟然沖天彈起,向他們落足之處攻到。

跂燕駭然驚呼,軒轅衝起的速度極快,但那巨蛇的上衝速度更快,望著那張血盆大口,那冷如疾電的蛇目,她不禁有些絕望地驚呼。

「砰……」軒轅一聲冷哼,臨危不亂,以左腳踩在巨蛇的上顎,身子由上衝而借力斜掠。而那棵黃皮樹上也有數十條大大小小的蛇掠出,向軒轅追到,但都因力道用盡而自高空墜落地面。

軒轅帶著跂燕在空中連翻數翻,落在距黃皮樹的六丈之外。

「轟……」那巨蛇的衝勢一盡,巨大的軀體重重地落下。

跂燕只感到頭昏眼花,軒轅在空中翻滾的速度極快,而且幾個動作之間騰挪縱躍無所不用,跂燕在驚慌之下,竟有些受不了。

「小心了,劍給我!」軒轅鬆開跂燕,將手中的槍向地上一插,更還刀入鞘奪下跂燕手中的含沙劍。

跂燕面對此種情況早已六神無主,只得一切都聽軒轅的。

「後退!」軒轅的語氣極為堅決,同時雙手握劍向巨蛇落地的方向逼去。

跂燕大驚,她似沒有想到軒轅竟要主動向巨蛇進攻。

「來吧,畜生!」軒轅的身子似乎在剎那間籠上了一層魔火,生出一種強大無匹的氣勢,髮結也隨之繃斷,那不短不長的頭髮竟然無風自飄起來,只是軒轅的身子在邁出兩步後猶如生了根一般立於地上。

巨蛇似乎也感受到了來自軒轅身上的殺氣,那種氣息更充滿了挑釁的意味,一時間失去了目標的巨蛇豎起巨頭,竟達一大多高,那醜陋的三角形尖頭和冰冷而貪婪的眼睛讓人有種想嘔吐的衝動。

跂燕心頭發寒,她還是第一次認真地打量這巨物,竟比自己想像的更為可怕。她知道一條蛇若能將豎起一丈多高,那這條蛇至少有近四丈長,加之蛇如此之粗,它本身的重量便足足有數百斤,這樣的蛇別說是人,即使連小牛也能吞下去。

蛇信不住地伸縮著,巨大的蛇頭似乎是被風吹動的浮柳,左右搖晃著,更緩緩地向軒轅逼近,那閃爍著暗淡光彩的青鱗也變得極為清晰。

跂燕簡直不忍心再看這場力量懸殊的戰鬥,她是獵人,也明白這種蛇是如何難纏,她的族人見到這類蛇只會視之為魔鬼,走避惟恐不及,而眼下這條蛇不僅毒,而且渾身鱗堅皮厚,簡直可以刀槍不入。一條劇毒之蛇能長到如此之大,至少也有六七百年的時間,大概也只有這種沼澤之地才有這樣的毒物……

軒轅的心靜若止水,反而充滿了無盡的鬥志,這是第三次與巨蛇交手,而這條巨蛇雖比不上龍潭之中那條,但比之地祭司洞中的那條,卻至少大了一倍,相信這是一個很頑強的對手,不過軒轅也不是當日的軒轅。

「來吧,畜生,嘗嘗劍的滋味!」軒轅說話間,緩緩地將劍舉於胸間,劍尖斜指巨蛇的咽喉之處。

「小心些!」跂燕後退數丈,擔心地提醒道。心中卻在暗自為軒轅乞福,但這一刻她反而更平靜,如果軒轅殺不了這條巨蛇,他兩人都只會是死路一條。

死亡,並沒有什麼好怕的。是以跂燕反而平靜下來,只是仍忍不住關心軒轅。

巨蛇似乎受到軒轅的氣勢所逼,竟在與軒轅相隔兩丈之處停住,那是一片草木被巨蛇紋碎的空地。

巨蛇的紅信不住地試探著,身子也在微微地捲曲著。

軒轅卻突然發出一聲爆吼!

巨蛇陡驚,便連跂燕也駭了一跳,她怎麼也沒有想到軒轅在這種時候居然會來這樣一聲狂吼。

「呼……」大驚的巨蛇再也忍不住了,巨大的蛇頭如隕石一般向軒轅砸到,血盆大口呼出一陣滾熱的腥風,吹得軒轅頭髮和衣衫獵獵作響,但是軒轅沒有動。

「小心……」跂燕忍不住驚呼,但眼看軒轅就要被那血洞般的大口吞沒,她的眼下突然失去了軒轅的蹤影,只看到了那張血口中幾根雪亮鋒銳的短齒——呈倒鉤狀的短齒。

「去死吧!」軒轅的身子竟出現在蛇背上,跂燕根本就沒有看到軒轅是怎麼動作的,但軒轅已翻到了蛇背之上卻是千真萬確的事實。

「噗……」軒轅雙手握劍狠命地刺入了巨蛇的背脊,這本是刺向巨蛇七寸的,但卻因蛇身的扭動,使得軒轅腳下打滑,這一劍竟刺偏了。

「唬……」巨蛇吃痛,狂呼一口氣,腥臭至極,氣流破口而出,竟似狂嘯。

「轟……」蛇尾倒抽而回,直擊向軒轅。

軒轅此刻倒有些後悔不該穿上這雙底下有鱗片的皮靴,若不是羅羅的鱗片,與巨蛇背上的青鱗相滑,這一劍絕對可以是致命的一擊。不過,此刻他後悔也沒有用,只得帶劍一拖,在巨蛇之尾擊來之時飛速掉開。

「轟……」草木四濺,泥土狂飛,巨蛇發瘋般扭動著受傷的軀體,它的背脊竟被軒轅劃開一道數尺長、近半尺深的傷口。

血水四濺,軒轅身上也被腥臭的蛇血所沾,幾欲嘔吐。

「小心……」跂燕再次驚呼,這一切都是在電光石火之間發生,只看得她的心懸到了心口上了,但見巨蛇受傷攻勢更猛,不由再為軒轅捏了把汗。

軒轅一聲輕嘯,此刻有神劍在手,根本就不在意巨蛇的攻擊,但他想錯了。

「呼……」巨蛇張開大口竟噴出一團如煙似霧的氣體,比之巨蛇的氣味更腥更臭。

「快退!」軒轅以最快的速度狂退,同時拔起插於地上的鐵槍,用力一抖,竟貫射入巨蛇之口,直釘在蛇喉之間。

跂燕哪會不明白?巨蛇在作垂死的反撲,連那最不輕易攻出的毒液也全部噴出,這是任何動物遇到最強敵人之時,才會作出的決定。可見巨蛇也感覺到軒轅足以威脅到它的生命,這才不惜大傷元氣噴出毒霧。

跂燕疾退,不用軒轅說她也明白這毒霧的可怕。

巨蛇一陣翻騰,攪得泥草狂飛,如同刮起一陣龍捲風,而軒轅也在剎那間退出四丈,卻一下子半跪在地,以劍拄身,嘔吐起來。

「你怎麼了?」跂燕大驚,慌忙來扶。

「別碰我!」軒轅驚呼道。

「我戴了手套。」跂燕忙道。

軒轅這才鬆了口氣,又嘔出兩口髒物,才吩咐道:「退後!」

跂燕一呆,關心地問道:「你沒事吧?」

「怎麼沒事?簡直快把我給臭死了!昨天吃的東西都吐出來了。」軒轅大驚小怪地道。

跂燕見軒轅這個時候還有心情開玩笑,正要出言相責,卻發現軒轅上衣竟化為碎片飛落。

「怎會這樣?」跂燕驚呼道。

「因為我的上衣沾上了毒液,全給腐爛了!」軒轅也有些驚駭莫名地道。

「你沒事吧?」跂燕擔心地問道。

「至少目前沒事,這蛇好毒!」軒轅的目光落在那毒霧所沾的草上,那些草竟似被火燒了一般,變得枯焦。

「快走吧,我們快離開這裡!」跂燕心中焦灼地道,望著那巨蛇發狂般扭動的軀體,她心頭泛起了一絲莫名的寒意,再想到那黃皮樹上掛滿的大大小小的蛇蟲,她便想嘔吐,更想盡快離開這個鬼地方。

「我的短槍還在那畜生的喉中,讓我去取回來!」

軒轅再次站起身來,那渾身如鐵般的肌肉泛著一縷淡淡的光澤,使得跂燕的心禁不住抖了一下。

「算了,生命比一桿短槍重要多了,何必去為它冒險呢?」跂燕急道。

軒轅轉身輕輕地拍了拍跂燕的肩頭,自信地道:「你放心好了,我不會有事的,這畜生傷不了我,比它更大的蛇我都鬥過,此刻我仍活得好好的,你就當它是一條蚯蚓好?」

跂燕不語,只是有些幽怨地望了軒轅一眼,眸子裡竟有淚光,像是一個賢慧的妻子遇到了一個不爭氣又不聽話的丈夫一般,情緒有些救動,而又有些感傷。

軒轅心中生出無限的憐惜,他知道跂燕不僅僅是關心他,還心中害怕,害怕他遇到什麼不測,而她一介女流又如何能夠孤單地活著離開這充滿死亡氣息的沼澤地?

「嘖……」軒轅忍不住在跂燕那美麗的眼睛上吻了一下,伸出有力的手抓住跂燕的手臂,柔聲道:「相信我,我們一定不會有事的!」

跂燕並沒有抗拒軒轅這突如其來的一吻,只是有些激動,顫聲道:「你一定要小心!」

軒轅轉身面對那仍在翻騰的巨蛇,一時豪氣沖天,仰天一陣長嘯,聲震九霄,清亮激昂,宛轉不絕,似乎是要以一嘯而吐盡胸腔之中的悶氣。

「不好,樹上的那些小蛇也全都下來了。」跂燕突然驚呼道。

軒轅眉頭一皺,道:「你等我一會兒!」說完身子急速地向巨蛇靠近。

巨蛇在劇痛發狂之時,再見仇人,變得更狂,更暴躁。

軒轅冷哼一聲,身子左穿右插,對巨蛇的鐵尾的攻擊根本就不放在心上。
作者: prajna    時間: 2010-5-16 10:10 PM

第六集 第六章 搏命一擊

巨蛇的咽喉被刺穿,那根短槍卡在嘴裡進不能進,出不能出,使得巨蛇瘋狂地擺動著腦袋,但卻無論如何也甩不掉那桿利槍。

軒轅本想結束巨蛇的生命,但見那一群小蛇全都自樹上下來,大大小小幾有成千上萬條,他怕跂燕心急,也便只是準確地抓住槍柄。

巨蛇頭部猛甩之時,軒轅便藉機猛地一拔,帶起一蓬血雨,軒轅在虛空中倒翻幾個觔斗,輕巧地落地。

巨蛇又發出一聲淒吼。

「軒轅,那是什麼?」跂燕驚呼道。

軒轅忙掠到跂燕身邊,順著跂燕手指所指的方向望去,只見四面八方的雜草竟都出現了許許多多的草路,而這草路顯然在極速移動,便如一條條大蛇行過雜草叢,使得雜草向兩邊倒去。

軒轅倒抽了一口涼氣,心頭直發寒,口中有些吃驚地道:「該不是又來了這麼多大蛇吧?快走!」

跂燕的臉色變得蒼白,此刻他們顯然已被自四面八方趕來之物所包圍,只看那一道迅速分開的草路,恐怕有成千上萬條大蛇。

「不,不是蛇,是蜈蚣……」軒轅驚呼。

「好大的蜈蚣!」跂燕也忍不住尖叫出來。

軒轅的額頭上滲出了汗珠,只看這蜈蚣竟有手腕那麼粗,長達兩尺,那黑紫色的殼竟像是一層厚厚的盔甲,而那兩隻尾鉗猶如兩柄利刃,觸鬚竟有拇指那麼粗,那在草面上劃動的「腳」,所過之處,竟如刀一般把雜草連根割斷。

「我的天啊!」軒轅也忍不住驚呼,很快周圍便出現了數十條大小不一的巨大蜈蚣。最小的也有尺餘長,最大的竟達兩尺多,但這一些蜈蚣徑直向眾蛇爬去。

「它們是聞到蛇血的腥味來的!」軒轅猜測道。

跂燕放眼一望,遠處還有不知道多少的蜈蚣趕來,在驚嚇之下,她竟不知道出聲說話。

「快走,離開這個鬼地方!」軒轅猛地一腳踢飛爬到身前的一條巨大蜈蚣,一挾已嚇軟的跂燕,奪路就逃。

那些蜈蚣所走之地很明顯,是以軒轅專挑不與這些蜈蚣相遇的地方走,偶爾與之相對,便踏上它們的背直掠而過。軒轅的速度快極,那些蜈蚣根本就來不及反應,他便已躍開。而且軒轅那特別的皮靴筒長,也像是為腳上套了一層盔甲般。

軒轅一口氣奔出敷十里,來到一片低矮的樹林中。

樹林之中水氣極重,但難得地面極為結實,倒是不知道是多少年的落葉腐爛了之後在地上積成了髒兮兮的糞料。

軒轅一邊放下跂燕,一邊扶著一棵樹幹急促地喘息起來,口中道:「你可真重!」

跂燕臉上升起一抹紅霞,軒轅赤裸著上身,挾她行了數十里,這是她往日從未想過的事,雖然一切都是被形式所迫,可也讓她心中生出無限的遐思。她第一次與一個男人如此親密接觸,也感受到一種從未有過的刺激,特別是軒轅肌肉蠕動之時,與她身體的磨擦,還有那粗獷而又特別的男人氣息。

「你怎麼了?嚇傻了嗎?『軒轅喘了幾口粗氣,脫下手套,拍拍跂燕那發燙的俏臉,有些吃驚地問道。

「呀,怎會這麼燙?你沒事吧?」軒轅這一路來不知道經歷了多少驚險,精神一直處在極度緊張之中,便連此刻仍心有餘悸,竟沒有意識到跂燕的異常只是因為他。

「沒……沒事!」跂燕有些緊張地道,她似乎很怕自己的心事被軒轅看出來。

「沒事就好,看你緊張成這樣,早知道就不要你陪我到這鬼地方來了,你卻不聽,現在知道怕了吧?」軒轅笑著道。

「誰害怕了?」跂燕立刻反駁道。

「哦,沒怕沒怕,是我害怕了,給我找件衣服來,這鬼地方不穿件衣服,皮會刮破的!」軒轅揉了揉一處被荊刺劃破的傷口,漫不經心地道。

跂燕忍不住好笑,但順從地迅速自軒轅的包裹裡掏出一件素布緊身衣,問道:「這件怎麼樣?」

「將就著穿吧,反正是衣服總要穿的。」軒轅接過衣服,迅速套了上去。

「現在怎麼辦,難道今晚在這裡休息?」跂燕問道。

「我看找不到更好的地方了,天黑得可真快。」

軒轅望了望天空,已成了淡灰色,而沼澤中的水氣更將林子罩得很緊,天色顯得更暗。

「啪……」軒轅在背上重重地拍了一下,將手中之物拿到身前一看,驚叫道:「哇……好大的蚊子,吃這麼多血!不行,不行,換件厚些的衣服,否則肯定會被這些吸血鬼抽乾不可。」

「這也是沒有辦法,沼澤中的蚊子又大又毒,且數量極多,現在才剛剛黑,待會兒會更多。」跂燕歎了口氣道。

軒轅也禁不住苦笑道:「讓你也跟我一起來受苦,真是不好意思。」

「也沒什麼,其實,我也很想去一趟君子國。」

跂燕澀然道。

軒轅心中一陣感動,道:「你也不用這樣安慰。

我,是我的錯便是我的錯,也沒必要為我辯護。「

跂燕淡然一笑,並不作解釋,只是向四周望了望,道:「我特意帶來了尋木灰,只要抹在身上,那些蚊子便不敢叮咬了,不過不能直接抹在皮膚上,若是抹在臉上,會使臉皮生出紅斑且奇癢無比。」

「哦,尋木灰?這東西有用嗎?」軒轅奇問道。

「自然有些作用,至少會讓你少受點痛苦。」跂燕道。

(註:據《山海經》記載:尋木:長千里,在拘(纓)[癭]南,生河上西北。)

「這倒是不錯。」軒轅向四周望了一眼,見有幾棵樹比較高,竟有三四丈之高,不由得喜道:「好了,我們可以架床了。」

「怎麼架?」跂燕奇問道。

軒轅接過自己的包,將那一串細繩和大獸皮拿出,身形如鳥一般掠上樹幹,再左穿又插地將細繩橫在空中。

跂燕卻惑然不解,但看軒轅又折了一些樹枝,更斬落幾根粗枝幹一陣搭拼,竟很快在那高樹上架起了一個簡易的「巢」,便如巨大的鳥窩一般,但卻是橫在空中,並不與樹權和大樹幹接觸,而是像個搖籃鞦韆般地懸在那根細繩之上。

軒轅將獸皮向那空中的巢上一鋪,身子輕巧地躺了上去,竟晃晃悠悠,穩穩當當。

「怎麼樣?」軒轅向下面仰望的跂燕問道。

「你小心一些。」跂燕叮囑道。

「放心好了,這是我發明的空中搖籃,萬無一失,可是我獨一無二的手才能編織而成,別人絕對達不到這般效果。」軒轅自信地道。

跂燕見軒轅在上面翻來覆去,那個「巢」卻並沒有塌下,也稍稍放心下來,她也知道,只要不把那幾根大粗枝壓斷,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

軒轅飛身而下,道:「這個『巢』便給你了。」

「那你呢?」跂燕問道。

「我也不知道你要來,便只準備了一根繩子。不過,我在樹杈上再搭個『巢』也無所謂呀。」軒轅聳聳肩道。

「這怎麼行?……」

「少囉嗦了,現在可是共患難哦,你若再推辭,明天我就一個人走了。」說話間軒轅不由分說地一把抱起跂燕躍上樹杈,將跂燕穩穩當當地放在「巢」中。

跂燕大羞,但卻又無法抗拒軒轅的大力,只得乖乖地坐入「巢」中。

「好了,給我一些尋樹灰吧,我再找點枝葉為自己做個頭盔就行了。」軒轅笑道。

跂燕忙自包裹中掏出一個小瓶,遞給軒轅,軒轅在接過小瓶之時,一把拉過跂燕那柔嫩的玉手,輕吻了一下,然後不等跂燕反應,倒翻了一個觔斗,大笑著掠向另外一根樹杈。

※※※

這一夜,軒轅並未能真正地睡著,並非因為蚊子的騷擾,尋木灰還真效,竟然沒有一隻蚊子來叮咬。

不過,軒轅也見識了沼澤之中蚊子的可怕場面,如果在白天看,定能看到黑壓壓的一片,那群體嗡嗡之聲像是古樂隊在奏樂,又雜亂無章,吵人之極。

軒轅倒不怕被吵,只是在這荒野的沼澤之中,他不能不加以提防,而這夜他消滅了五條欲自樹上偷襲而至的毒蛇。他更發現林間在夜裡出沒著一種他以前見都未曾見過的怪物。六足如同蜘蛛,但卻頂著鼠頭,橫著四處爬行,卻是以蚊子為食,渾身長著慘綠色的毛,在夜裡倒也駭人。不過,這怪物並沒有來騷擾軒轅和跂燕,但到了天將亮時,這怪物便迅速鑽入腐葉之中,顯然是生長在地底之下。

林間也有一些如蜥蠍般的東西,但卻長著極尖極長的嘴,鋒利的尖齒在喉上閃著幽光,似鱷非鱷,似蛇非蛇,在頭頂長著一隻暗紅色的角,這種怪物似乎專門抓那蜘蛛般的怪物吃,而且吃蛇,曾在軒轅的樹下徘徊了一陣子,但卻無法上樹,這才悻悻而去。

跂燕似乎睡得很香,有軒轅在其身邊相護,她很放心,也很坦然,加上第一次睡在這空中之「床」,感覺極為舒服,竟然感覺不到這裡是蠻荒的死亡沼澤。而且,軒轅在設計這個「巢」之時,專門設了一些遮擋露水的頂棚,也不用擔心露水,自然是睡得極為香甜,抑或是因為白天又驚又累,這才能安然入睡。

天仍未大亮,軒轅便摧醒了跂燕,道:「快起來,瘴氣快來了,再不起來可就永遠都醒不了嘍!」

跂燕慌忙坐起,在微微泛青天光之下,也看到了遠處一層灰色的霧氣正向這邊移來。

「來!」軒轅伸手拉著跂燕自那「巢」中下到樹杈之上,道:「收拾東西,我來拆『床』!」

跂燕揉揉眼,理了一下頭髮,依言收拾起行囊,軒轅卻將那繩子的幾個結解開,然後伸手一拉一抖,整個精巧的「巢」竟輕易瓦解,只讓跂燕驚服不已。

「咕咕……呱呱……咕……咕咕……呱……」一陣怪響竟是自跂燕的包袱中傳出,只嚇得跂燕忙驚呼著鬆開手中的包袱。

包袱落地散開,裡面竟爬出一隻奇大的蛤蟆,這蛤蟆身體的顏色竟極雜,到處都是花斑,叫聲極響。

「是一隻蛤蟆!」軒轅不由得好笑道。

跂燕的臉色有些蒼白,抓住軒轅的手,幾乎嵌入了肉中。

「你怎麼了?」軒轅感受到了跂燕內心的極度緊張,關心地問道。

「七彩花蟆,這是花蟆凶人養的劇毒之物。」跂蒸有些驚惶地道。

「花蟆凶人?難道沼澤之中還有人居住嗎?」軒轅奇怪地問道,同時伏下身來將跂燕的包袱從內向外整理了一遍,並沒有發現第二隻。

「你說的不錯,花蟆凶人總是住在最為惡劣的地方,我並不知道他們是不是住在這片沼澤中,但據我族的先人說,在這死亡沼澤之中至少住著三個氏族的人,這些人都神秘之極,比之這沼澤之中的毒蟲猛獸更為可怕。那位先祖說,他懷疑傳說中的妖魔渠瘦氏也是生活在這片死亡沼澤中。」跂燕心神稍定地道。

「妖魔渠瘦氏?」軒轅趕上幾步,一腳踏住那只七彩花蟆,反問道。

「我也不知道那是一群什麼人,但先祖說他們比花蟆凶人更可怕,與當今的魔帝蚩尤似有著極深的關係。」跂燕解釋道。

軒轅心中暗惑,他倒是並不知道這些,但他卻知道花蟆凶人與九黎族有著交往,如果這只彩蟆真是花蟆凶人之物的話,很有可能是帝十讓花蟆人來沼澤之中追殺自己。不過,他並不害怕這些。

「這的確是七彩花蟆,但怎麼會跑到我的包袱中來呢?」跂燕奇道。

「可能這只七彩花蟆能爬樹,爬到你的包袱中也說不定,誰叫你將包袱掛在樹幹上?」軒轅道。

「只怕花蟆凶人只怕已到了這附近。」跂燕擔心地道。

「這樣豈不更好?至少,我們這一路走過去便不會太寂寞,難道不是嗎?」軒轅笑道。

「他們比九黎人更可怕……」

「不必想他了,車到山前必有路。走吧,瘴氣就要來了。」軒轅將包袱溫柔地掛上跂燕的肩頭,淡然道。

跂燕望了軒轅一眼,心中充滿了溫暖,道:「我知道前面有條小河,河水很乾淨,我們去那裡洗漱一下,吃點乾糧吧。」

「哦,那是再好不過了。」軒轅微感興奮地道。

※※※

「難得,難得,這種地方居然會有這麼明淨的小河,真是難得!」軒轅不由得讚歎道。

「若不是我曾和爺爺來過一次,也不敢相信這個地方會有這樣一條美麗的河流。」跂燕忍不住踏入這條以卵石為底的小河。

軒轅只感覺這裡的天空似乎也明朗了許多,忍不住長長地吁出一口悶氣,問道:「你跟你爺爺來這地方幹什麼?」

「別看這裡是一片死亡之地,但也有許許多多的奇珍異物,有許多別的地方根本就沒有的東西……」

「就是為了找這些奇珍異物嗎?那也未免太冒險了吧?」軒轅不以為然地道。

「你不也是在冒險嗎?」跂燕伸手捧了一捧清涼的河水,笑了笑道。

軒轅也不由得笑了笑。

「其實,何為值?何為不值呢?生命無常,天意難測,誰能說庸碌一生,無風無浪的一生便是幸福呢?」跂燕說完將手中清水送入口中。

軒轅不由得對這位嬌滴滴的美人刮目相看,忍不住鼓掌讚道:「說得好,說得好,真是深得我心。」

「哦,你也是這麼認為的嗎?……」跂燕這一問才知道自己的話是多餘的,自軒轅的這一切表現都可看出他不是一個甘於平庸之人,旋又自顧地對著軒轅笑了笑,軒轅也笑了。

軒轅脫下皮靴,也光著腳丫踏入淺淺的河床之中,狠狠地搓了一下臉上的血腥,那冰涼的清水一觸肌膚,頓時讓人只覺得神清氣爽。

「真舒服!」軒轅猛地痛飲一氣,拍拍胸口,歡悅地道。

「好好地享受這裡的清泉吧,以後的幾天中,只怕便沒有這麼舒服的地方可供我們休息了。」

「昨晚為什麼不帶我來這裡?這也不是很遠嘛。」軒轅有些訝異地道。

「晚上就沒有這麼寧靜了,晚上這裡也許是最為危險的地方,那個時候來,恐怕咱們都得餵入怪獸們的腹中了。」跂燕煞有其事地道。

「不會吧?」軒轅打量了四週一眼,並沒有發現特別的異常。

「這條小河全長只有四里路,沒頭沒尾,河水自一個地下石縫中流出,然後再流入黑水潭。白天,這裡一片寧靜,但到了晚上,黑水潭中的怪物們便會沿著河岸爬上來,四處出沒,這裡最為通風,也是怪獸最喜歡的地方,你說我們晚上能來嗎?」跂燕反問道。

軒轅一愕,顯然跂燕並不是在說謊。

「如果不是這條河的水每一刻都在不停地流動的話,這裡的水根本就不能喝,甚至連洗臉都不能,只怕也會和其他的地方一樣滿是淤泥腐臭之味了。」跂燕又補充道。

「那倒是很有趣!」軒轅踏著水底卵石,竟生出一種懶洋洋的感覺。

「感覺真好。」跂燕洗漱完畢,忍不住道。

「我的感覺也不錯。」軒轅兩眼絲毫不移地盯著跂燕洗漱,似笑非笑地道。

跂燕俏臉微紅,佯嗔道:「你幹嘛賊眼兮兮地看著人家?」

軒轅好笑道:「當你在窮山惡水之中發現一朵絕美的花,你會不會多留意幾眼?」

「貧嘴!」跂燕佯怒道。

軒轅卻歡快地笑了起來,伸手拍了拍身邊一塊乾淨的石頭,坦然道:「來,先坐下來歇歇,想想在下一刻便要去面對那些窮山惡水,與死亡掙扎,我們也不能不在這裡多留戀一會兒,是嗎?」

跂燕猶豫了一會兒,旋又很坦然地坐到軒轅的身邊,笑道:「人的惰性便是這樣培養起來的,越坐越想坐,難道你不怕坐久了會後悔來到這片死亡之地嗎?」



第六集 第七章 七彩花蟆

軒轅不由得又笑了,扭頭神情專注地望著跂燕,認真地問道:「你有沒有後悔來到這個地方?說真話!」

「如果說沒有那是在騙人,但人的情緒絕非每一刻都是穩定的,偶爾會後悔,但大多數時間是無悔的,所以這是可以原諒的。」跂燕坦誠地道。

「哈哈,你也真夠老實的,不過坦白得可愛,我也跟你一樣,有時候後悔,在懷疑這次的決定是不是一個很大的失誤,但過後又覺得自己並沒有錯。人的一生能夠有多少時間去嘗試一些新鮮的事物呢?如果為一件事去後悔換得痛苦,倒不如為獲知一件新鮮事而歡喜。所以,無論這裡的風景多美,都不足以讓我駐足不前,頂多只能作一個短暫的品味。」軒轅笑道。

跂燕心神為之雀躍,興奮地道:「這次看來我是沒有選錯合作人!」說完竟主動地伸出手來。

軒轅一怔,大感有趣地伸手相握。

「我們一定能夠走出這片死亡沼澤!」跂燕一時間似是充滿了無限的信心。

軒轅訝然地望著跂燕,不知道跂燕為什麼會在突然之間變了個人似的,一時之間竟不知該怎麼說。

「怎麼,不說話了?」跂燕一時間變得極為主動,問道。

軒轅乾笑道:「你的變化讓我吃驚,讓我懷疑你是不是喝多了撐壞了。」說到後來再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跂燕先是一愕,旋即也歡笑起來,道:「我只想給你打打氣而已。」

「你這樣一來只怕把我的銳氣都給奪了,把我的氣焰都壓下去了,哪裡是打氣哦,我懷疑你是故意整我……」

「活該,誰叫你賊眼兮兮地老是不安好心?」跂燕不打自招地打斷軒轅的話,笑罵道。

「哈,你居然這般滑頭,你直說不就得了?何必這般壓人風頭,打擊我男性的自尊呢?」

「有這麼嚴重嗎?誰能壓得住你的風頭?」跂燕好笑地道。

「難怪你們族中的年輕男子都對你敬而遠之,原來是你故意整他們。你的心計我算是服了,好好合作吧,有你這聰明而又富有心計的美女合作,肯定能順利過關!」軒轅笑道。

「你不應該是個喜歡揭短之人,人家往日的表現只是想少一些糾纏,多點時間給自己而已,誰整了他們呢?是他們不夠自信而已。」

「所以你就變得高不可攀,他們可望而不可及了!」

「還提!」跂燕有些不高興地道。

「哦,好了,不說就不說,不過,以後我知道你的這一招,便可以想法破解嘍……」

「誰怕你破解?不過,我還是事先告訴你一聲,別太自信了哦。」跂燕頑皮地向軒轅眨了眨眼睛,充滿了挑戰的意味。

「嘿,我還從來沒怕過……」軒轅說話間猛地將跂燕向懷中一帶。

跂燕一驚,正欲驚呼,卻技軒轅封住了櫻唇,然後便無法控制地被軒轅奪去了初吻。

軒轅毫不客氣地一氣痛吻,終於攻開了跂燕的牙關,然後便是一陣如火如荼地長吻。正當軒轅志得意滿之時,驀地一聲痛呼,忙推開跂燕。

跂燕也一掙而開,似笑非笑地望著軒轅得意地道:「這是給你這個小無賴的一點點教訓。」

軒轅伸手在疼痛的唇間一摸,手上立刻留下一絲血跡,惱道:「你怎地咬這麼重?都出血了!」

「哈,我還沒追究你強佔人家便宜的罪,你反倒責怪我這被欺負的弱女子的罪名來,我可不幹!你欺負了我,我咬了你,大家扯平,誰也不欠誰,如何?」跂燕狡黠地一笑道。

軒轅心中只好自歎倒霉,氣鼓鼓地道:「誰叫你向我挑釁?」

「嘻,我向你挑戰又不是要與你比力氣,而是看誰先向誰投降,而且是心服口服!」跂燕絲毫沒有懼意地道。

「我可沒答應接受,我退出,這麼凶的女人我可受不了……」

「嘖……」這次跂燕竟主動在軒轅的臉上親了一口,便哄小孩一般道:「哦,別生氣了,何必這麼小氣呢?大不了,我也讓你咬一下不就行了?」

「真的,這可是你說的。」軒轅大喜道。

跂燕又一下子嬉笑著跑開,笑道:「相信才是傻瓜。」

軒轅無可奈何地搖頭苦笑,不過此刻經這麼一鬧,心情似乎好多了,忖道:「女人就是這樣,愛上了一個人後,變化竟這麼大。」同時暗自慶幸一路上能有一個活潑的伴兒,那這一路也不會寂寞了。

軒轅心裡哪會不明白跂燕實已愛上了自己,只是她是一個很特別的女孩子,更是一個很懂得情調的女人,與桃紅的媚骨完全不同,更有異於蛟幽的清新純潔,也有異於雁菲菲的奔放善良,與褒弱的憂鬱含蓄也不相同,更不像燕瓊那般小鳥依人。不可否認,這也是一種極度讓人著迷的魅力。

「好了,不鬧了,我們還是趕路吧,穿上你的鞋!」軒轅微微收拾心懷笑道。

「還真有點捨不得走了。」跂燕神情一肅,淡淡地道。

「要堅信,前途還有更好的風景!」軒轅一邊穿鞋,一邊笑道。

跂燕也笑了,重複道:「前面有更美的風景,是啊,多好的希望!」

軒轅一緊褲腿,抬頭望了望天空,豪氣萬丈地道:「人,只要希望不滅,前途永遠都是美麗的,這就是為什麼人每天都在進步的原因。只有擁有了希望,才會去追求、求索,也只有這樣,才能夠將這個世界變得越來越完美,只要我們有信心,有目標,這死亡沼澤又算得了什麼?」

跂燕眼裡閃過一絲異樣的光彩,但突然又露出驚駭之色,同時驚呼:「七彩花蟆!」

軒轅也一驚,忙轉身望去,只見數百隻七彩斑瀾的蛤蟆緩緩爬來,那一對對鼓出的眼睛都注視著他們兩人。

軒轅一挽背包,迅速在胸前打了個結,身子疾退,與驚惶的跂燕並肩而立。

「怎麼辦?定是花蟆凶人來了,否則怎會出現這麼多七彩花蟆?」跂燕擔心道。

「別怕,有我在,沒有誰能傷你!」軒轅肯定而堅決地道。

「咕咕……呱呱……咕咕咕……呱……」數以百計的七彩花蟆似乎感受到了軒轅身上所散發出來的殺氣,齊聲高叫了起來,倒也熱鬧至極。

「這東西可以噴出毒液,我看我們還是快些離開這裡吧。」跂燕提議道。

軒轅笑了笑,道:「我們已經不能輕鬆地離開這裡了。」

跂燕若有所思地環顧四週一眼,除這河邊那窄窄的兩道亂石灘外,其餘的地方全都是一望無際的雜草,偶有一些矮樹,卻是了無生機地立著,天空之中除了兇猛的大鷹,便沒有其它鳥類敢逗留於這一方天空。

有風吹過,更送來一陣陣腐泥的氣息,跂燕沒有發現什麼。

軒轅摘下跂燕肩頭的大弓,搭上箭,竟對準天空中盤旋的大鷹。

「你幹什麼?」跂燕大為不解地道。

軒轅神秘一笑,驀地箭頭忽轉,只聽「嗖……」地一聲,利箭已沒入不遠處的一個土堆。

「轟……」上堆突地炸開,一道暗影狂嚎著衝霄而起。

「嗖嗖嗖……」軒轅沒有絲毫的猶豫,只是冷哼一聲,利箭銜尾而出,快捷無倫。

「呱……」數百七彩花蟆中發瘋似的向軒轅撲到,躍起的速度和距離讓軒轅吃了一驚。

軒轅驚而不亂,也沒有任何事情可以讓他慌亂,在三支勁箭連珠發出之時,大弓斜拖而下,幻起一幕弓影,疾掃那發狂撲來的七彩花蟆。

「呀……」「噗噗……」

一聲淒長的慘叫聲響起,軒轅的大弓已經將第一批攻來的七彩花蟆盡數掃開,中弓的蛤蟆無不骨碎肉裂。

「下水!」軒轅一帶跂燕,雙雙倒躍入河水之中。

跂燕也驚訝無比,因為她看到那土堆之中竟竄出了一個人,但這人卻無法躲過軒轅的連珠之箭,再自空中重跌而下。

「咕……呱……咕……」軒轅一退入水中,那群七彩花蟆也迅速躍入水中。

軒轅淡淡一笑,帶著跂燕趟到河水的對岸。

「花蟆凶人來人!」跂燕極為驚惶地道。

「膽敢向我挑釁者,殺無赦!」軒轅冷厲而又自信地道。

「這些蛤蟆怎麼辦?他們會噴毒氣……」

「放心,我們待它們一自水中躍起,便凌空將他們殺死,諒它們也沒有機會吐毒液,而且自水中躍出,彈跳力也大減……」「呼……」說話間軒轅竟一抖腰間的勾索。

索勢如龍,準確地抽在幾隻躍起的七彩花蟆身上。

「咕呱……咕呱……」七彩花蟆似是面對前世的大敵一般,前撲後繼地向軒轅撲到,但卻沒有一隻能進入軒轅半尺範圍之內,而軒轅手中的勾索來去如風地不停抽擊,幾乎是在身子周圍布下了天羅地網,而撞上索網的七彩花蟆,立刻被彈出,橫屍當場。

「還不出來嗎?難道要我殺光了你們的寶貝才肯出來見人?」軒轅高聲喝道。

跂燕望著軒轅那猶如行雲流水一般的動作,竟能將一根勾索也拿來變成厲害的武器,心中不禁又是驚羨又是歡喜,此刻她完全放心軒轅有能力保護她。

「啪……」軒轅的勾索沉重地抽在最後一隻七彩花蟆的背上,竟將這只花蟆如碎了的雞蛋般擊成一灘碎肉。

「呼呼……」軒轅將勾索在河水中攪繞了幾下,這才利落地纏至腰間,勾索幾乎如活蛇一般,富有靈性。

「太棒了,你一定要教我!」跂燕歡喜地拉著軒轅,驚羨地道。

「只要你願意學,我也不會吝嗇的!」軒轅淡淡地笑了笑道。

「我當然願意學!」跂燕認真地道。

「我們過去看看那隻大蛤蟆!」軒轅說著,拉起跂燕趟過小河,向那土堆行去。來到土堆旁,軒轅和跂燕不由得呆了呆。

「人呢?怎會不見了?」跂燕驚訝地道,剛才她明明看見那人中箭,而且是致命之處中箭。

軒轅也沉默了,地上有一灘血跡,證明剛才的一切都是真實的,那麼人呢?他對自己的箭法極有信心,在他的印象之中,那人必死無疑,可是既是必死,為何看不見屍體呢?

軒轅抬目四顧相望,卻只能看到草濤起伏。

「屍體己被人帶走了!」軒轅肯定地道,同時他也可以肯定自己的感覺沒有錯,剛才他感覺到身邊至少有三個以上的敵人,只是他只能夠覺察其中一人的位置。而此刻他感覺之中的敵人消失,也證明這群人已經偷偷潛走,而且帶走了同伴的屍體。

「他們怎會這麼快便消失了呢?又是自哪裡離去的?」跂燕不解地問道。

「我也不知道,這一切只能去詢問他們了。」軒轅有些無奈地笑了笑,心中也泛起一絲難釋的寒意。

他竟然不知道對方是什麼時候潛入他跟前的,而這幾人又是如何離去的,這絕對是個失誤,也可能這會成為他的致命之處。

也許,正如跂燕所說,這便是花蟆人的神秘和可怕之處。

「走吧,他們都已經離開了,相信不會很快便來纏我們。」軒轅安慰跂燕道。

望著那茫茫的荒林,跂燕的心中湧起了一絲不安,但此刻她相信軒轅。

※※※

黑水潭,只是一個極大的沼澤湖,至少延綿方圓數十里,而且成一個狹長形。

水潭的盡頭是一道高岸,小河之水飛落數丈之後注入黑水潭之中,這也許便是黑水潭中的魚為什麼不能爬入小河的原因。

軒轅驚奇地發現,有幾隻極大如蛇卻長有四足的怪物正在飛瀉而下的河水下衝澡,相互嬉戲著。

軒轅還是第一次見過這種東西,大感驚奇,那些怪物根本就不在意軒轅和跂燕的到來,只顧著戲水嬉戲。

軒轅還發現這些怪物的頭上長著一道長冠,似魚鰭而又不是鰭,體長至少有兩丈。

「這是什麼東西?」軒轅疑惑地向跂燕問道。

「我也不知道,這種東西攻擊起來很兇猛,但只要不惹怒它,它不會主動攻擊人。」跂燕解釋道。

「嘩嘩……」軒轅正說話間,黑水潭猶如翻江倒海一般攪開了,巨大的浪頭沖天而起。

「快躲開!」跂燕吃驚地拉著軒轅躲在一塊大石頭之後。

「怎會這樣?」軒轅望著翻騰的潭水,吃驚地問道,這種場面使他想起了那日巨蛇自龍潭之中衝出的場面。不過,今日的水柱並沒有那日高。

「嘩……」一根如同巨大石柱般的大尾破水而出,又重重地拍打在潭水之上。

「哇,是水怪巨龍!」跂燕驚道。

「它此時正被一群小怪物攻擊,你看它身上那紅殼的怪物。」軒轅一指水中拱出的巨大背脊之上的那一隻只有臉盆大的紅殼異物。

那紅殼異物似乎根本就沒有頭,但卻有八隻如利刃一般的尖足,深深地刺入那拱起的脊背之中。便像是吸附在那巨大水怪身上的大螃蟹,但這東西的眼睛竟生在那紅殼的中間。

「嘩……嘩……」這次水中那龐然大物的頭顱露出了水面,竟是一隻巨大烏龜的腦袋,但卻披著火紅的鬃毛。

「嚎……」那怪物似乎是不堪痛苦,發出了驚天動地的狂嚎,那巨大的軀體竟達七八丈之長。

「轟……」龜首怪物的長尾重擊在潭邊的一塊大石頭上,但見石屑亂飛,水花四濺。

軒轅驚訝地發現,那紅殼怪物依然沒被甩下,雖然紅殼被砸破,但它吸附之緊只讓人驚歎。

那幾隻本來嬉戲的怪物似乎對這一切見怪不怪,根本就無動於衷,只是在極為悠閒地拍水,游弋。

正當軒轅看得驚心動魄之時,突然覺得身子一緊,一隻柔軟滑膩的長臂無聲無息地捲住了他的腰際。

「啊……」跂燕一聲尖叫,一團綠色的怪物飛速自軒轅身邊滾過,而跂燕正是被一條長長的綠臂所纏。

「呼……」軒轅大驚,發現自己腰上所纏之物也是一條長滿綠色青苔的滑膩肉臂,那肉臂之上似乎充盈著強大無比的力量,帶著軒轅不由自主地滾出。

「錚」!軒轅大驚地出劍。

「哧……吱……」一聲清響,那綠色怪物發出一聲尖叫,如一團泥揉而成的球體,向黑水潭滾去。

「救我……」跂燕絕望地驚呼。

軒轅身形飛射而出,他絕不能讓那怪物將跂燕帶到水中去,入水只會是死路一條。

「呼……」那纏住跂燕的綠怪自那一團球似的身體之下又射出一條手臂,如鞭般向軒轅捲到。

「來得好!」軒轅不驚反喜,低喝一聲,腰間的鐵鉤飛速劃出。

「哧……」那怪物一聲尖叫,竟被鐵鉤刺入那條打橫的肉臂之中。

「你給我回來!」軒轅身子猛地翻轉,鉤尾的長索以極速纏上數層,喝道。

那怪物一掙,但無法脫開鐵鉤的制約。

軒轅身子落地,差點被那怪物的巨力給拖了過去,但旋即又穩住了身子,猛地將綠怪拉了回來。

那怪物「吱……」地又一聲慘叫,毛茸茸的軀體迅速向軒轅回撲,本來為一團的軀體竟散開成扁平的一張巨大的綠皮,而在綠皮邊扭曲著幾條腕口粗的手臂,跂燕便在其中一條手臂之上,但看樣子已經昏迷過去。

軒轅見這怪物如此異形,竟呆了一呆,也有種不知從何下手的感覺。

「呼……」怪物如一張大網般向軒轅包抄過來,似乎要將軒轅完全包在這張長滿綠色苔蘚和茸毛的皮毛之中。
作者: prajna    時間: 2010-5-16 10:11 PM

第六集 第八章 墨潭奇獸

怪物撲過五尺之中,軒轅才陡地驚醒,他本被這一張活生生的綠色肉皮給怔住,但在怪物進入他五尺之內時,他便發現了怪物那張開的小嘴——在綠色的肉皮之中露出了一對小小的紅色嘴唇,在兩面嘴唇之中卻有一根針狀的硬刺。

這是一張絕對使人噁心的嘴,讓軒轅想到雞的

軒轅低吼一聲,利劍飛速劃出,他不能讓這怪物靠近,是以,他必須出劍!

「哧……」軒轅的劍犀利無比地劃開怪物的軀體,但怪物似乎根本就沒有感到任何的痛楚,依舊撲上了軒轅的身子。

軒轅大驚,他感覺這怪物的那張小嘴似乎可以移動,一劍竟未能夠斬中,只是在怪物的身子上劃開了一道近兩尺的創口,更沒有一點血跡。

「噗……」軒轅的身子被怪物那鋪開後扁平的軀體包個正著,那幾有兩丈大小的一張肉皮包裹軒轅是足足有餘,但對軒轅威脅最大的還是怪物那張生有硬刺的嘴。

「啪……」百忙之中,軒轅根本就來不及再出劍,只好伸手一把抓住那根堅硬,任由怪物包裹住自己的身體。

怪物的肉皮一觸軒轅的身體便立刻緊縮,狠命地向中間緊裹,似乎要把軒轅揉碎。同時,也發出一種奇怪的尖叫。

軒轅暗自慶幸他已在怪物的身上劃破了一道兩尺長的裂口,這個裂口剛好可以讓他的頭臉擠出去透氣,否則的話,即使不被擠死,也會被悶死在這怪物的皮肉之中,但軒轅沒有半絲歡喜,因為他感覺到這怪物一包緊他時,便分沁出了一種滑膩的液體,使他想大口的嘔吐,更使得他神經有些麻痺之感。

「呀……」軒轅強提一口氣,放聲狂呼,他感覺到體內的真氣在強大無匹的外在壓力之下,已在經脈之中狂竄,而丹田之中更升起了一團猶如熔岩的熱流奔湧向四肢百脈,抵消了神經的麻痺之感。

「轟……」軒轅將真氣催至巔峰,化成一股洪流自每一個毛孔爆發面出,身子猛掙之下,那怪物竟不堪刺激地一聲尖叫,皮肉爆碎成一塊塊。

軒轅發現自己的衣服竟全被腐蝕,而跂燕的身體也滾落在地,只是那條肉臂竟仍是活的,開始蠕動,且以很快的速度向水中逃逸。

軒轅駭異莫名,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這怪物被爆得四分五裂後,那肉臂居然還能獨成一體地活動,但是他怎容這條肉臂帶走跂燕?迅速出刀斬落。肉臂斷落,分為兩截,跂燕被軒轅抱起,那截肉臂卻飛速逸入潭水之中。

軒轅解開纏住跂燕腰肢的肉臂,竟發現跂燕的腰際衣衫也已被腐蝕,本來滑嫩的皮膚竟起了一個個細小的水泡,不由得大為憐惜,也心痛不已,卻暗自慶幸自己那特異的體質。

軒轅忙回頭找尋背包裡的東西,但是另一異象更讓他驚駭莫名。那四分五裂的綠皮怪物竟然一塊塊地很快又生長在一起,緩緩地爬動起來。在軒轅轉身之時,那怪物似乎意識到了軒轅的可怕,迅速縮為一個大球,向潭水之中滾去,還有兩塊碎片竟然也不要了。

軒轅呆呆地像是做了一場夢一般,他弄不清楚這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東西,居然殺也殺不死,連碎屍都不怕,他不由得心頭發寒地四顧一眼。剛才是他們的疏忽,也是這怪物掩護得極好。其實這很正常,那怪物只要縮成一團,不動一下,誰也只會將它當成一個長滿綠色雜草的土堆,誰又會想到它卻是一隻可以致命的怪物呢?

所幸那背包是以獸皮所製,雖然腐蝕了些,但仍未全破。

軒轅立刻找出一些藥膏,小心地為跂燕傷口處抹上,更為跂燕紮了幾針。他知道那怪物所分沁出的液體不僅可以腐蝕人體,還能夠將人麻醉,是以他才會為跂燕扎幾針。跂燕「嚶嚀」一聲醒來,卻忍不住呻吟了一聲,腰間的刺痛讓她吃了一驚,而當她看到有些狼狽的軒轅正在她身邊關切地注視著她時,不由得「哇」地一聲撲在軒轅的懷中哭了起來。

軒轅緊緊地擁住跂燕,輕輕地拍了拍她的後背,安慰道:「不用怕,沒事了,不會有事的……」

在經歷過生死之後,跂燕竟然表現得特別脆弱,但哭了一陣子後,似記起了這裡還是屬於死亡地帶,忙停止抽咽道:「走,我們離開這裡!」

軒轅吸了口氣,道:「好的,現在沒事了,有在我,一切都會成為過去!」

跂燕輕輕地推開軒轅,俏臉之上依然掛著幾顆晶瑩的淚珠,但她的雙眼卻一眨不眨地注視著軒轅,半響,才淒然而惶恐地喃喃道:「親我,我怕!」

軒轅心中一陣痛惜,他知道此刻跂燕內心一定是充滿了恐懼,而這也是因為對方真的愛上了他。當一個無懼生死的人突然深愛上一個人的時候,他們再次面對生死之時,便會生出恐懼和害怕,他們並不是害怕死亡,而是害怕再也見不到深愛的人。是以,軒轅知道惟一可以消除跂燕內心恐懼的辦法,就是要讓跂燕感到他的存在,感到他也在深切地呵護和痛愛著她,惟有這些真實的感受方能夠驅散那虛無的恐懼。

是以,軒轅溫柔地吻了上去,傾注自己所有的熱情和對跂燕的痛惜,溫柔地、輕輕地吻向了那兩片櫻唇…

跂燕表現出了前所未有的瘋狂,猶如找尋到了生命的真正意義,也像一個溺水之人突然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

一切的一切都由溫柔變得狂野。

※※※

「我們回到小河邊去!」跂燕在軒轅的耳邊輕輕地道。經過一番暴風驟雨般的狂吻後,使她體內蕩漾著無法抑制的春情。她腦海之中不再存在恐懼,而是存在著一種莫名的衝動和嚮往。

「為什麼?」軒轅有些不解地柔聲問道。

「我要在那裡把我的一切都獻給你,我願意被你所主宰,願意做你的女人!」跂燕雙手緊勾著軒轅的脖子,眸子裡閃爍著似火般的熱情,認真地道。

軒轅一愣,心中湧起了一絲感動,輕輕地在跂燕額頭吻了一下,道:「你現在受了傷,不易做這些,等你傷勢稍好,我一定會讓你好好地做一回真正的女人。」

「我害怕會沒有明天!」跂燕幽怨地道。

「會有的,雖然生命在這裡顯得有些單薄、脆弱,但大自然之神會庇佑我們的,我相信自己可以把握這一切!對我有信心些,好嗎?」軒轅肯定地道。

跂燕咬了咬雙唇,再深深地看了軒轅一眼,主動地吻了一下軒轅的額頭,柔聲依戀地道:「我相信你!」

軒轅悠然地笑了,重重地抱起跂燕的身子,撕碎一件衣衫為她腰際纏好,才伸手搭著已站直的跂燕的雙肩,深情地注視了她一眼,道:「我要你在沒有任何外在的壓力之下,心甘情願、心服口服地做我的女人!」

跂燕也笑了,有些羞澀,但也很快恢復了先前的灑脫,道:「我已給你一次機會了,是你自己推脫了,人家早巳心甘情願、心服口服地要做你的女人了。」旋又笑道:「算我沒有看錯人,你還算是一個不乘人之危的小人。」

「哦,原來你是在故意試探我,好了,我要不顧一切地做一回小人。」軒轅故意道。

「你並不是要做小人,而是要做死人!」一個冰冷無情的聲音自荒林之中傳了出來。

軒轅和跂燕同時一驚,目光向聲音傳來之處望去,卻見三名滿臉油彩的人分開雜草緩緩行出,就像是三隻巨大的七彩花蟆。

軒轅和跂燕在剎那閘明白了這些人的身份,因為這些都是極為易見的。

「花蟆人!」軒轅冷冷地道了聲,同時回過頭來望了望黑水潭,卻發現那龜首異獸已經去遠,水潭之間也變得靜悄悄的,並沒有見到水怪嬉水之象。

跂燕心中微驚,她已清晰地捕捉到來自軒轅身上的殺機,濃郁得像有一層薄冰浮在虛空,但她卻感到與軒轅相接觸的身體有一股熱流傳來。

「如果你肯束手就擒,我可以放你一條生路……」那三名漢子與軒轅相距五丈駐足,其中年長者以傲氣凌人之調道。

「是帝十讓你們來的?」軒轅冷冷地問道。

「可以這麼說!」那人道。

「哼,九黎人會給我一條生路嗎?」軒轅感到有些好笑,反唇相譏道。

沒想到那人並不以為恥,只是悠然地道:「如果你肯束手就擒,我以佘癡的名義擔保你不死!」

「佘癡?倒是個有趣的名字,就是不知道值些什麼?不過我要遺憾地告訴你,我沒有必要期待別人去為我乞求生路,更不會向任何人屈服,也沒有誰有這個資格!」軒轅毫不客氣地道。

「年輕人,這是我第一次以這樣的口氣跟人說話,是因為你的確是個人才,但如果你執意要與九黎族過不去,那樣對你半點好處都沒有!而你年輕的生命很可能會毀於……」

「佘癡,族長並沒有讓我們說這麼多廢話!」佘癡身邊的高個子冷冷地道。

「我辦事有自己的準則,不需要別人指點!」佘癡冷嶺地道。

「你……」

「塗炭,不要爭了,我們的任務是將這小子帶回去,無論死活,你們何必這樣?」另一名一直未出聲的漢子道。

佘癡無可奈何地望了軒轅一眼,輕輕地歎了口氣,竟然似對軒轅抱有極大的同情。

軒轅心中微訝,對這佘癡不由得另眼相看,但他卻並不在意地道:「想帶我走?只怕沒有那麼容易!」

「年輕人,那就別怪我們不客氣了!」佘癡說話間翻掌而出,勁氣四射。

軒轅微驚,驚的是佘癡的掌力之渾厚,當然,軒轅從未怕過誰,便是在面對帝恨和青天,青雲那樣的人物都不曾害怕過,又怎會在意佘癡?不過,他對佘癡的善意微微有些好感,至少並不討厭這個人。是以,他並沒有出劍,也不曾出刀,只是冷眼相望佘癡那急速破空的手掌。

「小心!」跂燕關心地呼道。

軒轅笑了笑,笑得極為自信,似乎這個世上根本就沒有值得他去擔心的事和物。

佘癡眼裡閃過一絲驚異,似乎對軒轅的大膽和狂妄有些驚異,因為從沒有人敢如此輕忽他的掌力。不過,便在他驚異之時,軒轅出拳了。

軒轅出拳,穩穩當當、不偏不移、毫無花巧地擊中佘癡的拳心,拳速之快,使得佘癡想變招都沒有任何的機會。

「轟……」一聲沉悶的巨響,佘癡竟然立足不住地猛退四大步,而軒轅卻只是上身稍晃了一下,神情極為悠閒灑脫。

塗炭的臉色微變,向另一人打了個眼色,兩人身形飛速向軒轅夾攻而至。

軒轅冷哼一聲,對於這兩個人,他是半點好感都沒有,自然不會在意痛下狠手,但憑這幾個人的武功,他並不怎麼放在心上。雖然他感到這三人的武功不錯,但頂多也只是與風大那群殺手不過伯仲之間,對他來說並不是很有威脅性。是以,他並沒有出兵刃的意思,因為這幾人也沒有用兵器。

塗炭的掌到中途,突化為爪,速度快極無比,而另一人的十指卻在一路攻來之時作出繁雜之極的動作,若非軒轅的眼力過人,只怕早已被那些混淆視線的動作弄得眼花繚亂,而不知該如何防守了。

也的確,滿天滿眼儘是指掌交錯,確讓人有種眼花繚亂的感覺。不過,這兩人的速度比之葉皇和花猛卻要遜色一些,根本就逃不過軒轅的眼睛。

軒轅出手,平平淡淡,但卻優雅之極,像是信手拈花,給人以極為曼妙而灑脫的輕鬆感。

塗炭的眼中閃過一絲莫名的驚駭,他想變招,但他卻無法比軒轅的動作更快,便連撒手都來不及。軒轅的手已經搭在他的脈門,另外一人卻擊了個空,軒轅已縮身以手肘疾撞向塗炭的小腹。

塗炭身子狂扭,欲抬膝相頂,但脈門湧入一股幾乎讓他神經為之麻痺的力量,使他身不由已地前傾,撞向軒轅那倒撞而出的手肘。

另一人一擊擊空,卻捨軒轅而撲向跂燕,他自然知道可以利用這個女人來對付軒轅,而且絕對是個好主意,但他卻忽視了軒轅的腳。

軒轅在出手肘之時,底下也無聲無息地出足倒勾。

「砰……哇……」塗炭受到軒轅的手肘一擊,五臟幾乎盡裂,控制不住地狂噴出一口鮮血,而他的同伴小腿骨受到重擊也一個踉蹌,抓向跂燕的手抓空,但卻倒霉之極地剛好遇上跂燕拔劍。

跂燕絕不會有絲毫留情,奮力狂刺,短劍幾乎毫無阻礙地推進對方的身體。

佘癡驚得張大了嘴,這個結果太快了,但並不是很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其實,他似乎早就已經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不過,他還是出手了,畢竟塗炭是他的同伴,總不能望著同伴去送死吧。

佘癡出手,但卻只是伸出一半便再也沒有辦法推出這強勁的一掌了,因為軒轅的劍不知道什麼時候已抵至他的咽喉。

佘癡沒有見到軒轅是如何出劍的,是以他的驚駭是無與倫比的,軒轅的劍實在太快,快得讓他頭皮發麻。

軒轅並沒有殺他,只是淡淡地道:「你們根本就不是我的對手!」佘癡沒有說話,塗炭正在地上痛苦地呻吟,事實證明軒轅所說的並不是虛言癡語。

軒轅緩緩收回利劍,冷眼與佘癡相對,悠然道:「帶著他回去向你們的族長說,我軒轅並不想與花蟆族為敵,但如果他執意要我軒轅的命,我會讓他後悔的!」

佘癡有些慘然,但也很誠懇地道:「你鬥不過他們的,在這沼澤之中,沒有人比他們更可怕!」

軒轅一愕,冷然道:「鬥不鬥得過那是我的事,如果再不走的話,也許我便會改變主意,你也會後悔的!」

佘癡落寞地笑了笑,道:「我只想告訴你,我們並不是真正的花蟆族人,只是他們的蛙奴,這次他們只是想讓我們來試操一下你的真正底細,當他們自己出手的時候,將不會有絲毫人性的存在。話盡於此,祝你們好運!」

軒轅又一呆,心忖道:「難怪世人說花蟆人凶殘成性,而眼前的三個人卻並不是人性全泯,原來根本就不是傳說中的花蟆人。」

跂燕聽說這三人並不是花蟆人,不由得為自己錯殺了人而不安起來。

望著佘癡抱著塗炭蹣跚而去,軒轅心中不由湧起了一絲憂慮和不安。

軒轅很少會不安的,但是在聽了佘癡的話後,他不由得擔心起來,或許並不是為自己,而是為跂燕。

對於他自己,軒轅自信有足夠的能力保護自己,但是如果跂燕出了意外,難免會是對他極為沉重的打擊。

「我們也該走了!」軒轅出言道。

「呀……」軒轅正回頭之時,突然聽到塗炭和佘癡傳來一聲長長的慘叫。

軒轅臉色為之一變,扭頭一看,卻見佘癡身形疾速掠起,似乎是地面上有咬人的蠍子,而塗炭的軀體並沒見到。

軒轅一挾跂燕,向佘癡掠起的方向趕去。

「轟……」一堆泥土猛地炸開,一道灰色人影猛地掠向騰空而起的佘癡。

佘癡大吼一聲,雙掌向掠至的人影猛擊,「砰……」一聲悶響,軒轅發現佘癡的雙掌竟被對方吸住,兩人的軀體同時從空中墜下。

「救我——!」佘癡絕望地慘呼道。

軒轅心頭有些發寒,抑或是因為佘癡那絕望而恐懼的慘呼。

「嗖……」軒轅想也不想,那根短槍猛地貫射而出,以無堅不摧的氣勁逼向那破土而出的神秘人物。

「轟……」那神秘人物的身法詭異之極,竟然在空中突然如陀螺般旋扭起來,然後如一個巨大的鑽子一般鑽入地下。



第六集 第九章 遁土而行

軒轅心中的驚駭是無法想像的,因為那神秘人物不僅僅躲開了他射出的一槍,更將佘癡拖入了地下。

軒轅以極速掠至,卻發現地面之上有一道突起的土堆以極速向遠處移去,便如地底之下有一隻巨大的翻土鼠,以絕快的速度在土裡狂奔,而將它身上的泥土拱起。

「嗖嗖……」軒轅揚起甩出一把勁箭,飛速地追射那突起極速移動的土堆,但他心中已經知道佘癡可能已經完蛋了。

那突起的土堆移速極快,軒轅甩出去的勁箭顧著翻松的泥土釘出筆直的一排,卻都只是險險追上突起的土堆。

跂燕被眼前的奇景給驚呆了,但卻被軒轅挾在懷中不知道如何是好。軒轅掠行如風,他的速度自是比土中疾行的怪人快,但便在他快要追上之時,土面突然炸開,四射的泥土之中,一陣淒長的如鬼哭的怪笑響起,同時也有一道身影向軒轅和跂燕射到。

軒轅和跂燕被陣刺耳的笑聲刺激得毛骨悚然,但軒轅仍不得不翻掌直襲那射來的身體。

「佘癡!」軒轅很快發現那射來的軀體竟是佘癡,是以,他不得不改攻為拿。

「啊……」跂燕一看軒轅所拿住的佘癡的軀體,不由嚇得一聲尖叫。

軒轅也感到一陣無比的心寒。佘癡死了,但似乎全身的精血全被吸乾了一般,變得枯萎,咽喉處尚有一血洞和幾個深深的牙印仍有絲絲的血跡。

佘癡竟在瞬間之中被人吸乾了精血,這是多麼可怕而又不敢想像的事。

「哈哈哈……」那怪人身形自空中落下,與軒轅已相距十餘丈,怪笑著回頭向軒轅看了一眼。

軒轅再次升起一絲寒意,他看清了那人的面貌,本來白皙的臉上竟長著密密的長彩肉疙瘩,便是七彩花蟆的背皮一樣,不僅如此,一頭火一樣的紅髮,和兩根露出唇外的獠牙,幾與地獄中竄出的惡鬼沒有什麼兩樣。

「軒轅,你們的下場也會和他一樣,哈哈哈……」那怪人惡狠狠地盯了軒轅一眼,更惡狠狠地道。

「你是什麼人?」軒轅木然地放下佘癡的屍體,冷殺地問道。

「老夫乃花蟆族的吸血鬼,你記好了,下次便輪到你和這小美人了,哈哈哈……」那紅髮怪人邪惡地狂笑道。

「哼,那我今日就斬下你的蛤蟆頭!」軒轅冷哼一聲,放下跂燕,如電火一般向吸血鬼攻去。

劍氣狂嘯之中,吸血鬼眼中閃過一絲邪火,尖笑一聲,一頭扎入泥土之中,瞬間無影。

軒轅大驚,身子在空中一個迴旋落到跂燕的身邊,他不敢離跂燕太遠,如果這吸血鬼趁機向跂燕發難,他只怕會遺憾終生,便是殺光花蟆凶人都無濟於事。

「他走了!」跂燕指了指那在風中搖晃的雜草,有些驚駭地道。

軒轅順著跬燕的手指望去,果然發現一排長長的雜草如波濤一般向遠方滾去,他心中卻湧起了一股莫名的寒意。

軒轅的目光再次落在臉色慘白如霜的佘癡的屍體上,也感到了一種深深的噁心。

的確,吸血鬼這一手很有威懾力,但也太過於殘塗炭也死了,死狀與佘癡一模一樣,顯然是最先被吸血鬼吸乾了精血。

「他是魔鬼!」跂燕忍不住抓緊了軒轅的手臂,但仍掩飾不了內心的恐懼,有些顫抖地道。

軒轅苦笑了笑,他也不知道這是什麼魔功,不僅吸人精血,更能夠在泥土之中穿行,這種邪功幾乎是讓人防不勝防,比之沼澤之中的惡獸更要可怕多了。

「不會有事的,只要有我在,他便絕不會有機會出手!」軒轅肯定地道,旋又安慰地拍了拍跂燕的肩頭,接道:「不要想得太多,相信我,不過,從現在開始,我要一邊走一邊教你武功,為你打通全身的氣脈!」

跂燕心中並沒有太多的激動,因為她的心神仍然被吸血鬼那驚世駭俗的殘忍給鎮住了。

※※※

在沼澤之中的前進是驚險而又艱辛的,惟一讓軒轅感到欣慰的便是相伴而行的跂燕。至少,為這一路增添了幾分歡悅和生機。

跂燕心中的恐懼也慢慢地淡化,軒轅一路上以金針為其打通全身的氣脈,使得她只覺整個人都輕盈無比,渾身充滿了生機與活力。軒轅更指點她往日從未接觸過的絕妙劍術。一個認真地教,一個細心地學,雖不能說一蹴而就,但對跂燕的受益頗大。

跂燕並非沒有武功底子,在軒轅講授一些簡易而直接的攻擊法時,以她的聰慧,很輕易便掌握了其中的奧妙。

軒轅並沒有任何的輕鬆感,事實上危機一直都未曾過去,而這與沼澤之中惡劣的環境並無關係。便是那詭異的食人草,也沒有讓軒轅驚慌。不過,軒轅此刻也不會再否認這的確是一片死亡之地,即使千軍萬馬進入這片地區,倖存者也不會有多少。

大自然的威脅雖然防不勝防,但比人為的威脅來說,卻少了一分讓人心驚的壓力。

吸血鬼一直都未曾出現,像是這片天地從來都沒有這個人的出現,這使得軒轅的心頭異常的沉重。

對於吸血鬼那詭異難測的魔行,實讓軒轅想起來都有些毛骨悚然,若非他親眼所見,還真難相信這個世上會有人以吸人精血為生。

「按地圖上所示,再向前二十里便到達了神秘的青丘國。」軒轅仔細地查看著羊皮地圖道。

「我從來都沒有聽說過這個國名。」跂燕微微皺眉道。

「我也沒有聽說過,可是地圖上是這麼寫的。不過,在這沼澤之中誰又知道它的存在呢?我們不知道青丘國那很正常。」軒轅理解地道。

「但願那群人不要像花蟆人一樣凶殘。」跂燕有些擔心地道。

「我們根本就沒有必要驚動青丘國的人。」軒轅也表示出了自己的擔心,若是青丘國真如花蟆凶人一般殘忍嗜殺,那他們此去真算是自投羅網了。

對於花蟆凶人,軒轅絕不敢輕忽,以佘癡的身手,居然在那麼短短的片刻間便成了一具乾屍,這確實讓人心驚。

「你還怕不怕?」軒轅扭頭向並行的跂燕望了一眼,問道。

「怕又有什麼用?該來的總會來,何不坦然地去面對一切呢?不過,有你在,我至少少擔心很多。」

跂燕灑然地笑了笑道。

「說得好,現在我們便已經進入了青丘國的勢力範圍之中,就讓我們坦然一些去面對青丘人吧……」

「你怎知道我們已經進入了青丘國的勢力範圍之中?」跂燕奇問道。

「你看那堆石頭。」軒轅伸手指了指不遠處的黃皮樹下的一堆石頭道。

「是人壘起來的。」

「不錯,這應該是一個禁止行入的標記,我見過很多部落都是以這種壘石頭的方式作標記。這個標記也似曾相識!」軒轅道。

「會不會是花蟆凶人弄的鬼?」

「應該不會,這堆石頭已經壘上去很長一段時間,都有青苔生長在上面了,壘這堆石頭之時,相信我們都不曾動身來沼澤,所以絕不會是花蟆凶人未卜先知所預設的。」軒轅分析道。

跂燕有些驚訝地望了望那幾有半人高的石堆,卻看不出有什麼端倪。

「這裡距青丘國只不過一二十里的路程,他們在這裡設下路標是很正常的。」

「那我們該怎麼辦?如果我們強行闖進,豈不是有犯青丘國?」跂燕擔心地問道。

「也許會,但過這片沼澤也只有這一條路!其他的地方全都是最為凶險之地,我們惟有橫穿青丘國了。」軒轅無可奈何地道。

跂燕不語,看了軒轅手中的地圖半晌,又望了望天空,才無可奈何地道:「天也快黑了,看來我們只好去青丘國借宿一晚了。」

軒轅笑了笑道:「那我們走吧。」

跂燕毫不猶豫地跟隨。

「轟……」

「小心!」軒轅猛驚,就在跂燕與他走過石堆之時,那棵黃皮樹樹幹竟炸了開來,一隻乾瘦的手猛地自樹幹之中飛出,直抓向跂燕。

樹幹碎裂成的木片如飛箭一般爆射向軒轅。

跂燕驚呼,這的確是出乎她的意料之外,也出乎軒轅的意料之外。

「嘯……」軒轅對炸射而起的木片視若無睹,劍若驚鴻般地斬向那只自樹幹之中探出的指爪,以及那神秘人。

「轟……」軒轅的劍快絕,那隻手雖然很突然,那潛於樹幹之中的人雖然動作也不慢,但在他便要抓住跂燕前,軒轅的劍已經追到,不過,那堆半人高的石塊也在驀然之間炸開,鋪頭蓋臉地向軒轅撞到。

軒轅再驚,但他根本就來不及反應,那堆石頭,已經盡數撞到了他的胸膛、手臂。

「嚎……」軒轅狂嚎一聲,在身子不由自主地倒跌而出之時,出刀!

出刀,這是軒轅在最痛苦和擔憂下的無奈決定。

跂燕驚呼,軒轅的劍並沒有能救下她,是因為軒轅自己也遭了暗算,但在軒轅發出慘嚎之後卻不是她接著尖叫,儘管她也在尖叫,卻只叫出了第三聲。

血光四濺,軒轅身子在重重墜地之時,發現了那自石堆之下彈出來的人,更看到了那人隨著石塊落地的手。

這是軒轅的傑作,軒轅絕對不是省油的燈,他的反擊也是絕對不容忽視的。

軒轅根本就沒有時間考慮,必須繼續出手,他看到了吸血鬼,一個絕不想多看幾眼的人。

吸血鬼狂笑著挾起跂燕向雜草叢生的沼澤中掠去。

軒轅的身上極痛,那數十塊大石的傾力一撞若非他的筋骨如鐵,只怕早已慘死。

「嗖……」軒轅以最快的速度甩出一箭,他絕對不能讓吸血鬼帶走跂燕,那種後果不想可知。

「嚎……」那被軒轅斬下一條手臂的偷襲者吼了一聲,再次向軒轅撲來,他竟像是感覺不到斷臂的痛苦。不過,這人似乎沒有料到軒轅竟然能有如此可怕的抗擊能力,不僅在受了重擊之後再出刀傷人,還能夠如此快地甩箭攻擊,是以,他絕不能讓軒轅再有任何的喘息之機。

「轟……」那人擊空,軒轅的身子滾出五尺,足下在一塊大石之上輕點,躺於地面的身子竟向吸血鬼的背後直射過去,而那塊大石被軒轅推得倒撞向斷臂的花蟆殺手。

「砰……」花蟆殺手傷勢本重,拚力再對軒轅作出傾力一擊已是很勉強,這一刻哪能避開這疾撞而來的大石?竟慘叫一聲,與大石塊一起跌出五步開外,再噴出一口鮮血,一時之間昏死過去。

吸血鬼似乎也料不到軒轅如此頑強,但他並不懼,只是尖嘯一聲,身子旋轉著向泥土之中沉去。

「救我……」跂燕有些絕望地尖叫道。

軒轅心痛,更憤怒得發狂,「呀……」軒轅怒叱道,整個身子帶著神劍直向地面上撞去。

「轟……」軒轅身子撞至地面,所有的力道全部貫注於劍柄,含沙劍竟射入地面之下,猶如一條巨蛇般在泥土之下以快得不可思議的速度穿行,地面之上翻松的泥土更顯示了劍所行之處,而此時正是吸血鬼沒入泥土之中的那一刻。

軒轅湧起了前所未有的殺機,身子借地面反彈之力彈上半空,出刀!

出刀,一股肅殺狂暴的霸殺之氣霎時猶如一張大網般緊罩以軒轅為中心的五丈範圍。

草木、泥石,也在剎那之間變得狂野,或許只是因為光線在突然間暗淡,抑或因為剎那間有狂風湧起。

光線暗淡是因為軒轅的刀突然之間吸斂了射來的太陽之光,而在軒轅刀式破空之時,五丈的範圍之中更激起了風暴。

「地陷——」軒轅豁盡一切地暴喊,而虛空也在這一剎那間被絞碎。

每一寸虛空,每一點空氣,全被一股莫可匹御的氣旋給撕成粉碎,包括草、木、沙石。

地陷,乃是青雲自創驚煞三擊之中的一式,軒轅從來都沒敢輕易嘗試這一招的效用。因為,他連「山裂」都無法駕馭,又怎能駕馭「地陷」呢?是以,軒轅一直都在迴避使用這一式,但此刻,他顧不了這麼多,他絕對不能夠讓吸血鬼傷害跂燕!他刀使劍招,卻依然暗含劍氣。

殺氣,劍氣,似乎自泥土的每一點間隙之中透入地底,更破壞著地面下的一切。

「哈……轟……」一聲狂吼,地面炸裂而開,吸血鬼抱著跂燕破土而出。

吸血鬼從來都沒有遇到如此可怕的招式,便是他身在地面之下也無法逃過劍氣的封鎖,更被那猶如泰山般的重壓擠得喘不過氣來,使他在地面之下移動的速度極為緩慢,只是因為他不得不分力去對抗軒轅那無孔不入、無處不在的殺氣和劍氣,自然更沒有機會去吸跂燕的血。

破上而出的吸血鬼更驚,地面之上的壓力更強,而天地之間似乎只剩下軒轅那佈於虛空中每一寸的刀。

軒轅的刀存於虛空中每一寸空間,更在以最快的速度抽乾刀勢所籠範圍之中的空氣。

這是什麼樣的刀法?這是什麼樣的世界?吸血鬼無法控制自己內心的驚駭,但他卻沒有慌亂,反而將手中的跂燕向天空中刀芒最盛的地方拋去,而他的身子如影隨行般撲上。

賭!吸血鬼以他無比豐富的攻擊經驗來一場生命的賭博,而他的籌碼便是跂燕。

軒轅再驚,驚的是跂燕正飛向他的刀鋒,如果他不撤招,最先絞碎的便是跂燕的軀體,他不能!之所以怒發此招便是因為跂燕,他又怎能傷害跂燕呢?但他卻明白,這是一場賭博,如果他猶豫的話,可能便是滿盤皆輸的結局。當然,如果他的目的只是殺死吸血鬼,抑或他是一個只求成敗而不顧一切的人,那這一刀便足以殺死吸血鬼,但跂燕便是犧牲品。

「轟……」軒轅收刀,瘋狂的刀氣逆回體內,讓他有爆裂的衝動。

天空突然寧靜,軒轅也在這個時候以最強大的意志克制著自己要爆炸的痛苦,抓向跂燕。這個結果是軒轅絕對沒有想到的,也太可怕了。

軒轅暗歎道:「吾命休矣!」他知道自己的軀體絕對無法抗拒這如驚濤駭浪般回流的刀氣,在很短的時間內將會爆成碎肉,只是他的思想卻清晰無比。

光這股回流的霸烈刀氣,也許軒轅還不用死,但是這股回洗的刀氣和動力在體內四處衝擊之下,竟然引發了那潛於丹田之中的龍丹之氣,兩股氣流在體內成為互不相融的抗體,使得軒轅體內成了一個無法想像的戰場。

「嘶……」軒轅的手抓空,因為跂燕又再一次被吸血鬼抓住。

吸血鬼根本就想像不到戰果會如此好,他知道自己賭勝了,軒轅不僅撤刀,而且似乎也露出了許多空門,這是一個絕好的機會。

吸血鬼絕不想讓軒轅活著,那是完全沒有理由的。如果讓軒轅活著的話,在軒轅下一次發刀之時便是他的死期。是以吸血鬼變掌為拳,直向軒轅的心口。

吸血鬼要對軒轅一擊致命,絕不留情。

「轟……」一聲強烈無比的巨震之下,吸血鬼慘嚎著狂跌而出,那擊向軒轅的拳頭結結實實地印在軒轅的胸口之上,但他卻發現軒轅體內有一股狂洪般的氣勁自他的拳頭暴洩而出。

吸血鬼還沒有來得及作出任何反應之時,那條手臂在無法承受這突然而來的氣勁之下爆炸成碎肉,便連骨頭也成了渣子。

這是吸血鬼絕對沒有想到的結果,他甚至不敢想像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印使對方全力一擊也不可能有這樣的效果,何況這只是軒轅體內生出的反震之力?

軒轅只感到一陣難以形容的輕鬆,但他卻感到體內一陣強烈的巨震,兩股異氣通過吸血鬼的手臂洩出一些後,竟「轟」然合二為一,那是因為吸血鬼有一股極陰之氣注入他體內,這股極陰之氣便成了他體內兩股氣勁的中和體,成為二勁合一的橋樑!

兩股氣勁在軒轅的體內一融合,便向四肢百脈衝擊,軒轅的腦海也在剎那間「嗡」地一下變得一片模糊,在他的最後一點知覺中,聽到了吸血鬼另一聲絕望的慘嚎。

吸血鬼死了,在他身子跌倒在地之時,被自地下穿出的含沙劍刺穿了胸膛,他便這樣被釘在地上。

這是吸血鬼做夢也沒有想到的結局,也是軒轅沒有料到的,他竟然這樣讓這個可怕的對手死去,實在是一種僥倖。只不過,軒轅此時已經不知道所發生的一切,跂燕也不知道,因為他們都昏死過去。

吸血鬼並未完全斷氣,他想扭頭咬斷跂燕的脖子,但是那柄劍已經將他與地面連在一起,如今他只有一隻手,根本就沒有能力移動跂燕的軀體,甚至連移動一下頭部的能力都沒有。只是他的思想仍然很清醒,而這更是一種痛苦,他知道這次自己必死無疑。

而在剎那間,吸血鬼感受到了死亡的可怕,當死亡逼臨之時,他也是脆弱的,他不由得鬆開緊抓跂燕身體的手,摸了摸胸口那透穿的劍尖,摸了摸那流淌的熱血,然後再送入口中。

吸血鬼笑了,比哭還難看的笑,在最後一刻,他竟發現自己的血和別人的血是一樣的味道,然後他死了,苦笑著死了,只是他永遠都不明白為什麼會這樣。包括為何軒轅體內生出的那股霸殺而可怕的力道,且這柄劍怎會自地下冒出?……他或許只能算是個糊塗鬼。
作者: prajna    時間: 2010-5-16 10:13 PM

第六集 第十章 叢林奇族

軒轅醒來,四周無光,但他依然可以看清自己是在一間木屋之中,屋頂是以一種他從未見過的大葉子覆蓋著,而他所躺的地方是以柔軟的乾草所編織的草墊之上,感覺極為舒服,此刻已是黑夜,但對他卻並無影響。

這不可能是囚室,軒轅第一反應便是這些,因為他的手足之上並無鐵鐐,而且這種房子根本就無法抗拒他的任何一擊。

軒轅只感覺自己身上似乎充盈著無限的生機,有著永不枯竭的力氣,渾身舒秦之極。這種感覺的確極好,比之軒轅往日功力最充沛之時還要更具力量。

屋子不是很大,但裡面除了軒轅之外,再沒有第二個人。

「跂燕在哪裡?兵刃又在哪裡?這裡是什麼地方?吸血鬼和他的同伴殺手又怎樣了?是什麼人將自己帶到這裡?」軒轅心中充滿了疑問,但他卻不擔心,因為他自信自己有能力應付這一切的變化。

軒轅推開門,卻發現這間屋子是建在一棵大樹上,推門便是一根極大的樹杈,樹杈之上懸著一架軟梯,顯然是供人上下的。

這並不是惟一的樹上木屋,在這屋子的周圍擁有許多相同的巨樹,而在每棵樹上都有著鳥巢式的建築。巨樹之底都生著一些奇怪的草,只有數條小徑盤曲於其中,卻給人一種極為幽森冷清的感覺。

軒轅正感疑惑地掃視著周圍環境的當兒,忽聞「嗖……」地一聲輕響,忙轉身望去,卻見一個小孩如飛鳥般劃破虛空,自另一棵巨樹向他的這棵樹上投來。

軒轅不由得吃了一驚,那棵巨樹離此至少有十多大遠,這小孩竟然能一飛而過,這幾乎使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但很快他便明白過來,原來這兩棵巨樹之間斜搭著一根光滑如絲,更若透明的絲線,在這黑暗的掩護下,若非軒轅的眼力好到了極點,還真的無法發現這根絲線的存在。

不過這根絲線設計得也極為巧妙,兩邊有一個高度差,只要以一件極滑的東西搭於絲線之上,便可以自高處輕鬆滑到低處,而且速度極快。

那小孩輕巧如猴地落到一棵大樹杈之上,他似乎發現了軒轅,很快縱躍至軒轅的身邊,一臉疑惑地以一種奇怪的話說了一大堆。

軒轅聽得一片模糊,不禁茫然地搖了搖頭,問道:「你說什麼?」

那小孩也奇怪地望了望軒轅,對軒轅的話有些莫名其妙,也搖了搖手,表示聽不懂。

軒轅不由得微急,如果照這小孩這般比劃,那還真是很麻煩。不過,至少有一點讓他放心,這裡存在的應該不是敵人,否則的話,對方怎會派一個小孩過來,而且還如此客氣?

軒轅想了想,比劃了一大堆手勢,要是詢問跂燕的下落,可是花了半盞茶時間還沒讓那小孩明白是怎麼回事,他不由得急了。

小孩似乎也急了,一把拉住軒轅向另一棵大樹指了指,打了個「飛」的手勢。

「你讓我飛過去?」軒轅一邊說一邊比劃著問道。

那小孩點了點頭,軒轅卻大為犯難,那小孩又向頭頂指了指。

軒轅抬頭看了一眼,卻發現更高的樹杈之上有許多根絲線系向遠方,與周圍的樹身相連,他立刻明白過來,原來這裡各樹之間都有捷徑,而這些絲繩便是各樹之間的捷徑。

小孩很快便攀了上去,再向軒轅招了招手。軒轅會意地爬了上去,只見那些絲繩皆有拇指粗細,卻不知道是何質地,但估計不會比他的那報細細的絲繩差。而這絲繩上更有兩個鎖在一起、光滑之極的小環,似是用以讓手抓握的。

小孩迅速解開鎖住的小環,雙手一抓,腿在巨樹上一蹬,小小身體「嗖」地一聲便投向了另一棵樹。

軒轅一怔,也學著小孩的模樣,拉了拉手環,也不知是何質地,但極為光潤而堅硬,絲繩也極為堅韌,應該不會中途斷開。試過之後,軒轅才「蹭」地一下飛投向小孩所在的大樹,速度之快,之中的驚險和刺激大大地出乎了軒轅意料之外,真的像是長了翅膀一般。

這手環與絲繩之間似乎沒有一絲阻塞,更令人驚奇的是,兩人用手環滑過絲繩時沒有絲毫的磨擦。

小孩拉著軒轅迅速鑽進另外一間鳥巢式的屋子,還低叫了幾聲。

「嗯,孩子,你醒了。」一個慈祥的聲音傳入了軒轅的耳中。

軒轅心頭一鬆,終於有一個能夠交談的人,不過,他卻發現對方是一個老嫗,正就著一點微弱的火光搓著那光滑的絲繩。

「阿婆好,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軒轅客氣地打了個招呼,問道。

「這裡是青丘國,你已睡了四個時辰了。」那老嫗平和地道。

「我的那位朋友呢?」軒轅並不驚訝自己睡了四個時辰,但他更關心的是跂燕,不由得問道。

「你說的是那位很美麗的女娃嗎?」老嫗反問道。

「對,和我一起的那位。」軒轅比劃著道。

「她很好,明天你就可以看到她了。」老嫗溫和地道。

「她現在哪裡呢?」軒轅心頭鬆了口氣,但仍有些不放心地問道。

「這個你先不要問,到時候你自會知道。」老嫗似乎不願意答覆軒轅的話。

軒轅心中微微井起一絲陰影,他似乎感覺到這老嫗是在迴避什麼,所以才會言詞閃爍。不過,他仍很誠懇地道:「請婆婆告之我朋友的下落,不管她是生是死,是傷抑或遇到了其他的事情,我都希望你能告訴我,我不想讓她擔心,也不希望自己為她擔心。」

老嫗笑了笑,道:「年輕人,我是不可以告訴你的,必須等到明天你親自去見她,否則的話,我將有違族規!」

「如果婆婆真的不想告訴我的話,那我只好自己去尋找了。我不可以等到明天!」軒轅心中微有些惱怒,堅決地道。

「年輕人,我希望你不要做傻事,若不是見你可能是花蟆族的敵人,我們根本就不會收留你。因此,請你不要無視我們的族規!」老嫗並不是很客氣地道。

軒轅心頭微動,對於青丘國是花蟆凶人的敵人他感到很幸運,至少在對付蛤蟆的隊伍中又多了一分力量。

(註:據《山海經》記載,青丘國在朝陽谷之北,其狐四足九尾。)

「貴國救了在下,在下自然十分感激,但這與我尋找我的朋友並無關係,既然貴國之人救了我,何不再做一件美事,告訴我朋友的下落呢?而作為我的身份來說,絕不能置朋友於一邊而不顧,一刻未親見她是否安然,我便一刻不能安心。所以,我必須立刻去找她!」軒轅堅決而肯定地道。同時決定,如果老嫗再不說,他便一棵樹一棵樹地找,只要跂燕在青丘國中,他便不信找不到人。

「我不會告訴你的,年輕人,不過,我卻要勸你不要亂闖,這對你沒有任何好處。」老嫗扭過頭去,專心搓著自己的繩子,淡淡地道。

「那好,就讓我自己去找,到時候願意向你們的首領請罪!」軒轅說完憤然轉身向門外跨出。

「嗖……」一陣破空之聲自軒轅身邊響起。

軒轅一驚,卻是一根絲繩向他腰際纏來,速度極快,更靈活猶如靈蛇。

出手之人竟是那搓繩子的老嫗,這使軒轅感覺有些意外,他的確看不出這個老嫗竟也是個深藏不露的好手。

軒轅身子一側,伸手向那絲繩抓去,他根本就不在乎老嫗這一式偷襲。

老嫗冷哼一聲,絲繩如靈蛇一般縮著扭頭倒抽向軒轅的手背。

軒轅微怒,冷冷地道:「那我就不客氣了!」伸手如刀般斜斬而出。

那老嫗眼角閃過一絲不屑,軒轅竟欲以手斬斷她的絲繩,這便像是一個笑話,即使是利刀、利劍也對這軟不受力的繩子無可奈何,何況是手刀?

「啪……」軒轅的手刀在與絲繩即將相接之時,以最快的速度化掌為爪。

那老嫗還沒來得變招,絲繩便已經被軒轅抓個正著,旋即一股強大無比的勁氣將絲繩抖直如槍。

老嫗大驚,剛要運勁相抗,絲繩的頭部竟掉頭回射而至。

軒轅陡覺背後風聲再次響起,竟是那小孩一聲不響地拔出小刀向他刺到。

「我不想傷害你們!」軒轅有些怒,但卻並無殺意,他並不想傷害這老嫗和小孩,不僅僅是因為對方根本就不值得自己傷害,也是因為他不想得罪青丘國的人,畢竟這也是花蟆族的敵人。

「叮……」軒轅單指一點,準確無比地彈在小孩的刀鋒之上。

小孩力道雖不小,但與軒轅相比較起來,相差不知道凡幾,小刀「哚」地一聲脫手飛出,釘在木板牆上,老嫗卻被那回頭的繩子給纏頭,一時之間竟解不脫。

軒轅再不回頭,大步跨出小木屋,立刻找到了一根通向另外一棵樹的繩子,毫不猶豫地解開手環向另外一棵大樹上投去。

當那小孩趕到絲繩旁之時,軒轅早已抵達那棵大樹之上,不由得大急,掏出一個牛角般的小號猛吹起來。

「嗚……嗚……」

夜空的寧靜似乎在剎那之間被打破。

「吱吖……」軒轅所在巨樹之上木屋的門被打開,軒轅在那人猶未弄明白是怎麼回事之時已經擠了進去,月光已將木屋之中的東西一覽無餘,卻並沒有跂燕的影子。

那開門的人這才回過神來一掌向軒轅拍來,但很快發現自己竟然使不出半點力氣,因為另一隻手的脈門已被軒轅扣住。

「得罪!」軒轅不作任何停留,立刻衝出木門,黑暗根本就不影響他的視線,很快便發現了絲繩的所在,只不過此刻四周的巨樹上幾乎都先後亮起了火把,把林間照得很亮。

軒轅如夜鳥一般滑過絲繩,口中高聲呼道:「燕——你在哪裡——回答我!」

軒轅相信跂燕一定是在青丘國,而這裡便應是青丘國的集居地。當然,所謂的「國」,只不過是一個部落而已,抑或是同源的一個氏族。而青丘國絕對不會擁有太多的人,否則怎會外人無從聽過呢?所以,軒轅才會在深夜裡高喊。

「嗖……」一支勁箭向虛空中滑過的軒轅射至,只不過因為軒轅的速度太快,箭矢根本就射不中。

「嘩……」軒轅快要落到另一棵大樹時,那邊的人竟然要解開絲繩,軒轅失驚之下,身子凌空蕩了過去,猶如飛鳥投林般撞得樹葉紛紛飛散,同時心中也大怒,身子在樹杈上一蕩,猛地直射向那木屋的小門。

木門應聲而碎,但裡面卻只有一個小孩,被驚得哭了起來,一個婦人緊護著小孩。

「呼……」軒轅在一愕之時,身後傳來鐵叉破空之聲。

軒轅想也不想,反手輕鬆彈出兩指。

「當當……」那破空而至的鐵又便停在空中。

「得罪!」軒轅的身法猶如一陣風般,在那手持鐵又的漢子仍來回過神來之時已閃出了木屋。

那手持鐵叉的漢子不由被這不速之客弄得莫名其妙,他搞不清楚為何對方如此匆匆而來,又匆匆而去,但他卻知道,對方若是想殺他,只是易如翻掌的事。

軒轅學了一次乖,並不走絲繩,而自幾棵巨樹相連較近的枝杈飛躍而過,猶如靈猿一般,一縱數丈,在這些巨樹的密葉間飛掠奔竄。而很快他便發現了遠處有一片極為明亮的燈火,像是在一個高高的山丘之上,剛才是因為林子太過密集,使他無法透過密葉看到那片燈火,而此刻他在樹枝間竄行,自然不受密葉所限,而那群守候在樹杈上之人的箭矢不知向哪裡射。

軒轅知道一間間小木屋地去找人也不是辦法,依他的估計,跂燕應該是在那片燈火明亮的山丘之上,這是他腦海中一種無法說明的感應,而他的這種預感似乎從來都沒有發生過錯誤。是以,他只是自樹枝間飛速縱躍,而不去搜查那些小木屋了。

※※※

這裡才是青丘國的主力所在地青丘。這裡有著與那死亡沼澤絕然不同的生機,遍地生長著一種紫紅色的小花,散發著芬馥的芳香,只有數條幽徑通往山丘之頂燈火通明之處。

喧鬧之聲自軒轅的身後傳來,顯然是有一大群人尾隨於他身後追了過來。

軒轅並不在意這些,在他的眼中,山丘之上的建築已經越來越清晰了,那是一個以古木和土石所築成的城堡,依山而建,倒頗有幾分氣勢。不過,這座成堡並不是很大,因為這個山丘也不是很大。

「來者止步!」城牆之上傳來了一陣低喝。

軒轅一怔,不過他卻慶幸並不只那老嫗會懂他的語言,也或許只有那小孩才聽不懂他的話,其他的所有人都相差無幾。

「我要見你們的首領!」軒轅並沒有駐足,依然快速向城堡之下掠去,口中高喊道。

「有事明天再說,此刻首領不見外客,任何人不得打擾。」城牆之上的人回應道。

「那請你們交出我的同伴也可!」軒轅轉瞬便已至城堡之下,沉聲道。

「哦,是你,你請回吧!」城牆上的人在燈火的照耀下,終於看清了軒轅的面目,語氣竟變得客氣起來。

「不行,我必須現在見她!」軒轅沉聲道。

「今夜她正在陪我們首領,要見你明天再來,請回吧……」

軒轅心頭發寒,也感到一陣無法抑制的憤怒湧上心頭,那人的話如一把利劍般刺痛了他的心。

「轟……」軒轅沒等那人說完,已經一拳重重地擊在那木質的大城門上,城門竟應拳而裂。

城頭之上的人只見軒轅一閃之後,城門竟不堪一擊地碎裂,不由得大驚。

「阻止他!」立刻有人向軒轅趕來。

「燕——你在哪裡?」軒轅真的感到憤怒,他本對青丘國之人抱著很大的好感,可是此刻他的感覺全改了,這只不過是一群乘人之危。行事毫無原則的野蠻人,他絕不能夠讓跂燕受辱於青丘國,為了跂燕,也為了他自己!

「你們首領在哪裡?讓他出來見我!」軒轅怒吼著向迎著他奔來的青丘國戰士逼去。

「如果你想亂來的話,休怪我們不客氣!」青丘國的一名戰士頭目以長矛對準軒轅,聲色俱厲地道。

「哼,一群乘人之危的卑鄙小人,快將我的同伴交出來,否則我會讓青丘國雞犬不寧!」軒轅似乎根本就無視那斜指向他的長矛,依然大步逼去。

那名小頭目禁不住為軒轅那漠視一切的氣勢所懾,道:「你若再逼我,我真的不客氣了!」

「你們的首領在哪裡?」軒轅冷殺地問道。

「給我殺!」那小頭目的額角居然滲出了細密的汗珠,軒轅每一步都似乎是自他的心坎上踏過,他幾乎有些不堪負荷之感,但又不敢退,只好下令攻擊了。

「哼,烏合之眾!」軒轅根本就沒有將這群人放在眼裡,自他們進攻的角度上可以找出無數個破綻。



第六集 第十一章 霸意十足

軒轅身子猶如鬼魅一般,在那小頭目仍未反應過來時已抓住了他持著長矛的

右手,那小頭目一聲驚呼,整個身軀竟然完全不受控制地打橫旋飛起來,他竟成

了軒轅的「兵刃」。

「砰砰……」一串疾響,那小頭目的軀體猶如巨錘般砸在四周攻來的青丘國

眾人的身上。

四周攻來之人立刻被撞得東倒西歪,亂成一團,也有的被撞飛而出。

軒轅冷哼一聲,伸手扣住那已被轉得暈頭轉向的小頭目,大步向城中的高地

走去。

「快說,你們首領住在哪兒?」軒轅的聲音帶著一種無可抗拒的壓迫感,似

乎一下於便侵入了那人的神經之中。

「在,在山頂大殿!」那小頭目神志有些迷糊,剛才被軒轅當兵刃使,早已

駭得魂飛魄散,此刻面對軒轅的尋問,幾乎不知道抗拒。

軒轅抬頭向山頂那極明亮的大殿望去,甩手便將手中之人拋了出去,因為已

有更多的人自他的四面湧來。

背後是那居於樹上的居民,側面是本來守在城牆之上的戰士,下面是山頂聞

聲趕來的戰士。

軒轅心頭湧起從未有過的豪氣,不由得仰天一聲長嘯,身形如疾風般向山頂

掠去。

「阻我者滾開!」軒轅毫不畏懼地湧入自山上趕下的數十名阻路者的隊伍中,

身若游魚一般在刀槍劍影之中滑動,拳、腳、肘。膝、肩,全身上下幾乎無一不

是要命的武器,每一寸肌膚似乎都爆發著無與倫比的力量。

「砰砰砰……」凡靠近軒轅者或被軒轅靠近都幾乎無一例外地飛跌而出,那

些人的兵刃反而全成了礙手礙腳的東西,根本就起不了絲毫的作用。軒轅的身體

便像是可以隨意伸縮一般,滑行於刀劍之中連衣衫都未曾有絲毫的損傷。

「砰……」軒轅的最後一拳將那最頑強的對手擊出三丈開外,鮮血狂噴而不

能起來了。

軒轅正眼都未曾看一下倒在道路兩旁呻吟哀號的眾人,大踏步向山頂掠去。

所有人都看得心頭發寒,雖然在軒轅的身後聚集了百餘人,但竟沒有一人敢

主動向軒轅攻擊,他們全被軒轅那近乎瘋狂的勇悍給震懾了,他們哪裡見過這般

悍勇乃至瘋狂的打法?

軒轅給他們的震懾並不全是因為那狂野粗猛的打法,也是因為軒轅那無可抗

拒的氣勢,整個人如同一座燃燒的火山,似乎可以焚燬碾碎所有的攻擊者和擋路

者。是以,他們竟不敢靠近軒轅,連行近對方兩丈範圍之內都不敢,那是因為他

們無法承受那種巨大的心理壓力。

軒轅步子極大極快,但每一步都是那般沉穩而有力,似乎使環伺在他身邊的

人都可以感受到地面的震動,但軒轅的目光一動不動地盯著山頂大殿那扇黑色的

大門,他甚至連守在大門兩旁的八名帶劍守衛也不曾注意。

沒有人明白那扇大門為何會有如此的吸引力,竟讓軒轅如此專注地注視著。

軒轅卻知道,大殿之中的人已經知道他來了,而他也感應到了對方的存在,

同時更感應到了跂燕的存在。

一切的一切,並沒有因為一扇大門而阻隔,反而因一扇大門而實在。

軒轅已與門內之人交手了!這一個外人根本無法明白的層次或是境界。

「錚……錚……」大殿門口的八名護衛同時出劍,劍芒在燈火的輝映之下交

織成了一幕似虛似幻的網,然後封住了軒轅前進的每一個方位,更透射出必殺的

劍氣。

軒轅沒有動,只是輕輕地低嘯,若龍吟,若鳳鳴,悠揚宛轉,直插虛空,良

久不息。

有人以為軒轅瘋了,有人以為軒轅傻了,居然不知道抵抗,競對這種致命的

劍網視若無睹,更有人為軒轅略略感到悲哀或是惋惜。

「轟……」劍網突然炸開,是軒轅的腳。

正當所有人都以為軒轅必死之時,軒轅出腳了,以快得不可思議的速度和刁

鑽之極的角度踢出這讓人不得不驚歎、驚訝、驚駭、驚奇、驚悚的一腳。

劍網潰散,八名劍手的身子猶如遭受巨杵所擊般倒跌而出,那所佈的陣形更

是潰不成軍。

「轟……」讓人吃驚的是軒轅的這一腳並未停止,而是帶著整個身子撞上了

那扇黑色的大門。大門應聲而碎,根本就無法抗拒軒轅自足底爆散的瘋狂攻擊力。

「轟……」軒轅衝進大門內的身子倒彈而回,只是因為一隻拳頭。

軒轅倒彈而回的身子在地上打了個旋兒,以單足著地為中心,另一足卻掃開

了身邊的兩名劍手,於是他看清楚了那只拳頭,那準確無誤地擊在他腳底的拳頭。

軒轅笑了,他看見那拳頭之後的手臂

的確,他的對手並沒有想到在他的腳底之下竟鑲有比金鐵更堅硬的羅羅鱗片,

所以那只拳頭在沒有任何防護這定吃了虧。不過,軒轅仍不得不驚訝這一拳的力

量。

「吱吖……」那破碎的大門枝拉開了,軒轅發現了那擁有著古銅色臉膛,但

面目陰鷙、身形高大的漢子。

「首領!」所有跟在軒轅身後而來的青丘國人皆鞠躬行禮。

那漢子沒有動,只是定定地與軒轅對視著,似乎這個世上除了軒轅便再無他

人。

軒轅的目光沒有絲毫的迴避,更沒有避讓的意思。在黑暗之中,他的目光更

泛出一種幽藍的光彩,似乎一下子便要射入對方的心臟、大腦。

那漢子的眸子裡閃過一絲訝異,也閃過一絲忿怒,但他同時感覺到來自軒轅

眸子之中那縷鄙夷和不屑的神彩,不由更怒!「你為何要不知好歹地來搗亂?」

那漢子冷聲道。

「很簡單,只要你交出我的同伴!」軒轅語氣絲毫不作迴避,冷然道。

「哼,她是自願跟我的……」

「你在放屁!何不讓她出來親自說說?」軒轅充滿怒意地打斷那漢於的話,

冷然道。

那漢子大怒,充滿殺機地冷笑道:「還從來都沒有人敢對我丘犍說這樣的話,

我想是不讓你吃些苦頭還以為我們好惹!」

「哈哈哈……」軒轅輕蔑而狂傲地大笑道:「跟你們這種卑鄙小人,我從來

都是這種口氣!我軒轅也從來都不是嚇唬長大的。我現在再說一遍,如果今日不

交出我的同伴,我會讓青丘國後悔一世!」

所有人都為之大為忿憤,吼道:「殺了他,殺了他,殺了他……」一時間,

青丘國上下群情激憤。

丘犍大怒,軒轅的話,軒轅的藐視和辱罵的確是讓他忍無可忍,但其聲音仍

然平靜之極地道:「就算我殺了你,燕妹也不能怪我了!」

「乘人之危的卑鄙小人,你出手吧,就讓我軒轅看看你青丘國的絕技!」軒

轅淡漠地道,此刻他實在是對青丘國中人再無好感。本來,他還存在一些感激之

心,但是青丘國人竟然乘他昏睡而強奪跂燕,這種行為確實讓軒轅對青丘國人大

為鄙視。再加上跂燕幾乎已經算是軒轅的女人,如此強取豪奪,分明是根本不將

軒轅放在眼裡,更是對軒轅的一種污辱,所以軒轅也不想再顧忌太多。

跂燕此時仍未曾有任何回應,顯然是被丘犍軟禁根本無法作出回應,是以軒

轅也怒了,渾身散發出一股強大至極的殺機,使得方圓數丈之間的空氣猶如尊地

被抽乾了一般,圍在四周的青丘國人紛紛向四周驚退。

那八名劍手小心翼翼地戒備著,他們深明軒轅的可怕。是以,不敢有半點松

懈,軒轅竟以一腳之力破開他們的劍網,更碎裂大門,以至於與丘犍硬拚一招,

這一切無不顯示著軒轅那深不可測的功力。面對這樣的一個對手,他們的確有些

緊張。

軒轅暗暗心喜,他知道自己的功力在與吸血鬼交手後又更大大地跨進了一步,

與以前的他已是不可同日而語了,是以他對自己更充滿了信心。

「首領,這小子根本就不必勞動你出手,就將他交給我們吧!」一陣蒼雄的

聲音自大門內傳了出來。

眾人的目光不由得再一次落到大門處。大門本就是敞開著,自門內魚貫行出

三位面目蒼奇的老者。

「長老!」

眾青丘國人全都向那三名行出的老者恭敬地道。

丘犍淡淡地道:「不必了,免得讓人說我青丘國以眾欺寡!」

軒轅露出了一絲淡淡的笑容,道:「看來你也還是條漢子,不過,如果你們

殺我滅口的話,誰又會知道你以眾欺寡呢?

這裡全都是你青丘人,相信也沒有人洩露出去。「

「呸——我青丘人講的是志氣,豈是你這外來人所能明白的!」

一名漢子在人群中怒罵道。

「你出手吧,只要你能贏我,我便將燕妹交給你,絕不強留你們!」

「哦,那我便先行謝過了。」

軒轅對丘犍的承諾有些意外,不過,他感到青丘人不會輕易地放過自己,他

已經作好了最壞的打算。當然,如果能有更好的結局,他自然樂意接受。

軒轅並不想客氣,丘犍也不是一個易與之輩,只自剛才那一拳便可以看出。

「接招!」軒轅低喝一聲,一掌平平斬出,似刀似劍,氣勁迴旋之中拖起地

上的塵埃雜草,沒頭沒腦地向丘犍極速移去。

丘犍眼中爆出一抹奇光,毫不畏怯地搶步而上,揮掌直搗軒轅胸間,意態極

豪,霸意十足,有種君臨天下的氣概。

軒轅的確有些意外,丘犍竟然直搗中宮,拳勢更是一往無回,一上來便是想

以硬碰硬。

軒轅自是不怕以硬碰硬,但他卻不欲太耗自己的體力,他並不像丘犍一般沒

有後顧之憂,因為他根本就不知道丘犍的話算不算數,他必須留些力氣對付可能

會出現的危機。

軒轅掌招再出一半,立刻在空中一陣攪動,那漫天飛濺的塵埃和斷草更是一

片淒迷,而虛空之中更是出現了無數只掌影,連軒轅自己的身子也完全陷沒在掌

印之中。

「啪……」丘犍只覺得自己一拳擊得有些虛渺,雖然與軒轅掌勢相接,但勁

道卻被軒轅卸向一旁,是以只發出了一聲輕響,丘犍吃驚的當兒,軒轅的另一掌

已無聲地自腋底潛來。

「砰……」丘犍似乎能夠把握住軒轅掌勢的動態,竟先一步橫截而到。

軒轅溜滑如魚,一擊不成,立刻拖到丘犍身後,動作之快只讓人感到有些眼

花繚亂,目不暇接。

丘犍不擋,而是向前跨出兩步,在軒轅掌勢如影隨行之時,倒踢出一腳。

「轟……」軒轅身子微震,丘犍竟能夠清晰地捕捉到他的攻擊路線。

丘犍並不好受,軒轅掌上的力道大得驚人,他根本就無法自控地再衝出數步

才立穩足。

軒轅並沒有乘機追擊,他不以為有這個必要,只是靜靜地等待著丘犍轉過身

來。

丘犍的臉色凝重,轉身定定地與軒轅對視,他已經與軒轅對換了一下位置,

同時也讓他明白軒轅的可怕之處,可能是他所遇到的對手之中最為難纏的一個。

不過,他並不氣餒,反而鬥志更為高昂。的確,他已經很長時間都未曾遇到真正

的好對手了,雖然與花蟆人也交過手,但那些都沒有如眼前這般一對一地決勝負。

「你用什麼兵刃?」軒轅淡淡地問道。

「對付你根本就不需要用兵刃!」丘犍肯定地道。

「拳腳的速度你根本就不可能勝的了我。」軒轅自信地道。

「拳腳的勝負並不一定要看速度。」丘犍也毫不示弱地道。

軒轅不由得「哈哈」大笑起來。

「你以為很好笑嗎?」丘犍並沒有軒轅那麼輕鬆,淡漠而沉穩地道。

「也許並不好笑,但你這樣一問就有些好笑了。」軒轅高深莫測地道。

「為什麼?」丘犍也被軒轅這些模稜兩可的話說得摸不著頭腦。

「你自問力道可以勝我?」軒轅不答反問。

丘犍眉頭微皺,他的確沒有把握在力道上勝過軒轅,只自兩次硬接便可以試

出軒轅的功力並不比自己弱,所以他沒有回答。

丘犍未答便已算是有了答案。

「那你輸定了,你無法勝我的速度,無法勝我的打量,更無法勝我的定力。

因此,比拳腳你惟有敗北一途。」軒轅肯定地道。

「你太自視甚高了吧,你怎知我定力無法勝你?」丘犍不置可否,也不屑地

道。

「這便是我笑的原因,當一個人很輕易地為他對手的表情所惑之時,就說明

這個人的定力比他的對手絕對差一個級別。高手相爭,無視外相,自顧清明,獨

守靈台,萬相皆為虛幻,受惑者自惑,自惑者心不純。由此可見,你的定力並不

好!」軒轅淡然而自信地道。

丘犍心頭禁不住駭然,臉色變了變,而便在此時,軒轅出手了。

丘犍心神再亂,他幾乎已經料到了結果,但他仍然出掌了,這也許只是一種

無謂的掙扎,可他必須出手。

「啪……」丘犍的掌勢才出一半,軒轅的身形已轉到他的身後,丘犍根本就

來不及回身反擊,軒轅的手掌已經拍在了他的命門穴上。

軒轅一擊即退,身形猶如鬼魅一般又回到丘犍的身前,竟像是故意撞到丘犍

的掌上。

「轟……」丘犍身子猛退四步,軒轅也倒彈而出,落地之時,急邁一小步,

這才是他們兩人面對面的第一次硬碰硬地交手。

丘犍的臉色難看之極,他並沒有受傷,因為軒轅印在他背後的一掌根本就沒

有用力。他自然明白這是軒轅故意給他留些面子。

「在力道之上,你猶要勝我一籌,如果這樣比下去,只怕會是兩敗俱傷,誰

也勝不了誰,不若首領好人做到底,既然已經救了我們,乾脆便成全我們,將我

的同伴還給我好了。這樣我們會一輩子感激首領和青丘人的!」軒轅淡然道。

丘犍心中豈會不明白,軒轅是給他一個台階下,其實他已經輸了,絕對輸了。

在力道上,軒轅絕對比他更勝一籌,剛才只是軒轅故意撞上他的手掌之上,而且

根本就沒有全力而發,這才顯得退得比自己更遠,事實根本就不是這麼回事。

軒轅的動作的確是太快,真正能夠看清楚的只有在一邊的三位長老,而那八

位劍手也隱約感覺到其中有些不妥,但他們卻根本就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但聽軒

轅這麼一說,他們便隱約覺察到有些問題,當然,他們並無權去過問丘犍的決定。

三位長老的目光落在丘犍身上,似在等待他的決定。

正當一切都隱入沉寂之時,城外突地倉皇衝進十多人,且再次響起一陣長而

急促的號角之聲。

丘犍臉色一變,在場之人除軒轅外,所有人的臉色都變了。

「報告首領!花蟆凶人來犯!」那自城外疾奔而至的十餘人有些急促地報告

道。

丘犍深深地望了軒轅一眼,冷冷地道:「你不用為我隱瞞,是我輸了,你現

在可以將她帶走了。」

丘犍的話讓軒轅大感意外,心頭也湧起一絲欣賞之意。

三大長老也露出一絲讚許的表情。

「佩服,佩服!那我也就不想作太多虛偽的表示了。」軒轅讚賞地道。

「麻煩斗長老去將跂姑娘帶出來。」丘犍有些憤然地道。

軒轅倒是對丘犍的爽快大生好感,因為此刻丘犍已經改了對跂燕的稱呼,那

也就是說,丘犍已經否認了與跂燕的關係。

那最先行出的老者望了軒轅一眼,並沒有多言,只是很快地又行回大殿之中。

軒轅望了望天空,已經是月上天中了,不知不覺之中,已三更天了。

「首領,花蟆凶人……」

「走,讓我去會會他們!」丘犍望了軒轅一眼,並沒有說什麼,領頭向山下

行去。
作者: prajna    時間: 2010-5-16 10:14 PM

第六集 第十二章 重情重義

跂燕並沒有多大的驚訝,但卻有著太多的激動,一下子便撲到軒轅的懷中,

猶如經歷了一次生離死別般。

軒轅沒有說什麼,什麼也不想問,只是輕輕地拍了拍跂燕那

「如果你們仍要留在這裡,就請去城外的飛巢之中,這裡無法留外客居住!」

斗長老聲音平靜地道。

「謝謝,這我知道。」軒轅平靜地道。

「這裡是你們的兵刃。」斗長老說著,舉起軒轅的含沙劍,輕彈了一下,感

歎地道:「這確實是一柄難得的好劍,希望你能好好地利用它,不過,如果你是

想去君子國的話,擁有這柄劍,你就要小心了!」

「哦,多謝長老提醒,我會注意的。」軒轅伸手接過劍和刀,又記起了什麼

似地道:「還請長老代我向貴族人表示歉意,剛才因為我情緒大過激動,而說錯

了一些話,在此便向貴族所有人說聲對不起了。」

「該走了,年輕人!」斗長老似乎並不喜歡說得太多,淡漠地道。

軒轅帶著跂燕,在八名劍手的環視下緩緩地行出城堡之外。這才扭頭向懷中

的跂燕道:「一切都已經過去,不必再有任何的情緒,現在我們應該感到慶幸,

終於可以找到牽制花蟆凶人的對象!」

「是我連累了你。」跂燕有些幽淒地道。

軒轅淡淡地一笑,心中似乎隱著一絲難以排遣的陰影,不過仍很坦然地道:

「這種話根本就不應該說,事情已經到了這一步,我們惟有相依為命、共同面對

苦難方是正理。因此,我不希望你以後再有同樣的話,難道你不承認是我的女人

嗎?」

跂燕羞澀地一笑,並沒有答話,只是將頭向軒轅的懷中埋得更深。

「好了,我們現在去為青丘人準備一些報恩的禮物吧。」軒轅望了望正上中

天的明月,淡然而悠閒地道。

「禮物?」跂燕奇問道。

「不錯,是禮物!」

****************************************

花蟆人來勢很凶,但退勢也很怪,簡直讓青丘人弄不懂。

花蟆人的七彩花蟆並不敢進入青丘國的範圍之中,就是因為青丘國中所種的

那些密密的花草,使得毒蟲之類的東西根本不敢越雷池半步。

這種花草乃是毒蟲的剋星,散發出一種讓毒蟲惟恐避之不及的氣味,這也是

為何青丘國生在這死亡沼澤之中而不具毒蟲的原因。不過,青丘人也絕不敢在夜

間追襲花蟆人,便是在白天也是謹而慎之。沒有人會比花蟆人更會在沼澤之中潛

行匿跡,那會是極為致命的伏殺方式,是以青丘人一般不會追襲花蟆人,也不會

主動攻擊花蟆人。當然,花蟆人想在青丘國佔上多大的便宜那也是不可能的。

這之間的對抗幾乎持續到天亮,雙方都有些傷亡,到最後,丘犍連花蟆人的

來意都沒有弄清楚,只能猜測這其中的原因可能是因為吸血鬼的死和另一名殺手

的死,這才使得花蟆人大動干戈。

花蟆族與青丘國是兩大宿敵,兩族之間的鬥爭似乎持續了數十年,抑或更久,

直到今日,這種局面依然存在著。

軒轅和跂燕走了,也沒有人知道他們是什麼時候離開青丘國的,丘犍有些遺

憾的是竟雙手將美人兒送給了軒轅。跂燕本來可以是他的人,因為跂燕親口答允

過他,甚至表示對他有極大的好感,而且只要丘犍答應送軒轅安全去君子國就可

以,丘犍自然歡喜。

的確,跂燕有著足以讓青丘國所有男女傾倒的魅力,自第一眼看到跂燕,丘

犍便深深地為之震撼,也難得跂燕竟表示對他有好感。雖然丘犍不否認地有些迫

切得到跂燕,而用了一點點手段,也許,這是有些卑鄙,可是也並沒有軒轅所想

象的那般卑鄙。是以,他對軒轅的罵話難以釋懷,此刻跂燕又回到軒轅的身邊,

這是因為他沒有料到軒轅竟擁有如此可怕的武功,在青丘國中,根本就找不到對

手。

丘犍還有些不明白的,那便是為何跂燕竟會以他將軒轅安全送到君子國為下

嫁條件。以軒轅的武功,何需別人護送?他不去護送別人已經是很好了,是以丘

犍有些不明白。

此刻,丘楗早已自花蟆人的爭鬥之中回過神來,只是他又陷入了軒轅和跂燕

的記憶之中。他想到軒轅的武功招式,想到軒轅的每一舉一動。那玄奧而詭異的

步法以及變幻莫測的手法,想到軒轅每一擊之中所隱含的氣勢……他不明白軒轅

如此年輕怎會擁有如此可怕的功力?究竟是什麼人?跂燕又是來自什麼部落呢?

丘犍身子一震,他竟還忽視了跂燕是來自哪一族哪一部落的,他居然忘了問

這個很重要的問題。這不能說不是一個失誤,或許軒轅說得很難,他的定力真的

是不夠,至少在這一點上表現得很差。的確,丘犍很清楚地認識到,自己的敗並

不是偶然,絕對不是偶然,他應該感謝軒轅為他指出了這個很可能是致命的缺點。

「首領,軒轅說是為首領送上這分禮物。」五名劍手每人手中都提著幾顆血

淋淋的人頭,這些人的頭上都有著一個共同點,那便是皆長著七彩的疙瘩。

丘犍一驚而起,有些吃驚地望著那被提入大殿的十二顆人頭,他不知道該如

何開口,半晌才問道:「他什麼時候送來的?」

「剛送來不久,丘富說軒轅走的時候身上受了傷。」一名劍手道。

「讓丘富進來。」丘犍道。

丘富是一個極為精壯的漢子,是負責崗哨的一名小頭目,紫膛色的臉上,配

著濃濃的鬍子茬,看上去極為粗擴。

「軒轅將這些人頭交給你了?」丘犍問道。

丘富望了那堆人頭一眼,道:「軒轅說這是獻給青丘國族人的禮物,也是代

表他和他的數百龍族戰士向我們表示歉意和謝意。」

「他還說了些什麼?」斗長老也問道。

「對了,他說希望將來相見之時,能以朋友和戰友的身份出現去對付共同的

敵人。」丘富想了想道。

「他是不是走的時候受傷了?」丘犍望著那十二顆人頭,心中有些駭然地問

道,他當然認識這十二人。在長期與花蟆人交手的過程之中,他對花蟆人的高手

也知之甚多,只憑這十二人臉上的七彩疙瘩便可知這些人全是花蟆人的一流好手。

這十二個人無一不是花蟆族的殺手精英,雖比不上吸血鬼,但也不會相差太遠。

軒轅竟能以一已之力搏殺這十二名高手,實在是讓他有些心驚,何況當時在場的

也許還不止這十二個人,抑或……丘犍無法想像那是怎樣一種場面。

「是的,他走的時候,我看見他的背上仍在淌血,胸口處也有兩個掌印,我

想他受的傷應該不輕。」丘富心中也生出深深的敬意,對這樣一個勇敢而強悍的

對手生出敬意。

丘犍剎那間對軒轅的恨意盡去,反而似乎有些瞭解軒轅這個人了。但他卻從

來沒有聽說過龍族戰士這個名稱,也或許是新起的一股力量。不過,他不僅是對

軒轅起了好感,而且對那群未曾謀面的龍族戰士也生出了好感。

「首領,我們要不要派人去保護他們的安全?」

一名劍手試探性地問道。

「不必,他是一個很自信的人,我相信他也有能力應付沼澤之中一切可能出

現的危險!」斗長老似乎對軒轅極為瞭解,肯定地道。

眾人不由得全都為之訝然,似乎還是第一次認識斗長老一般。

*****************************************

軒轅傷得的確不輕,不過,對於沼澤之中的生存並沒有太大的影響,皆因少

了花蟆人的追殺。

花蟆人的損失更大,也許是真的嘗到了軒轅的可怕,也終為追殺軒轅付出了

慘重的代價。不僅僅是吸血鬼的死,而是因為軒轅竟在他們毫未覺察之時殺入了

營地,於是花蟆營地之中憑添了十二具無頭之屍,更添了二十多條孤魂野鬼,他

們終於知道了軒轅野性的一面。

對於花蟆凶人,軒轅絕不會有半點憐惜,他只是不知道花蟆人的老巢在哪裡,

否則他早就去找對方的晦氣了:對付殘忍的敵人,只有以更殘忍的手段去讓敵人

為之顫慄。

軒轅做到了這一點,他的形象幾乎已經深深地烙在花蟆凶人的心頭——霸殺

、凶狠、無情、冷酷。

這是一個反而的形象,的確,在這個充滿死亡殺機的世界中,生存的條件便

是武力。

這一役,花蟆人死傷了數十名好手,當然包括被青丘人所殺在內。這種傷亡

使得花蟆人無力去追殺軒轅,因為他們所剩的高手只能用來對付青丘國人的進攻,

惟一遺憾的卻是讓軒轅輕鬆地殺出重圍,還帶走了十二顆腦袋。

此時花蟆人中已有人開始後悔不該去惹軒轅這個煞星,許多人都在懷疑惹來

軒轅這樣的一個對手是對還是錯。不過,事到如今,已經沒有回頭的餘地,軒轅

已成為花蟆人的頭號大敵!

*****************************************

軒轅的傷勢用了四天才恢復,這其實已是一個很漫長的過程。不過,能夠用

四天的時間恢復過來也算是很值得慶幸了。若非軒轅的體質特異,只怕已經死了

許多次了。

軒轅第一次領略到花蟆人那歹毒掌勁的可怕,便是軒轅這百毒不侵的軀體,

居然也爛下了一層皮。如果是其他人,軒轅還真不敢想像,也許正是因為花蟆人

對自己的毒掌大過自信,才並沒有派人來追殺,否則以軒轅這四天的狀況,實在

是無力作出大強烈的反抗,那麼後果將難以想像。

沼澤其實也並沒有想像的那般可怖,只要處處小心,便會使危險減小到最低

程度。軒轅手中的這份地圖所指示的路線顯然是經過前人摸索所得出的,在這一

路上的自然危機並不多,就算有,這些危機的大概位置也標得很清楚。每到一個

面臨危機出現的地方,兩人便打起一百二十分的精神,也就有驚無險地渡了過去。

在沼澤中,軒轅發現了巨大的毒蜂和一片毒蠍生長的死亡之地,這裡的毒蠍

之多之大更是超出了軒轅的想像之外,所幸軒轅那雙皮靴是經過地蠍族蠍王用特

殊藥物浸泡,毒蠍聞到氣息便四散而開,並不敢糾纏。而這一路上,更是處處可

見到白森森的骨頭,有人骨、有獸骨,也有鳥禽之骨,而這些骨頭便似乎是一種

危險的路標。有白骨之處便有異常的危險存在。

在許多白骨身邊,都有兵刃,也可看出這些人生前極可能是人,最讓軒轅稱

奇的卻是發現一人一獸兩骨相對而坐。

獸骨之巨大讓軒轅暗暗吃驚,但他卻看不出是什麼獸,在獸骨那近三丈的骨

架裡,有一柄利劍,而且有兩根骨頭斷裂的痕跡。而那人前胸肋骨有三根斷裂,

很容易便讓人想像到當年人獸大戰的驚險場面,而後人獸同歸於盡的慘局。

這四天之中,軒轅和跂燕還發現了另一種讓人噁心的東西——螞蟥。

那是一種極為特別的螞蟥,比之水蛭更粗,更長,漆黑的身子便像是淤泥一

般,若非幾條吸飽了鳥血變得通體發紅、粗如拇指、長達半尺的螞蟥被軒轅發現,

只怕軒轅和跂燕也將成為這數不盡的「吸血鬼」的獵物。

當兩人看到一條條粗大面而滑膩的螞蟥糾纏於一起,在淤泥之中蠕動的時候,

軒轅和跂燕全都吐了,而他們所吐出的殘渣也很快被這些螞蟥吸得一滴不剩。

軒轅和跂燕為此好些天心情都未曾好轉,雖然他們很及時地調整了路線,但

兩人只怕永遠都無法忘掉那種噁心的場面。

跂燕對軒轅的傷勢照顧得很體貼入微,但似乎很理解軒轅這樣做的動機。

兩人在這種沼澤中生存似乎也並不是很單調,至少互相有個伴,使得這一路

的行程增色不少。

軒轅離開青丘國的第五天,終於看到了遠處起伏的山嶺和蒼翠的森林。

這種單調而驚險的旅程終於走到了盡頭,軒轅和跂燕都禁不住感動得跪了下

來,將頭深深地埋入雙手之間,貼上冰涼的地面,以表示內心的歡喜。

「我們終於走到頭了!」跂燕激動不已地道。

「是的,我們走到盡頭了。」軒轅也無法掩飾內心的激動,一把抱緊跂燕,

將之甩了兩圈,才放下,歡喜地道。

跂燕竟落出了淚水,回頭望了一眼雜草叢生、一望無限的沼澤,仍有些心有

餘悸。

軒轅此刻才深切地明白,為何人們會對這片沼澤如此畏懼,為何會稱之為死

亡之界,事實上也是這樣。雖然此刻他已經順利地走了過來,但顯一走出沼澤,

那種放鬆的感覺,只讓他有種再世為人之感。他知道,能夠走出沼澤多少有一些

幸運的成分夾雜其中,因為並非每個人都很幸運地擁有一張這樣的地圖。不僅僅

如此,這一路之上也有許多險死還生的情節,若非幸運的話,只怕真的很難闖出

這片死亡沼澤。

任何人走過一次這樣的沼澤,自然是不想再去走第二遍,也許,這並不是死

亡的負擔,而是沒有能夠承受如此大的心理壓力。這七天來,每一刻軒轅無不是

繃緊神經,打起一百二十分精神去面對可能會發生的危險,連睡覺也不能安穩。

沒有多少人能夠如此長時間地繃緊心神,幸虧有跂燕相伴,否則只怕連軒轅也要

崩潰了,這需要有著無上的意志和毅力。

「前面走過去,應該便是君子國了!」跂燕將已經很亂的頭髮向後拂了一下,

有些激動地道。

軒轅望了跂燕那沾滿了泥漿的衣服,又望了望那髒兮兮的俏臉,不由得笑了

起來。

跂燕也望著模樣差下多的軒轅笑了,笑得很真誠,這七日的苦難終於過去了。

「走,我們去找河水,好好地洗他個鴛鴦浴。」

軒轅一摟跂燕的小蠻腰,不懷好意地道。

跂燕一怔,一時間羞得俏臉緋紅,掙開軒轅的「魔爪」,笑道:「我可沒有

說要投降哦。」

「你不是已經投降了嗎?」軒轅故作驚訝地反問道。

「此一時彼一時也!」跂燕不依不饒地道。

「我不管了,哪有這麼多計較,今天我無論如何也不會放過你,乖乖地過來

吧,小寶貝!」軒轅似乎是已橫下了一條心,凶巴巴地道。

跂燕一聲嬌笑,並不依軒轅的話,轉身向那山嶺的方向奔去。

「哈,還想跑,看誰快!」軒轅心懷大開,尾隨跂燕身後緩步而追,有種說

不出的輕鬆和愜意,像是在剎那間得到了新生,又回到了大自然的懷抱。

****************************************

「軒轅已到了君子國的邊境!」敖廣恭敬地向風騷道。

「花蟆的飛鴿傳書?」風騷漫不經心地問道,配合著他面部所戴的鬼臉,有

種說不出的陰森。

敖廣最怕風騷以這種語氣說話,其實,他並沒有聽風騷說過太多的話,他甚

至已不知道風騷長成了什麼模樣。的確,當一個人二十年未曾見過對方的面目時,

的確很容易忘記那並不是很深刻的印象。風騷的這張臉譜戴了二十多年,從那一

年他沒能成為九黎王時,便一直將面目遮於面具之中,除了他的女人之外,只怕

連最近的親信都沒有再見過他的容顏。其實,並沒有誰能夠證實風騷的女人能見

到風騷的面目,但敖廣絕不會懷疑風騷的身份。

風騷的氣勢和每一個動作都絕對不是別人所能夠仿冒的,就是風騷不言不動,

都會有一種別人難以描述的風度和氣勢。

「不錯,花蟆人並沒有能夠殺掉他!」敖廣有些無可奈何,軒轅是他見過的

最可怕的對手,也是他恨得咬牙切齒的對手。可是,他所寄希望的花蟆人卻沒能

實現他的願望。

「好,果然是個人物,配做本座的對手!」風騷並沒有感到太大的意外,只

是很平淡地道。

敖廣不由得愣了愣,試探性地道:「要不要請出渠瘦殺手?」

「嗯!」風騷雙目之中閃過一絲銳利的神芒,冷望了敖廣一眼,卻沒有說話。

敖廣心頭一涼,再也不敢喘口大氣,他知道風騷這個動作便是表示不快,可

是他想到軒轅的可怕,心頭又有一絲寒意。

「你只須用心去給我尋找龍歌的下落就行,我聽說最近有個叫神農的年輕人

殺死了鬼方所派出的幾大高手,你不妨自這個年輕人身上去查查,或許能夠得出

龍歌的消息。不過,我警告你,這次絕不容有失!」風騷冷冷地道。

「是!」敖廣心頭卻又多了一層陰影。

****************************************

「你不高興?」軒轅望了望神情竟似乎有些憂鬱的跂燕,不解地問道。

「沒什麼。」跂燕有些勉強地笑了笑道。

「不要再騙我了,你的心神已經亂了,一走出沼澤,越接近君子國,你的心

越亂,有什麼事情不可以跟我的嗎?」軒轅摟過跂燕的小蠻腰,誠懇地道。

跂燕仍似有些迴避地道:「也許,是因為有些累吧。」

軒轅不語,用力地扳過跂燕的肩頭,認真地審視著跂燕的表情,目光如電般

地深深投入跂燕的眸子深處。

跂燕似乎很畏懼軒轅的目光,低下了頭,不與軒轅對視。

軒轅根本不容跂燕的目光稍有逃避,伸手抬起她的尖俏小下巴,以一種極為

沉穩而柔和的語調道:「看著我!」

跂燕竟然閉上美眸。

「有什麼事情是不可能解決的?說出來,你會輕鬆一些。」軒轅低沉地道。
作者: prajna    時間: 2010-5-16 10:14 PM

第六集 第十三章 自暴身份

跂燕突然把頭緊緊地埋入軒轅的懷中,低低地抽咽起來,同時死命地抱緊軒

轅雄偉的軀體。

這突如其來的變化連軒轅也弄得不知道該如何去解決了。

半晌,軒轅才抬起跂燕那掛滿淚珠的俏臉,輕輕地吻干她臉上的淚花,望了

望遠山盡處的平原,那裡便是君子國的所在地,不知怎的,他竟有一種異常的沉

重之感。

「對不起,軒轅,其實我一直都在瞞著你。」跂燕充滿無奈和苦澀地道。

軒轅沒有說話,只是拉著跂燕坐到那一片柔軟的青草上,任由身邊的跂燕扭

著自己的頭臉。

跂燕順從地坐到軒轅的身邊,輕輕地歎了口氣,沉吟半響,才幽幽地道:

「我並不只是為了陪你才會到君子國,而是我有著很重要的目的。」說到這裡,

跂燕不由得意將頭扭向軒轅,便見軒轅並沒言語。

「這次我來到君子國,便很可能再也不回去了。」跂燕似乎有著無盡的遺憾,

道。

「為什麼?」軒轅大感驚訝,跂燕的話不能不讓他心生疑惑。

「因為我本身就是君子國的聖女,一個並不屬於跂踵族的人。」跂燕語破天

驚地道。

「君子國的聖女?」軒轅吃驚地望著跂燕,竟感到有些好笑,事情的變化也

顯得有些離奇。

「不錯,我本就是君子國的聖女。」

「那你怎會自小生長在跂踵族中?」軒轅的臉色變得有些古怪地反問道,一

談到聖女,他便不由得記起鳳妮。

「跂踵族本是君子國的一個分支,這一點你應該知道。」跂燕淡淡地道。

「但跂踵族脫離了君子國至少有五六十年的時間,而且君子國並沒有認跂踵

族……」

「你所知的並不全面,君子國並不是不認跂踵族,而是因為跂踵族丟掉了聖

器,無法回歸君子國,沒有聖器根本連沼澤也過不了。君子國當年遇到了危機,

我娘便將我寄養於跂踵族中,只是希望我爺爺能在我成年之後,再行送回族中,

可是沒有聖器相護,根本就無法避過沼澤之中毒蟲的襲擊,是以一直都沒有機會

將我送回君子國。」跂燕似乎只是在轉述某一段典故。

「這是跂螞老族長告訴你的?」軒轅問道。

「不錯,我的父母依然在世,但只是生活在君子國中。這便是他們留給我的

信物!」跂燕說著自脖子上取下軒轅曾經見過但並沒有留意的項鏈。

軒轅無言地接過項鏈,入手微沉,卻不知是何質地,在鏈墜之上是兩柄交又

的劍形圖案。一見這圖案,軒轅不由得為之一震,神色間的驚訝一閃即逝。

跂燕似也捕捉到了軒轅那一剎那間的震驚,但她卻並不明白為何軒轅會為此

而如此震驚。

「這是采自首山之金而煉製成的,天下間,只有這一條,本來爺爺不想讓我

戴來,但為了能見生父生母一面,我也顧不了這麼多了,我要賭上一回,而你便

是我的希望……」

「那現在你成功了,也贏了,你應該感到高興才對!」軒轅心中有種說不出

的惆悵和失落,本來那滿腔的歡喜全都變得有些可笑了。

「不,我失敗了!」跂燕的話再一次讓軒轅驚訝,也感到不解。

「難道還有什麼不妥?」

「是的,我安全抵達了君子國,也定能夠順利地見到我的父母,可是從此我

將可能失去所有的幸福!」跂燕頓了一頓,有些痛苦地望了軒轅一眼,接著道:

「在君子國中,聖女是不可以動情的,更不能愛上一個人,可我做不到,軒轅,

我愛你!」

軒轅呆若木雞之時,跂燕已經再次撲入他的懷中哭泣起來,但軒轅的心中卻

湧出了一絲無法理喻和明釋的無奈和酸楚。他知道跂燕並不是在說謊,但他的頭

腦也有些亂,一時之間根本不知道如何去安慰她。

「你便是為這而痛苦?」軒轅深吸了一口氣,悠然地反問道。

跂燕沒有回答,只是在幽嚥著,冰涼的淚水已經濕潤了軒轅的胸膛。

「魚與熊掌如果注定不能兼得的話,你便必須作出一個選擇,也許,選擇是

很痛苦的,可是這便是現實,也是生活,或許這只有命運所開的一個玩笑。」

軒轅有些無奈地繼續道。

「你說我該如何選擇呢?」跂燕心神無主地問道。

「一切只能見機行事了,說不定到時候你既可作聖女,也不用守什麼規矩也

說不定呢。」軒轅安慰道。

「那是不可能的,這是君子國歷來不變的……」

「如果你真的感到很痛苦,完全可以不表明身份,便當是一個普通的過客也

同樣是可行的,如果你能夠和你爹娘商量一下,他們也不一定會真的就逼你做聖

女。」軒轅淡淡地道。

「你是不知道,如果我不以聖女的身份出現,只怕你永遠都沒有機會摘到薰

華草。」跂燕道。

軒轅再震,反問道:「為什麼?」

「你可知道君子國實是分自神族的一支,乃是專為鎮守薰華草而居於東山口。

薰華草是絕不會讓外人所得的,這之中似乎關係到地帝女媧的秘密,我並無法得

知。因此,如果外人欲得薰華草實在是難如登天!」跂燕正色道。

「難道薰華草不是在東山口隨處可見嗎?」軒轅訝然問道。

「錯了,薰華草所生之處只是在東山口極熱之地,那是一個山口之中,每隔

六十年才開一花,朝生夕死,根本就是極為稀罕的東西。是以,有些人窮盡一生

都不可能守得一株薰華草。」跂燕解釋道。

「你是從哪裡聽說的?」

「這是我們君子國中不是秘密的秘密,而在跂踵族卻只有我爺爺和發伯才知

道,而我是自爺爺的口中所得知,而且薰華草應該是在這幾日開花。」跂燕道。

軒轅不由得陷入了一片沉思之中,但他並不是沉思於跂燕所說的那個問題,

而是突然間想起了「青雲劍宗」,想起了貳負。

*****************************************

貳負的眉頭微皺,柔水剛自共工氏趕來,帶來了數十名共工氏的好手,也帶

來了一些最新的消息。

共工氏全力支持龍族戰士,這是一件極為值得人欣慰之事,還有「青雲劍宗」。

不過,以目前的實力,仍無法與九黎族一較長短,誰都知道,九黎族真正的實力

並未真的動用,而那股實力足以給仍很脆弱的龍族戰士致命一擊。

這並不是貳負所擔心的,貳負擔心的卻是那神秘的龍歌蹤跡初現,而此刻軒

轅又不在,他很難下定論如何去加入這個戰局。

其實,並沒有人真的能夠證實龍歌的具體行蹤,只是在太行山附近異軍突起

了一位年輕的高手神農。

這只是一個傳聞,有人說並不是只有一位年輕的高手,而是兩位,也有人說

是三位或更多,但是不管是多少,鬼方十族之中的土方十餘名高手在太行山附近

全軍覆滅,這是一個不爭的事實。

並沒有多少人知道神農的來歷,或許有人知道,但對貳負來說,這個人卻是

極為陌生的,或許對於九黎人來說,這人也同樣是陌生的。是以,有人猜測,這

群年輕人是龍歌的親近,是自西方返歸有熊族的龍歌前鋒高手。於是,這一路之

上牽連出了許多變故。

貳負不能不參與其中,與九黎族作對當然是需要的。不過,他得依軒轅所言,

保存實力,休生養息,人員根本就不能浪費,這也是在這個世道之中生存的本錢。

貳負自然曾深切地體會過人單力薄的滋味,因此,對此刻所擁有的力量自是

分外的珍惜,但對於龍族戰士的訓練卻是極為嚴格的。讓貳負欣慰的是,戈族戰

士的力量正在不斷地壯大之中,而龍族戰士在各自的部落中的地位也逗漸顯得重

要而崇高,更引來了各自部落之中最優秀精良之人到龍族訓練營中接受訓練,使

得龍族戰士多了許多的生力軍。

在龍族之中,與貳負有著同等地位的人便是葉呈,葉皇便像是軒轅的影子,

同時也是因為葉皇的武功。

武功,本就是這個世道生存的本錢。此刻,龍族戰士之中的高手並不少,因

此,對於龍族戰士的訓練更是得心應手,全面到位。不過,葉皇卻不得不為太行

山所出現的那神農分出精力。

葉皇自然是與柔水同行,經過數月的分別,柔水再也不願與葉皇分開,是以,

便去做一對同飛的鴛鴦。雖然此行也許是極為凶險,但葉皇對柔水也極為信任,

認為她應有能力應付一切的變故。

****************************************

「快傳,便說是跂踵族來人,送回聖女!」軒轅面對大步迎來的君子國劍手

沉聲道,同時他也以最快的速度打量了一下君子城的建築形式。

君子城城門高闊,皆以石為基,看上去氣勢磅礡,但又樸質大方。

城門洞開,進出於城門內外的人皆配長劍,氣態雍容,倒真的有一些君子風

范。軒轅和跂燕兩人的衣著打扮很輕易地便可分辨出其為外來之人,是以城門口

的守卒才上前盤問。

軒轅並不看好這群佩劍的坤士,其實自這些人的步伐也可以看出其劍術基礎

並不是真的很好,但作為一個普通的族人來說,能有這樣子也絕不算差。

軒轅的話讓守城劍士愕然,驚疑不定地望著軒轅和跂燕,半響才不屑地一笑,

道:「胡說八道,我們的聖女才回來兩天,又哪裡冒出個聖女來?你們休要到我

君子國來胡鬧!」

軒轅正愕然不知如何以對的當兒,另一名劍士淡淡地道:「朋友,在這半個

月之中,我們不希望看到有任何人前來搗亂,你還是走吧,否則的話,就憑你剛

才那一句話,我們就可以擒殺你!」

「我是真的聖女,出了問題你們倆可敢負責?」

跂燕也被兩位劍士給說得亂了心神,辯道。

「哈。小姑娘,你隨便找個人問一下,看他可否知道聖女回來的消息?」那

人說到這裡頓了頓,又換了一種冷厲的口氣道:「如果你們仍要取鬧的話,休怪

我們不客氣了!」

跂燕一時氣得臉色煞白,與軒轅相視望了一眼,卻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真的有這麼回事嗎?」軒轅也被這意外的消息給弄得頭大了,不由換了種

口氣問道。

「我為什麼要騙你?你們給我有多遠便走多遠,乘沒有別人知道你們倆的事

時走遠一些,想騙人也不用新招!」那守城的劍士態度還算是極好,有些不耐煩

地道。

「你……」

「我們還是走好了。」軒轅突然打斷跂燕的話道。

跂燕一時間滿腹的委屈和憤然,但軒轅既然這麼說了,她自然便不能反對,

只好憤然地跟著軒轅離去。

「站住!」那守門的年長劍士突然喊道。

「什麼事?」跂燕忙轉過頭來,似乎是突然問又時來運轉,剛才只是那老劍

士在說笑。

「可憐的孩子,我這裡有兩個饅頭,想來你們是餓了,想弄點吃的,你們就

先拿去吃吧,以後別去騙人了。」那老劍士自懷中掏出一個包著兩個饅頭的紙包

走過來,將之遞給軒轅道。

軒轅和跂燕心中不由得大感好笑,這劍士也許是因為見他們的衣衫已經很破

亂了,還以為他們只是為了騙飯吃,但他們也不想點破,只是接過饅頭,道了聲

「謝謝」,也便轉身離去。

********************************************

「怎麼辦,怎會這樣?」跂燕不由得有些六神無主,又自哪裡冒出一個聖女

來?

這可就真的是有些奇怪了,而且這顯得也太突然,太出乎入意料之外了。那

兩個守門的劍士並不是在說謊,軒轅自那些走出君子城中的君子國子民們的口中

也得出了相同的結果,另外一個聖女已經先一步而到達了君子國。難道君子國會

有兩個聖女?抑或是說其中有一個是假的?

但誰真誰假呢?而她們扮演這場戲又是什麼目的呢?

另外一個聖女又是誰呢?軒轅也不由得有些頭大,他弄不明白這之中究竟纏

雜了些什麼。

「看來你這個聖女是做不成了。」軒轅不由得笑了笑道。

「那人肯定是假的。」跂燕狠狠地瞪了軒轅一眼,似有些怪他幸災樂禍的態

度,斷然道。

「為何你如此肯定?」軒轅並沒有感到太多的煩惱,反問道。

「當然了,因為我才是真正的君子國聖女!」跂燕憤然道。

「哦,是,是,你才是聖女,行了吧?也許,你娘生了兩個女兒也說不定呢。」

軒轅猜測道。

跂燕不語,她明白軒轅所說的話並不是沒有可能,但是這卻是一個很難接受

的事實,不甘怎樣,至少她要去見見生母生父,就算不當聖女也沒有什麼稀罕了。

「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們怎麼去摘到薰華草?」

跂燕反問道。

「只好是走一步算一步了,當然是不可以強搶硬奪,我看君子國中的那麼多

劍手,雖然並沒見到真正厲害的,但每人的身手應不弱,憑我一人之力如何能勝

數千之眾?」軒轅無可奈何地攤了攤手道。

「我們連城都進不了。」跂燕沒好氣地道。

軒轅自信地笑了笑道:「這很好說,進城根本就不是問題。」

*****************************************

的確,進入君子城的過程很順利,軒轅和跂燕只不過弄來了兩套衣服,就很

輕易地混入了城中,君子城之中並非全都只是君子國之人,還有一些外來交易的

人,因此,城門口並非查得很緊,何況最初所遇到的兩個鎮守城門之人顯然已經

換班。是以,軒轅和跂燕進入君子城中甚是方便。

君子城中很繁華,或許是因為君子國之中的眾子民好讓不爭,是以,交易者

樂於來君子城。

當然,像軒轅、跂燕一般自沼澤之中走來的人卻是絕對沒有。

這些人多是自沼澤的另一面行來,很多為九黎族的附屬之族,也有的卻是為

了避九黎族之難,而安身於君子國。

其實,君子城之中,單只君子國人的交易量並不大,真正交易的卻是君子城

附近各部落之間的交易,他們只是借君子城這個交易點而已。

因為,這裡至少很安全,沒有人敢來君子國撒野,便是九黎族也不敢。

當然,九黎族的實力比君子國要強大,但若想對付君子國,惟有傾其全力,

打一場慘烈的仗,最後只能換來兩敗俱傷的戰局,即使是九黎族勝,但也絕對損

失不起。

是以,君子國與九黎族一直都相安無事,不過,君子國距東南方向的九黎族

仍有三百餘里路,這段距離也是制約兩部發生衝突的原因之一。

君子城中的貨品倒是極多,有許多軒轅往日見所未見的東西,倒是極美。有

些極似河貝,但又不是,且大得多;有些形狀極怪,問了之後才知道叫海螺,是

在東方大海里長出來的東西。甚至有很美很晶瑩圓潤的珠子,據說這是自一種海

貝里長出來的東西,很難找到,那些人都叫它為珍珠。不過,這種大珠子很貴,

竟等同於兩張虎皮的價格,讓軒轅望其興歎。不過,看看這些玩意兒倒也長了不

少見識,使得軒轅禁不住對大海生出一絲嚮往之意。

軒轅最主要的卻是要在君子城中找到一個落腳點,君子城之中專門有一塊地

方是供外來交易者住宿之用。當然,若想住入此地,自然必須向君子國交上一此

物品,以作宿資。抑或各交易者在天黑之前出君子城,在野外宿營,這樣自然是

不安全,因此,商旅們大多住在君子城中。

軒轅和跂燕因不敢直接去找君子國的女王和跂燕的父親跂通,只好也寄身於

那些簡陋的竹木結構的房屋之中。不過,這樣至少已經算是安頓下來了,現在的

問題卻是如何去找到那個新回來的聖女和跂通,如何去弄到薰華草。

這些當然都是有些棘手的問題,但軒轅卻不能不去面對這一切。

****************************************

君 其實君子城的位置本就很奇特,這裡

的地形乃是成丘陵之狀,而在城中心,便是東山。

東山並不大,方圓才近二十里,君子城地勢奇險,他們只須緊守數道關隘便

足以防止大批敵人入城。在天險之地,幾乎不怎麼設防,因此,君子城極大,方

圓數百里,所有的君子國子國全都在城中。若是將數道城門緊閉,完全可以成為

一個與世隔絕的小國。

城內分為許多小塊,包括農田、果園、居住等各個不同的板塊,這之中本就

是一片水土豐饒的地方。

軒轅的身形快若鬼魅,在夜幕的掩護下,幾乎毫無阻礙地便到了君

他聽跂燕說過,薰華草乃是長在極熱的火山口中,而這火山口正是東山的最頂部。

所謂的東山口,也即是火山口之意。(註:《山海經》有東口之山,有君子之國,

其人衣冠帶劍。)君

軒轅今日前來,並非為了去看看薰華草,而是想看看那個聖女究竟是誰,更

來探聽一下君

君 宮

外燃著幾堆篝火,使得宮牆外一片光明,若想無聲無息地靠近宮牆倒還的確有些

難,因為宮牆之上,有來回巡走的劍士。

軒轅不明白為何君 心忖道:「難道君子國長年會有敵人入襲,而需要用這樣的陣容之?」

隨即又忖道:「對了,肯定是薰華草這幾日便要開花了,是以君 」

軒轅倒感到有些頭大,在這種情況下他如何能越過這十多丈的空闊之地,而

不被守在官牆之上的劍士發現呢?他無法肯定這些劍士的武功,但以他的速度要

越過這十丈之距也要一彈指的時間,而這時間足夠軒轅的身形在宮外溜了一圈,

卻只發現一片絕崖可以翻入宮中,只要能將身子攀附在絕崖之上,再橫移十丈,

便可以越過宮牆而入宮中,但這樣做是極為冒險的,誰也不知道在絕崖的另一頭

守候著的會是什麼東西。不過軒轅已經決定一試,他並不是想自絕壁之上直入宮

內,而是借絕壁避開那些人的視線而至宮牆之下。此時,他不由得有些羨慕花蟆

凶人那遁土之術,如果能得那種奇術,直接自地下進入宮內豈不是更好?當然,

他心中明白,此刻便是花蟆人也不會有辦法,因為這裡的地面全是石頭,絕不似

沼澤之中那些爛泥。
作者: prajna    時間: 2010-5-16 10:16 PM

第六集 第十四章 設伏獵帝

軒轅慶幸自己的勾索和絲繩全都備好,不然的話,對著這懸崖,他也不知道

該如何辦。

勾索的勾子緊緊勾在一棵古樹的粗根之上,軒轅再把鐵勾捏合,這樣子除非

是以巨力撥開,否則定不會脫勾。繩子的另一頭則是繫在自己的腰際,然後軒轅

便神不知鬼不覺地潛到崖下火光無法照到之處,借凸出的石頭,手腳並用地橫移,

他根本不擔心會掉入懸崖,因為即使他鬆手,也有繩子吊著。因此,他很放心地

向君 他的整個身子如一隻壁虎般貼在崖壁上,偶爾手指會攀在崖頂,

但在黑暗之中,誰還會注意崖邊那移動的五指呢?是以,一切都顯得很順利。



軒轅在君

而且,在君

不過,這之中也得歸功於軒轅身法的快捷,滿蒼夷的「神風訣」果然不同凡

響,雖然軒轅仍未能修到滿蒼夷的那種境界,但是此刻他的身法和速度已與當初

不可同日而語。

是以,在君

「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軒轅暗自思忖道:「得找個人帶路,方能找出聖

女所在的位置,或跂通所在的位置。」

「喳……」一聲輕響驚斷了軒轅的思路,也吸引了軒轅的目光。軒轅微驚,

卻發現一蒙面人自一扇窗子中躍出,謹慎地向四周打量了一眼,這才小心翼翼地

關上窗子,向後宮奔去。

軒轅大奇,卻不明白在君

蒙面人似乎對君

在速度之上,蒙面人自要比軒轅遜色一籌,而且軒轅的眼力之犀,幾可洞穿

黑夜。是以,在遙遙地相隨之下,那蒙面人並未發現可疑現象,但軒轅卻似有所

發現。

是的,軒轅覺得這個背影極為熟悉,但一時卻又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這道背

影,而且,他敢肯定,這神秘的蒙面人功力極高,這是一種直覺的判斷。但同時

軒轅又想到,在君子國之中,他不可能有熟識之人的存在,因此,懷疑也只能是

懷疑,不能夠當真。

行不多久,軒轅便感覺到了一陣陣熱浪,這是一種極為反常的現象,越向山

頂竟越熱,這的確是極為反常,但軒轅卻聽跂燕說過,這裡的氣候本就反常,這

才是為何薰華草生長在此地的原因。氣溫的升高也就是說已經接近了薰華草生長

的地方。

蒙面人驟然停步,掩於一塊山石之後,軒轅也只得相隨而隱。

「朋友,其實你並沒有必要隱藏,當你感覺到我的存在時,我也同樣知道了

你的存在。」一個蒼老的聲音自山頭暗處飄來,悠閒而輕鬆,更有些慨歎之意。

軒轅一驚,這話自然不是那蒙面人向他說的,而是一個潛在暗處的老者對蒙

面人所說的,只聽這聲音,便知道山頂之人絕對是一個極為可怕的高手。

蒙面人也像軒轅一樣愕了一陣子,那蒼老的聲音明顯是針對他的,他似乎沒

有料到在山頂之上還有如此厲害的高手。

「朋友,如果你願意一直守著那方寸之地,我也不會反對。」那蒼老的聲音

淡淡地道,似乎對一切都是那麼漫不經心。那種毫不在意的心態只讓軒轅和蒙面

人心裡發寒,到目前為止,他們仍未曾發現對方的所在,因為那蒼老的聲音竟似

是自四面八方傳來,根本讓人無法掌握其具體的方位。雖然明知道對方就在前後

不遠,但這只是一個大概的方位。

蒙面人知道自己已經沒有必要再躲藏下去,但他並不是向那無法捕捉方向的

高手迎去,而是緩緩地向後倒退。

蒙面人竟要退走,抑或是故意要引出那神秘的人物,但這種結果的確有些出

乎軒轅的意料之外。不過也使軒轅知道跂燕所說的話並非全是沒有根據的,在薰

華草的周圍的確守候著一群可怕的高手,如果按照跂燕的說法,若是無法讓她成

為君子國的聖女,那便無法順利取到薰華草,甚至根本就不可能奪到薰華草。

「哈哈哈……」那蒼老的聲音變得空靈悠閒,似乎是自很遙遠很遙遠的地方

傳來,依然讓人無法知道他身在何處。

軒轅心中一陣驚駭,因為他發現自山頭上湧下一陣濃濃的霧氣,霧氣猶如巨

獸之口,吞噬了軒轅視線所能及的景象,使得一切都變得模糊,變得難以辨清。

蒙面人的身形快退數步,但那團濃霧卻猶如巨大的雪球,滾了下來,一直向

蒙面人存身之處湧來。

一股濃濃的劍意自霧氣之中升起,似乎成了那死寂霧氣中強大的生命主流,

彷彿就是因為這一股強大的劍意才驅動了這團濃霧。

蒙面人冷哼一聲,再退幾步,軒轅已經可以看清蒙面人的手指在顫動。

那絕不是因為蒙面人害怕,而是在蓄聚自己的氣勢,準備給即將出現的對手

致命的一擊。

軒轅心中的驚駭是無與倫比的,蒙面人身上所散發出來的氣勢太熟悉了,他

差點想喊出來,但他卻知道這樣做絕對是不明智的。

軒轅絕對不會去做蠢事,此刻正是他一探虛實的時候,他要看看鎮守在東山

口的人究竟是什麼人,究竟有什麼了不起,這是關係到他能否奪到薰華草的關鍵。

當然,軒轅更感受到了那股強大劍意的存在,作為一個劍手,他更願意在這個用

劍高手的招式之下找到一些啟迪。

霧氣到蒙面人身前兩丈之時,突然裂開,向兩邊激湧,一股洶湧的劍氣破霧

而出。

蒙面人冷哼一聲,身子一抖,手中竟似標出一條烏龍——長矛!

是矛!的確是一根丈二長矛,軒轅對此並不陌生,但這根長矛擊出的速度似

乎更快,更狠,也更詭異。

軒轅沒有猜錯,絕對沒有猜錯,這神秘的蒙面人竟是數月前慘敗於他手中的

帝恨!

絕對是帝恨,軒轅可以肯定,但是此刻的帝恨似於比之數月前更為可怕,也

更凶更悍,出手更快。不過,那根長矛的出處軒轅依然看得清楚,只是,軒轄很

難想像帝恨怎會出現在這裡,而且那根長矛竟可如繩子一般繞在腰際。

的確,帝恨的長矛出得很突然,無論是角度,還是速度都是那般精絕。

「當……叮叮……」

軒轅看清了那自濃霧之中破出的老者,白髮青須,一身素衣。劍式更快得驚

人,竟在剎那之間擊出了一百多劍,幾可與葉帝的快劍相提並論。但老者的功力

卻不知道比葉帝高出幾許,以帝恨的功力竟被迫得疾退數步。

軒轅曾與帝恨交過手,知道帝恨的功力比自己高出甚多,而且武功更比自己

高出兩籌,但是在這老者的一輪疾攻之下,竟相形見絀。可以想像這老者的劍術

之可怕程度。不過,軒轅在老者的劍式之中似乎隱隱看到了一些路子,也找到了

似曾相識之感。這一發現他卻沒有絲毫意外之感。

軒轅並不意外那老者劍招的似曾相識,倒是為老者能驅霧而至感到駭異。他

不知道白天會是怎樣的情況,難道白天山頭之上也會濃霧纏繞?但不管有霧還是

無霧,若是在白天,軒轅的目光定可以看得更遠,他自信一定能夠看清山頭之上

有什麼東西。

帝恨似乎也被這老者凌厲之極的攻勢給驚住,但他卻沒有絲毫的畏怯,反而

槍式一變,如同一條無可捉摸的軟蛇般更飄忽輕靈,一根長矛在他手中不可思議

的竟可軟成繩子一般。

這怪異的矛法果然讓那老者吃了一驚,也退了兩步,使得他身邊霧氣繞得更

急。一時之間卻也無法找到破解帝恨矛法的招式。

帝恨一聲怪嘯,突然抽身疾退,向山下疾掠,他知道自己要想戰勝眼前這個

老者,只怕得千招以上,但他卻沒有時間,更不能與其糾纏,誰也不知道山頭之

上是否只有這一個老者鎮守,如果再有高手加入的話,只怕他是敗定了。因此,

他根本就無心戀戰。

那老者也是一愣,沒想到帝恨在佔到上風之時突然抽身而退,一時之間竟來

追趕。當帝恨奔出十多大之外時,才回過神來,淡淡地道:「想不到竟是矛宗的

高手駕臨,恕老朽不遠送了!」

軒轅不由得微有些訝然,暗自忖道:「難道帝恨也是神族後人?就是和劍宗

、逸電宗齊名的矛宗之人?」旋即心中又暗暗擔心:「如果帝恨也在的話,那麼

這場奪薰華革之戰只怕很是艱辛,甚至有可能無功而返。」

軒轅根本來不及有太多的想像,因為他已經感覺到劍氣向他罩來。

那老者竟然也發現了他的存在,這絕對是一個意外,大大地出乎軒轅的意料

之外。

軒轅沒有絲毫的猶豫,他必須走,立刻便走!他沒有勝這老者的把握,更何

況,此刻他沒有絲毫出手的念頭,畢竟,這裡是君子國的重地,而他只有一人而

已。

老者依然驅霧而至,劍疾之極,這之間數丈的距離根本就沒有絲毫的阻隔作

用。

軒轅冷哼一聲,陡然出劍,他對青須老者的劍路似乎有些瞭解,一出手便是

以最快的速度回擊。

那老者似乎也吃了一驚,軒轅竟不是出矛,這與他的估計有些差別,他以為

軒轅定是帝恨的同路人,但此刻他卻沒有這樣的疑惑,因為軒轅出擊的是劍,不

僅僅是出劍,而且其勢之快比之帝恨的矛有過之而無不及。更讓他心驚的卻是軒

轅竟似乎能夠把握他劍式的動態,一出手便使他的劍勢受阻。

「叮……哧……」那老者吃驚的同時後撤三步,方擋住軒轅這一劍,但是他

的劍竟被削去三寸的劍尖,這一下更是出乎那老者的意料之外。

軒轅在那老者一怔之時,再不戀戰,輕嘯一聲,向帝恨消失的方向追去。

那老者望著軒轅離去的身影,自語道:「想不到沒落的逸電宗竟也有如此人

才……」

****************************************

軒轅極速向君 有帝恨這樣一個高

手開路,實在不是一件壞事。

東山口的高手也許全都是匯聚在山頭之上,所以這下山的路上並沒有遇到什

麼阻礙。

帝恨顯然並不知道其後仍有軒轅這個大仇人,或許是軒轅的動作大過迅捷,

抑或帝恨根本就沒有想到居然會有人潛隨其後。當然,在返回君

軒轅早知道帝恨所住之處,也明白了帝恨的身份,是以他根本就不需尾隨帝

恨之後,而是直接潛入帝恨所居之處。能讓自己的敵人睡不安枕,自然是一件大

快人心的事,而軒轅則正有此意。

帝恨的速度比軒轅要慢些,加之人他一路上小心謹慎,故意多繞彎路,更是

比軒轅落後一大截。

帝恨小心地推開自己的宙子,在開窗的剎那,飛速地掠入自己的房間。黑暗

之中,只聽得一聲輕嘯,竟有一支利箭在帝恨開窗和掠入的同時射出。

帝恨大吃一驚,身子疾沉,他怎麼也沒料到自己的房間中居然有人對他進行

暗算,雖然他的功力高絕,但是在這等情況下,他竟然也無法避過來箭。

帝恨忍住慘叫之聲,身子往地上滾去,而在他身子落地的剎那間,他才發現

地面上竟釘滿了一層長長的利刺。那黑暗之中的敵人似乎早就料到了對方會有此

一招,此刻帝恨才忍不住發出一聲慘哼,同時,他也對黑暗的屋於掃視了一遍,

但卻並沒有發現敵人的存在。

帝恨強忍身上的慘痛,將身子縮在窗角下,連大氣也不敢出,他做夢也沒有

料到竟有人在他的房中布下陷阱,更是佈置得如此精巧。

帝恨仔細地傾聽半晌,發覺屋子之中並沒有任何敵人,而此時窗外卻傳來了

腳步之聲,顯然是君

帝恨不由暗暗叫苦不迭,但他迅速支起上身關好窗子,確定屋子之中並沒有

敵人後,他心中稍安。

「啪啪……駱長老……駱長老……」

「什麼事呀?」帝恨聽到這幾下敲門聲,又有人呼叫,故意裝作被吵醒的狀

態,有些不耐煩地問道。

「你沒事吧?」門外的劍士擔心地問道。

「我沒事呀,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是不是聖女出事了?」

此時軒轅潛於一個假山洞中,本來聽那些劍士在喊駱長老,心中一怔,但他

一聽到屋內之人的答話,立刻可以肯定屋中的人正是帝恨,只是為什麼那些劍士

喚帝恨為駱長老的原因卻不是軒轅所能知道的。不過,他對帝恨所吃的這個啞巴

虧卻是感到極為滿意,也極有趣,他幾乎可以想像帝恨在慌裡慌張地收拾殘局的

那種狼狽之態。

「你們快去看看聖女,我立刻就來!」房中的帝恨急道,那種語調,使得軒

轅不能不覺得帝恨是個演戲天才。

那些劍士見房中的確似乎沒有什麼動靜,也忙應道:「好,我們這就去!」

軒轅卻有些惑然,不知道帝恨與聖女之間又是什麼關係?這些人為什麼如此

相信帝恨的話?想到這裡,軒轅心頭陡地一動,心中微駭:「難道這個聖女是帝

恨所帶來的?否則,帝恨怎會出現在這裡?而且這群劍士如此尊重帝恨,那麼,

這個聖女又是什麼人呢?」

****************************************

帝恨手忙腳亂地脫下一身黑衣,匆忙地將肩頭的箭傷包紮一下,這才點了油

燈,但他駭然發現床上一片零亂,顯然是被人翻弄過。而在窗於下邊所鋪的那一

層倒立的尖刺之上也有許多血跡,顯然是他身上所留。

帝恨心中的驚惶更勝過憤怒,他不知道是誰闖進了他的房間,並布下這樣一

個陷阱。他發現了那支利箭是因為一根繫在窗子上的細繩所操控,只要窗於一推

開,便會觸發那早已對準窗口的利箭。帝恨因一時失察,這才觸動了那支利箭,

也便墜入了敵人所設的陷阱之中。

傷,並不可怕,可怕的是這無形敵人所施的壓力。

「難道有人發現了我的身份?那這個人究竟是誰呢?為什麼要翻我的房間?

為什麼要布下這個陷阱?

……「帝恨的腦海中一片混亂,剎那間,他感覺自己似乎陷入了危機四伏的

險境,似乎君

在這種情況下,帝恨怎能不有所懷疑?怎能不有所擔心?他怎麼也想不到這

正是軒轅所需要的,而且這一切全都是軒轅一手安排的。

*****************************************

軒轅發現帝恨走出房間時,臉色很難看,更有些疑神疑鬼的感覺。心中不由

得大感好笑,也大感痛快。不過,他卻並沒有立刻離去的意思,他倒要看看那個

聖女究竟是何許人物。

帝恨並沒有化妝,看樣子他是根本就不害怕君子國之中有人能識破他的身份,

也可看出他對自己身份的自信。軒轅卻不得不摸了摸蒙面的黑巾,此刻他卻成了

一個不能夠暴光的陰影人物,除非他想死。在君子國中,大概比在神谷更凶險,

因為這裡像帝恨這般的高手不知有多少,而且在君子國內,他們完全可以全民皆

兵,對於軒轅來說,的確是死路一條。

軒轅自然不想死,他已經作好了一個不行便溜之大吉的打算,這當然是萬不

得已的打算。

「聖女怎麼樣了?」帝恨發現那一群劍士又走了回來,不由得開口問道。

「啊,是駱長老,沒事,一切都很正常!」一名劍士見到帝恨立刻恭敬地道,

顯然帝恨的身份在這裡受到了極大的尊重。

軒轅卻弄不明白帝恨憑什麼能夠在君子國中受到如此禮遇,不過,卻知道帝

恨很可能也是為了那薰華草而來的。

「聖女讓屬下叫長老過去一趟。」那名劍士又道。

軒轅心頭一動,暗忖道:「看來帝恨真的與聖女之間有什麼關係,那聖女本

身就有些古怪,如果與帝恨扯在一起,只怕真如跂燕所說,是個假貨,而且這必

定是一個陰謀了。」

「好了,你們辛苦了。」帝恨淡淡地說了一聲,便向西廂行去。

那群劍士便像什麼事都未曾發生過一樣,又繼續舉著火把巡邏。

軒轅並不敢輕視這些劍士,只自這群人的步伐來看,比之守城和自城門口進

出的劍手們更沉穩多了,至少功底很扎實,這些人都不可否認地是一群難纏的對

手。

等軒轅繞過這群劍士的巡邏時,帝恨已經消失不見。不過,軒轅並不擔心,

至少他知道在如此短的時間內,帝恨不可能會走得很遠,那麼肯定會在附近的幾

間房中。

軒轅選中一間燈火明亮的屋子,小心地潛靠過去。他估計,如果聖女與帝恨

是一路的話,那麼帝恨肯定會向聖女匯報今晚所發生的事情,那麼自然不能不亮

燈。這裡畢竟是君子國之中,男女身份有別,雖然帝恨身為長老,但也不能不注

意平時的言行舉止。

因此,聖女的住房之中肯定亮著燈。



第六集 第十五章 族門聖器

「我看事情有些蹊蹺!」軒轅可以清楚地辨認出這是帝恨的聲音,不過帝恨

將聲音壓得很低很低,若非他伏在屋頂之上,附耳傾聽,只怕還真難聽到。

「長老是懷疑有人已經懷疑我們的身份了?」這是一個女人的聲音,顯然是

那個所謂的聖女。軒轅的目光斜斜掃了一下,發現那些守護在聖女房子周圍暗處

的幾個人猶如黑暗之中的石頭,顯然是聖女的心腹正在為之把風。軒轅不由暗自

得意自己的精明和利落,竟能在這一群高手的環護之下爬上房頂,這大概也是帝

恨所意料不及的。不過這也多虧了這間廂房的另一頭靠牆所生的那棵大樹,否則

的話任軒轅有通天徹地的本領,也只能暗自叫苦,除非能如花蟆凶人那般遁地而

行。

帝恨沉默了良久,才有些無奈地道:「我想,他們並不敢懷疑你,只不過,

我的身份可能會引起某些人的懷疑,更可慮的卻是,在暗處似乎有許多我們的敵

人,這些人很可能會破壞我們此行的目的。」

「哼,誰敢懷疑我這聖女的身份?!」

「這是自然,這並不是說有人懷疑我們的身份,這之中很可能關係到王位的

問題。」帝恨懷疑道。

「你是說柳洪在搞鬼?」聖女的聲音充滿殺機地道。

「這很有可能,在君子國向來都是女子繼承王位,如果沒有你這突然冒出來

的聖女的話,這個王位順理成章便成了他的,他乃是女王柳靜和跂通的親子,而

柳靜讓柳洪姓柳本就有讓之繼位的打算。可是現在你突然出現,打亂了柳洪的計

劃,他自然要找我們的麻煩,甚至恨不能除掉我們這兩顆眼中之釘。所以,他才

會在我的房中設下這些陷阱……」

「我看他沒有那麼大膽,就算他要對付我們,也絕不敢明目張膽地幹!」聖

女分析道。

「嗯,那這會是誰幹的呢?不過,我今晚去山頂試探了一下,那裡果然存在

著極為厲害的高手,只怕我也不能說可以穩勝,而且山頭之上的虛實我們仍然未

能探清,這個問題可能也會很棘手。」帝恨擔心地道。

頓了一頓,帝恨又接著道:「其實,我們早就應該想到,昔日劍宗的高手豈

是易與之輩?若是在這裡與他們硬拚,我們只可能是死路一條。若非這裡存在著

許多當年劍宗的高手,只怕少昊大神早就已經將此地掃平。不過,我們現在的目

標並不是那些薰華草,而是即將到來的軒轅!」

「按飛鴿傳書所示,這小子近幾日應該到了君子城,很可能還有另一個女子,

我懷疑這隨之而來的女子就是跂踵族的跂燕,這個女人絕不能讓她活在世上,否

則的話,很可能會破壞我們的好事!」君子國聖女冷殺地道,只聽得軒轅心頭發

毛。「我絕不會讓軒轅這小子逍遙地活著,如果落在我的手中,定要煎他的皮拆

他的骨!」帝恨對軒轅的恨幾已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

「聽說師妹的失蹤是跟這小子一起走了,我倒想看看這小子有什麼魅力,居

然連桃紅也無法控制自己。」

「聖女千萬要以大局為重,否則聖姬會……」

「嘻嘻……」那聖女有些狐媚地笑了笑,道:「我只不過是說著玩的,你以

為我真的如此不知輕重,師父要怪肯定是先怪我,還敢拿長老怎麼樣嗎?」

「聖女知道就好,不過軒轅這小子極度狡猾,還是交給我去對付好了。」帝

恨鬆了口氣道。

「長老是怕我會敗在他的手下?」

「我當然不是這個意思,聖姬的媚功天下無敵,而聖女又得到聖姬的真傳,

自然不懼這小子。」帝恨悻悻地笑了笑道。

屋頂之上的軒轅越聽越心驚,他怎麼也沒想到這所謂的聖女竟會是桃紅的師

姐,此刻他幾乎可以肯定帝恨是為了薰華草而來,只是他卻無法明白帝恨是通過

怎樣的手段使跂通相信這個所謂的「聖女」便是他的親生女兒,而帝恨又怎會知

道聖女這個秘密呢?這便像是一個謎。

軒轅倒很想看看這神秘的聖女究竟是什麼樣子,這自是出於人類的好奇,軒

轅也不例外。是以,他忍不住伸手掀開一片土瓦。

這是軒轅往日從未見過的遮房子的東西,硬硬的呈一種弧狀,泛著淡淡的青

灰色,顯然是經過火所燒烤才成形的。這不僅使軒轅感到新奇,也讓軒轅感到驚

訝。

君 不過,軒轅仍是掀開了那片土瓦。

「嘩……」軒轅掀開了一片,卻帶動了另一片瓦,這些瓦本就是片片相連,

大有環環相扣之勢。

「誰……」「什麼人……」

軒轅吃了一驚,在瓦片一響之時,他便已知道可能不妙,匆匆地只是向屋內

瞥了一眼,便立刻向那棵大樹上飛彈而起,這次腳下用力未曾刻意收斂,使得瓦

面大響。

「嘩……」帝恨如大鳥一般自窗口飛射而出,而另一道身影則自屋後的窗子

射出,守在屋子四角的高手極速地翻上屋頂。但軒轅早就有備,等他們飛掠上屋

頂之時,他已經以最快的速度投入了那棵大樹的密葉之中。

「呼……」軒轅正欲潛去,但在密葉之中忽地多出一隻手掌來,掌勁極雄。

軒轅吃了一驚,倉促之間只得揮掌相迎。

「轟……」軒轅和那偷襲者同時一震,分別向兩個方向跌去。

帝恨一聲低吼,長矛破空而至,他絕不允許有人竊聽到他的談話,否則只可

能是死路一條。在這君子國中,他絕不能有失!

軒轅暗暗叫苦,剛才與之對擊一掌之人的功力也極高,此刻幾乎是四面環敵,

他哪敢與帝恨正面交手?只得反手甩出一箭,身子盡力向黑暗之中掠去。

那聖女也一聲嬌叱,但卻並非撲向軒轅,而是向與軒轅交手的那偷襲者攻去。

軒轅被弄得有些莫名其妙,顯然那偷襲者並不是與帝恨一路的,這當然是一

件好事。

帝恨不能不對軒轅甩出的那支凶利勁箭作出回應。

這一箭的速度太快,而且更蘊含著爆炸性的力道,且幾乎正是迎著帝恨所追

路線而發,使得帝恨不得不作出反應。

「啪……」帝恨只能以矛頭將勁箭擊碎,但他也為這一箭所蘊之力感到驚訝,

他想不擊碎這支勁箭都是不可能的,只因這支箭大具攻擊力。

軒轅再不猶豫,迅速向黑暗之中掠去,而此時已有劍士自遠處迅速掠來。

帝恨望著軒轅猶如鬼魅般消失在夜幕之中時,心中湧起了一絲古怪的念頭,

而此時那偷襲軒轅的神秘人根本就不曾與聖女交手,只是迅速地融入黑暗之中。

帝恨和聖女本來就要遲到一步,那幾名守在屋子四周的高手速度似平要慢了

半拍,也無法追襲。



*****************************************

跂燕聽了軒轅的敘說,不由得為之目瞪口呆,她怎麼也沒有想到,這所謂的

聖女竟是九黎族的陰謀,但是她卻根本不知道該如何去做。

「那現在我們該怎麼辦?」跂燕六神無主地問道。

「目前肯定不止帝恨他們這一群人來到君子國,但是眼下我們人單勢孤,根

本就沒辦法與之硬拚,而且他們早有先入為主之利,就算我們貿然踏入君 因此,我們不

能莽撞。」軒轅提醒道。

跂燕幾乎有些絕望,九黎人如此強的力量,連軒陵都敵不過帝恨,何況還有

其他許多九黎族高手,甚至別的勢力……如此一來,只怕她想去認父母都不可能

有機會了,這叫她如何會不急?

「你也別灰心,雖然我們不能力敵,但可以智取,說不定會讓帝恨和那妖女

飲恨收場。」

軒轅自信地道,旋又道:「不過,我們現在不能暴露身份,否則的話,我們

只會成為他們的靶子!如果我所猜沒錯的話,今天帝恨便會有所行動,此刻的形

式對我們非常有利。」

「我一切都聽你的。」跂燕根本就不知道該如何做,只得服從地道。

「這才是乖孩子。」軒轅不由得笑了笑道,然後伸了個懶腰道:「我要好好

地休息一下了,等我睡醒了再想辦法吧。」

****************************************

君子城之中的氣氛似乎有了些改變,或許是因為昨夜君

最讓軒轅和跂燕驚訝的,卻是帝恨領著一干手下高手離開君子城,這種場景

讓軒轅感到有些意外,不過卻並不吃驚,如果昨晚不是帝恨,而換了軒轅的話,

今天或許也會作出同樣的決定。

不過,跂燕有些不解。

「他不會真的離開君子城的!」軒轅肯定地道。

「難道他還會返回來?」跂燕問道。

「他會由明轉暗,暗中來對付我們或是幫那妖女完成任務,也是為了給那妖

女佈置後路。」軒轅淡淡地道。

「帝恨走了,我們豈不是更好去揭發那妖女的身份?」跂燕喜道。

「你錯了,他走了,我們更難揭發那妖女的身份,反而有人會說你誣陷。我

在想,那妖女是如何能夠讓你爹和你娘相信她的身份的!」軒轅微微皺眉道。

跂燕愣了半響,突然道:「我知道了,幾年前我族所遺失的聖器,肯定是被

九黎人給拾去了,惟有這妖女持有聖器才會不讓人懷疑。但是我族的聖器是在范

林丟失的,又怎會落到九黎人的手中呢?他們又怎會知道這聖器的用途呢?」一

時之間跂燕也陷入了沉思之中。

「便是跂雲為之而被逐出族門的聖器?」軒轅也吃了一驚,問道。

「我想應該是吧,除了聖器之外,便只有我身上所帶的這件信物了。但這些

秘密只有我族中的有限幾個人才知道的呀,九黎人又怎會知道呢?」

「會不會是你們族中出了奸細……」說到這裡,軒轅又道:「我看先別談這

個問題,你先在房間裡等我,我倒要看看帝恨想耍什麼花樣。」

「你要去追蹤他?」跂燕嚇了一跳,拉住軒轅急問道。

「不錯,我倒要看看他們有什麼佈置,只有知己知彼,方能有更多的勝算。」

軒轅肯定地道。他自然知道,此刻不僅僅是要奪薰華草,更要與帝恨這個凶人交

手。若一個不好,就算奪得薰華草也會是死路一條。

「那你小心一些!」跂燕知道軒轅所說的是事實,只得叮囑道,此刻軒轅可

謂是她惟一的寄托,但她又有些無能為力,似乎根本就幫不了心愛之人的忙。

軒轅轉過身,輕摟著跂燕的肩,自信地笑道:「你放心吧,我不會有事的!」

跂燕只得沉重地點了點頭。

*****************************************

才追出君子城不久,軒轅便感到有些不對頭,但究竟是哪裡出了毛病,他卻

說不清楚。

帝恨出城後的行蹤似乎突然銷聲匿跡,無從找起,這一點的確讓軒轅心中生

出了一種不祥的預感。

帝恨的速度自然沒有如此之快,軒轅追出君子城只是在帝恨走後不到一盞茶

的時間,而在這一盞茶時間之中,帝恨又能夠行出多遠呢?以軒轅的腳程來計算,

此刻絕不應該追丟了帝恨,但事實卻讓軒轅無法解釋。

惟一的解釋,那便是帝恨根本就未曾走遠,一出城便潛伏在城郊的某處,而

這是軒轅無法預知的。

君子城外,有一片曠野,這裡或許是曾經經歷過一場大火,使得這方圓百里

之內,沒有幾棵古老蒼桑的樹,而這片曠野之中也無甚大樹,樹林更是稀稀落落,

無法將視線遮擋得很嚴密。

軒轅不得不駐足,他根本就無法得知帝恨究竟是自哪條路走的,而此刻再前

行便是一片濕地,濕地之上似乎並沒有腳印存在。因此,他可以肯定帝恨未自這

個方向行走。

軒轅只得轉身向來路行去,但是,在他轉身之時,卻感覺到一股濃烈的殺機,

已經瀰漫了這片荒野。

也許並不是瀰漫了整個荒野,而只是瀰漫在軒轅存身的這片空間,當然,這

個並不重要,重要的是這殺氣本身的存在。

軒轅駐足,但他卻無法找到這股氣息的來源,抑或可以說,在剎那之間,殺

氣又全部收斂,像是這個世間從來椰未曾存在著這股氣息。但這短暫的一切根本

就無法瞞過軒轅的觸覺。

雖然軒轅並不知道對方究竟是誰,但那種充滿敵意和仇恨的氣息卻無法抹去

軒轅心中的戒備之意。

林間有風,枝葉輕搖,沙沙的枝葉擺動之聲使得林間顯得異常靜謐。

這是一個春末,野花倒也燦爛,在這鳥語花香的靜謐林間,居然潛伏著致命

的殺機,或許有些大煞風景。

其實,軒轅並無意觀賞風景的雅致,所謂的風景,只是人的一種心態,何為

美景?何為丑景?當靈台一片空明之時,所有的景物全都變成虛幻,實實在在存

在的只有體內奔湧的生機,只有大自然之中湧動的生機。

每一株草所代表的不是一片景色,而是一種生命,一點生機,景色只是一種

視覺上產生的土觀概念,真正讓人感動的並非景物,而是生機。正如有人為戈壁

之中一株獨生的小草而感動得哭泣一般,讓他們震撼的並非外在的景象,而是這

頑強不患的生命力,是這種可歌可泣的精神……

軒轅便是在大自然懷抱之中成長的生命,在這原始的世界之中,美景已經麻

木了人的視覺,他們也真正能夠深切地體會到生命的力量,生機的震撼。

軒轅依然無法發現敵人身在何方,那暴露出殺機的敵人,似乎在陡然之間化

成了這片林子的一部分,已經將生機融入了這片花草樹木之間,使人根本就無從

分別。

軒轅露出一絲冷笑,大步向來路上行去,似乎根本就不知道這些危機的存在,

更在不經意間折下一根狗尾草,輕鬆地把玩著。

他只走了五步,剛好五步,似乎經過精確的計算,然後彈出指間把玩的狗尾

草。

其實,隨在狗尾草之後彈出的並不只是狗尾草,更有一根細小的鐵刺。

目標,只是一棵極不起眼的大樹樹幹。

那棵樹並不是特別古老,灰褐色的皮質上長著一個個木疙瘩,密密的樹葉,

如蓬頭垢面的瘋女。但軒轅並不在意那密密的枝葉,而是只注視了那根粗壯的樹

干。

「轟……轟……轟……」

那根樹幹爆裂而開,之間竟似是空心,空心之中卻藏匿著人。

不僅如此,軒轅立身周圍的地面也在突然間爆裂而開。

弧光閃爍,寒風大作,雪一般銀亮的刀光在虛空中交織成無結可解的羅網…



軒轅立足之處竟然開出了一條美麗的大蓮花,在陽光的輝映下,閃爍著燦爛

而讓人心悸的寒芒。

其實,那並非真的蓮花,而是數十柄圓弧狀的彎刀所拼成的楔角。刀鋒半入

上中,半在土外,每一柄刀上揚的角度都是那麼精緻,那般優雅,那麼有規則,

便使得這一組合猶如破土而出的白蓮。

花開之時,軒轅隱而不見,自然不是被這數十柄彎刀剖削成碎片,否則地面

之上至少會出現一堆碎肉,但地面之上並沒有這些。因此,可以肯定軒轅沒有死。

軒轅的消失讓所有自泥土或樹幹之中蹦出的殺手們一陣錯愕。

便在這一陣錯愕之時,軒轅出現了,出現在這群殺手們最不希望對方出現的

地方。

軒轅的刀鋒如雪,在陽光之下,並不比那彎刀拼成的蓮花遜色,但在軒轅的

刀氣中,更多了一股無法抗拒的霸殺之氣,猶如怒潮洶湧的海嘯。

軒轅認出了其中兩個花蟆人,那兩人臉上的七彩花蟆便是最好的標誌。其實,

他早就知道這之中有花蟆人,惟有花蟆人才能夠潛匿得如此深沉,使人根本就無

法覺察到他們的存在。當然,軒轅是一個例外。

其實,這群殺手並非只有花蟆人,還有一群黑衣人,那種黑色讓人聯想到黑

夜的死神,那絕對不是一種舒服的感受。

當然,死亡並不用去感受,但當一個人面對這群黑衣人之時定會心有所感,

原來死亡是如此的接近…

軒轅也聯想到了死亡,是自這群黑衣人的身上,這群黑衣人所代表的,似乎

便是這個世界的陰暗一面,沒有任何陽光感,這與他們的兵刃存在著極不相稱的

矛盾。

讓軒轅吃驚的是這群黑衣人的目光,與之相視的那種感覺便像是陷入了一個

無法自拔的黑洞中。那種邪異的感覺使得軒轅也無法不為之鬆弛了心神。
作者: prajna    時間: 2010-5-16 10:17 PM

第六集 第十六章 奇招破敵

軒轅失神之際,刀光再閃,虛空之中似乎又瀰漫出一片蒼茫的雪花,那些插

於地面之上的彎刀竟然反射而回,再次鎖定軒轅。

黑衣人只有八個,但卻能夠同時驅動數十柄彎刀,這一點便足以讓人心驚。

其實,軒轅根本就沒有心驚的機會,也沒有任何時間去吃驚和思索,彎刀已自四

面八方向他包抄過來。對手似乎想在虛空之中,以彎刀為他做一個封閉的囚籠。

軒轅低嘯,這是勉力而為的低嘯,他的思緒已經陷入了那群黑衣殺手的目光

之中。是以,他必須以最強大的意志將自己自噩夢之中解脫出來,然後再揮刀。

軒轅的速度雖然極快,但在他回過神來之時,仍然遲了一些,這不是他的錯,

但這確確實實是一種無奈。「叮叮……」軒轅借彎刀的反擊之力,猶如飛鳥般向

另一棵樹上躍去,但卻並不能完全擋開這些以弧形軌跡飛行的利器,是以衣衫盡

裂,鮮血四濺,猶如鎩羽之鳥踉蹌地斜掠上一旁的樹身。

「嘯……嘯……」那些彎刀竟然全都似富有靈性般盤旋追至,似乎不殺軒轅

勢不罷休。

數十柄飛旋的彎刀,便像是數十張極速滑動的銀盤,顯得格外絢爛,而且每

柄彎刀所取的角度和方位都不相同,使一切變得更詭異,更讓人心悸。讓人心悸

的,是那交相輝映的銀芒,使得天地之間一片蒼茫,根本無法辨清在銀芒之中潛

藏著什麼樣的凶險。

軒轅的眼睛也被迫瞇得很小,在這種強光的刺激之下,的確會讓人產生許多

錯覺,但任何錯覺都是足以致命的,這一點軒轅心中十分清楚。

血,仍在流。第一個回合,軒轅便受了傷,這對於軒轅來說,不能不算是一

個意外,一個讓他憤怒而又無奈的意外,他甚至不知道這群黑衣人是什麼來歷。

不過,這群黑衣人與花蟆人有關係,那是可以肯定的。也就是說,這群黑衣人更

有可能便是帝恨伏於城外的殺手。這對軒轅而言,的確是一件倒霉的事情。

倒霉,但未曾倒下,只要未曾倒下,軒轅便必須出手,必須戰鬥,為生存而

戰!其實,沒有誰會願意死。

軒轅再次彈身而起,他所棲身的樹已經枝飛葉散,滿天滿眼竟是氾濫的綠影,

還有銀色的光潤。

軒轅終於發現,這數十柄彎刀全是被一些細繩所操控,因此才能夠隔空而動。

其實,這之中有些像是魔術,這群黑衣人竟然能夠憑借一根根絲繩以一雙手操控

如此多的彎刀,更將這些彎刀使得出神入化,實在是讓人難以置信。

這當然是不能不信的事實,軒轅在空中倒翻數個觔斗,雙足落於另一棵巨樹

之上,那兩名花蟆殺手也自底下飛撲而至。

軒轅並沒有駐足,而是將身子迅速彈起,在升上半空之時,還刀拔劍,更蓄

氣一聲暴吼。

劍出,在如雷鳴般的暴吼聲中,化成滿天絲雨。

不,並非滿天絲雨,而是在剎那間抽乾了虛空中的空氣,凝成了神魔結界般

的巨網,讓人窒息的殺氣在劍氣的銳嘯之中張狂地衝撞、喧囂、沸騰、擾動、打

旋、撕扭、交纏……

整個虛空似手在剎那之間扭曲、變形,軒轅的身子也消失,像是被風吹散的

霧氣,像是被烈日融化的冰。其實,什麼也不是,消失便是消失,或許正是因為

虛空的扭曲。

虛空真的扭曲了嗎?

不,那只是一種錯覺,致命的錯覺。其實,天地間本不存在任何實物的陡然

消失,只是由一種形式變成了另外一種形式,但它依然存在。

的確,軒轅依然存在,包括他的劍,他仍存於虛空中的每一寸,存在於每一

個應該存在的空間裡。其實,那群黑夜殺手聽到了軒轅的聲音。

軒轅的聲音似乎來自於遙遠的九天之外,又像發自深遠的地府之中,抑或可

以說那是一種被割碎的聲音,碎得有些模糊,但依然可以辨出是「天變」兩個字。

天變,的確,天地已變。虛無空洞,了無生機,像沉睡了千萬年的死神倏然

甦醒,在呻吟中毀滅一切!

八名黑衣殺手與那兩名花蟆凶人幾乎為這突然而起的變化給驚得呆住了,這

是什麼劍法?這是夢還是現實?或許,這正是那飄渺之聲所陳述的兩個字——天

變!

除了天變,實無其他解釋。

十名殺手退,他們幾無半點戰意,在這滅天毀地的氣勢之下,他們的神經幾

乎已經麻痺,他們能夠做的便是掙扎,拚死掙扎!雖然每一寸肌膚都在忍受著猶

如罡風刮削的痛苦,可求生的本能讓他們作出了最後一擊。

「轟……」一聲巨爆,劍氣猶如怒潮般四散射湧而出,方圓十丈的花草樹木

猶如摧枯拉朽般地翻倒。

天空之中,揚滿無法揮去的塵土木屑,每一寸空間都變得囂亂混沌,所有的

生命似乎也在一剎那之間瓦解崩潰……

塵落已是那聲巨爆的半盞茶之後,灰暗中,僅有數根禿了枝葉、去了皮毛的

木柱孤立在這毀滅的範圍之中,這裡便像是被泥石流衝擊了的廢墟。

軒轅跪立於廢墟之中,像殘喘的病人。這是一個連他也未曾想像到的結局,

他居然能夠使出驚煞三擊之中最具威力的「天變」,更沒想到的卻是「天變『竟

有著如此狂野而又無法控制的殺傷力。

軒轅輕輕地嘔出一口鮮血,與這灰色的塵土和絞碎的綠葉、紅花夾雜在一起,

更有著一種異樣的淒慘。

傷人傷已,看來他並不能完全驅駕這驚世駭俗的一招,所幸此刻他的功力比

之當初與帝十三那一戰時已有不可同日而語之別,否則,只怕今天最先死去的人

會是他。至少,那股回衝的勁氣會將他自己炸得粉碎。

軒轅深深懂得,驚煞三擊之所以威力驚人,便在於它能夠在最短的時間內凝

聚體內和身體周圍所有的力量,然後在最巔峰之時突然爆發而出,在出擊之前絕

不會外洩半點勁力。因此,施招之人能將自身的力道和借來的力道得到最有效的

利用,而不會有任何的損耗和洩露。但這也必須要求發招之人自身的承受能力,

如果自身的承受能力不行的話,只會讓自己先一步爆裂成碎片。

當然,驚煞三擊最厲害之處,是可以借任何外力,甚至是虛空之中的陰陽兩

極之氣。施招之人在擊出此招時,其身體便像是一個不知滿足的容器,無休止地

吸納外力,從而擊出最狂最野的一擊。只有像青雲那般功力已達到巔峰的高手,

方能夠收發由心,操控自如。

軒轅與青雲之間存在著極大的距離,這是不可否認的,但軒轅並沒有死,只

是受了傷,內傷。其實這一切也有吸血鬼的功勞,日前軒轅在與吸血鬼一戰之後,

其功力幾乎激增了一倍,這才能夠擊出「天變」

而不死。

其實,使出「天變」,這是一個很冒險的舉措,但軒轅實已被十名殺手逼得

急了,不得不使出這最為可怕的殺招。

這十名殺手,實是他所遇殺手之中最可怕的,尤其是那八名黑衣殺手,武功

詭異得讓他心悸,比之神谷的殺手和花蟆殺手幾乎是不可同日而語。最為可怕的

並不是他們各自的武功,而是他們整體的配合,完全是一個天衣無縫的組合,要

勝過他們,便必須以硬碰硬,絕對沒有半點餘地。是以,軒轅不得不冒險擊出驚

天地、泣鬼神的絕殺之招「天變」!

「咳咳……」軒轅輕輕地咳了幾聲,這被絞碎的塵末的確有些嗆人,但軒轅

不想動,只是想以劍拄地靜靜地休息片刻。

他的確有些累,那或許可以叫是一種虛脫的感覺。人都會有一個疲勞極限,

軒轅自也不例外。所以,他只想靜立,根本就不想去多管其他的閒事。

塵土漸落,陽光依然明媚柔和,這片廢墟的土地似乎更為光亮,因為再也沒

有密葉相遮,那靜立的幾根光禿禿的樹杈,看上去極為怪異,也有些滑稽。

地面之上,斷樹、斷枝,一片狼藉,但軒轅身子周圍方圓三丈之內沒有半根

雜草,連泥土都被劍氣給震得細碎而柔軟。

那數十柄彎刀似乎也變成了一塊塊晶亮的廢鐵,在陽光的輝映下,依然閃爍

著銀色的光澤,依然讓人有種心悸的感覺。

斷肢、殘臂被漸落的塵末給掩蓋,那噴灑於泥土之上的血跡依然斑駁蒼涼。

之中的過程,並沒有幾人能夠明白清楚地說出來,亦不會有人能感受其細節

的內涵,死亡便是死亡,毀滅便是毀滅,根本就沒有任何異議,有的,也許只是

個人的情緒,只是一種蒼涼的氛圍。

軒轅抹了一下嘴角的血跡,眼裡也有些茫然——這是自己一手製造的殺戮。

當然,他絕不會後悔,也不會手軟,即使是歷史重演一次,他依然會選擇使出這

最具殺傷力的殺招。

「嘩……」一隻手突地破土而出,倒嚇了軒轅一跳。

這是一隻血淋淋的手,依然有鮮血流淌而出,但這卻是一隻活生生能夠動的

手。

軒轅給呆住了,他看到了那幾乎已經沒有皮肉的五指在地面上吃力地伸縮了

幾下,然後地面那已有些蓬鬆的泥土動了動。

軒轅從來不相信鬼神,但這一刻他禁不住想起了鬼,自地獄之中竄出的惡鬼,

他甚至懷疑自己剛才的那一劍是不是已打破了陰陽兩世的界限,而使陰世的厲鬼

得以逃出。

「嘩……」又是一隻流血的手破土而出,但與剛才不同的,這是一隻左手,

而剛才是一隻右手。然後兩隻手間的泥土鬆動了一下,那兩隻手便在泥土鬆動之

處吃力地抓動著,猶如兩隻破繭而出的蛾蟲,虛弱地動著。泥土再次鬆動了些,

自泥土之中竟緩緩探出了一顆腦袋。

這是一顆已經禿了頂,而且頭頂仍有交錯數道劍痕的腦袋,便像是一個雕了

花的蛋殼,又是泥,又是血,倒讓人感到一陣毛骨悚然的寒意自心頭升起。

軒轅心神一緊,手中更緊地握住劍柄,他並未見到這顆腦袋的臉,他甚至在

猜想這會是怎樣的一張臉。

這顆腦袋只距軒轅四丈而已,並且緩緩地扭頭四顧。

「呀……」那顆腦袋在看到軒轅之時,突然發出一聲淒長的驚呼。軒轅一時

未想到這顆腦袋叫聲如此淒長,竟嚇得連退三四步,而此時,他也看清了這顆腦

袋的面目,那竟是花蟆凶人的頭顱。但此刻,這顆頭顱已經變得更難看,更噁心,

讓人看了幾乎想吐。那花蟆凶人的雙手在地上一掙,如受驚的蛤蟆一般躍出土面,

似乎有些瘋狂地背向軒轅狂奔而去。

軒轅不由得呆住了,怔怔地望著那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花蟆凶人,他竟不

知道追,只是緩步來到那花蟆凶人破土而出的地方,那是一個像曾經埋下一個巨

大的蘿卡,但蘿卡又被拔走之後所留下的坑,而在坑邊的土壤裡,還滲入了縷縷

血絲。

這是一個倖存者,這人居然在那充滿了毀滅氣息的一劍之下活著,這完全是

一個意外。當然,這也不能不說明這的確是一個極為機警的人,竟能在危險逼臨

之前借遁地之法潛入泥土之中,而躲開了軒轅絕殺的一劍,但他的手卻因護著頭

頂而被割入泥土之中的劍氣削得皮肉盡裂,甚至連頭皮也被割開了數道劍痕。由

此可見那一劍的殺傷力是如何的強大,連泥土之下的生命都無法免受傷害,不過,

這人的頭髮一定是在潛入泥土之前被劍氣絞削乾淨。

軒轅不由得笑了,笑得有些莫名其妙,也許,連他自己也讀不懂這笑容之中

的涵義,只是在頓首蒼穹之時,驀地多出了無數的感慨,而這種感慨正是他笑的

原因。

笑,更因為他有一種說不出的輕鬆,解脫的輕鬆。畢竟,他這一劍殺死了九

名敵人,更嚇退了剩下的一名敵人。那倖存的花蟆殺手驚叫時的表情,便像是見

到了噩夢之中見過千百次的魔鬼,充滿絕望和瘋狂,顯然是軒轅那一劍已在他心

目中種下了無法抹去的惡夢。

軒轅笑了之後,緩緩地轉過身來,竟輕輕地歎息一聲,臉上的表情也在剎那

之間變得深沉冷漠,或許可以說是一種無奈,深沉的無奈。

但他又能如何?也許,這就是命,不可逆轉的命,這一切,只是因為帝恨的

出現。

帝恨悄然出現在軒轅身後的七丈之遙,腳下正在輕撥著那雜亂的枝葉,每一

步都是那麼沉緩,像是在敲擊喪鐘,將一切的基調置之於一種哀婉而鬱悶的情緒

之中。

帝恨出現於軒轅最不想他出現的時候,這也許正是帝恨的戰略,正是帝恨所

想要的——殺人者,從來都是會把握機會的人。

帝恨是一個殺人的高手,所以他比別人更會把握機會。因此,他此刻的出現,

不是個意外,而是在意料之中,只是在這之前,軒轅著實讓帝恨吃了一驚,這一

驚絕對不小!

帝恨吃驚軒轅那驚天動地的一劍,驚訝軒轅居然能夠擊殺那九名一流殺手。

其實,他在神谷的那片迷陣之中,便知道軒轅有一手極為可怕的劍招,正因為這

可怕劍招的存在,所以帝恨才會受了那般折辱,也因此而恨透了軒轅,但那個時

候,他知道軒轅根本就沒有力量使出這可怕的劍招。不過,軒轅此刻卻是毫無阻

隔,而且將這可怕的一招發揮得超乎了他想像的可怕。如果剛才換了不是那十名

一流殺手,而是他,他真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夠避開這無與倫比的一擊。

帝恨只是輕輕地踢開那些倒地亂七八糟的斷枝碎木,似乎只是計算軒轅剛才

那一擊的可怕力量,而並未注意到軒轅的存在。但軒轅卻知道,接之而來的便是

他所面臨最為嚴峻的考驗,而他此刻的狀態,根本就沒有可能再使出驚煞三擊。

不僅如此,此刻的功力大概還不到正常狀態下的五成,而帝恨卻是生力之軍,他

又如何能夠勝過對方?抑或是自帝恨的手下離去?

軒轅迅速盤算,他該如何去面對這場戰鬥,更以最快的速度恢復功力。他絕

不能死,但帝恨肯定不願讓他活。軒轅甚至明白,自他追出君子城之時,便一直

墜入了帝恨的算計之中,這也是他為何一出君子城便有一種極為不祥之感的原因。

只不過帝恨怎會知道他一定會跟著追出君子城?不過,他已經沒有心情再去考慮

這些問題。當一個人面對生死之時,週遭所有的一切都不再重要了,重要的是如

何保命!惟擁有生命,才會思索更多的問題。

「好霸烈的一劍,了不起,真是後生可畏呀…

…「帝恨不知道是在讚賞抑或是揶揄。

當然,軒轅並不想計較這些多餘的廢話,不管帝恨此刻說什麼,下一刻照樣

會有另外一個結局。

「也許這只是一個意外!」軒轅輕輕地笑了笑,望著緩步逼近,立定於三丈

之外的帝恨,滿不在平地道。

「也許,不過,你能夠殺死渠瘦八煞,已經是了不起的表現,你可以為之感

到驕傲了。」帝恨意味深長地望了軒轅一眼,又掃視了那滿地狼藉的殘肢碎刃,

淡淡地道。

「渠瘦八煞?」軒轅也有些意外地問道,他這是第二次聽說渠瘦這個名稱,

第一次是在沼澤之中聽跂燕談到這個神秘的部落,當時他並沒怎麼在意,這一刻

方知那八名黑衣殺手竟是最為神秘的渠瘦族人,這的確有些意外。

「不錯,他們可以算得上是渠瘦殺手中的二流人物,你居然能夠將之一舉擊

斃,的確有值得驕傲的本錢!」帝恨淡淡地道。

軒轅再驚,剛才那八名殺手的聯擊猶讓他有些心有餘悸,卻沒想到這群人只

是二流角色,那渠瘦的一流殺手該是怎樣的可怕呢?當然,這不是他此刻所要考

慮的問題,他此刻所考慮的問題是,該如何應付眼前的帝恨。

「其實我真的有些不忍心殺你,只可惜,你大惹人嫌了,更是我九黎人不可

饒恕的罪人!」帝恨不無遺憾地道。

軒轅笑了笑,不免有些得意,能夠讓九黎人受到那麼慘慘的損失,他的確有

資格驕傲,他也對自己所做的一切很是滿意。雖然這也許並不是一件好事,但作

為一個生存這弱肉強食的年代的一分子,這一切又是必不可免的,也是自然的法

則。為了生存,便必須鬥爭,也許不僅僅只是為了生存,在軒轅的心中,或許還

有其他別人無法明瞭的情緒。

「笑吧,此刻不笑,以後就不會再有機會了!」

帝恨無情且冷漠地道,在他的心中充滿了恨意,雖然軒轅是一個不可否認的

人才,可惜也是一個可怕的對手,但正是因為軒轅使得他失去了神谷總管之職,

更顏面大失,而且花了幾個月時間才將自身的傷勢養好,功力恢復。是以,他對

軒轅可謂是恨之入骨。

「你未免也太自信了。」軒轅不置可否淡漠地反問道。

「這不是自信,而是事實,我想不出今日你還有什麼繼續活下去的理由和能

力!」帝恨自信地道。

軒轅又是一笑,但眉宇之間透出一股強大的自信和鬥志。

帝恨也感到了來自軒轅身上的氣勢,但他只是不屑地笑了笑,他根本就不相

信軒轅還會有什麼戰鬥力,剛才所發生的一切,他在一旁看得清清楚楚,包括軒

轅嘔血的場面,他都一絲不露地捕捉到了眼內。

軒轅絕對不會向任何人屈服,對於帝恨則更不會。戰,是無條件的。

廢墟上空再次起風,席捲著殺機的風,軒轅的破衣無風自動,像是一塊長滿

水藻的石頭,在激流中存身。
作者: prajna    時間: 2010-5-16 10:18 PM

第六集 第十七章 無畏之戰

帝恨沒有動,軒轅在蓄勢而擊,竟使帝恨找不到半點可以攻擊的契機,雖然

軒轅可能有傷在身,但卻令對手找不到半點可以攻擊的破綻,使得帝恨一時之間

也無從下手。他感到,自己無論自哪個方位攻擊,都只會引來對方最為無情的反

擊,是以,帝恨沒有動。

對峙,軒轅的目光和帝恨的目光似乎可在虛空之中擦出火花,雙方都沒有半

絲迴避的念頭。

軒轅無畏,早已置生死於腦後,在他的心中。眼裡,便只有敵人,只有帝恨。

於是,帝恨的每一點細微表情、動作,都深深地鎖在軒轅那空靈的靈台之中。

帝恨立如古松,意態輕鬆地弟望著軒轅,這曾經的大仇人此刻似乎真的有很

多改變,無論是在氣質和儀表上,都已經趨近成熟,趨近完美。那當然是一種感

覺,帝恨的感覺,這也讓帝恨誅殺軒轅的決心更大。他絕不能讓軒轅繼續活下去,

這樣一個頑強的對手實在太可怕了,而且在軒轅身上似乎有著無窮的潛力,其武

功似乎每天都在飛躍式的進步,這樣一個對手對他來說,「存在」本身就是一個

極大且不可改變的威脅。是以,帝恨絕不能讓軒轅再繼續逍遙而活。

帝恨的腳步緩緩向軒轅逼去,他要打破這個對峙的僵局,首先,他便想打破

距離的僵局。

軒轅沒有動,只是十指不自覺地收緊,或許只是因為帝恨那緊束的氣機在收

緊,但不可否認,軒轅已經準備了全力一擊。只是,此刻他仍需要機會,一個全

力出手的機會。他知道帝恨的可怕,因此他絕不能貿然地將先機讓給帝恨,那幾

乎是等於將自己推上死亡之路。軒轅不想死,所以他必須待機而出。

帝恨終於出手了,軒轅也在同時發動進攻。但軒轅的速度似乎比帝恨更快

、更絕。

軒轅出招的速度讓帝恨有些吃驚,這種速度幾可與葉帝出劍的速度相提並論,

快得讓人無法以肉眼去細察。

軒轅並不與帝恨硬拚,反而只是一味地游鬥,以快打快,甚至不與帝恨的長

矛接觸,他自然明白,此刻他的功力根本就不能與帝恨硬拚,只好採取游鬥方式。

但這樣一來,他的體能消耗將比帝恨快多了,此刻的表現只不過是在飲鳩止渴。

當軒轅力竭之時,也即是他的死期。

帝恨自然明白軒轅這種打法的意圖和結果,是以,他並不急,只是穩守方寸

之地,與對方乾耗。

軒轅心中有苦難言,帝恨的防守幾乎是滴水不透,他一口氣攻出七百多劍,

竟沒有一招可破入對方的矛影之中。他本想借「快」在短時間內取勝,但眼下看

來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而且此刻軒轅不敢有絲毫的鬆懈,只要他的速度一慢,

帝恨的攻勢將會如同洩洪的潮水般破入他的劍網,那種結果不想可知。是以,軒

轅此刻幾乎只能不停地攻擊,直到力竭。

帝恨心中的得意之情卻漸冷,並不是因為軒轅的表現,而是因為他感到又有

一股冷肅的殺意自身後傳來。

不,並不只是一股,而是數股!帝恨的心神一直都保持著異常的警覺,是以,

他清晰地捕捉到了那掩至的殺機。

絕望中的軒轅眼中閃過一絲異樣的亮彩,有興奮,有欣慰,本來漸弱的鬥志

竟在剎那間高昂起來。

因為他看到了一個極為出乎他意料之外的人,不!不只是一個,應該是四人。

這的確是個意外,但正因為這個意外才讓軒轅拾回了一條命。

救下軒轅的竟是青丘國的兩大長老和另外兩名高手。

在五人的圍攻之下,帝恨只好含憤而去,他並不明白這是哪裡鑽出來的高手,

雖然這些人單打獨鬥沒有一個是他之敵,但是五人聯手,那力量卻又強橫得讓他

吃不消。

死裡逃生的軒轅卻有些不解,為何竟能在這裡見到青丘國的長老們?不過,

只要能先保住命就是萬幸。

「謝謝幾位的救命之恩,若非幾位趕到,只怕軒轅惟有客死荒野了。」軒轅

誠懇地道,他其實並不知道這幾人的姓名,但卻可以肯定是青丘國中的重要人物,

尤其那兩位老者,正是青丘國三大長老中的其中之二。

「如果你還感激我們的話,便將聖器金鈴交還給我們。」一名年長的長老冷

冷地望了軒轅一眼,沉聲道。

軒轅大愕,訝異地向那老者望了一眼,奇問道:「什麼聖器金鈴?」

「你別裝傻了,盜走了我們青丘國的聖器,居然」丘武!「一名長老低喝了

一聲,打斷那正在說話的中年漢子。

那漢子有些不服氣地道:「事實本就是這樣,定是他們所盜。」

「我不知道你們所說的聖器金鈴是什麼東西,是不是你們弄錯了?」軒轅有

些莫名其妙地望著這四名青丘國的高手,惑然道。

「你……」那被喚作丘武的中年漢子似乎極為暴躁,見軒轅否認,便又要發

作,但卻被他身邊的人給拉住了。

「我的確沒有聽說過什麼聖器金鈴,也沒有見過這種東西……」

「你的另一位同伴呢?」那年長的老者突然打斷軒轅的話,淡然冷問道。

軒轅心頭微動,忖道:「又是一件聖器,難道真的跟跂燕有關?」但他卻不

得不道:「這裡不是說話之地,帝恨可能很快便會帶高手前來,因此我們還是先

離開這裡再說吧。」

「你逃不掉的!」

「我為什麼要逃?」

軒轅有些氣惱地反問道。

「我們今次之來,主要是追查聖器金鈴的下落,只要你能夠交出聖器金鈴,

我們依然是朋友,我們的首領還讓我謝謝你所送的禮物呢。」那最年長的老者淡

淡地道。

「敢問長老如何稱呼?」軒轅誠懇地問道。

「老夫柳相生。」那年長的老者自我介紹後,又指著他身邊的老者道:「這

是柳楊。」

當他將手指指向一旁那個一直未曾開口、神情冷峻的漢子之時,那漢子冷硬

地迸出兩個字:「斗鵬!」

「這位便是丘武兄了,不管你們相不相信,我沒有見過聖器金鈴這是事實,

如果我真的知道的話,絕對不會隱瞞各位,人生在世,敢作敢為,頂天立地方能

無愧七尺之身。是我做的,我絕不會否認!作為同進退的朋友,如果你們相信我,

我很願意為你們找回聖器金鈴。」軒轅激昂地道。

「多好聽話,誰……」

「丘武!」柳相生出言阻止丘武繼續說下去,目光定定地望著軒轅,半晌才

「哈哈」一笑,道:「但願斗老大沒有看錯你,有你今日這番話,我相信你是一

個守諾的君子,我希望你記住今日所說的話,回去問一下你的那位朋友。因為她

可能是知情者,據我們的分析,那晚只有她才能夠輕易地自首領房中拿走聖器金

鈴。」

軒轅一怔,對柳相生的信任他倒有些感激,但他真的不知道聖器金鈴為何物,

不過,看柳相生的表情,應該不會是在說謊,不由問道:「你們的聖器金鈴便是

那晚失蹤的嗎?」

「不錯,每天我們首領都會在黃昏之時檢查聖器,在你們入我青丘國那日的

黃昏,金鈴依然在,但在第二天黃昏取出寶盒時,卻失去了金鈴的蹤跡。而在這

段時間內,只有你的那位朋友深入了首領房中,所以我們都懷疑是你們拿走了聖

器金鈴。」柳楊也道。

「聖器金鈴對於我們青丘國有著神聖不取代的地位,因此,我們絕不能有失,

希望軒轅公子能夠認真以對,因為我們已經將你當作了朋友!」柳相生說這話的

同時坦誠地伸出手來。

軒轅心頭一陣激動,這兩個青丘國的長老的確有著讓人感動的魅力,竟然在

這種時候仍能夠保持著如此溫和而坦誠的態度,這讓任何虛偽之人臉紅。軒轅不

自覺地伸出手與之相握在一起,沉重地點了點頭,道:「不錯,我們是朋友!」

柳相生和柳楊都露出了一個坦然而真誠的笑容,他們自然知道軒轅這番話中

的份量,也知道這句話的含義。其實,他們絕不想多軒轅這樣一個敵人,因為他

們自花蟆人的口中,也隱隱聽到了軒轅在黃河之畔與九黎人相鬥的故事。

是以,他們自然希望能有一個這樣的朋友,而非敵人。

而且他們前來君子國之時,三大長老之首斗天鶴便一再叮囑要小心處理,更

斷言軒轅會是一個很守信之人,只因為軒轅冒死殺入花蟆人的營中,為青丘國迭

上禮物這一點,便可看出其存於骨子之中的豪氣和傲氣,而一個自傲的人絕對不

會做出不要臉的事。

在青丘國中,斗天鶴不僅武功是三大長老之首,更有著一雙別人所不能比擬

的眼睛,看人看物都極準,是以,青丘國之人對聽他的話向來言聽意從。

柳相生之所以相信軒轅,還是因為軒轅剛才那充滿豪氣的話,更感受到了那

來自內心的坦誠,這才使他不得不賭上一把。兼且此刻他們根本就不知道跂燕在

何方,就算對付軒轅也是無濟於事。是以,他們倒不如做個好人。

「我的那位朋友已經到了城中,那我們便一起入城吧。」軒轅誠懇地道。

「哦,你怎會一個人來到這城外的荒野?」丘武似乎仍有些不領情地懷疑道。

軒轅也不生氣,只是很平和地笑了笑道:「我只是追蹤帝恨而來,想看看他

究竟要玩什麼花樣,誰知卻反被帝恨給算計了。若非你們及時趕到,只怕我今日

還真是在劫難逃。不過,其中的細節一時也說不清楚。」

「剛才那人便是帝恨?」柳楊問道。

「不錯,他曾經是神谷的總管,現在似乎又是九黎族的長老了。」軒轅點頭

道。

「難怪武功如此可怕!」柳相生也不由得恍然,剛才雖然他們逼退了帝恨,

但卻費了五人很大的力氣,之間的凶險也非三言兩語所能解釋。他知道,如果是

單打獨鬥的話,在青丘國中大概只有那麼一人或是兩人可以與之抗衡。是以,他

又怎能不吃驚?

「既然如此,那我們就先入城再說吧。」柳楊出言道。

******************************************

軒轅實不敢在城外過多地逗留,誰也不知道帝恨在城外伏下了多少殺手,此

刻的他,的確已經經不起對方的第二輪攻襲,他必須找一個安全的安身之所休養,

以應付即將到來的威脅。

他之所以與柳相生握手言和,也是出於一種戰術上的考慮。在君子國,軒轅

可以說已經孤立無援,但如果能爭取青丘國的支持,至少便多了一分力量,也就

會多一些機會。至於什麼聖器金鈴對他來說,卻根本就沒有任何用處,何況他本

就知道有這勞什子的存在。因此,他並不介意去為其追查這件聖器,不過,他卻

希望能夠在奪薰華草時,得到這些人的相助。

柳相生和柳楊很識趣,竟不與軒轅一起去見跂燕。當然,這是表現出對軒轅

的一種信任,但也是出於其他各方面的考慮。也許,讓軒轅獨自去詢問跂燕效果

會更好一些。

其實,柳相生也不知道自己憑什麼要相信軒轅,但他總感覺到這是一個可以

相信的人,也許,只是因為軒轅本身所存在的氣質使他們生出一種連他們自己也

無法明白的感情。

在軒轅的身上,似乎有一股自骨子裡透出的霸氣,正如軒轅所說,那也許便

是頂天立地的男人氣,讓人不得不信服。是以,柳相生並不想將軒轅逼得太緊,

不過,他不相信軒轅能夠逃過他們的追蹤。這當然是他們的神秘技能之一,外人

根本無法明瞭。

****************************************

跂燕並不在客房中,這讓軒轅大感意外,不!說實在一些,其實應該是跂燕

失蹤了。

是的,房中顯得有些零亂,卻並非是經過劇烈爭鬥的跡象。

軒轅找到了跂燕落於地上的髮髻,跂燕本有兩個,很精緻,這一切只能說明

一個結果——跂燕被人擄走了。以跂燕的武功,根本就不會有什麼抗拒力,是以,

這裡並沒有很明顯的打鬥痕跡,但卻呈現出一片零亂。

軒轅感到從未有過的心亂,這個結果實在讓他感到意外,也有些沮喪,此刻

方感到人單力薄的痛苦,可是事已成如此之局,他又能夠說些什麼呢?

跂燕究竟是死是活?究竟誰是兇手?

軒轅有些茫然地抓起地上的髮髻,竟半天未曾回過神來。當他回過神來時,

卻又在盤算,究竟誰是兇手?

「難道這一切也全是帝恨所安排的?」軒轅猜想,但如果真是如此的話,那

帝恨則太可怕了,那也就是說,自己的任何舉動都未曾逃過帝恨的監控。可是帝

恨也沒有必要再將我引出君子城呀,以他們的實力,如果能夠知道自己的準確位

置,便足以將兩人置於死地,根本就沒有任何必要去做一些太麻煩太無聊的事情。

當然,帝恨也可能是怕自己借這君子城之中複雜的地形和並不規範的房子逃

生,而在城外完全可借花蟆人和渠瘦殺手幹掉他,更可以減少君子國之中的嫌疑,

這樣做亦無不可。

難道真的是帝恨所為?他又是如何知道自己的行蹤呢?這根本就不可能,如

果說對方在他前往追蹤帝恨等人時才發現他的住處,這還說的過去,可事實上全

不是這樣。

也可能並不是帝恨所為,而是柳相生諸人帶來的青丘國高手所為,軒轅不能

排除這個可能。

雖然柳相生表現得那般大度,那般友善,但那或許只是為了掩蓋他們擄走跂

燕的事實,而讓軒轅不會懷疑到他們的頭上,否則為何柳相生不願與他一起到這

裡來一觀?

「可是,柳相生為何要救自己呢?他大可待帝恨殺死自己,然後一了百了,

根本不用承擔擄走跂燕的風險,又何樂而不為呢?」軒轅不由得頭腦有些發熱,

他無法理清這之間的頭緒,或許是因為他本身受了傷,心中已亂的緣故。

「或許,柳相生覺得自己還有可以利用的價值,這才救下自己,但他的目的

究竟是什麼呢?他們有擄走跂燕的理由,就因為丘犍喜歡跂燕。也可能正如他們

所說,還有關於那聖器金鈴的事,是以,他們便擄走了跂燕,如果就只是因為這

些,他們便沒有必要救自己。」想到這裡,軒轅腦中靈光一閃:「是了,他們並

沒有在跂燕身上發現聖器金鈴,所以認為金鈴被我藏起來了,這才不想我死得太

快!」

「但是,這之間的時間也不夠呀,柳相生他們怎麼可能在如此短的時間內得

知跂燕身上並無聖器金鈴?並且能夠如此迅速地追上自己,以解自己的生命之危

呢?」軒轅不禁浮想聯翩。

「抑或他們只是想雙管齊下,是以在自己遇到危險之時,他們不得不出手。

而此刻他們之所以不前來見跂燕,是因為他們早就知道跂燕的失蹤。想必這時他

們定是去與另一夥人匯合了,詢問聖器金鈴的下落,然後再定下計劃來對付自己,

一定是這樣!」軒轅越想越怒,越想越心驚,但以此刻的狀態,根本就不可能勝

得了青丘國的高手。

當然,還有一種可能便是,不是帝恨干的,也不是柳相生干的,而是居住在

附近的某些人發現了跂燕的美麗,這才將之劫走。他們根本就不存在任何的目的

和意圖,只是垂涎跂燕的美色。如果是這樣的話,跂燕的情況將會更加可慮,也

更難以入手去查。軒轅心中很清楚,如果真是第三種可能的話,他所要調查的范

圍也大大了,幾乎是在大海撈針,不僅如此,他還必須去面對柳相生,甚至不知

道如何向柳相生解釋。一個不好,他可能還會與青丘國翻勝成仇,那時他在君子

國可真是處處是敵,寸步難行了。但軒轅必須去面對一切!他也無法逃避自己的

責任,無論是對自己還是對跂燕,他都沒有任何理由逃避。當然,這之中會涉及

到方式和手段的問題,怎樣去處理好這件事的確是一個頭大的問題。

軒轅不怕死,到了這一刻,他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身處險境,他已經沒有

太多選擇的餘地。

正當軒轅思忖之際,窗門突地無風自開,軒轅扭頭之時,卻發現一纖瘦的男

子自窗口鑽了進來。

軒轅想也不想,迅速出劍,這莫名其妙的來敵,讓他立刻聯想到擄走跂燕之

人。是以,他不想讓這人好活。

「請住手!」那漢子面對軒轅的怒劍卻沒有半絲慌亂的表情,只是有些急促

地呼道。

軒轅的劍硬生生地頓在距這漢子咽喉的五寸處,只要他稍用力,便足以將對

方置於死地。

那漢子似乎也沒有到軒轅的劍竟如此之快,使得他竟沒有絲毫的反抗餘地,

甚至連準備都沒有,不過,當軒轅的劍頓在他咽喉之外時,這才稍稍鬆了口氣。

「你是什麼人?」軒轅殺意不減地冷問道。

「你就是軒轅?」那漢子不答反問道,神情極為平靜自若,似乎根本就不知

道軒轅只要稍一動手,便足以置他於死命一般。

軒轅也對這漢子的鎮定感到微微驚訝,但他卻並沒有順其意而行,只是將劍

尖斜斜一挑。

「哧……呀……」那漢子一聲痛呼,軒轅竟然毫無徵兆地在他身上留下一道

淺淺的劍痕。

「這是對你居然膽敢不先回答我問題的懲罰!」

軒轅冷酷地道,此刻他心中本就蘊有極大的怒火,而這漢子如此輕忽的樣子

更激怒了他,所以一開始他就給了對方一個下馬威。

那漢子的臉色果然變了,他感到胸前有血在流,而且軒轅劍上透過的那抹森

寒劍氣似乎已經侵入了他的骨髓,也更為軒轅與生俱來的霸烈氣勢所懾,不由微

微惶恐地道:「你敢傷我,一定會後悔的!」
作者: prajna    時間: 2010-5-16 10:20 PM

第六集 第十八章 雙倍奉還

軒轅冷冷一笑,劍尖再挑,他眸子裡閃過比狼還凶狠的神采。

「呀……」那漢子又發出一聲慘叫,軒轅比他想像中還要狠辣和無情,竟然

又在他的胸膛上交叉地劃了一道劍痕。

「我最恨人威脅我,如果你會讓我後悔的話,我也樂意奉陪,這是給你的教

訓!」軒轅冷殺地道。

那漢子臉勝色都青了,但仍咬緊牙關不敢稍動,眼裡閃過一絲恐懼。

「你會後悔的!」

「哦,是嗎?」

「除非你不要你同伴的命!」那漢子一聽軒轅這種語氣和那變得更為凶狠的

目光,不由急呼道,他知道若再不說話,軒轅的劍又會有所動作。

「你是什麼人?」軒轅其實早就明白跂燕的失蹤一定與這人有關,但他卻不

想讓對方看出他對跂燕的「我叫尤響,即使你殺了我也沒用,因為我只是代人傳

訊而已。」那漢子終於無法再逞強,在軒轅那冷酷的眼神和強大的氣勢壓迫下,

幾近崩潰。

「現在你可以說了,我的同伴在哪裡?」軒轅冷冷地問道。

「你只要跟我走,就會知道的!」尤響有些懼意地望著軒轅,小心翼翼地道,

他不知道如果惹惱了這個煞星那將會是怎樣一個後果,但他必須盡量不去惹惱軒

轅。本來,他還以為自己一直掌握著先機,可是當與軒轅相見時,他卻發現自己

一下子先機盡失,變得極為被動。

「我憑什麼相信你?」軒轅冷漠地道。

「你看了這個就知道了。」尤響小心翼翼地自袖中滑出一隻精緻的髮髻,似

生怕軒轅懷疑他有不軌圖謀而狠下殺手一般。

軒轅一震,這的確是跂燕之物,與剛才他自地上拾起的那只髮髻一模一樣,

正是跂燕一對髮髻之一。

軒轅不再懷疑尤響所說的事實,跂燕真的落在了他們的手中,但是這些人又

是什麼來頭呢?為什麼要抓走跂燕?而將自己也誘去,是不是有什麼陰謀呢?

但跂燕在對方的手中,就算有什麼陰謀,軒轅也不得不去。

「是帝恨讓你來的?」軒轅突然問道。

尤響一怔,一臉惑然地反問道:「帝恨?」

軒轅仔細審查對方的表情,尤響倒像是真的從沒聽說過這個人,是以,在他

問出這句話之時,尤響便顯得一片茫然。

「你的主人是誰?」軒轅又問道,他總不能稀裡糊塗地跟著尤響走,雖然此

刻先機已全都捏在對方的手裡,但若能夠多瞭解對方一些,自然便會多一絲勝算。

「你去了就知道。」尤響並不想太早地回答。

「哼,你當我是傻瓜嗎?如果我數三聲你仍未答出來,別怪我劍不留情!」

軒轅冷酷而不屑地道。

尤響咬咬牙,軒轅卻已開始數數:「三……二…

「好,我說!」尤響的額頭上都滲出了汗珠,終於屈服了。他根本就無法捉

摸軒轅的心態,更不敢拿自己的身體去做賭注。

軒轅露出一絲淡淡的笑意,其意似有些殘酷,但也無法否認其中的得意成分。

「是我們長老派我來的,其他的我就什麼都不知道了,長老只是讓我將你帶

到東宮塔,其餘的事情就不關我的事了。」尤響驚惶地道。

「東宮塔?在什麼地方?」軒轅不由得微愕,冷聲問道。

「在城東七里外。」

「你敢騙我?!那裡根本就沒有塔!」軒轅對別的地方或許不是很清楚,但

是城東七里外卻是他曾去過的幾個地方之一,因此,他才有此一說。

「我沒有騙你,沒……」尤響只覺軒轅劍尖一緊,似欲刺透他的咽喉,不由

急得大叫道。

「是,那裡是沒有塔,但在我們君子國,都將那高高的土丘叫做東宮塔,我

真的沒有騙你。」尤響急忙分辯道。

「就是那形狀極為奇怪的土丘?」軒轅又問道。

「不錯,其他的事情我真的不知道,長老只是吩咐我將你帶去,自然會有人

接應的。」尤響道。

「就是那與聖女一起來的駱長老嗎?」軒轅冷問道,心中卻在盤算著,如果

真的是帝恨和那妖女所布下的圈套,那該怎麼辦?

「不,不是他,是我們君子國中的尤長老。」尤響一怔,解釋道。

「哦,到了那裡,你們怎麼聯繫?」軒轅又逼問道。

「根本就不用聯繫,那裡本來就有人在……嗚…

…「尤響的話剛說到這裡,便被軒轅一拳砸暈過去。

軒轅望了一眼軟倒在地的尤響,又掃了室內一眼,立刻將該準備的東西全都

備齊。然後向遠處柳相生諸人存身之處望了一眼,卻不知道該不該向他們打個招

呼。

*****************************************

東宮塔,正如尤響所說,只不過是一個形狀極奇的土丘。

土丘狀如尖頭螺絲,又像是層層相疊的塔身,是以,君子國人都稱之為東宮

塔。

土丘不是很大,方圓不足一里,而且土丘之上並無什麼大樹,僅有的三棵只

是長在土丘之頂,猶如三把巨大的綠傘將整個山頭都覆蓋住了。

這土丘似是人為的傑作,像是由人工壘積的廢土堆,當然這只是一種懷疑,

事實並沒有人去考證。

東宮塔極為靜謐,各種鳥雀在林間跳躍歡叫,倒也生機勃勃。

軒轅一動不動地盤膝坐於土丘一角的一棵不是很粗大,但卻枝葉極密的樹杈

之上,他自身便像是凝成了一根樹枝。

軒轅已經在這裡靜坐了半個多時辰,土丘之上依然一片寧靜,甚至沒有一個

人走上這土丘。這其實便是一件值得奇怪的事情,也是軒轅為什麼仍要堅持等下

去的原因。

安靜並無可厚非,但在大白天,寧靜得毫無人跡卻有些說不過去了,除非是

因為在這裡發生了什麼事。

軒轅體內的氣旋一口氣遊走了十多周天,他功力恢復的速度極為驚人,或許

是因為他的體質本就極為特殊。而在他的體內更似有一個寶庫,那便是丹田之中

龍丹之氣。此刻他體內所具備的勁氣正是與龍丹同出一轍,所以並不像最初那般

兩股真氣相互排斥。此刻,他可以憑自己的功力慢慢地去煉化丹田之中的那股異

氣,從而使自己的真氣迅速恢復。

軒轅此刻惟一能夠憑借的只有自己的力量,他並沒有告訴柳相生諸人他的行

蹤,那是因為他並不想有太多的耽誤和麻煩,在這種情況之下,似乎一時很難解

釋清楚。因此,他只好自另一個方位偷偷地甩開柳相生,等到事情有了結果之後,

再去向柳相生請罪也並無不可。

當尤響趕到東宮塔之時,軒轅在那棵樹上已經靜坐了近一個時辰。當然,這

對於軒轅來說,根本就不算什麼。在有僑族之時,他一坐便是數天,早就養成了

讓人難以想像的耐性,更有著超平常人的鎮定。

尤響趕來東宮塔並不出於軒轅的意料之外,也估計出尤響應該是在這個時候

趕來。他一拳擊暈尤響,並沒有用太大的力氣,因為尤響必須盡快醒來,以為他

帶路。他在這裡等,也便是等尤響。

其實,軒轅這之間還有「賭」的存分,他本應該守在自己的房外,然後跟蹤

醒來的尤響。他估計尤響的任務失敗肯定會找聯繫之人,所以,他要自尤響身上

下手,但他又不能不顧及柳相生,是以,他只好放棄在屋外守候尤響的打算,而

選擇了這裡。但此刻,他賭贏了。

尤七出現在土丘之頂,立刻低低地吹了聲口哨,自那三棵古樹之上立刻躍下

三人。

這三人的行蹤隱藏極為緊密,盤坐了半個時辰的軒轅並未發現他們的存在,

不過,這三人的出現並沒有讓軒轅感到什麼意外。

「人呢?」

「我被那小子耍了,他還沒有出現嗎?」尤響恨恨地道。

那三人望了望尤響胸前的血跡,不由同時間道:「他傷了你?」

「那小子簡直不是人!長老在嗎?」尤響想到軒轅那冷酷的眼神,仍然心有

餘悸。

「我不相信這小子會不出來,他肯定已經到了這裡。我們分頭去找!」一個

漢子提議道。

「不必了!」一個中年漢子緩緩地自樹後走了出來,漫不經心地道,而他的

身後正是似仍昏睡來醒的跂燕,只不過是在另一人的相挾之下。

「軒轅,我知道你已經來了,如果你再不出來,別怪我對你的女人不客氣了!」

那中年漢子揚聲道。

軒轅心頭一緊,他也猜到這群人可能會有這麼一招,但他偏偏無法解開這一

招,在這種情況下,他又怎能不現身呢?就算明知這是陷阱,他也必須跳進去。

「軒轅,如果你的忍耐力夠強,你的心夠狠的話,那你就躲在一邊看戲吧…

…」那中年漢子說到這裡,禁不住將目光向軒轅存身之處投去。在這一剎那之間,

他竟然捕捉到了一股強霸無比的殺意,空間似乎一下於全都失去了限制的作用。

「哈哈哈……你果然已經來了,何不現身一敘?!」那中年漢子神情一鬆,

露出一絲歡快的笑意道。

尤響卻大吃了一驚,軒轅存身之處離他所在之地至少有十丈之遠,可是,他

竟能夠清晰地感應到自那棵樹上傳來的殺氣。

濃烈,冰寒的殺氣在林間瀰漫開來,似乎此刻已經不再是春天,而是蕭索的

晚秋。

軒轅的身子輕若鴻般落地,但卻給人以重若泰山的沉穩,這是一種矛盾的概

念,但卻又真真切切地存在著。

那中年漢子顯出一絲訝異的神情,他看軒轅,便像是在欣賞一柄古樸而鋒芒

四射的寶劍,這種感覺很動人,也很讓人感到意外。

軒轅給人的感覺的確像是一柄劍,但又顯得那般虛渺而無法揣測。

「你終於肯現身了,果然是人中之龍,少年英雄。」那中年漢子並沒有為軒

轅的氣勢所逼,很從容地笑了笑,有一種說不出的雍容和灑脫。

軒轅絕不敢小看眼前這個中年人,但他卻對對方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這

是一種直覺,除這之外,那中年漢子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覺察到他的存在,足以

說明其功力之高絕並不下於自己。

「為何要拿我的朋友作威脅?這難道便是你們君子國的禮遇嗎?」軒轅逼近

那中年漢子三丈之外站定,冷冷地道。他可以肯定這群人便是君子國之人,只自

這群人的氣質和風度及腰間所配之劍,他便不會懷疑這群人的身份。

「事非得已,如果不這樣的話,我還真怕請不來閣下。」那中年漢子並無尷

尬地坦然笑道。

「哦,似乎我們之間並沒有任何瓜葛,我不明白你們有何必要請我來這裡?」

軒轅沉聲道。

「這個世上沒有什麼真正的瓜葛,有瓜便有葛,有葛也不一定有瓜。而我請

你來這裡或許可以說是我們所得之瓜,但在我們之間並無葛可言。」那中年漢子

淡然一笑道。

「你說話倒很有趣。」軒轅冷眼相望,不無揶諭地道。

「我叫尤揚!」那中年漢子對軒轅的話不置可否地笑了笑道。

「說吧,要我來此有何目的,不必說太多的廢話。」軒轅淡漠地道。

「其實也並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我只是想自你的口中知道一些我想知道的

東西。」說到這裡,尤揚把目光一揚,坦然地注視著軒轅,沉聲接道:「我想知

道你昨日在聖女屋頂聽到了些什麼,我相信你應不會拒絕告訴我吧?」

軒轅掩飾不住心頭的震駭,但他卻只是冷冷地笑了笑,道:「真是笑話,我

不明白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你會明白的,只是你不想承認,也許你會認為自己所做的事情神不知鬼不

覺,但卻無法瞞過我的眼睛。不過,我的確很佩服你,居然能夠出入君 」尤揚嘿嘿一笑,頓了頓,又道:「我並沒有敵意,相反,我倒很希

望我們能夠好好地合作。」

「合作?你認為我們可以合作?」軒轅反問道。

「我想應該是這樣。」尤揚並不否認。

「你身為君子國的長老,而又認為我是擅闖君

「我可以這麼做,但我認為這並不是應該強調的重點,我相信你明白自已的

處境。不過,我更希望你能告訴我駱長風為什麼這麼快便匆匆地離開君子城,昨

夜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你究竟聽到了什麼?」尤揚正色道。

軒轅心頭一動,自然知道尤揚口中所說的駱長風正是指與假聖女一起來的帝

恨,但他卻不明白尤揚怎會知道昨晚他闖入君 不過,尤揚知道他入君

「我想知道你為何如此肯定我昨晚入了君 」

軒轅忍不住問道。

尤揚神秘地一笑,不語,卻緩緩地抬掌以一個很古怪的角度憑空推出。

軒轅一震,失聲道:「你就是昨晚躲在樹上的神秘人?」

尤揚不置可否地笑了笑,道:「現在你應該明白為什麼我會如此肯定了吧?」

軒轅一眼便看出尤揚剛才那古怪的一掌正與昨晚突然偷襲的神秘人那一掌如

出一轍,也難怪,一開始見到尤揚,軒轅便有一種似曾相識之感,這證明他的直

覺並沒有錯。只是他仍有些不明白,皆因他昨晚也是蒙面而行,而且在他返回住

處之時,根本就未曾發現有人跟蹤,就算昨晚的神秘人的是尤揚,但他又是如何

知道自己的住處?如何知道自己的身份呢?這的確有些邪乎,更讓人有些不解。

「也許你在驚訝為什麼我會知道你的身份,其實這很簡單,昨晚之所以要與

你對一掌,並不是相阻留你,而只是想在你的身上留下線索……」

「你在手掌上做了手腳?」軒轅打斷尤揚的話,同時抬起昨晚與尤揚交手的

手掌,驚疑地問道。

「不錯,但這『手腳』只是在你的手掌之上留下了一種特殊的氣味,並不能

對你有任何損傷。」尤揚並不否認地道。

軒轅此刻才恍然,也暗忖尤揚陰險,不過,他不得不承認對方的老謀深算,

自己的確已輸了一籌,還自認為無人知道自己的行蹤,其實一切早就落入別人的

計算之中,這讓軒轅有些汗顏。

「你是在替柳洪辦事?」軒轅突然反問道。

尤揚的臉色微變,淡淡地道:「我有能力為自己,辦事,如果你認為我是為

主子辦事亦無不可。」

「如果你真是替柳洪辦事的話,我們或許還有合作的可能,否則的話,只怕

難說。」軒轅淡漠地道。

「別忘了,你的女人仍在我的手中。」尤揚反而笑了笑道。

「如果我向你說的是假話,騙了你,你會知道嗎?」軒轅悠然反問道。

「我自然會加以查證。不過,我相信你會合作的,因為你與柳長風之間似乎

有著一段外人不明的恩怨,而我卻是你的朋友。」尤揚毫不迴避地道。

「哦,這樣倒還有得考慮,但你必須先放了我的女人,我不習慣被人威脅著

合作。」軒轅冷然道。

「這很簡單!」尤揚大方地一笑,向身後之人吩咐道:「放掉這位姑娘。」

軒轅不由得大愕,尤揚的爽快簡直讓他懷疑是不是有何種陰謀。不過,事到

如今,惟有走一步算一步了。其實,他並不介意將昨晚所聽到的說出去,如果尤

揚便是昨晚那神秘人的話,他相信尤揚不會是完全站在帝恨那邊,甚至可以說尤

揚其實便是在攪亂子,所以他根本就不在乎對尤揚說說話。

****************************************

軒轅有種說不出的輕鬆,雖然此刻他依然是孤立無援,但是他卻已使得形勢

再非最初那般全是對自己不利。

尤揚的出現和反應對軒轅來說,是一個意外,也是一個轉折。至少,已經為

帝恨增添了無盡的麻煩,能讓帝恨頭大,當然便對自已有利,形勢越亂越好,不

過,軒轅並不敢暴露跂燕的身份,這樣只會讓自己也多出許多麻煩,這是軒轅所

不想的。當然,軒轅將自己隨在帝恨之後追上了東山口的事隱去未講,他自然不

想讓對方知道自己的意圖。

對於尤揚來說,軒轅的話幾乎等同於一個炸彈,他本只是想知道聖女的秘密,

卻沒想到得知這個聖女竟是妖女所扮,而被喚作駱長風的長老竟是九黎族的凶人。

一時之間,他無法回過神來,他甚至不敢亂說,甚至懷疑軒轅說錯了。因此,他

根本就不表態,當然更不敢在未獲得證據之前便去揭穿陰謀。不過,他真的是松

了口氣,這比他想要的結果更好,這對柳洪來說,也便更加有利。

當然,尤揚並不能肯定軒轅沒有在說謊,但軒轅所說的一切都有條有理,毫

無破綻,讓人不能不信。

不過,他明白,如果真的要對付軒轅,又不能夠把事情鬧大,這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他並不敢賭一把,若是引起了女王柳靜或聖女的注意,可能會弄巧成拙。而昨晚他與軒轅對過一掌,知道軒轅的功力高絕,絕不下於他,在沒有十足把握取勝之下,他不想太過得罪軒轅。何況,能讓帝恨多個敵人,他又何樂而不為呢?

尤揚也有些擔心,因為按照軒轅的說法,相助帝恨,不僅僅是九黎族的高手,

更有花蟆凶人,甚至連魔族的渠瘦人也參與了其中,這對於君子國不能不說是一

個威脅。作為君子國的長老,尤揚自然不能不為君子國操心。



第六集 第十九章 聖器金鈴

軒轅本以為離開了尤揚便可以鬆一口氣,但是他錯了。

軒轅錯在低估了柳相生,在他走出東宮塔之時,去路便被柳相生所阻。

柳相生的臉色很難看,因為軒轅騙了他,他並不知道軒轅和跂燕所發生的事,

但在他的印象之中,軒轅的確是騙了他,這讓他有種受辱之感。

「我就知道他絕對不可靠!」丘武怒氣沖沖地道。

「你讓我很失望!」柳相生也有些憤怒地道。

「我想你們是誤會了……」軒轅一見到柳相生的出現,便知道事情要糟,他

也沒想到柳相生諸人竟如此快便找到了他。

「你不用說了,出招!」柳楊打斷了軒轅的話,憤然拔劍道。

跂燕自然也認出了這幾人正是青丘國的高手,她不由得也怔住了,卻不知道

這幾人怎麼會趕到這裡來。

「你們能不能聽我解釋?」軒轅急道。

「除非你交出聖器金鈴,否則休想再騙我們。」

柳楊也失去了最初的溫和。

跂燕的臉色微變,身子向軒轅緊緊地靠了靠,而這個細小的動作並沒有瞞過

柳相生。

「跂姑娘,我希望你能夠將聖器金鈴還給我們,我並不想與你們為難。」柳

相生極力使自己的語氣變得平靜地道。

「我不知道什麼是聖器金鈴,我也根本不知道你們在說什麼。」跂燕臉色有

些難看地道。

「你這妖女,除了你還會有誰偷我們的聖器?你以為我們不知道你的身份嗎?

今日你若不交出聖器金鈴,休想活著離開此地!」丘武神情激憤地吼道。

跂燕氣得臉色泛白,但卻不知道如何回應。

「丘兄,我希望有話能好好說,有些事情並不是無法解決的,只是你不願意

好好對待而已……」「與你這不講信用的人有什麼好談的?哼,說的話倒是很漂

亮,若不是我們早料到事情會這樣,還不知道要去哪裡找你了。」丘武不屑地道。

柳楊的劍緩緩嚴舉,神色極為冷峻,他似乎不想再聽什麼解釋,更有些惱恨

軒轅辜負了他的期望。

「我再重複一遍,除非你們能夠交出聖器金鈴,否則的話,我不想聽任何解

釋!」柳相生聲音也顯得很冷漠地道。

「你們在冤枉人,我們根本就不知道什麼聖器金鈴,又如何能夠交給你們?!」

跂燕依然堅持道。

「好,那就別怪我們不客氣了!」柳相生吸了口氣,冷厲地道。

軒轅輕輕地歎了口氣,丘武的劍已經化成一道寒芒直劃向跂燕,出手極為狠

辣,他似乎極為厭惡跂燕,是以出手根本就沒有絲毫的憐香惜玉。

軒轅心中暗怒,丘武對跂燕出手竟如此狠辣,也使他潛伏的烈性給激發了出

來,但是他卻知道自己實不能傷了這幾人。

「走!」軒轅一手拉著跂燕,同時之間,他竟抓住了丘武的劍,只用了兩根

指頭,其準確性讓人吃驚。

柳楊的劍劃出之時,丘武竟如一隻大錘撞向柳楊。丘武根本就想像不到軒轅

力道的強猛程度,竟然無法控制住自己的腳步而被軒轅扯動。

「鏘……」柳楊的劍才揮出一半,便被擋住了,是丘武的劍,但丘武也是身

不由已,軒轅所用的力道的確太過詭異,也大過巧妙。

柳楊對軒轅的打法的確感到極為意外,但軒轅的打法確實起到了意想不到的

效果。丘武那碩大的身軀使得柳楊不得不放棄下一招的攻出,而要阻止丘武的撞

擊之勢。

「小心!」跂燕驚呼,出手者是那沉默寡言的斗鵬。

軒轅從來都不曾忽略這個人,自與帝恨交手見到這個人之後,他就不曾小看

過斗鵬,這是一個不動則已,一動驚人的對手,就像是一條伺機而動的毒蛇,攻

擊往往都是致命的。

俗話說「會叫的狗不咬人,咬人的狗不叫」,當然,斗鵬不是狗,但卻是個

致命的對手。

柳相生微微歎了口氣,他似乎並不希望看到軒轅死去,但是他並不知道軒轅

能不能在斗鵬這一劍之下繼續活著。

斗鵬的這一劍的確是精準到位,更有著一往無回的的氣概。

軒轅有些無奈,他並不想這樣,但事情卻逼得他不得不去面對所發生的一切。

「叮……」丘武的劍斷成兩截,一截在軒轅的手中,一截仍在丘武的手中。

丘武心驚不已,並不只是因為軒轅以兩指截斷他的劍,更是因為軒轅竟以兩

根手指驅使那只剩下八寸的劍尖。

「鏘……」斗鵬並未能殺死軒轅,他的劍鋒在將要切在軒轅肌膚上之時,軒

轅已經將那八寸長的劍尖切入了斗鵬之劍與自己的皮膚之間。

斗鵬幾乎不敢相信軒轅的速度,但事實卻是如此。

「哧……」軒轅的八寸劍鋒順著斗鵬的劍身滑過,直切向斗鵬握劍的手。

軒轅手指之間的力道大得驚人,整條手臂也靈活得驚人,便像是玩魔術一般。

斗鵬飛退,他感到襲來的不僅僅是那八寸劍鋒,更似乎是無數柄無堅不摧的

利劍。

柳相生駭然出手,軒轅的可怕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竟能在指斷丘武之劍

後使那寸劍鋒散發出千絲萬縷的劍氣,而且逼退了斗鵬。相隔才兩個時辰的軒轅

似乎已經變了一個人,在與帝恨交手之時,軒轅雖然劍快如疾電,但並看不出有

什麼很可怕的地方。可是此刻,無論功力和招式都完全不可同日而語。

斗鵬退得極為及時,包括丘武也在退,因為軒轅的那八寸劍鋒不僅僅散發出

千萬縷劍氣,更化成數十片白光,四散射出。

軒轅退,他指間的八寸劍鋒已經消失,所以他退。

退,只是因為不想再與這幾個人糾纏下去,此刻路邊竟有兩名君子國的百姓

正在仔細地觀看著這精彩的一幕,甚至有人在叫好。

的確應該叫好,柳相生也在為軒轅的這一手叫好,竟然能以兩指之力將八寸

劍鋒震成碎片,再隨迸散的劍氣射出,這份功力,這種應變能力實已經達到了普

通人難以想像的境界,但柳相生依然毫不猶豫地出掌了。

軒轅一手拉住跂燕,根本就沒有機會出手相杭柳相生的這一掌,是以,只能

抬肘硬擋。

「轟……」

軒轅拖著跂燕的身子橫飛而出,他無法抗拒柳相生那狂野無倫的衝擊力量,

不過,他並未受傷,只是及時地將那湧入體內的勁氣轉化,更藉機橫移。

天空中飄落幾片破碎的布料,卻是軒轅肘端的衣衫被強勁的勁氣給擊得碎裂

而飛。

布料猶如旋舞的蝴蝶,在狂旋的氣流之中翩翩起舞。

軒轅雙腳剛落地,柳楊的劍便已經攻到,劍式之快,使得軒轅不得不甩開跂

燕。

跂燕在驚呼之中被軒轅甩出四丈,但卻並沒有受到任何損傷,當她扭頭之時,

軒轅已經出刀了。

刀鋒,劍鋒,激起一溜火花,火花閃過處,柳楊進退兩步。

軒轅不僅出刀,更同時出指,兩指直戳柳楊的雙目。

讓柳楊不解的是,軒轅的手似乎完全不受距離所限,更似乎在突然之間暴長,

使得柳楊不得不退。

軒轅一聲輕嘯,在柳相生趕到之前,猶如出巢的飛鳥,一掠之下緊挾著跂燕

向遠處的丘地奔去。

「別走!」丘武自軒轅那快絕的打法之中回過神來,怒呼道,但軒轅根本就

不理他的呼喚。

「軒轅,你是跑不掉的!」柳相生也氣惱地呼道。軒轅的頑強的確遠遠超出

他們的想像,竟似乎比帝恨更可怕。而且這之間只相隔了兩個時辰,軒轅幾乎似

脫胎換骨了一般。此刻,柳相生倒有些後悔給了軒轅兩個時辰的休養機會,沒有

及時制服他。

軒轅不語,此刻他帶著跂燕自是不如獨自一人,若是再分神說話,只怕柳相

生真的會很快追上來,到時事情就難辦了。當然,他並不懼柳相生四人的聯手攻

擊,只是他不願得罪青丘國人,更不想讓帝恨揀了便宜,誰知道此刻有沒有九黎

族的人在附近?是以,他必須走。

*****************************************

跂燕的神情之中多了許多關切之色,她發現軒轅的手肘之處,竟似被火燒了

一般變得焦黑。

「你沒事吧?」跂燕關心地問道。

軒轅皺了皺眉,雖然感到手肘之處猶如有千萬枚小針在刺扎,但依然搖了搖

頭,道:「沒事,只是一點皮外傷而已。」

此地似乎極靜,風景也不錯,一條小河緩洗而去,河水之中的石頭上生有一

層青苔,還有些小蝦在石頭邊時動時靜地潛游著,看上去悠閒之極。

軒轅喘了幾口粗氣,剛才一陣急奔倒也耗了不少力氣。不過,總算暫時甩開

了柳相生諸人的追蹤,但他並不敢肯定柳相生便不會追到這裡來。

「燕,你是不是拿了青丘國的聖器金鈴?」軒轅向河畔一塊石頭上一坐,抬

頭突然問道。

「你懷疑我?」跂燕臉色一變,反問道。

「我並不想懷疑你,但你能告訴我為什麼那日在青丘國之時,你會突然答應

丘犍的要求,作出那個決定的原因嗎?」軒轅不答又問道。

跂燕低頭不語,只是以指尖擺弄著自己的衣角。

「我之所以一直都不想問這之中的原因,是因為我相信你會坦然告訴我的,

你有什麼打算我並不想過問,但我希望你知道眼下的形勢,我們每一步都必須慎

之又慎,否則的話,只可能落個戰死異地的下場。」軒轅吁了口長氣,淡淡地道。

「其實你早就在懷疑我。」跂燕有些幽怨地道。

「也許可以用懷疑,但在我們之間根本就不用出現這個詞。我只是覺得你那

日的所為很異常,不應該是你所作出的決定。因此,我想你定是有什麼苦衷。」

軒轅依然語調很平靜,但卻有著一種讓人無法抗拒的力度。

「不錯,聖器金鈴是我拿的。」跂燕突然一抬頭,肯定地道。

軒轅露出了一絲笑意,他並不對跂燕的回答感到意外,反而伸手將跂燕拉到

自己身邊坐下,淡淡地問道:「你要金鈴有用嗎?」

「我沒用,但對你卻有用。」跂燕並不迴避軒轅的目光,沉聲道。

「對我有用?」軒轅愕然反問道。

「不錯,如果你想入東山口那極熱之地取薰華草,沒有聖器,你根本就無法

辦到。本來,如果我跂踵族的聖器未丟的話,倒可以一用,但可惜……」

「所以你便拿了青丘國的聖器金鈴。」軒轅未等跂燕說完便反問道。

「是的。」

「你怎會知道青丘國會存在著聖器金鈴?」軒轅有些不解地問道。

「因為青丘國與我們跂踵族同出一源,而在我們祖先傳下來的有四件聖器。

君子國一件,跂踵族一件,青丘國一件,神族一件。青丘國的聖器對於我來說,

其實並沒有什麼秘密可言。我知道你欲求薰華草恢復你兄弟的神志,所以我便只

好去將聖器金鈴拿來了。」跂燕認真地道。

軒轅不由得微微一呆,他似乎沒有想到這之中竟會有如此多的曲折,而跂燕

只是為了他而已。此刻軒轅倒不知道該如何去處理這件事情了,如果聖器金鈴真

的是取得薰華草所必須的東西,他還能將之交給柳相生嗎?如果將聖器金鈴交給

了柳相生,那獵豹、花猛、葉七他們又該怎麼辦?難道就讓他們一輩子成為聖姬

的面首,成為迷失本性的殺手嗎?

軒轅心中有些取捨不定,事實上,他能夠去奪得薰華草嗎?能夠趕在薰華草

花開之前擺脫這麼多敵人的糾纏,突破君 一想到帝恨,想到渠瘦殺手,想到東

山口那神秘的老者,抑或是在東山口潛藏未出的高手,軒轅就有些無可奈何,甚

至沮喪。他能夠突破這麼多人的重圍,從而順利地奪取薰華草嗎?就算奪得了薰

華草,可是能否殺出重圍,保住性命嗎?這一切的一切,使得軒轅心中一動底都

沒有。不過,如果此刻不將聖器金鈴還給柳相生的話,那麼與青丘國翻臉成仇只

是眼下的事,那他將更是難以擺脫眼前的困境了。

「我要將金鈴還給他們。」軒轅突然認真地道。

跂燕嚇了一跳,反問道:「難道你便不想奪薰華草了?」

「我想,但眼下的形勢已經不允許我們做一些傻事,就算失去了聖器金鈴,

我們也絕對不會吃虧,因為我們將多幾個戰友。現在阻礙我們的還不是東山口的

熾熱,而是那些潛伏在暗處的殺手和守護東山口的高手,包括帝恨及君子國之人,

就算我們擁有了青丘國的聖器金鈴,如果我們無法一一突破這重重阻礙,就是拿

著聖器也一無是處。」軒轅認真地道。

「可是當你突破了一切阻礙想擁有聖器時,你卻已找不到它了。那豈不是一

切都等於白費?」跂燕質問道。

軒轅輕輕地拍了拍跂燕的肩頭,笑了笑道:「別小孩子氣了,我知道你是為

我好,可是你想過沒有,如果我們能夠突破重重阻礙,還不能自那妖女的手中得

到聖器嗎?帝恨那裡肯定有一件,而君子國也有一件,說不定到時候這聖器金鈴

也仍在君子國,那時只要我們有著足夠的機警,再奪回聖器也並不是一件很難的

事情。」

跂燕愣愣地望著軒轅,心中充滿了委屈,但她卻並不想違拗軒轅的意志。是

以,她並沒有說話。

「一切,我們都可以從長計議,請你相信我,我一定不會讓你這次的出手等

於白費,事有輕重緩急,我們只要能夠把持住這個『度』,便足以應付眼前的一

切,保證會讓帝恨再栽一個觔斗。」軒轅自信地道。

「那好吧,一切我都聽你的就是。」跂燕無可奈何地道,不過,她也覺得軒

轅的話極為有理。

軒轅暗自鬆了口氣,笑了笑,輕拍了跂燕一下,道:好吧,就讓我們去面對

柳相生他們吧!「

****************************************

「咦,奇怪,他的氣味越來越淡,竟然消失了。」柳楊吸了吸鼻子,不解地

道。

「不可能,難道他已經知道我們在他身上做了手腳?」丘武不敢相信地道。

「他是我所見過的最可怕的敵人,但很可惜,我們仍要去面對他……」

「我們必須找回聖器金鈴。」柳相生打斷柳楊的話道。

「我就知道這小子狡猾如狐,不能夠相信的。如果我們一開始就出手,諒他

也逃不了。」丘武有些埋怨地道。

「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斗鵬冷不丁地道。

丘武望了斗鵬一眼,也就不說了,他對斗鵬倒還有幾分敬畏,因為他知道這

是一個從不輕易說話的人,一旦說話,便有著極大的份量,因此他只好不語了。

「定是他已經發現了我們所做的手腳。」柳相生吸了口氣,目光四處掃了一

眼,肯定地道。

「那我們該怎麼辦?君子國這麼大,我們一時之間又到哪裡去找那小子?或

是耽誤了薰華草的花期,那可怎麼辦?」柳楊心中似乎很急切,擔心地道。

柳相生不語,此刻他倒是真的有些後悔沒有在軒轅最虛弱的時候制服他,而

釀成了這個後果。

「軒轅!」斗鵬突然住足,一聲低低地驚呼打亂?所有人的思緒。

柳相生和柳插諸人的目光也在同時之間鎖定了緩緩行出密林之人的身上。

是軒轅,沒錯,一切都如故的軒轅。

丘武就要逼上去,但卻被柳相生制止。他們並不知道軒轅葫蘆裡賣的是什麼

藥,是以,惟有以不變應萬變。

斗鵬和柳相生也都停步不前,四雙目光皆鎖定在軒轅的身上,每個人的手都

已經搭在了腰間的兵刃上,他們心裡都很清楚,軒轅絕對不是普通人物,哪怕他

們只有一點點的鬆懈都有可能遭到致命的打擊。

軒轅的神情似乎極為輕鬆愜意,更有若在閒庭信步,讓人摸不清其本意為何。

數十丈的距離,對於柳相生來說,似乎是一個很漫長的過程。其實,這只是

內心生出的一種壓力,壓力不是來自軒轅,也不是來自大自然,或許可以說只是

由於等待和對未知的茫然才會生出的無法排遣的壓力。

丘武感到手心已經滲出了細微的汗珠,他的劍已經斷去了一截,這是軒轅給

他的教訓,也是植於他內心深處的壓力。

軒轅停步,距柳相生兩丈,望著幾人坦誠地笑了笑。

「你還敢回來?」丘武充滿敵意地反問道。

「我為什麼不回來?我早說過,這之間有一些誤會,我不希望你們依然這般

誤會下去。」軒轅悠閒地道,同時自懷中掏出一樣東西。

「聖器金鈴!」柳相生首先忍不住低呼出來。

丘武和柳楊諸人全都面面相覷,他們自然認識軒轅手中所握的東西,那正是

他們所要追回的聖器金鈴,只是這一刻如此突然地自軒轅手中拿出來,的確有些

出乎他們的意料之外。
作者: prajna    時間: 2010-5-16 10:28 PM

第六集 第二十章 重失聖物

聖器金鈴的樣子並不大,非金非鐵,讓人看不出是什麼質地,黝黑無光,但卻可讓人感到寒意逼人。

「這便是你們的聖器金鈴吧?拿去看一下,是否是真的。」軒轅輕鬆地將金鈴一拋。

柳相生忙一把抓過金鈴,他幾乎看也不看便可以判斷這正是他們所要追回的聖物,不過,他仍然小心仔細地檢查了一遍。

「我們真的是誤會公子了。」柳楊有些不好意思地道。

「我丘武魯莽之處,還請公子勿怪。」丘武似乎沒有料到事情會如此發展,此刻倒真的有些誠惶誠恐。他是個直人,對就是對,錯就是錯,倒也磊落。

「一切都已經過去了,難道不是嗎?我們依然是朋友。」軒轅坦然笑了笑,行至丘武的面前,伸出手道。

丘武「嘿嘿」一笑,不好意思地伸出手來,與之相握,道:「是的,我們還是朋友,如果有用得上我丘武的地方,丘武定會不遺餘力地出手。」

軒轅笑了笑,道:「如果真有這樣的事情,我自然不會忘記你。」

「果然是聖器金鈴!」柳相生顯出歡喜之色,這個結果來得很輕易,簡直是很出乎他們的意料之外,是以,他掩飾不住內心的喜悅,將聖器金鈴放到柳楊的手中。

柳楊自然一眼便看出聖器金鈴的真偽,這是外人所無法偽造的,這奇異的質地根本就極為罕見,正因為如此,才會稱之為聖器。要是別人能以同樣的質地偽造出來,那他也沒有必要分別是原來的還是新的,兩件都可以算是真的。

「老夫先在這裡代表我青丘國謝過公子了,你永遠都是我們青丘國的朋友。」

柳相生伸手與軒轅相握,真誠地道。

「我很榮幸,不過,這也是我應該做的,作為共同的夥伴,我們擁有共同的敵人,自然會是朋友。」軒轅灑然道。

「如果公子經過青丘之時,勿忘了我們歡迎公子再次光臨。」柳相生道。

「一定!」軒轅也笑了。

斗鵬一直都不語,但卻可以看出,他對軒轅的看法已經有了很大的改變,至少多了幾分熱情和友善。

「哦,我的朋友仍在前面,我不宜久留此地,先行告辭了。」軒轅扭頭向遠處跂燕所在的方位望了一眼,道。

柳楊和丘武一呆,但旋即明白,識趣地道:「如果公子有事,我們也就不打擾你了。」

「後會有期!」軒轅道了一聲,便轉身向來的方向行去。

軒轅才走出不到四丈遠,突覺警兆一現,不由扭頭向一棵大樹上喝道:「什麼人?!」同時身子如飛鳥般向那棵大樹上撲去。

「呵呵……」一聲尖厲的低笑聲驀地破空而起,那棵大樹上也同樣飛掠出一縷暗影,速度比軒轅更快。

軒轅吃了一驚,柳相生和柳楊也吃了一驚。

「呼……」軒轅一掌擊空,那道身影便像一縷善變的幽風,化成一道弧光自軒轅的身邊錯開,讓人根本就看不清其面目。

柳相生出掌,他已經感覺到這神秘的高手是衝著他們而來的,而這神秘的高手也的確是有如此意圖。

柳相生的掌擊空,不僅如此,他更成了神秘高手的惜力點,神秘高手如風一般地自他身邊吹過,而後柳相生便覺自己的肩膀被人踏過,再就聽到柳楊一聲悶哼。

「呀……」丘武狂喝,斗鵬出劍,在劍光交織之中,柳楊幾乎是毫無抗拒之力地被踢飛,也不知道是中了對方三腳還是五腳。

「滿蒼夷!」軒轅身子落地,忍不住驚呼。那笑聲太熟悉,那身法太熟悉,那詭異的攻擊方式天下間只有滿蒼夷才能夠做到。

柳楊做夢也沒有想到,天下間竟有如此快的速度,如此詭異的攻擊方式,他在根本就來不及完全擊出一招之時便已中招,更要命的是對方穩穩地抓住他手中的聖器金鈴。

「金鈴……」柳楊在身子著地之時終於呼出。

「叮叮……」滿蒼夷的腳下猶如蜻蜒點水一般踏在斗鵬和丘武的劍鋒上,便如同完全不受力的輕風。

不僅如此,她的身子更盤旋飛舞而起,形同一道弧影,根本就看不到真正的實地。

「滿蒼夷,你別走!」軒轅剛才一擊擊空,立刻回撲,如果滿蒼夷拿走了聖器金鈴,只怕他這輩子都休想追到手。天下間幾乎沒有人在速度上能夠與滿蒼夷相比擬。只是軒轅有些不明白,滿蒼夷怎會出現在這裡?她不是已經到崆峒山找歧富去了嗎?又為何突然出現在君子國?而且自滿蒼夷眼下的身法來看,比之數月前又精進了許多……當然,軒轅已經不管這許多,他要阻止滿蒼夷奪走聖器金鈴,事實上,他根本就不知道滿蒼夷是不是又恢復了往日那種不正常的心理狀態。

軒轅的速度不謂不快,但是滿蒼夷的速度更快。

滿蒼夷那飄然旋起的身子斜掠而過,竟可以在虛空中作橫向移動。不僅如此,而且速度快得驚人,便是柳相生也禁不住為之震驚和駭異。

「小子,你的速度還差得遠呢,回去好好練練吧!」滿蒼夷的身子斜掠上一棵大樹,這才留下一串不屑的譏嘲之聲。

軒轅追到那棵大樹,滿蒼夷已經拿著金鈴在八丈之外,依然猶如一陣輕風,一片虛影,轉瞬即失,虛空之中仍有滿蒼夷那尖厲的笑聲在迴盪。

軒轅不由得呆住了,愣愣地望著滿蒼夷消失的方向,竟不知道該做些什麼。

柳楊並沒有受傷,顯然是滿蒼夷的腳下留情,而滿蒼夷的目標只是聖器金鈴,所以在一奪到聖器金鈴之後便不再糾纏,立刻飄然而去。

丘武和斗鵬諸人也全都呆住了,他們從來都未曾想過世上竟會有這種可怕的身法,竟有如此快的速度,自對方的出現到對方的消失,這之間沒有一刻的停留,滿蒼夷都是以極速運動,使得外人根本就看不清她的面目,只覺得那是一團模糊的幻影,是一片虛無的空氣,根本就不受力的影響……

軒轅臉色陰沉地轉過身來,輕輕地歎了一口氣,柳相生諸人似乎依然沉浸在剛才那短短一瞬的震駭之中。可以說,他們四人剛才連滿蒼夷的衣角都未曾沾到,甚至若非自聲音中聽出對方是個女人,還不知道對方是男是女,這的確是一種悲哀,也是一種無奈。

「她已經走遠了。」軒轅無可奈何地道。

柳相生首先回過神來,望著自己肩頭那一點點靴印,便像是爛出的一塊瘡斑。

柳楊胸部也有幾個腳印,包括腕部也有一處紅印,那是所受之力最為沉重的一處,正因為那一擊,才使得柳楊無法把握住聖器金鈴。

斗鵬以一種極為疑惑地的眼光望著軒轅,這件事情發生得似乎有些巧合,但他並不是就認定此事是軒轅所耍的詭計,因為以滿蒼夷那猶如鬼魅般的攻擊方式,再加上軒轅的武功,足以將他們在最短的時間裡置於死地,他們甚至沒有還手之力。因此,軒轅沒有大大的必要布下這個局,但是他卻不能不懷疑軒轅。

當然,這只是無法找到洩出怨氣的地方才生出這種感覺。

「你認識那個女人?」丘武心情大壞,語氣也便有些不太自然了。

柳相生和柳楊也將目光投到軒轅的身上,因為軒轅剛才喊出了那女人的名字,而且那女人最後一句話似乎便是針對軒轅所說的。

「不錯,我的確認識她,而且還曾與她交過三次手,也曾差點死在她的手中……」說到這裡,軒轅深深地吸了口氣,接道:「她便是神族逸電宗惟一存活的高手滿蒼夷!」

「神族逸電宗?」柳相生和柳楊同時驚呼道。

丘武和斗鵬似乎不明白兩位長老為何會如此吃驚。

「我也不知道她怎會出現在這裡,不過,如果她也插手這件事的話,只怕一切都會很難辦了!」軒轅似在向柳相生說些什麼,也像是自言自語。但柳相生和柳楊似乎並沒有聽到,只是在望著滿蒼夷消失的方向發呆。

「兩位長老也曾聽說過神族逸電宗?」軒轅見柳楊和柳相生如此表情,不由問道。

「不錯!」柳相生半晌才反應過來道。

「想不到逸電宗居然還會有人活著,竟也來攪這趟混水,看來我們只好從長計議了。」柳楊歎了口氣道。

軒轅也對柳楊的話感到莫名其妙,不過他卻猜到柳相生此次前來君子國,定也是有著別的目的,否則的話,怎會有此語氣,又何必從長計議?當然,軒轅並不想過問太多的事情。此刻,他倒要從長計議了,而且他覺得眼下的情況愈來 愈有趣了,也愈來愈亂了。

「如果長老有什麼需要用得著我軒轅的地方,便請吩咐一聲好了。」軒轅坦然道。

柳相生望了軒轅一眼,半晌才苦笑道:「聖器已被那瘋女人搶走,還有什麼好說的?就算我們聯手也不可能追得上她,天下間能夠與逸電宗比速度的人的確太少了。」

「難道我們就不去想辦法奪回聖器金鈴嗎?」丘武有些激動地問道。

「我們只能見機行事,你立刻給我去通知族長和斗長老,請求他們定奪!」

柳楊向丘武吩咐道,他自然知道滿蒼夷的可怕,如果剛才滿蒼夷要殺他,他根本就不可能有機會再站在這裡說話了。而神族逸電宗對於他這個年齡的人來說,並不是很陌生。

「軒轅……救……」

軒轅的臉色大變,這是跂燕的聲音,他想也不想便向聲音傳來之處奔去。

柳相生和柳楊自然也明白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全都收拾情懷,緊跟軒轅之後向聲音傳來之處奔去,畢竟此刻軒轅已經不能算是他們的敵人。

*****************************************

跂燕所在之處已經不再有人影,只有一片狼藉的腳印。

青青的野草被踏得亂七八糟。

「燕……」軒轅一邊高呼,一邊四處掠動,柳相生諸人也為之四下分頭尋找。

這裡自然是沒有打鬥的痕跡,如果所來之人是高手的話,跂燕根本就可能有任何的反擊能力。

軒轅的速度極快,他絕不相信有人會在如此短的時間內劫走跂燕,更在他的眼皮底下溜走,除非是如滿蒼夷這般高手。

「哧……」弦響箭動,穿林破空,以一種莫可匹御的強勁直追軒轅的身側。

軒轅吃了一驚,身子如鎩羽之鳥疾墜而下,「噗……哚……」那支勁箭自軒轅的頭頂掠過,竟射穿了一棵大樹的樹幹,釘在與這棵大樹在一條直線的另一棵樹幹上。

軒轅不僅僅是吃驚,更為之駭然,這是什麼箭?

這是何種力道?竟能以一箭貫射兩棵樹身,這幾乎是神乎其技。

軒轅身子剛落,便感到另一股銳風再次追襲而至。此刻他已經有備,身子貼地一滾,再次險險地避過一箭,但那支勁箭竟盡數沒入了地面的泥草之下,再不見蹤影。

軒轅身子再次彈起,不是向遠方掠走,而是向那利箭射來之處狂撲。他不能讓對方再有任何機會出箭,這個箭手太可怕了,任何人都很難在短時間內走出他箭矢的射程之外。而且如此強勁的力道,誰能抵抗?軒轅沒有把握,也不想將自己處在一種完全挨打的局面,所以他不是選擇逃避,而是選擇面對。

跂燕的失蹤,軒轅已經沒有心思去考慮,他並不是不關心跂燕的安危,而是無法關心,今日的局面他並沒有細想,其實也沒有必要細想。

「嗖……」軒轅在虛空之中幾個極為快速的輕旋,以無比瀟灑利落而優雅的身法躲過第三支破空面至的勁箭。

這箭的速度快得讓人無法想像,若非軒轅這數月來對「神風訣」的精奧深入地研習,只怕面對如此勁箭時一支也避不了。

事實本來就是如此,力量與速度是成正比的,弩箭猶是如此,力道越是霸烈,速度就更快得讓人心驚。避開這三支勁箭,軒轅卻沒有一點輕鬆的感覺,他感覺自己似乎進入了一個昏昏噩噩的氣場,每一寸肌膚都承受著來自各個不同方向的壓力,那是一種霸烈得近乎有形的殺氣。

軒轅落地,拔劍,但他卻在剎那間凝定不動了。

軒轅不是不想動,而是不能動,不敢動,只是因為一支箭!

一支蘊含著天地霸殺之氣的箭,也就是對方的第四支箭。

箭在弦上,將發未發。箭身烏黑,弦絲金黃,弓背晶瑩,弓背延伸的兩彎角呈碧綠之色,美是美極,也許,這不僅僅是一種美,更是一種誘惑——死亡的誘惑。

軒轅不敢動,不僅僅是因為箭頭精確無比地對準了他,更是因為那無與倫比的霸殺之氣緊緊地鎖住了他的每一個方位,只要他稍有半點異動,保證立刻會被這蘊含毀滅力量的利箭爆成一蓬血雨,化為碎片,任他鐵打的軀體也無濟於事。

軒轅絕對不會懷疑這一箭的力量,在這片寬闊的氣場中,他無法分清哪裡是箭意所指,他看見了對手,一個面呈古銅色精瘦的中年男子。一身黑衣緊貼在鐵一般的肌肉之上,將那彪悍的野性完全表露無遺。

其實,軒轅並不能肯定對方的年齡,他從未有這一刻般如此迷茫,在對方的眼神之中,他似乎發現了千百年的滄桑,但在對方的臉上,卻找不到歲月刻下的印痕。不過,這人給軒轅的直覺卻是,至少已是四十多歲以上的中年人,或許更大,是一個老者。

軒轅並不能感受到對手生機的存在,但他卻感覺到對手的箭似乎是帶有生命的靈物,它已經包容了一切,包括那中年人的精、氣、神,甚至生命和靈魂。

天、地、人。箭,在那一張具有死亡誘惑力的大弓作為媒介之下,完美地結合為一個整體,而軒轅卻是這個整體之中的異物,或叫另類,或叫累贅。因此,所有能夠結合的力量全都鎖定在軒轅的身上。

軒轅雙手握劍,心中極力壓下所有的驚駭和雜念。他知道,他所面對的已經不是箭,而是生與死,只要他有半刻的分神,必將會死無葬身之地。

這是渠瘦殺手,這是軒轅心中的感覺。因為這人的一切裝扮與那已死的渠瘦人絲毫無異,有異的只是這人眸子裡不再是那種昏暗的深沉,也沒有那讓人著魔的力量,只是多了使人根本就無法理解的滄桑。而且這人身上所散發出來的殺機也絕不是那八名殺手所能夠相比的,至少,此刻軒轅根本就沒有任何機會使出驚煞三擊。

對方也絕不會給他任何機會,因為那箭手亦在尋找機會,對軒轅一擊致命的機會。是以,他遲遲未曾鬆手,是因為他無法在軒轅那隨意的架式之中找到任何 的破綻。

不可否認,軒轅避過了前三支勁箭,對這箭手的壓力極大,至少使得這箭手再也不能太過輕視軒轅。

事實上,這箭手在最初三箭之上的確對軒轅有些輕忽,但是這一刻他絕對不會再有絲毫的大意,如果他一擊不成的話,所換來的將是軒轅最為沉重的攻擊,而這個代價他絕對不想擁有。

對峙,相視的兩人幾乎已經完全忽略了時間和空間,五丈之距,卻成一擊致命之地,只是究竟是誰死?誰生?

沒有人知道未知的結果,彼此就如此對峙著,軒轅甚至不明白對峙什麼,這便像是一個無聲的鬧市。

虛空之中的空氣也顯得沉重起來,沉重悶濕,讓人無法明瞭這究竟是在人世還是在另一個空間中。

時間似乎過得極快,軒轅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的雙眼只是緊緊地注視著那猶如生根於虛空之中一動不動的利箭。而對方也似乎只是在注視著軒轅的劍。

軒轅的劍同樣是一動不動,但他卻感到有些疲憊,有種心力交瘁之感。這是來自心頭的虛弱,或許只是一種感覺,或許也是因為將精神和意念強行凝集於某一個頂點,神經在絲毫沒有放鬆機會之下,使得身體的整個機體達到一種疲勞極限。

當然,軒轅並沒有達到疲勞極限,但他卻感到有些疲憊,卻仍得打起所有精神去抗衡對方的壓力。因為他知道,他的對手也同樣感到了累,他看到了對方額角那晶瑩的汗珠,細密的汗珠在陽光的照射下反射出一種油光。

的確,這不僅僅是一場武力的較量,更是一場耐力。意志和精神的較量,其中的凶險絕不是常人所能想像和理解的,這也是最為殘酷的爭鬥。

那中年箭手的步子緩緩地移動起來,這似乎是惟一打破僵局的辦法。

軒轅知道對方的箭就要射出了,因為對方不能不射,在精力與勁力的消耗下,對方已經知道了自己的劣勢。

那箭手自然知道,自己無時無刻都要將弓弦拉滿,這樣才能夠以最快的速度射出這一箭,而拉滿弓弦所耗的力氣絕對比軒轅僅是雙手握劍要多得多。因此,如果長時間耗下去,他只可能早一步敗下陣來。

此刻他有些後悔與軒轅對峙了如此長的時間,如果一開始便射出此箭,也許效果會好得多。當然,這只能怪他錯估了軒轅的功力和意志。

軒轅沒有猜錯,那箭手鬆弦之時,是在橫移第三步之時。

箭出,所有的空間似乎在一剎那之間塌陷,包括那充斥於虛空的殺氣,全都被這一箭所吸斂。

箭至,軒轅的靈覺已經清晰地捕捉到這一箭的方位,此時的目光似乎根本就起不到應有的作用。他已無法以目光捕捉到箭的存在。

速度太快,快得幾乎完全不存在,快得如同突破了這個空間,又自另一個空間突然穿出,抑或,箭已化為另一種形式存在,如同意念,如同虛空,變得抽像虛無,卻又實實在在地存在著。所以,軒轅根本就無法以眼睛捕捉到箭的蹤跡。

《洪荒天子》卷六終
作者: prajna    時間: 2010-5-16 10:28 PM

第七集 第一章 極樂神箭

「嘯……」軒轅的劍瘋狂地揮出,凝聚了自己所能凝聚的全部功力,以作這最後也是最為野性的一擊。生與死,成與敗,也全都牽繫於這滅天絕地的一劍之上。

「轟……」箭、劍相擊,準確得駭人,便如兩顆靈魂的碰撞。軒轅終於在最後一刻找到箭頭的所在,他知道自己不可能避得過這一箭,世間沒有任何速度能夠在如此短的距離中快過這毀滅性的一箭,軒轅不能,只怕連滿蒼夷也不可能。因此,惟一可以保命的方式便是硬擋!

軒轅無法控制住自己的身子,「蹬蹬蹬……」連退五步,在他退至第二步之時,那被含沙神劍剖成兩半的箭身同時釘在他的兩隻肩膀上,入肉三寸,至骨而止。

軒轅發出一聲低低的悶哼,身子倒撞在一棵大樹樹幹上,這才立定,但手心已經麻木得幾乎無法握住劍身。畢竟他破了對方絕殺的一莆,儘管無法躲過受傷的命運。

這個結果讓軒轅感到有些意外,這一箭比他所想像的更為可怕,也讓他為之絕望。因為,他僅僅只是擋下一箭而已,此刻他的攻擊力幾乎已等於零,他又如何能夠再去抵擋對方接下來的攻擊呢?

如何能夠再去抵擋對方接下來的攻擊呢?

對手並沒有像軒轅所想像的那樣繼續攻擊,只是將大弓輕負於肩頭,冷冷地望了軒轅一眼,眼裡的表情複雜無比。有憐惜、有欣賞、有讚許,也有驚訝…

…但這之間卻沒有了殺機,那種佈滿滄桑的眼神更顯出一絲蒼涼的老態。

軒轅有些驚訝於對方的表情,更感到意外,他不明白對方為什麼不繼續出手,只要再補一箭,便足以置他於死命。可是對手卻停下不攻,這讓軒轅有些不解。

「你可以走了。」中年箭手的語氣低沉而冷漠,但卻有一種無法抗拒的氣勢。

「你為什麼不再補上一箭?」軒轅也冷冷地反問道。

「我從來都不會對同一個人射出第五箭,因此你可以走了。」那中年箭手的神態傲然,語氣之中有種說不出的自負。

「從不對同一個人射出第五箭?」軒轅不由得好笑起來,他不明白這是怎樣一種規矩,但這個規矩卻很有意思,對他也更是有利。

「不錯,能在我極樂弓射出的極樂神箭下而不死的人,你應該引以為傲了。縱然放眼整個洪荒,也不會有多少人。」那中年箭手似乎又是在緬懷什麼,輕輕地吸了口氣道。

「極樂弓?極樂神箭?你是什麼人?」軒轅不由問道。

「你能毀去我一支極樂神箭,想來你手中之物也是神族十大神器之一了,我也該告訴你我的名字。好了,年輕人,我叫樂極七代。如果你想找我報仇的話,可去渠瘦族向我挑戰!」中年箭手淡淡地瞟了軒轅手中的劍一眼,悠然道。

「樂極七代?」軒轅更感好笑,不由問道:「這也是名字嗎?」

「名字只不過是一個代稱,你可以說這是我的名字,也可以說這是我的代號。或許,我根本就沒有名字。」樂極七代淡漠地道。

對於樂極七代的解釋,軒轅不由得大感有意思。

不過,此刻他沒有了生命之憂,又記掛起跂燕來,不禁冷冷地問道:「你們把我的朋友帶到哪裡去了?」

「這個問題我不會回答你的。」樂極七代毫無表情地道。

軒轅的臉上閃過一絲怒意,此刻,他的手上幾乎已經沒有了力道,那支剖成兩半的兩片利箭幾乎將他的兩條臂膀暫時給廢掉了,如果那一箭的力道再大一些,只怕這兩隻手臂永遠都休想再握兵刃了,但他並沒有就此放棄的意思。

「如果我一定要讓你回答呢?」軒轅聲音比樂極七代更冷更絕,而在此同時,他以左手重重地拔出插在右肩入內三寸的箭頭。

樂極七代望著那仍帶著一塊血肉的箭頭和軒轅漠無表情的臉,心中也升起一絲訝異的感覺。

軒轅的眉頭都不曾稍眨一下,然後右手的劍緩緩地插入劍鞘,目光陰冷地望著樂極七代。

「那要看你有沒有這個能耐,雖然我不會向同一個人射出第五箭,但我並不是只會用箭!」樂極七代顯出一絲不屑地道。

軒轅緩緩地抬起手掌,雙掌虎口也都滲出了血水,甚至有些發漲,這是他從來都不曾有過的事情,由此可見極樂神箭的威力是如何的強霸。

「哧……」軒轅伸出右手猛地一下又拔出左肩的箭頭,連皮帶肉地拉了出來,但他連眼睛都未曾眨半下。

「那好,我就要試試你除了箭之外還會有什麼厲害之處!」軒轅用牙齒及左右手互換,竟然以布條將左臂纏緊,使得血液減緩外流。不過,自那手上笨拙的樣子,任誰都可以看出軒轅的手已經不可能再威脅到任何人,至少,暫時不可能威脅到任何人。

樂極七代並不是小看軒轅,他絕對不會小看能夠硬擋他極樂神箭的人,只是此刻,他根本就不相信軒轅這麼一個基本上雙手殘廢的人會耍出什麼樣的花招。當然,對於軒轅的狠勁和精神他也不由得不暗自佩服。於是很難得地以一種憐惜的口吻問道:「你的雙手已經廢了,根本就不可能是我的對手。」

軒轅不由不屑地笑了笑,望向樂極七代的目光之中竟有些輕蔑之意,道:「你錯了,一個真正能殺人的人,並不一定得用手。雖然我的雙手給廢了,至少,我還有雙腳!」

「雙腳?」樂極七代不由得也笑了,目光不禁移向軒轅那雙依然穿著長靴的腳。

「軒轅,把他交給我好了!」斗鵬突然出現在軒轅身後的不遠處,其實他早就來了,當然看到了樂極七代與軒續那驚天動地的比拚,更曾久久地震撼於其勢之下。斗鵬也親眼看著軒轅拔出傷處的利箭,再望著軒轅欲以腳去面對強敵,他不由被軒轅那份豪氣和對朋友的關愛激起了內心的俠義,這才不顧一切地現身。

樂極七代的眼角閃過一絲殺機,軒轅心中叫糟,不由扭頭冷冷地對斗鵬道:「請你不要管我的閒事,我的事情自己會處理。」

「可是你的手……」

「哪怕我只剩下一口氣,都會為我的原則而戰,如果你認為我必輸的話,那便請去為我挖個坑穴,到時再將我的屍骨埋了,但這裡沒你的事!」軒轅厲聲道。

樂極七代和斗鵬全都一呆,軒轅卻已扭頭向樂極七代冷冷地道:「任何小看我軒轅的人,都不會有好下場!我相信,你也不會例外!」

樂極七代和斗鵬回過神來之時,軒轅似乎已經換了一個人,甚至不能叫人,只是似一團燃燒著無形之火的堅石。

軒轅的雙手負到了背後,褲腿更無風自動,像一層層波浪般流向皮靴之中。

樂極七代立刻打起精神,他知道軒轅並不是說假話,任何小看軒轅的人,都可能不會有好下場。此刻軒轅身上那奔湧的氣勢正是要向他證明這一切。

「我再問一遍,我的同伴究竟被你們帶到了什麼地方?」軒轅的話不僅冷,更讓樂極七代和斗鵬感覺到心中有些冷。

的確,軒轅那種說話的語氣和那藐視一切的氣概,使他與身俱來的霸氣更為突出,比之樂極七代更讓人心顫。

「我絕對不會說的,除非你勝了我!」樂極七代神情冷漠地道。

「好,很好……」說到第二個「好」之時,軒轅已如幽靈般晃到了樂極七代的正前方。

樂極七代微訝,軒轅只踢出一隻腳,但這隻腳似乎封閉了整片天空,堵塞了一面空間,使得他眼前光亮盡黯。是以他出刀,一柄狀如新月銀亮的彎刀。

軒轅認識,這正是渠瘦殺手們所用的兵刃,只是此刻換到了樂極七代的手上。

「當……」彎刀斬中軒轅擊出的那隻腳底,竟發出一聲金鐵交鳴聲,這讓樂極七代吃了一驚,但他在吃驚的同時,發現了一片白光閃過,軒轅的另一隻腳也以無可挑剔的速度踢至,無論是角度還是力度,都拿捏得讓人吃驚。

樂極七代不得不退,但在他一退之時,方發現軒轅攻擊的用意並不是他的身子,而是他的兵刃。

「砰……」軒轅的腳掌重重地砸在地面之上,一塊青石裂成八塊,然後軒轅便如擎天之柱般挺立在與樂極七代相距五丈之地。

樂極七代並沒有退遠,並非他不想,而是因為他突然發現新月彎刀竟被軒轅踏在地上。

斗鵬也感到無比的驚訝,他在突然間才發現新月彎刀之下竟有一根細而透明的絲線。絲線的一端自軒轅腳下的新月彎刀上延伸而出,另一頭卻纏在樂極七代的手腕。

樂極七代的臉色變了,軒轅卻笑了,一切都沒有逃出他的意料之外。

「你是如何知道這個秘密的?」樂極七代臉色陰冷地問道。

「世上之事,並沒有絕對的秘密,你忘了曾經有八名渠瘦殺手死在我的手下!」軒轅神色間湧起一陣冷冷的殺意,事實上也正是如此,若是軒轅不曾與那八名渠瘦殺手交手的話,他絕不會在一時半刻發現彎刀的秘密所在。而眼下軒轅的一切便是專為彎刀而設下的攻擊步驟,樂極七代果然中計。

樂極七代的功力並不是軒轅想像的那般已達絕頂之境,就算高也不會高出軒轅多少,剛才極樂神箭的超霸威力,大概是因為極樂弓的原因。軒轅真難想像世上竟有這般絕世好弓,或許正如樂極七代所說,是神器。但神族十大神器又是怎麼回事?其它的神器又是什麼東西呢?神器有何神妙之處?軒轅並沒有心思去細想這些,因為樂極七代已經運功拉扯那根絲線,竟欲重新奪回新月彎刀。

軒轅露出一絲詭異的笑容,如果說樂極七代欲從他的腳下奪加新月彎刀,那幾乎是不可能的。軒轅相信,就算功力比他高出兩倍的敵人,也休想在這種情況下奪回新月彎刀。只要這些人想到軒轅的武功是自瀑布之中練出來的,他們便不會奇怪這之間的原因了。想像瀑布的衝擊力何等強大,但依然無法將軒轅衝動半分,可見軒轅下盤之穩確已達到了天下武人罕見的地步,下盤力道之強更是超乎普通人的想像之外。

「別白費心機了!」軒轅一聲輕嘯,右腳踏緊新月彎刀,左腳勾出,竟將那絲繩纏在足踝的皮靴上。

樂極七代心中微驚之時,軒轅的身子已如一陣風般,借對方強拉之力,直撞向其面門。

虛空中一時之間被腿影布得密密麻麻,強霸的勁風猶如奔雷疾雨一般破空。

樂極七代似乎沒有想到軒轅如此狡猾,更如此刁鑽。在軒轅腳下一緊一鬆的同時,他幾乎一時之間站不穩腳,而此時軒轅的腳已鋪天蓋地席捲而至,他無法可想,惟有出拳。

「砰砰砰……」樂極七代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擊出了多少拳,但在軒轅腳影消散的當兒,他突然覺得自己胸口一涼,然後他與軒轅同時被震得向兩個方向墜落。

「噗噗……」軒轅也連退兩步方始立穩足,但依然與樂極七代相距五丈,因為他腳上仍纏著那柄新月彎刀。

樂極七代的臉色難看之極,他的胸口竟出現一道長約四寸的刀口,鮮血湍湍外流,使得他幾疑置身於夢中。這是他自己的刀傷了自己,只憾到臉上一陣火辣辣的發燙。他的確有些慚愧,竟然輸了軒轅一招,輸給了一個雙手都被廢了的對手。

當然,這不能全然算輸,但對於樂極七代這樣一個極度自負的人來說,這是一種恥辱,雖然他最精擅的是弓箭,但身為極樂弓與極樂神箭的主人,便使他不能再丟這個臉了。

「如果你告訴我,我的同伴究竟被帶到了哪裡,你還有機會。」軒捷充滿壓迫氣勢地道。

「哼,你以為這就已經勝了我嗎?未免也太小看我了。」樂極七代冷哼道。

「哦,如果真是這樣,這是你的悲哀,就算你想擺弄弓箭也不會有機會了。」軒轅自信無比,不屑地道,目光之中更透出冷厲之極的殺機,渾身升起的殺氣更濃,使人似乎可以感覺到那股無形之火燃燒得更旺、更凶、更猛、更熾烈。

斗鵬的眸子裡閃過了一絲難得的尊敬和崇慕,他無法想像,像軒轅這樣一個雙手被廢的人,還會擁有如此強霸的鬥志,仍會擁有如此讓人心寒的自信。他真的有些看不懂軒轅這個人了,或許這個人天生便是戰神,或許正如軒轅所說,殺人者用任何東西都可以殺人,何須用手?只是讓人難以想像,軒轅竟能夠將腳也練至如此無可挑剔的境界。如此一個人,又有什麼理由不讓人害怕,不讓人心驚呢?

斗鵬是一個戰士,戰士欣賞的便是勇武無畏,欣賞的便是一往無回的鬥志,欣賞的便是那種戰死不降的豪氣。所以,他欣賞軒轅,崇慕軒轅,而在此刻,他也有了自己新的目標,新的認知,不過這一刻,他仍只是好好地觀看兩大高手別開生面的交手,這將是他畢生難忘的一戰。

樂極七代竟然松下纏在腕間的絲繩,他不想再受軒轅腳上所纏的新月彎刀之牽絆,只有在自由的空間裡,他才能夠盡情地發揮出他的武功。

軒轅並沒有阻止樂極七代的行動,只是冷冷地望著樂極七代,臉上閃過一絲極為悠然的神彩。或許,他根本就不在意樂極七代是否改變戰略。

「很好,既然你不要這柄刀,我也便廢了它!」

軒轅腳下一運力,新月彎刀竟碎裂成數十塊大小不等、形狀不一的碎片。

樂極七代的臉色微變之際,那數十塊碎片竟如光雨一般灑了過來,沒頭沒腦地封住了他身前所有的方位。

軒轅的腳並不比手遜色多少,在他左腳斜抹而出之時,他的身子猶如踏在一陣幽風之上,向樂極七代旋飛而至。

樂極七代冷哼一聲,雙掌狂出,洶湧如潮的勁氣激得那飛的刀片四處亂舞。畢竟,他也是一代高手。

樂極七代掃飛了刀片,但他卻無法掃開軒轅的腿。

軒轅的腿影重重,竟是花猛最為拿手的攻擊招式。在有邑族中,對於腿法,要數花猛最為精絕,便連軒轅也不得不佩服,而此刻軒轅的腿法正是得自花猛招式間的明悟。

「砰……」樂極七代躲過軒轅如狂風般踢至的三十六腿,但在第三十七腿之時,他不得不揮拳相擋,他已經不可能再能躲得開軒轅第三十七腿的攻勢。

「呀……」樂極七代一聲慘哼,他再次飛退,也不得不退。

軒轅立穩身子,並沒有追擊,以單足點地,成一個極為瀟灑利落的金雞獨立式,半帶揶揄地望著樂極七代。

「你卑鄙!」樂極七代怒吼道,臉色氣得鐵青。

不過,他的指頭在滴血。他的確沒有想到軒轅竟會如此奸滑,居然在靴底暗藏了一片刀鋒,在他不得不出拳阻止軒轅瘋狂的攻勢之時,便剛好墜入了軒轅的詭計之中。是以,樂極七代的手指險些被刀鋒割斷,怎叫他不怒?

「這個世上並沒有卑鄙不卑鄙的概念,我的目的,只是要將你擊倒,至於其他的一切只是在這個過程中必不可少的步驟。生死交鋒本就是無所不用其極,何況,我只是用你的刀傷你,你有何話可說?」

「你!」樂極七代的確不知道該再說些什麼,事實上也正如軒轅所說,此刻他們之間已經不再只是單純的比鬥,而是生死相見,在生與死之間,卑鄙又是什麼東西?所有的目的只是為了生存,所有的一切都是為達到目的,的確是已經沒有必要強調該用何種手段了。

在武功招式上,樂極七代的確比軒轅欠缺了許多,他所專長的只是箭招,但軒轅卻是博百家之長,無論是拳、腳還是各種兵刃,他都有著極深的瞭解,甚至能將之融會貫通,而獨成一派,也使得他的攻擊顯得詭變百出,讓人無從捉摸。樂極七代也顯得莫可耐何,不僅僅是因為的招式大過詭異,更因為其速度快得讓人心驚。



第七集 第二章 實戰經驗

軒轅抖了抖腳踝,那片被吸在腳底的刀片悠然墜落在地上,然後才淡淡地笑了笑道:「我說過,殺人並不需要用手,手只是殺人工具中的一種。任何對付我軒轅的人,都要付出代價。我希望你還是老實地講出我的同伴在哪裡吧。」

樂極七代已經沒有了最初的悠閒和傲氣,而是變得激怒,甚至有些失去控制,像是一頭受傷了的野獸,不可理喻地吼道:「你休想,就算你能勝過我,依然逃不過一死!」

「就算是這樣,那也只是將來,而在未知的時間裡,誰能夠主宰將來還得憑實力,你的話只能權當笑料!」軒轅說到最後,神色變得冷厲異常,殺機再起。

樂極七代動了一下,他想取弓,但軒轅的速度更快,更絕。

他們之間的距離並不是很遠,軒轅絕對不會留給樂極七代太多的自由空間。一切,都在軒轅能夠控制的距離之中。軒轅保持了一種隨時都可以發起進攻的勢態,便是樂極七代也奈他不何。因為軒轅的速度實在太快,這便是神風訣帶給軒轅的最大好處。

雖然軒轅的神風訣猶未能夠達到滿蒼夷或者葉皇的境界,便在速度的比拚之上,絕不會比樂極七代遜色。

樂極七代沒有辦法,只得揮拳相迎,他便是想摘下肩頭極樂弓的機會都沒有。這對於他來說,的確是一種悲哀,本來,他在功力之上仍佔有優勢,可是他卻敗在自己的兵刃之下,也就一而再地受傷,但他卻不得不佩服軒轅的詭變,這其實也是一種經驗,交手的經驗。只有在實戰之中,才能夠使人對任何環境的適應,才能夠讓人的反應速度提升到更高的境界,而軒轅已經做到了將外界的所有事物加以利用,這正是一種實戰經驗達到純熟圓通的表現。

當然,這一切也與天賦有關,一個人的天賦也會決定一件事物的發展,軒轅不可否認是天賦極高的人。

讓樂極七代心驚的還有軒轅靴底那硬鱗般的東西,那正是堅逾金鋼的羅羅獸鱗,而此刻卻也成了一種攻擊的利器。

「哧……」軒轅這次竟然也估計失誤,樂極七代伸手去拿肩上的大弓只是一種誘敵之計,他根本就是作為一種虛掩的架式,真正的意圖卻是袖間的一支短箭。

軒轅慘哼一聲倒翻而出,他沒能躲開這支自他兩腿之間全憑腕勁發出的袖箭,竟然射入了他的胸膛。

斗鵬反應過來之時,軒轅已經沉重地墜在地上。

樂極七代根本就不讓軒轅有半點喘息的機會,他本就不相信軒轅仍能有什麼反抗之力,但對於這樣一個頑強而可怕的對手,他必須做到趕盡殺絕,是以他揮弓向軒轅猛撲而下。

極樂弓背伸出的碧綠彎角本就是鋒利之極的利刃,樂極七代並不會再射出第五支勁箭,但卻並不介意以極樂弓送人登上極樂世界。

斗鵬想阻止都已是不可能,他根本就來不及,一切都發生得太快,他甚至還沒有看清軒轅是如何受傷,又是如何跌倒在地。他不敢想像,一個沒有任何輔助的人,是如何自地上彈起再避過樂極七代這絕命的一擊。

軒轅在慘哼之聲剛息之時,又突地發出一聲悶吼,胸口被射中的短箭竟自動彈出,帶著一蓬血雨,然後,樂極七代發現自己的沉重一擊落空。

的確,樂極七代的極樂弓刺空,而在此時,他卻發現了軒轅的一隻腳準確無比地穿入了弓背與弓弦之間。

樂極七代出腳,但軒轅整個身子已經彈起,全憑肩頭撐地。

「砰砰……」軒轅和樂極七代同時中招。

軒轅的腳踢在樂極七代的下頜,而樂極七代的腳踢在軒轅的背部,兩人同時噴灑出一口鮮血,更同時向相反的方向跌出。

軒轅重重落地,但他卻將樂極七代手中的極樂弓給絆了過來,這一切的代價雖然慘重了一些,但卻也並非不值,至少樂極七代也同樣受到沉重的一擊。

樂極七代的下巴幾乎被一腳給踢碎,沉重的打擊,使得他的頭腦一片昏沉,舌尖更被牙齒咬破。軒轅居然這樣出腳,的確是很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一時之間竟然被軒轅惜力將極樂弓給奪走了。

軒轅那一腳之所以穿過弓箭,便是想纏住極樂弓,使得樂極七代再失利器。不過,他也低估了樂極七代的狡猾,居然在袖間再藏短箭,把他殺得個措手不及。但軒轅也以極快的速度後退,以減少與袖箭接觸之時的壓力,也幸虧他見機得早,意識果斷,否則只怕結果難以預料,很可能就會出現一擊喪命的悲慘局面。

軒轅勉強撐起身子,一個踉蹌,但卻又堅定地立穩。

「軒轅,你怎麼樣了?」斗鵬忙趕上來相扶。

軒轅也不想去擦拭嘴角的血絲,只是冷峻而苦澀地笑了笑,道:「我沒事,請你不要插手我與他之間的事!」

「可是……」

「這張弓就先放在你這裡了。」軒轅打斷了斗鵬的話,遞過極樂弓,淡漠地道。

斗鵬一呆,望了望接在手中的那張不知是何質地製成的極樂弓,心中湧出一種莫名的感觸。

樂極七代滿口是血,在他伸手一抹之際,滿臉也都塗上了血污。雖然並沒有受到很嚴重的內傷,但形象看上去比軒轅還要狼狽不堪,而且鬥志也幾乎在剎那間變得極為薄弱。

軒轅卻與樂極七代剛剛相反,越傷鬥志越高昂,倒像是一個打不死打不怕的戰神,遇強越強,渾身依然散發著猶如烈焰一般的殺氣,更緩步向樂極七代無畏地逼去。每一步與地面相觸之時,都發出一種扣人心弦的異響,便像是自心間踏過,而且讓人心跳無法不應著軒轅腳步的節拍顫動。

這簡直便像是一陣魔音,與那雄渾冷烈的殺氣相輔相成,產生了一種不真實但卻讓人感到沉鬱的壓力。

樂極七代的眸子之中閃過一絲深沉的懼意,面對軒轅那有些瘋狂的戰意,他竟有種不寒而慄之感,也忍不住向後退了幾步,或許是無法抗拒軒轅身上所散發出來的霸殺之氣,此刻他似乎已經忘了自己也曾不可一世過,只是,他的目光不住地掃視著斗鵬手中的極樂神弓,似乎丟掉極樂弓對他極為心有不甘。但此刻,他卻沒有勇氣再去面對軒轅將要發出的攻擊。

「我會記得今日的一切,你等著吧,我很快便會回來!」樂極七代說話間,身子向後飛退。

「想走?」斗鵬橫掠而追。

「轟……」樂極七代袖間一抖,竟有一顆雞蛋大小的黑球在地面之上爆開,立刻散發出一幕黑霧,而他便消失在這一片黑霧之中。

軒轅沒有動,他並沒有追,只是靜靜地立著,望著那擴散的黑霧,沒有人知道他在想些什麼。

「咳,咳……」斗鵬被嗆得一陣咳嗽,慌忙退了回來,但卻發現軒轅半跪在地,臉色蒼白之極。

「軒轅,你怎麼了?」斗鵬驚呼道。

「走,快離開這裡!」軒轅有些虛弱地道。

「好,你要去哪裡?我帶你去!」斗鵬將極樂弓向肩頭一掛,關心而急切地問道。

軒轅不由得苦苦一笑,澀然道:「我不知道,哪裡都行。」

斗鵬一愣,立刻明白軒轅話中的意思,也禁不住一陣心酸。

*****************************************

斗鵬並沒有等到長老柳相生諸人回來,他也不知道柳相生諸人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因為他不敢離開軒轅太遠。

軒轅的傷勢比想像的還要嚴重,樂極七代那一腳幾乎將他的脊骨給踢碎,而且使得內俯受了極重的創傷,支持軒轅的只是一股不息的鬥志。如果樂極七代不是已經在氣勢上和鬥志上徹底地輸了,只怕這次軒轅和斗鵬都是在劫難逃了。

樂極七代的功力之高確實要比軒轅稍勝半籌,只是一開始他便被軒轅的身法和速度給震住了,而不得不大耗心神地射出極樂神箭,而在射出極樂神箭之前的對峙使得樂極七代比軒轅所耗的功力更甚,以至於到最後的交手之時,他的功力根本就佔不到任何的優勢,而在後來交手之時,一開始便輕視了軒轅的攻擊力,這便使得樂極七代連連失招,銳氣盡失。

正如軒轅所說,任何小視他的人,都要付出沉重的代價,樂極七代便是樂極生悲的例子。不過,軒轅雖然是受了重傷,但還是讓樂極七代損失了神器極樂弓,也算是傷得不虧。如果樂極七代沒了極樂弓,也便像是老虎沒了爪與牙。如此一張神弓的威力的確是驚人之極,以普通的箭羽射出也可洞牆穿樹,的確是讓人心驚。

樂極七代射出的四支勁箭只有最後一支是極樂神箭,如果一開始便是極樂神箭的話,軒轅只怕已經不能活著離開了,這一點讓軒轅深深地感受到渠瘦殺手們的可怕,使他完全無法知道對方的深淺。單以樂極七代的可怕便不會比帝十和帝恨諸人遜色,還不知道渠瘦族究竟有多少像樂極七代這樣的高手。

斗鵬依然未曾等到柳相生諸人的回轉,已經過去了兩個多時辰,天也快黑了。不過,他並沒有等空,只是他等到的卻是一個最不願意在這個時候看到的人——帝恨!

帝恨竟在突然之間出現在斗鵬的視線之中,更悠閒而沉穩地向斗鵬走來,濃烈的殺機已經穿越兩人之間的空間鎖住了斗鵬。

斗鵬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似乎已經嗅到了殺意的冰寒和濃烈,甚至已嗅到了血腥的味道。

是的,那是血腥的味道。斗鵬的目光不由落在帝恨手中的一個濕涅的布包之上,他認出了那布包是以衣服裹成的,而且是丘武的衣服,那濃濃的血腥味正是自衣服之中傳來。

斗鵬心頭在發涼,在悲痛,在燃燒,那是一團洶湧的怒火,是一股無名的感觸牽動了他全身的每一個細胞,他已經猜到發生了什麼事,但是他仍希望自已猜錯了,這是人性的矛盾所在。其實斗鵬也不是一個習慣正視悲哀的人,當然,他絕不會忽視帝恨,絕對不會忘了軒轅的存在。是以,他做出了今生之中惟一的一次有違戰士精神的決定——撤走!帶著軒轅撤走!

帝恨當然是早已經發現了斗鵬,也發現了斗鵬快速縮回去的腳步。只是,他依然緩步而行,不急不躁,悠閒得猶如閒庭信步。

「嗖……」帝恨倏地停步、閃身!一支勁箭以讓他吃驚的速度擦過他的身邊,連箭尾一起沒入土築的厚牆之中。

帝恨的臉色微變,如此霸烈而強猛的一箭的確足以讓任何人心驚,帝恨沒有再向軒轅所在的那間屋於逼近,他知道軒轅就在其中,而且斗鵬也在其中,可是這一箭是誰射出的?怎會有如此可怕的力道?

帝恨無法看清屋內的境況,但卻知道這支勁箭是來自那間小屋,他不相信斗鵬有這般深厚的功力。難道是軒轅的傷勢已恢復?而自這支箭沒入牆中的深度來看,此人的功力比之軒轅甚至也有過之而無不及。

「嗖……」這一箭更快,帝恨幾乎來不及射閃,只得傾力出矛。

「噗……」箭爆成碎末,只有幾分羽毛猶未散盡,帝恨竟然被震得倒退了一步,手心有些發麻。

帝恨再驚,這次他倒是真的嘗到這箭勢的霸道,一時之間他竟疑神疑鬼起來。

的確,帝恨之來,便是要擊殺軒轅,若是此刻屋內有一個比軒轅更可怕的高手,那他今次只怕難以完成任務了。不僅如此,甚至會再次受挫。事實上,他今天早晨在郊外所受的傷並沒有完全恢復,此刻他實不想再拿自己的生命去賭。

「吁……噓……」帝恨嗟嘴輕嘯,自四面的小路上迅速出現了一群黑衣人,為數竟多達十二人。

斗鵬心頭發涼,這張極樂弓的威力雖然強霸無比,但他卻並不能將之運用自如。以他的力量也不能夠連續拉滿這張沉重而奇異的大弓,剛才勉力將極樂弓拉滿兩次,手臂仍有些顫抖,他此刻也明白了樂極七代方才只發四箭,那是因為使用這張神弓實在是太耗勁力。每一拉弦,至少也要千斤之力,豈是每個人都能夠靈活使用的?

斗鵬本見帝恨臉色數變,不敢再隨便踏前,還以為被嚇住了,誰知道卻喚來這麼多渠瘦殺手,這群根本就不畏生死的魔族之人的凶殘之處讓人心驚,他在沒有極樂弓相助之下,豈能阻止這群人的入內?而軒轅此刻根本就不能行動。

當然,如果軒轅此刻不是在運功的緊要關頭,斗鵬根本就不用死守在這小屋之中,而是帶著軒轅趕快離開此地了。不過,如果是那樣的話,他可能會很快遭遇渠瘦殺手。

「我不希望看到他們活著離開此地!」帝恨那冷漠無情的聲音清晰地傳入斗鵬的耳中。

「我們明白!」那群渠瘦殺手沉聲應道。

斗鵬一咬牙,再次拚力拉滿弓弦。

「嗖……」那群渠瘦殺手剛準備散開,這一箭便已瘋狂而至。

「當……」其中一名殺手在來不及躲閃的情況下出刀,準確無比地斬中了那支勁箭。

「呀……」那人還沒來得及歡喜,手中的圓月彎刀已經碎裂,不僅如此,這一箭更釘入他的胸膛,衝力未竭之下將這名殺手的軀體撞得倒跌出丈多遠,最終撞到另一名殺手的身上。

鮮血狂濺之下,那名中箭的殺手很快便斷氣身亡。

渠瘦殺手們也給震住了,幾乎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實。

帝恨似乎早就知道屋內藏著這樣一招,但是他自身所感的與眼下所造成的震撼又有些不可同日而語,這一箭碎刀、殺人,的確是神力驚人,便是他這身經百戰的高手也不免心寒。帝恨自然不知道,這一箭幾乎讓斗鵬為之虛脫。

斗鵬如果知道極樂弓的來歷,他應該為自己能夠拉滿三下而深感榮幸了。

相傳這張弓便是當年天魔用以射穿天空的神弓,最後害得女媧氏煉石補天。天下曾因這張弓而發生過一次大災,後來天魔被驅逐,這張神弓便一直存在神族聖殿之中,由盤古氏和女媧氏監管。直到後來神族分裂,在各種勢力爭鬥之下,聖殿毀於一旦,神族的十大神器便遍落天下,不知所蹤。沒有人知道極樂弓是以什麼質地所制,但其中似乎充盈著一種異樣的能量,能將普通的箭矢威力增強十倍以上。是以一向被傳為神話,列入神族十大神器第五位。

當然,有神弓在手又能如何?斗鵬有些苦澀,此刻只怕是惟有死路一條,而且是與軒轅一起戰死。

斗鵬並不畏死,但是他覺得如果軒轅就這樣死去了的話,那便太可惜了。當然,如果命運真要作出這種決定的話,他自是無力回天。但,他卻希望出現一個奇跡,可是能有奇跡出現嗎?這只有「天」才知道。

那群渠瘦殺手沒有被嚇住,他們只是存在看片刻的震駭,很快便又恢復了他們一慣的狠厲,只不過,他們更小心,分散成數路,極為小心地向小屋掩殺而至。

斗鵬知道,隨著死神的接近,一切的一切就要開始了。
作者: prajna    時間: 2010-5-16 10:29 PM

第七集 第三章 渠瘦殺手

「轟轟……轟轟……」

帝恨眼裡閃過一絲讚賞的神彩,這群渠瘦殺手們行事手段的確夠狠,竟然將這整座土木結構的房子給擊倒,如此一來,屋內的人便再也憑借,不得不顯形而出。

帝恨的確是想看看到底是什麼人擁有如此功力,竟能夠射出如此霸烈的一箭。

小屋在頃刻間坍塌,茅草四濺而飛,塵土揚起老高。

十多名渠瘦殺手分立坍塌的廢墟周圍,心神極為緊張,這自然是剛才那神乎一箭給他們所製造的壓力,若說他們不害怕藏在這間屋子裡的神秘高手,那是騙鬼。而且,軒轅的可怕他們自然不是沒有聽說過,如果這間屋於裡藏著兩大高手的話,他們便不得不小心,這也是他們為何會推倒這座小屋的原因。事實上,他們誰也不敢冒這個險衝入屋內。

廢墟之中沒有一點動靜,除了那飛揚的塵土外,就是如死一般的寂靜。其實,在他們推倒這小屋之際,便未曾聽到小屋內有何動靜,使得這一刻他們有些懷疑小屋之中是不是真的存在著人?

等了半晌,帝恨也有些心急起來,望著那一堆雜亂不堪的土木和茅草,他又不禁後悔讓這群人這般做。當然,他絕對不是因為仁慈,而是因為如此一來,他們又要在這廢墟之中找屍骨,但也無法得知屋中之人是否早已撤走,這本是為了減少麻煩才出此下策,但是這下子反而變得更為麻煩,因為事實並沒有如帝恨所想像的那般,有高手自屋中竄出。

「難道他們已經走了?」其中一名渠瘦殺手驚疑不定地自語道。

「這似乎不可能。」

「該不會就這樣被壓死在裡面吧?」

「我們點火燒,燒掉這些草,我倒要看看這些弄神弄鬼的人還如何遁跡!」有人提議道。

「但是這樣一來會引來君子國的人。」有人立刻提醒道。

「給我仔細地搜查,少昊大神曾說過,這小子絕不能留在世上!」帝恨沉聲吩咐道。

那群渠瘦殺手們相互望了望,雖然帝恨的命令他們可以不聽,但是少昊的命令卻是高於一切的,他們也不得不遵從。

「嘩……」茅草之下驀地伸出一隻粗壯的手,一聲野性的怒吼暴起。

那群渠瘦殺手們大驚,回眸之時,斗鵬形如厲鬼般破上而出,一手正抓在那個搜尋他存身之處的殺手檔部。

那名殺手慘嚎一聲,竟被斗鵬就這樣給廢了。

「嘩……」碎木斷磚橫飛四濺,使得人眼花繚亂。

驀地刀光如雪,那群殺手立刻回過神來出刀。

數十柄圓月彎刀激射而起,自不同的角度向斗鵬切到,幾欲將斗鵬切成碎片。

這其實應是殺手們早已預料的危機,如果廢墟之下仍有敵人的話,很可能成為致命的襲擊,因此他們也在隨時準備著應付任何一擊。是以,他們能夠以最快的速度攻擊斗鵬,只是,他們擊出的這致命一擊卻落空了。

並不是因為斗鵬有擋開這數十刀的能力,更非因為這群殺手的手下留情,而是因為刀失去了準確度。

刀鋒失去了準頭,所有的刀鋒,因為這群殺手腳下似乎全都踏空,使得刀道失衡,自然便使得這橫飛的刀鋒變得混亂。

帝恨吃驚,吃驚的原因並非斗鵬的出現,而是那坍塌的廢墟竟然活了過來,像是具有頑強的生命力一般收縮並向上聳起。

「轟……」那收縮聳起的廢墟驀地炸開,一股強勁的氣流自地下衝起,猶如噴自火山口的熔岩,把踩在廢墟之上的所有人,包括斗鵬,全都拋了起來。那盤旋在虛空的彎刀,便像是在暴風雨之中迷途的蝴蝶,不知該向哪裡飛竄。更可怕的,卻是這些刀根本就不認敵友,碰上就傷,一時之間,竟讓這片廢墟沸騰了起來。

帝恨吃驚,他感受到了來自廢墟的殺機,強大到莫可匹御的殺札他知道,廢墟之中的高手在甦醒,在奮起,但這位高手是誰?

不管這位高手是誰,他知道,此刻是他出手之時了,他絕不能夠讓軒轅活著離開此地,否則的話,他再也找不到更有利的機會。

廢墟之中破塵而出的是一道虛幻朦朧的影子,融於塵土中,猶如一片茫然的霧氣。

「鏘鏘……」一串清脆而混亂的爆響之中,夾雜著一片淒厲的慘叫,有一團鴻蒙青影在霧氣中流動、穿行,更若游過的神龍。

帝恨強攻而上,卻也被那四射而出的塵土、雜草、斷木給弄得眼下一片迷糊。

斗鵬同樣心驚,他甚至不明白這究竟是怎麼回事,他自然也與那群殺手們一樣,身不由己地飛跌而出,更感到一股凜烈的劍氣在他的身邊呼嘯而過。

「砰砰砰……」一陣重物墜地之聲後,那道虛幻朦朧的影子竟與帝恨錯身而過,穿出了這紛亂沸騰的狂亂空間。

是軒轅,拖著斗鵬,他有些虛脫地拄劍而跪,距那廢墟約五丈開外。

他不能不出手,但出手之後又是另一種殘酷,現實或許更殘酷,不過,至少他殺了個夠本。

渠瘦殺手們紛紛自廢墟之上掠出,但卻只剩下六個活人,加上帝恨一共七人。

斗鵬深深地明白軒轅此舉的無奈,但他還能說什麼呢?其實軒轅可以不這麼快出來,那樣說不定再等片刻他便可獨自脫險,但是這一刻,軒轅卻在根本就未

曾養好傷的情況之下出手,斗鵬自然知道是因對方不想他就此命喪。

「你走!」軒轅的語氣之中有著一股不可違抗的氣勢,雖然此刻沒有人知道軒轅具體傷勢如何,但肯定是受傷不輕。

斗鵬一怔,雖然他聽出了軒轅話中斬釘截鐵、不可違抗的意思,但是,他能夠一走了之嗎?他能夠獨活於世嗎?他做不到!

也許,軒轅說此話的確有他的道理,與其兩人白白死去,倒不如留下一個活著,何必要讓生命去浪費呢?斗鵬不是不明白其中的道理,事實之上,道理誰都懂,只是真正地做起來,卻絕對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走啊!」軒轅催促道,但他的目光只是冷冷地與帝恨對視,更斜掃向那僅存的六名渠瘦殺手,表情僵硬如鐵,眼神之中更不透露任何感情。

斗鵬猶豫了一下,但很堅決地道:「要死大家一起死!」「你們誰也別想活著離開,想不到一個小小的青丘國也敢跟我們作對,我誓要將整個青丘國夷為平地!」帝恨殺機如狂地道。

帝恨的殺心很堅決,他絕不想再錯過誅殺軒轅的機會,這個對手太過可怕,總會有著出人意料的表現,一出手竟能擊殺五名渠瘦殺手,單憑這份驚世駭俗的殺傷力,便不能不讓人心驚。

只要軒轅活著,對他的對手而言就永遠是一個強大的威脅,這個威脅讓帝恨感到越來越清晰。數月前,軒轅的武功根本就不能對帝恨構成威脅,雖然那次帝恨中了軒轅的詭計而大受折辱,卻沒有挫傷帝恨的信心。因為他自信如果有下一次的話,他絕對不會再給軒轅任何機會。可是,數月不見,軒轅似乎已變了一個人似的,使他再也無法捉摸,無法猜透,無法不感到深深的威脅。

此刻的軒轅已經不需要憑借詭計,他自身就是一種深沉的威脅,帝恨很難想像,一個人在短短的幾個月間,竟能夠有著如此大的變化,有著如此可怕的長進。而且,事情還不僅於此,軒轅似乎每天都在進步。所以,帝恨沒有理由不早一點殺死軒轅。

帝恨當然也接收到九黎族中的傳信,若是能夠將軒轅生擒,那是最好。而事實上,這是不可能的,帝恨壓根兒就未曾考慮這些。這不僅是因軒轅是個絕不屈服的人,單只帝恨對軒轅的仇恨,也會讓帝恨絲毫不去考慮活捉軒轅的打算。

軒轅並沒有再說什麼,他知道再說什麼話都是多餘的,斗鵬是絕對不會棄他而去的。是以,他也不想出聲,死,並不可怕,就怕死得沒有半點氣節,死了還要受人辱罵。其實,背負著良心上的不安而活反而比死亡更難受,這並不是虛妄之言。是以,軒轅不再作任何表示,他只是在靜靜地等待最後一擊,哪怕是死,他也要讓對方多受一些損失,這是他一慣的原則——誰想傷我,我便要讓之付出代價,對任何人都是一樣!

「哼,想作困獸之鬥?不過,我告訴你,你沒有機會的!」帝恨看出了軒轅的意圖,不由得冷然道,同時也撤下背後的小弩。

軒轅的臉色微變,他似乎沒有想到帝恨如此奸詐,竟然不給他近身相搏的機會。這樣一來,軒轅便等於根本就不可能再發什麼威了。

斗鵬橫身擋在軒轅的身前,掩護著軒轅緩緩後退。

六名渠瘦殺手也各自掏出了如弓弩一般的東西,全都裝上八寸長短的小矢,矢頭閃著藍汪汪的幽光,顯然是淬有劇毒。

「你居然能夠殺死我如此多的兄弟,也應該感到驕傲了,亦該死而瞑目了!」一名渠瘦殺手陰狠地道,他對軒轅也存在著極大的畏怯心理,既然帝恨如此做,他們又何樂而不為呢?

軒轅心中暗歎,在這麼近的距離中,以己一副受傷之軀,又如何能擋住強弩的攻擊呢?其實,他並不知道這小小的弓弩威力究竟如何,他也還是第一次見到這八寸長的箭矢之物,就像他曾經用的吹管一般。

不過,他的直覺告訴自己,這東西的威力絕對是驚人之極,否則的話,像帝恨這般高手,絕不會帶一件無聊的東西。看來,他惟有死路一條了。

斗鵬的心揪得極緊,手心滲出了汗水,因為帝恨諸人已經將那小弩抬平,箭頭正對準了他和軒轅。只要鬆開後弦便可以讓箭矢射出,而這自然只是頃刻間的事。所以斗鵬的心越繃越緊。

帝恨露出一絲殘酷陰冷的笑,但他卻在陡然之間,發現軒轅的眸子裡閃過一絲奇異的神彩,他猶未能明白是怎麼回事之時,便聽得四週一陣疾弦的囂響。

「嗖嗖……」之聲中,滿天箭雨破空而至。

「呀……」那六名渠瘦殺手剛剛回過神來,便已被數十支利箭射成刺蝟。

帝恨大驚之下,射出了手中的弩箭,同時身子翻滾而出。

「當……」斗鵬費盡全力終於斬落了這支在帝恨忙亂之中射出的羽箭,他也被眼前的變故弄得糊塗了。

「駱長老,軒轅乃是聖王所需要的人,從今以後,任何在君子國想殺他的人,都是君子國的敵人!」帝恨剛剛回過神來,便聽到一個冷冷的聲音傳了過來,他不由得愣住了。

「不得對駱長老無禮!」一個威嚴但卻輕快的聲音傳了過來。

帝恨的臉色極為難看,他自然認出了來者是何人。

軒轅也忍不住心喜,他知道至少此刻他的大難已經過去。來者竟是剛別過不久的尤揚,在尤揚的身邊,竟有五六十名弓箭手,每人的箭尖都對準帝恨,大有一觸即發,要將帝恨射成刺蝟之舉。

帝恨不敢動,他不明白這是怎麼回事,不明白尤揚怎會突然出現還幫助軒轅,但他卻清晰地感應到如果他敢亂來的話,尤揚將不惜殺死他。是以,他不敢動。

「你們這是幹什麼?」帝恨臉色鐵青地道。

「渠瘦人從來都是我君子國之敵,如果駱長老也不明白的話,我就來仔細地解釋一下。」尤揚身邊的一位老者憤然道。

帝恨啞然,他知道這老者乃是尤揚手下兩大戰將之一的尤冷,當然也明白渠瘦人與君子國的敵對關係。如果此刻尤揚要殺他,然後隨便加個罪名並不是件難事。是以,他只能啞然以對。

斗鵬緊張的心情稍鬆,至少,君子國之中的人現身便使這之間的氣氛得到了緩衝,而且,君子國人一出手便為他消除了六名對手,這對於他來說,不能說不是一件值得慶幸的事。

尤揚向軒轅望了一眼,見軒轅已經喘息著站了起來,但神情似乎極為狼狽,甚至嘴角邊猶掛著一絲血水,兩肩之上也被血染紅。

軒轅的肩頭本就被極樂神箭所傷,剛才勉強用力,又再次使傷口迸裂開來,雖然他的體質特異,卻也難以承受這般的折騰,他的確已是傷疲不堪。

「對了,駱長老不是要出城回去嗎?怎麼仍在城裡?是不是身邊的護衛不夠?那我便讓一干兄弟送駱長老回去好了。」尤揚突然道。

「有勞尤長老費心了,我只是突然覺得有一點小事猶未能辦妥,這才返回城中,此刻既然尤長老代我處理了,我也就可以安心地回去了。」帝恨並不敢有太多的情緒,乾笑了一聲道。

「如此甚好,那就恕我不送了。」尤揚淡然一笑,又向身邊之人吩咐道:「去將軒轅公子扶過來,我們也該走了。」

帝恨心中恨極,但他卻無能為力,這是在君子國的地盤,而且只要他稍有動作,便立刻會成為數十支勁箭的攻擊目標。此刻他又不是與軒轅站在同一條陣線上,否則的話,他或多或少還有點依憑。只是帝恨卻很難明白軒轅怎會如此神通廣大,連尤揚也幫著他,帝恨更不明白,何時軒轅已與君子國連成一氣?

但眼前的事讓他不得不認栽,是以,他狠狠地瞪了軒轅一眼,但卻發現軒轅似笑非笑地望著他,眼神之中,更有一絲揶揄之色。

「長老,下次再見!」軒轅輕輕地抹去嘴角的血跡,向帝恨意味深長地道了一聲,然後才在斗鵬的扶持下向尤揚行去。

「謝謝長老及時相救!」軒轅感激地道。

「你先不要謝得這麼快,也許,我並不是真的救了你,只是將你從一個火坑拉到了另外一個火坑中而已。」尤揚淡然道。

「哦。」軒轅微感意外地反問道:「在我們之間似乎並無甚利益衝突吧?」

「或許沒有,或許有,但你能告訴我你來君子國不是為了即將開花的薰華草嗎?」尤揚淡淡地不帶任何感情地反問道。

軒轅一呆,不由自顧自地笑了笑,道:「你認為我有這個能力奪得薰華草嗎?」

「任何小看你的人,都會吃虧上當的,我不想去做這樣的估計,但我卻知道絕對不能對你松神!」說到這裡,尤揚也不由得笑了,軒轅亦坦然地笑了笑,有些不置可否之感。

「謝謝你這麼看得起我,但願我能照你說的那麼有能耐……」

「也許,你比我想像的更有能耐,竟然能夠擊敗樂極七代那大魔頭,甚至讓渠瘦殺手們也鎩羽而歸。

以你的武功,在我們君子國之中也不多見。是以,任何小看你的人都會吃虧的,這只是實話實說而已。「

尤揚打斷軒轅的話,淡淡地道。

「你都看到了?」軒轅一驚,若是尤揚未看到他與樂極七代交手,又怎知自己打敗了樂極七代?

「在君子國之中,並沒有多少事情可以真正地瞞過我們的耳目,何況這正是草木皆兵的時期。」尤揚自信地道。

軒轅不由得啞然,半晌才問道:「那你要帶我去哪裡?」

「養傷!」尤揚並不含糊地道。

斗鵬心頭再鬆一口氣,但此刻尤揚卻下令道:「請你們帶這位朋友去別院休息!」

軒轅微感意外,卻也無可奈何,此刻只能是聽憑尤揚的安排了。

******************************************

軒轅居然是住在君

不過,軒轅絕沒有半絲欣喜之意,正如尤揚所說,他可能只是由一個火坑跳到另一個火坑,因為在他的住處之外,竟被按下了幾處哨口,名為保護,實為監視。

軒轅不明白尤揚為什麼要這樣做,不過,他暫時沒有必要去想大多,因為他的傷仍很嚴重,就算是有什麼打算,也只能等到傷勢全好之後才能真的有所行動。

當然,軒轅不急,至少,尤揚為他準備了極為豐盛的晚餐,甚至還有美酒。這讓他並不是很鬱悶,惟一的擔心便是跂燕的下落,他根本就不知道跂燕被渠瘦人帶到哪裡去了。不過,他絕對不敢輕忽渠瘦人的存在,他也不知道渠瘦族中究竟有多少如同樂極七代這般的高手,或者更可怕的人物。不過,他卻明白,在君子國之中處處藏著凶險,包括九黎族的高手。到目前為止,九黎族的厲害人物尚只出現了一個帝恨而已。他隱隱感覺到,在君子國中,九黎族高手除帝恨之外,定有更厲害的人物存在。否則的話,帝恨也不敢如此大膽地撤出君子國,獨留那妖女一人在君

此刻已過子夜,軒轅並沒有睡太久,也許只是打個盹便醒了過來。不過,自夜空之中的月亮來看,應該是已過了子夜,四周空寂,似乎有些百無聊賴。

軒轅很享受這種靜寂,似乎又回到了從前獨自坐於姬水河畔,坐於神山天台之上,或是在神潭邊看那數股飛泉,那種感覺是多麼的清幽。

望著天空那閃爍的繁星和皓月,軒轅從來都沒有這一刻如此想念自己的親人、族人,包括姬水河畔的一草一木,一切的一切都是那麼熟悉,那麼讓人留戀。

「黑豆他們還好嗎?啞叔和朱嬸呢?雁菲菲呢?

他們也在想我嗎?也會懷念我嗎?他們是否都當我已經死了呢……「軒轅雙目癡癡地盯著天空中半圓之月,嗅著那淡淡的香草味,心神一下子飛越到數千里之外的家鄉去了。

是啊,家鄉的一切都是那麼美,他此刻竟不再想跟蛟龍鬥氣了,也不再惱恨蛟夢,對蛟幽亦多了一絲歉疚之意。是的,如果不是他刻意要安排陷害地祭司的計劃,蛟幽也就不會死了。可是蛟幽畢竟是死了,這是他心中永遠的痛!
作者: prajna    時間: 2010-5-16 10:30 PM

第七集 第四章 聖王初現

生命,總如過眼雲煙,一晃便是一年了,又接近姬水河神的天祭日了,真快!一切便像是發生在昨天,這個世界真奇妙。

細想這一年之中所發生的一切,便恍如做了一場難醒的夢。抑或,一年前的自己真的已經死了,此刻只是得到了一次重生而已,這就是那不可捉摸的命運。如果說,每顆星星代表著一個生命逝後的靈魂,那自己又究竟是哪顆星辰?究竟要如何定位自己呢?

軒轅靜思間,突然眼角暗影微閃,顯然是有人快速地掠走,而且速度驚人之極,以軒轅的目力,竟然未能看清掠過之人的身形。雖然,軒轅只是在靜思,但也不能不說明這夜行人的速度之快。

軒轅當然不會心生出去一探的想法,此刻他身受別人的監視,已不是自由之身。何況,他的傷勢並沒有完全恢復,最多也不過恢復了六七成而已。所以,還必須擁有一段時間的休整,否則他別想再去面對帝恨這般的對手。當然,如果軒轅沒有在那坍塌小屋之處強行發招的話,此刻也不會恢復得如此慢,就因為那一下子,使他傷上加傷。

「哚哚……」幾下急促的敲門之聲再次打斷了軒轅的思路。

「軒轅公子,軒轅公子……」是守在屋外的劍士在叫。

「進來吧,我沒閂門。」軒轅淡淡地道。

那劍士推開門踏入房中,見軒轅立在窗邊眺望著天空,不由得鬆了口氣。

「有什麼事嗎?」軒轅見對方的表情,其實也猜到了些什麼。

那劍士鬆了口氣道:「待會兒可能會發生一些事情,請軒轅公子不要理會,只管好好休息就是。」

「發生什麼事?」軒轅心知肚明,不過口中仍不經意地問道。同時,他也明白這群人定將懷疑那夜行人就是他。

「至於會發生什麼事情,我也不大清楚,我是說可能。這幾夜,宮裡都不太安寧,誰也不知道究竟會發生什麼樣的意外事情。」那劍士似乎並不願意說得太多。

「你放心吧,我為什麼不好好地睡覺,要去管那麼多閒事呢?只要從商和個把好大門就行。」軒轅揶揄道。

那劍士臉微紅,乾笑道:「公子明白就好,我先出去了,不打擾公子休息。」

軒轅不再答話,仍然將目光投向夜空。

*****************************************

一夜無事,翌日清晨,軒轅只感精神大振。昨夜並未如他所想,會發生一些意外,或許是已經發生了,只是在他的視線無法達到的地方。

當然,這一切與軒轅不會有大大的干係,他所在意的,只是能夠及時恢復功力,以應付一切可能突然發生的變故。

吃過早餐,尤揚竟親臨軒轅的住處,說要帶他去一個好地方。此刻的軒轅傷勢已經好得七七八八,恢復速度之快實在是超出常人的十倍,使得軒轅不得不感激那顆龍丹改變了他的體質,甚至,那顆龍丹也是他重生的資本。

尤揚並沒有蒙住軒轅的眼睛,但軒轅也沒有四處張望,因為這對他的意義並不大。他其實根本就不需要仔細看就能夠記清一路走過的地貌。

這是君 不過,這個世間大概已經沒有什麼地方會讓軒轅畏怯。

尤揚並不知道軒轅的傷勢已經好得差不多了,軒轅也並不想讓對方知道,所以,這一路上,他依然顯得有點委糜不堪的樣子。

尤揚並不奇怪軒轅的表現,一個受傷如此之重的人,如果能夠如此迅速地恢復體力,那才是一件怪事。雖然尤揚知道軒轅了得,但卻仍低估了軒轅那異於世人的體質。

「不知長老要帶我去哪裡呢?」軒轅漫不經心地問道。

「就快到了,我只是想帶你去欣賞一點東西而已。」尤揚神色淡漠地道。

軒轅知道尤揚的口風極緊,若是他不想早早地說出來,便是你逼他也沒用,也就沒有再加詢問。不過,他竟聽到了劍嘯之聲。

劍嘯之聲並不是自很遠傳來,軒轅清晰地感覺出那劍嘯之聲來自一間極大的院子。厚厚的院門呈深褐色,蒼桑感十足,而且尤揚正是帶著他向那大院走去。

走入大院,軒轅才發現院內已經有了許多人,更是劍氣森森,寒光閃爍。

「好,好劍法!」有人鼓掌讚道。

軒轅心中吃了一驚,他竟發現了那假冒的聖女也在西邊的一排人之中,而鼓掌讚賞的人正端坐於聖女身邊的一位老者。

的確,舞劍之人的劍法的確是不錯,軒轅也是個用劍的高手,自然能夠看出這名劍手的劍法不俗。不過,卻只是在一個人表演。

尤揚領著軒轅在東側坐下,斜對著聖女的那一排坐位。場中的所有人似乎都只是集中在那舞劍之人的身上,並沒有誰在意軒轅和尤揚的到來。

軒轅倒暗暗鬆了口氣,當然,他心中仍有些志忑不安,他不知道假聖女身邊的人是否來自九黎族,或許便是九黎族的高手,這樣的話,對方應該已認出了他。他有些不明白尤揚如此做的意圖,不過,他隱隱地感覺到,那鼓掌的老者似乎偷偷地打量了他一眼,這是一種直覺,很實在的直覺,而且他可以肯定,那老者一定很在意他的到來,甚至有些意外或情緒的波動。如果軒轅的感覺沒錯的話,這老者一定是認識他,只是軒轅無法想起這老者究竟是什麼身份,或者,壓根他就從未見過對方。

軒轅猜不透尤揚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但卻注意到另外一個中年男子,正坐在與他相鄰的看臺之上,而那是院子大堂的正門方向。

這個中年男子神色冷靜得讓人心驚,沉穩如山地坐著,劍眉虎目,挺直的鼻粱猶如筆架峰一般高聳。

青須白面,在威嚴之中透著幾分儒雅的神韻,此人衣著華貴,手指白皙修長,骨感十足。

軒轅可以肯定,這中年漢子是個用劍高手,只從他那雙手便可以清晰辨別出來。一雙慣用於劍的手,絕對與眾不同。擅用劍者,更擅保養自己的手,手便是他第二生命的主宰。是以,這些人對手的愛惜絕不下於對眼睛的愛惜。

劍手的手不僅要保養好,更要具備強勁的力道,具有極其為敏銳的觸覺。而這中年漢子的手白皙光滑,且修長結實,完全具備一個劍手所應有的條件。

不僅如此,就自他身上的氣勢來看,這人也絕對是一個極為可怕的劍手。

其實,在這個院子之中,並不只那中年漢子是個可怕的劍手,便是分別立在中年漢子身邊的兩個面目和善的漢子也是了不起的劍手。只看他們挺立的架式,便若一柄插天而起的利劍,使人絕不會懷疑他們的劍術。

當然,在君子國之中,會使劍的高手很多,這並不值得驚訝和奇怪,君子國的每個人都能夠耍幾手劍招,包括八歲小孩,何況此刻還是在君

「另一個是帝恨。」軒轅吃了一驚,旋即又肯定地道,也如尤揚一樣,不動聲色。

「我不知道那人是不是帝恨,但你沒有說錯,童旦的手下還有幾個極為厲害的人物,而他自己的武功也難以揣測,往後相遇小心些就是。」尤揚道。

「這個我明白。」軒轅並無感激,因為,他卻明白尤揚此舉的用意並非是為了他好,而是為了柳洪,尤揚只是想讓自己成為柳洪奪得王位而獻身的犧牲品。

軒轅當然不傻,自然明白此次見面乃是尤揚故意安排的,因為他與九黎族有仇在先,假聖女一發現自己,自然便要想方設法除掉自己,那時候自己不得不去應付九黎人一波又一波的暗殺,而尤揚則可趁此機會大揀便宜。不過,雖然軒轅很明白這一點,但他此刻已是身不由己,必須如此走下去。

「那正堂門口的人是我們的聖王,立在他左邊的是左護法思過,右邊的右護法跂恩。聖王身後的四名劍手,乃是神劍四衛,自左至右依次是白,黑、紫、青四劍,舞劍者乃是八煞之一的虎煞!」尤揚迅速將院子之中的諸人介紹了一遍。

軒轅將之一一記在心裡,不過,對那聖王倒是多打量了幾眼,因為這個人很可能就是跂燕的父親跂通。同時,軒轅對跂通那非凡的氣勢倒有幾分讚許。

虎煞驟然停劍,轉身向聖王行了一禮,又抱劍向聖女行了一禮,再向尤揚所在的方向行了抱劍之禮,這才不聲不響地退下。

童旦開口讚道:「君子國之中真是人才濟濟,虎煞的劍法已達爐火純青之境,難得的是他如此年輕。」

虎煞並不為之所動,表情冷漠如故,似乎沒有什麼東西可以讓他為主心動,或是讓他情緒有所波動,更似乎童旦的稱讚並非針對他而發的。

「童長老過獎了。」聖王淡淡地回應了一句,卻將目光移向與尤揚一起進入大院的軒轅身上。

尤揚立身而起,拉起軒轅走至場中,與聖王跂通相距兩丈。

尤揚首先行了一禮,道:「我為聖王介紹一位年輕俊傑。」

跂通微訝,不過,他平時對尤揚倒是極為信任,此刻見尤揚如此舉動隆重地介紹一位陌生年輕人,倒也沒有太多意外。

「軒轅見過聖王!」軒轅快步上前恭敬地道。

「這位便是力殺八名渠瘦殺手,再大敗樂極七代的軒轅公子!」尤揚向軒轅指了指道。

跂通見軒轅如此有禮,再聽尤揚介紹,不由得吃了一驚,問道:「你就是擊敗樂極七代的軒轅?」

「晚輩能擊敗樂極七代純屬僥倖所至。」軒轅似乎沒有想到跂通也知道他擊敗樂極七代的事。

這次不僅跂通驚訝,便連其左右護法和神劍四衛也有些驚訝,假聖女與童旦的臉色更是有些難看。

尤揚的目光一絲不漏地捕捉到了所有人的表情,不過,他並沒有半點表示,只是繼續補充道:「據我所知,軒轅公子不僅僅只有這些軼事,他還曾鬧得九黎族損兵折將,元氣大傷,便是花蟆凶人中的吸血鬼也是死在軒轅公子的手下。」

跂通定定地注視著軒轅,似乎意欲看穿他的思想和靈魂,但卻發現軒轅的內心鎖得很緊,根本就無法堪透其內心的秘密。

思過和跂恩卻同時讚賞地笑了笑道:「想不到軒轅公子如此年輕,卻能夠讓這許多的高手鎩羽而歸,真是難得。」

跂恩繼續道:「這便是年輕有為,看來,我們這幫人都老了。」

「護法何用如此說?這個世界便像是一個大舞台,總需要人去演,我只能充當我的角色,而護法的角色永遠都不可能有人代替。對於人世間的爭鬥來說,我們永遠都不可能言老,只能說護法已經看得更透,明白得更多一些。」軒轅坦然而無忌地道,他並不介意自己的語調是否有些傲氣。

「好,說得好!」跂通帶頭鼓掌讚道,跂恩和思過也大感受用,對軒轅的印象也更有改觀。

「沒想到軒轅公子的武功超卓,連說話也迥異於宛俗,真讓老夫佩服,真想找個機會向公子請教請教。」童旦突然插口道。

「童長老言重了,晚輩可擔當不起,事實上,我所有的言論只是總結了先人的經驗,而我自身的經驗中有九成是自如前輩一般的智者身上學得的。僅有一成是我自己在這有生的十多年中所得。因此,如果童長老如此說我,實是在譏諷晚輩了。」軒轅雖然明知對方沒安好心,但仍裝作若無其事地答道。

「能而不驕,謙而不恭,年輕,有個性!」跂通讚道。

「謝謝聖王的誇獎!」軒轅又鞠一躬道。

「你是自死亡沼澤之中來的?」思過突然問道。

「是的。」軒轅並沒有否認。

跂通也有些訝異,淡然問道:「能告訴我,你來自哪個部落嗎?」

「當然可以,我來自龍族!」軒轅爽快地道。

「龍族?」眾人不由得全都為之惑然,因為他們以前從沒有聽說過有這樣一個部落的存在。當然,世界如此之大,也並不是每個部落都有人聽說過,是以,並沒有多少人追問。

軒轅感覺到有道爍熱的目光在注視著他,雖然他背對著那道目光,但是卻可以肯定,這道目光是來自假聖女。軒轅並沒有感到意外,因為這才是合乎常理的,他自然也不會在意,事實上,他也很想與這個假聖女鬥鬥法。當然,這個想法既具誘惑力,也是極具危險的,因為眼下的局面讓他感到有些棘手,這種演變出乎他的意料之外,而且,一切都變得被動起來,這一切自然是因為尤揚的出現,但他能怪尤揚嗎?

軒轅咱是對尤揚這個人深具戒心,這的確是個難纏的人物,竟能在如此短的時間內,將他的一切打聽得如此清楚。在君子國之中,除了跂燕外,便只有九黎族的極少數人知道這些,可是尤揚卻在一天之間,查得了這許多消息,更一下子將他推到了矛盾的尖端。只從這一點,就不難看出尤揚的可怕。是以,雖然此時尤揚與他並肩而立,但誰也不知道,尤揚心裡想著什麼鬼點子。因此,軒轅絕不會小看尤揚,當然,他也絕對不會錯過尤揚給他所創造的機會。

軒轅天生便有對機會判斷的敏銳直覺,是以,他總能夠準確地把握機會。

尤揚並沒有說錯,軒轅很可能是由一個火坑之中跳到另一個火坑之中。當然,對於軒轅來說,活著總有希望,只要生命猶在,便會有轉敗為勝的機會。是以,軒轅對尤揚自箭口上救回了自己多少仍有一絲絲的感激。

「這倒是一個沒有聽說過的部落,以軒轅公子的能耐,想必龍族之中定是高手如雲了。」假聖女愣了半響才笑了笑問道。

「那倒不一定,如果真是高手如雲,又怎會無人聽說呢?」軒轅似笑非笑地反問道。

「我倒真想見識一下來自龍族的武學,只不知軒轅公子可肯賞臉給聖王和大家露上兩手呢?」童旦意味深長地問道。

「只怕會讓童長老失望了,因為這裡並沒有我的敵人,而我從來都只對敵人出手。因此,還請童長老見諒。」軒轅淡然回絕道。

「武學本是拿來切磋的,就如人在練武時一樣,沒有敵人和對手也同樣能夠出招。你這分明是在推辭嘛!」假聖女似乎故意給軒轅製造亂子,毫不客氣地指責道。

軒轅並不慌亂,只是悠然笑了笑,道:「聖女有所不知,武學之中所說的『武』有兩種類別,而這兩種類別是不能夠混為一談的。」

「哦,武學可分為哪兩種類別呢?」這下子便連跂通的興趣也調了上來。

思過和跂恩及院中所有的人都將目光聚於軒轅的身上,皆等待著軒轅說出一些驚人之語,這使得大院之內變得寧靜了起來。

「武學確有兩種類別,其實諸位也知道,說出來便會顯得很簡單。一,那是一種由一招一式或是某些連貫如行雲流水般的動作所組成的正統武學,這是一種儒雅,賞心悅目而絕不失風度的武學,正如剛才虎煞所演練的劍法。這類武學正大而溫和,殺性不重,招式之間雜有仁念。而另一種形式卻是無招無式,應手而生,應心而出,沒有任何規律可尋,這是一種只求目的,不求美觀的攻擊方式。說它是武學,是因為它與武學有淵源,說它不是武學,你可只當它是屠雞殺狗式。因為它只注重殺生,出手必殺,不求花巧。

當然,這是一種只求實效的搏擊方式,沒有任何欣賞的價值。而這類武學的練習方式也不同於前一類,這只能在殘酷的搏殺之中總結經驗,從而得出實用之招。而我,所練正是第二種武學。因此,無法如虎煞一般與大家切磋,忘勿怪。「軒轅似是而非地解釋道。其實,他也不清楚該如何將這些解釋清楚,只好信口胡謅,只要別人找不出太大的破綻和漏洞就行。

事實上,軒轅所說的也並非全沒道理,只是往日從沒有人想過而已。今日突然自軒轅口中道來,倒的確有些讓人震撼,包括跂通都在深思。

「一種自實戰之中所得到的經驗?」思過自語了一遍,欣賞地望著軒轅道:「將這種經驗也稱之為武功的,你還是第一個。」

「經驗便是經驗,並不是武功,軒轅公子此語之中其實有錯。其實,武功之中不能缺少經驗,但若是將經驗與武學混為一談的話,那實是說不過去的。沒有武功作為基礎,再好的經驗都沒有辦法得到靈活的運用,這是不爭的事實。正如一個人明知道自己的拳速再快一點便可擊死對手,可是他功力不夠,根本就無法使拳速再快一點。因此,我認為軒轅公子不能如此辯解。」童旦想了想,出言相辯道。

軒轅暗呼厲害,但卻並不慌亂。

「長老所言極是有理。」假聖女附和道。

思過和跂通諸人不語,只是再將目光投到軒轅的身上。顯然,他們也認同了童旦的觀點。不過,他們見軒轅沒有半絲慌亂之意,知道其定是胸有成竹,也就不出言相問。

「童長老此言極是,長老對武學的見解自是比晚輩要高,但晚輩並沒有說這經驗之中不雜有一些武學的基本功。只不過,這些基本功已經被我們完全簡化,甚至是取其極端。如此一來,也便迥異於平常正統的習練法則。」軒轅淡然道。

「哦,我倒想知道軒轅公子是如何將武學的基本功簡化的。」童旦有些揶揄地道,因為他算定軒轅是在胡謅。
作者: prajna    時間: 2010-5-16 10:31 PM

第七集 第五章 刃下無情

軒轅毫不在意地環視了周圍的眾人一眼,自信地道:「眾所周之,武學之道萬變不離其宗,其根本就在於快、冷、狠。只有這三者都達到了極端的話,其武功才具有最強的殺傷力。有人在這三字根本之上或許再多加了一些變數,比如奇、詭、巧。不過,這加上去的東西只是起到一個迷惑人的作用,其最終還是回到了快、冷、狠的根本上去。因此,我們練功也只是在意快、准,狠,將之與經驗相結合,然後便會成為只求達到以殺人為目的的招式。因此,如果童長老真的要我演試的話,我也只能站站樁、瞪瞪眼、伸伸手、跑跑步而已。因為反璞歸真之後,這些才是最為基礎的。」

尤揚和思過諸人不由得笑了起來,跂通也為之莞爾,事實上,軒轅所說也是順理成章的,根本就無從反駁。

童旦臉有些紅,顯然軒轅最後的那幾句對他嘲諷的話,使之惱怒,不過他乃是人老成精,自然不會發作。

「我能知道軒轅公子的這一身絕世武功是如何練成的嗎?」假聖女突然嬌聲問道,那聲音柔媚得猶如夏日的涼風,直叫入骨酥肉癢。

軒轅其實早就心驚於這假聖女的美麗,雖然沒有鳳妮那種的超凡脫俗,但其美也猶如暗夜的明月,讓人感到有一種寧靜而而又幽遠的神韻,與其語調中的柔媚相結合,簡直是一種魔異的誘惑,那絕無半點瑕疵。如白玉雕琢的俏臉之上,每一顰一笑都生動得如一副絕美的畫卷,而且表情的嫵媚與寧靜幽遠、高不可攀的氣質幾成一種矛盾的對立,更使得人為之神魂顛倒。不過,軒轅並不會受其誘惑。

軒轅的心神自一走進這間大院後,便鎖得很緊,此刻的他,也是一個控制情緒的高手。聞聽假聖女之言,軒轅只是笑了笑,道:「這是我練功的秘密,我並不想將之公開,如果聖女真的想知道的話,有機會便去我龍族看一下就全明白了。」

尤揚也為之愕然,事實上,他也很想知道軒轅究竟是如何修練的,不過,軒轅卻已經拒絕了回答,倒讓他感到有些失望。當然,他也並不想軒轅的底細暴露於童旦諸人面前,那對他來說,絕對沒有絲毫好處。

「聽軒轅公子這麼一說,在下倒是手癢之極,真想向軒轅公子討教幾招,請聖王和聖女批准。」聖女身後一名劍士突然上前,向跂通和假聖女行了一禮道。

「哦,既然這樣,那大家可要點到為止。實不相瞞,我也真想看看軒轅公子

那驚世駭俗的武功。」假聖女搶先道。

尤揚的臉色微變,他知道軒轅有傷在身,不宜搏鬥,正要出言阻止,跂通也開口道:「如此甚好,不過,還請軒轅公子多多留情哦。」

跂通一開口,尤揚便無法再說下去了,只好無可奈何地望了軒轅一眼,事情發展得也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不過,仍不忘提醒軒轅道:「這劍士是與童旦一起護送聖女前來的護衛,並非我君子國中人。」

尤揚的聲音極小,只有軒轅才能勉強聽清,不過他並不在意,只是表情有些冷硬地道:「對不起,若非敵人,我不會出兵刃的,因為出兵刃定會見血,我的兵刃只會用來殺人,而非用來表演的。」

軒轅此話一出,四下皆訝,那挑戰的劍士似乎有些不屑地道:「你大可將我當成敵人。」

「那樣對你並沒有任何好處,我會控制不住自己的刀,若是傷了你,我無法向聖王和聖女交代。因此,我不想比試。」軒轅肯定而自信地道。

眾人的臉色再變,軒轅的語氣之中傲意凜然,似乎並沒有將那名劍士放在心上。是以,這讓除尤揚之外的所有人都有些不滿。

「刀劍相對,受傷總是難免,如果是誰有所損傷,那只能怪他學藝不精!」

那劍士沉聲道,軒轅的話簡直是對他的藐視。作為一個武人,他自然會發怒。

軒轅淡淡一笑,道:「在這裡,我們所需要的並不是刀光劍影,而是一種歡快的氛圍,我想誰受了傷都不會是件好事,我看閣下還請三思為佳。」

「請不要推辭!」那劍士向軒轅逼上五步,與軒轅相對五丈而立,沉聲道。

軒轅將目光投向假聖女,那假聖女如花般地笑了笑道:「公子就接受他的要求吧,便當是一次挑戰好了,就算你傷了他,也是他學藝不精,絕不怪你!」

軒轅心中暗笑,他知道這假聖女定是認為自己重傷猶未好,因此才想藉機除掉他這個棘手的對頭,不過他仍將頭扭向跂通,似平在詢問該如何做。

跂通望了軒轅一眼,又望了望那劍士,再看了看假聖女,這才悠然笑道:

「我看他是鐵定了心,公子也便滿足他一次願望吧。萬一傷了他,也不能怪公子,不過,我希望公子能盡量手下留情。」

「如此,軒轅便只好出手了!」軒轅自語道。

那劍士露出一絲異樣的笑容,淡漠地道:「我叫帝野!」

「帝野?很好,那我就記住你吧,如果你真的有什麼不測的話,我會為你墳上添一把土的。」軒轅淡漠而悠閒地道,語調之中帶著幾分冷酷。

軒轅此語一出,四下嘩然,他的表現大狂了,便連跂通也為之皺眉。尤揚卻不明白為什麼軒轅要表現得這樣張狂,他不覺得這樣會對軒轅有什麼好處。

帝野不禁怒笑起來,道:「好,果然有個性,與眾不同!」

「如果你這樣想,那你就錯了,你此刻是我的對手,不管是真是假,我都會當你是我的敵人。而對於敵人,我只有一個目的,那便是擊倒對方,不管用什麼方法什麼手段。因此,我的話語之中也會有故意激怒你的成分存在,如果你被擊怒了,那麼你就要小心了!」軒轅意味深長地提醒道。

眾人再次嘩然,軒轅的表現的確讓人大感意外,一言一行都使人有種高深莫測之感。不過,眾人也明白軒轅剛才那張狂的話只是一種對敵的手段,並非真的那麼狂,也就釋然。而軒轅又將自己的意圖告訴對手,這種行為的確讓人感到有趣之極。

「公子真是個有趣的人。」假聖女不由對軒轅的表現讚了一句。

「謝聖女的誇獎!」軒轅淡淡地回應了一聲,這才扭頭正對著帝野笑道:

「你應該當我是你的大仇人,甚至不共戴天。這樣,你才能將殺氣凝於巔峰,才能將戰意凝於巔峰。恨,便是一種力量,而你此刻所做的仍不夠,如果你以這種狀態與我交手,定然沒有一點生存的希望!」

四下再驚,軒轅的話平淡無奇,卻有一種足以讓人震撼的力量,那平實的語調之中更似孕育著血腥的狂野。

「恨就是力量,好!這是我聽過最好的一句話!

果然是後生可畏!「跂通忍不住再一次咀嚼軒轅的話,忍不住讚道。

思過和跂恩及那神劍四衛也顯得極為入神,似是在思索軒轅剛才那一句話中的道理。

「公子果然非常人,帝野受教了!」帝野表情有些古怪,心中升起一種連他自己也無法明白的情緒,但語調卻顯得極為誠懇。

「明白就好,其實,你心中已經有殺我之意,何不將它再次提升?這樣一來,你的氣勢也就會暴漲!」軒轅便像是老師教徒弟一樣,語調極為平靜,但又有著一種無法抗拒的氣勢。

帝野神色再變,眸子裡凶芒暴閃,似乎軒轅完全看穿了他的心思,這種感覺讓他驚惶,也讓他瘋狂。

童旦和假聖女也為軒轅的語氣所驚,雖然他們並沒有感到軒轅任何氣勢的存在,但是那種漫不經心的鎮定實已完全壓倒了帝野,便像無浪的深海,寧靜而深邃,讓人無可揣測。那是一種無形的氣勢,一種讓任何人都無法壓仰的氣勢。

帝野的殺機狂熾,似一頭蓄勢的狂禽,而軒轅正是他的獵物。

軒轅沒有動,依然寧靜如深海,甚至面部仍帶著一種讓人心驚的微笑。

微笑竟讓人心驚,的確,當一個人面對著死亡之時,仍能夠笑,那麼,這種感覺的確是應該讓人心驚了。

帝野的手搭在腰間的劍柄上,竟良久未敢動一根手指,雖然他的氣勢已蓄足,可是,他卻感到一陣從未有過的虛弱,似是面對著一座高山,一片汪洋。他無法找到一個可以攻擊之點,便如同對著一群正在蠕動的蜂蟲,只要他一動,便可能招來最為殘酷而狂野的攻擊。又像是在面對一個將要決堤的大壩,只要他一出手,大壩便會決堤,到時他更會被洪水完全吞沒。是以,他不敢動,靜立如一尊石雕。

不過,他並沒有軒轅那麼輕鬆,打一開始,他的心神便已被軒轅所鉗制,一直處於一種極度緊張的狀態。或許,是由於軒轅表現得太過輕鬆,或許是因軒轅身上本就存在著那種讓人無法捉摸而又確實存在的氣勢。

那是霸氣,不!是王者之氣,透自骨子裡的坦然和灑脫使得那種氣質更為實在,更為沉重,而這,便是帝野打心底慌惶的原因。

這種局面很有意思,但是任誰都可以看得出誰優誰劣。或許,這便是一種經驗,對敵的經驗。不可否認,軒轅在對敵的表現上,是那麼自若、灑脫,絕對沒有半絲驚惶和不安。對敵,便像喝茶、飲酒,那殺人呢?會不會像是炒菜吃飯?

沒有人知道,在未知的結局中,誰也不願意妄下判斷。

尤揚很驚訝軒轅的表現,只有他知道昨天軒轅傷得有多重,也許帝恨也知道,或許假聖女亦已知道了這些,但軒轅此刻所表現出來的卻是那麼沉著,那麼悠閒。

難道,軒轅其實一點都未曾受傷?這是不可能的!那軒轅又是憑什麼如此有信心地戰勝眼前的帝野呢?也許,只有軒轅自己才知道。

軒轅輕輕一笑,似乎在笑帝野有些怯懦,也似在笑這個局面的有趣,或者是在笑帝野那古怪的表情。

不可否認,軒轅笑得是那麼輕鬆,那麼灑脫,便像是在指點江山,觀雲賞月。

面此時,軒轅緩緩地向前跨了一步,直逼帝野。這一步,便如一個弈者下定一步棋子一般,果斷而沉重,但也有種說不出的儒雅。

軒轅竟然先行挑釁,這是一個意外,何況軒轅還是含笑逼進,那種氣勢,那種灑脫,那種坦然,不能不讓人驚歎。

軒轅這一步並沒有打破僵局,帝野竟然退了一步,與軒轅那一步相反,帝野退一步的表現極為生硬,甚至額頭都滲出了細密的汗珠,而軒轅的目光依然穩穩地罩定在他的身上。

這種情況不僅僅令童旦和假聖女感到驚駭莫名,便是跂通和尤揚諸人也大為驚訝,神劍四衛更是看得心神俱震。這種另開生面的比試的確讓他們有種無法言喻的興奮,也似乎對他們有一種莫大的鼓舞。

是的,軒轅根本就未曾出手,根本就沒有觸過兵刃,可是他卻能將對手逼退,這是一種怎樣的意境?

這又是怎樣的一種比鬥?是軒轅的氣勢大強?抑或…

…沒有人知道。

一直以來,軒轅都保持著一種異常的平靜,根本就沒有任何對人緊逼的舉措,可是此刻的表現,實在令人有些不可思議。

軒轅再逼上一步,帝野再退,搭住劍柄的手竟有青筋暴起,但是他卻不敢出劍,甚至不敢攻擊。

軒轅一聲輕笑,以比風還快的速度倒退五丈。

帝野幾乎立不穩足,向前小邁一步,這才定下身來,這一切只看得四周眾人目瞪口呆。

「你敗了!」軒轅依然悠閒自若,似乎一切都沒有發生過,只是淡漠地道。

帝野愣愣地呆立著,便像是做了一場難醒的夢,臉上顯出一絲慚愧之色。是的,他的確是輸了,在別人的眼裡,也許他輸得有些莫名其妙,但是他卻深深地明白,軒轅有一百零一次殺他的機會,至少有十次對方可以毫不受損地誅殺他,但是軒轅沒有那樣做。

帝野並不是一個沒有自知之明的人,是以,他深知自己絕不是軒轅的對手。

當然,軒轅能夠輕鬆殺他這是一種直覺,作為一個劍手來說,判斷能力等於生命。

何況軒轅的目光和氣機已經指出了他的致命之處,這一點帝野心裡十分明白。

「多謝手下留情!」帝野不能不這麼說,當然,這也是他的真心話。

「精彩,精彩,這是我所見最有趣的一場比鬥。」跂通忍不住讚道,同時,他對軒轅的看法再也不是最初那般輕忽了。

帝野黯然地退到假聖女身邊,表情很是古怪。

尤揚對軒轅不得不重新估計,軒轅這般交手法正好避免了傷勢的影響,他不能不為軒轅叫好。不戰而屈人之兵,的確是出人意料之外。

大院之中的君子國人無不對軒轅刮目相看,更多了許多尊敬。在這個年代,沒有人會不尊敬強者,尊重英雄,而軒轅的表現,無論是言語還是剛才的交手,都表現出了一種讓人心服的氣度和雍容,何況君子國中的人本就謙讓有禮,軒轅這種不戰而服人的戰術確是讓人叫絕。

「實在遺憾,我們仍未能見到軒轅公子出手,如果軒轅公子出手,那將會是怎樣一種場面呢?」童旦故作遺憾地道。

「是啊,我覺得軒轅公子贏得有些莫名其妙,我真想看看軒轅公子出手。」

假聖女意味十足地望著軒轅款款地道。

「我看公子又配刀又配劍,不知公子是擅用刀呢還是擅用劍?」童旦突然改變語鋒問道。

「看了剛才公子與帝野之戰,在下也斗膽向軒轅公子討教幾招,剛才我實在是看不明白,還請這回公子真刀真劍地出手。」童旦身後的一名中年漢子也搶步而出,語氣毫不客氣地道。

眾人微愕,這人語氣之中明顯懷疑軒轅剛才取勝的真實性,更暗示軒轅是使了什麼手段。

軒轅也有些好笑和驚訝,淡漠地望了那人一眼,冷笑道:「你可知道我出刀必見血?」

「自然知道,其實我也有與公子同樣的規矩。」

那漢子竟針鋒相對地道。

「哦,看來我是找到知音了,只是不知道,聖王允不允許我們流血相見?」

軒轅高深莫測地笑了笑道。

「我剛才根本就沒有看到你出手,你便贏了,這似乎一點意思也沒有。既然人家向你挑戰,你也應該出招才對呀,剛才那一場不算,現在再來!」假聖女嬌聲不依地道。

跂通見自己的「女兒」都這樣說了,也就點頭笑道:「軒轅公子就露兩手讓大家看看吧,否則他們會不死心的。」

「軒轅公子,既然聖王都這麼說了,這回你可別依然一招都不出哦。」童旦彷彿是在提醒什麼似地道。

軒轅坦然一笑,道:「那只好恭敬不如從命了。」說完扭頭向面對自己兩丈而立的漢子笑道:「別留情哦,在我的兵刃下,你絕對不要有半絲僥倖之心。」

「你放心好了,我童寬也從不是靠僥倖生存之人,如果我有個三長兩短,只能怨自己學藝不精!」

那漢子狠聲道,言語之中充滿了火藥味。

「不錯,你已經將我當成了敵人,相信你不會讓大家失望!」軒轅漫不經心地笑了笑道。

童寬不置可否地冷哼一聲,他似乎並不願與軒轅有過多的言語,因為軒轅的話會讓他在不知不覺之中墜入由軒轅所控制的局勢當中,以至會被磨消銳氣。

在童寬的理解之中,帝野之所以敗,是因為帝野一開始便陷入了軒轅言語的圈套之中。

軒轅並沒有任何不快的表情,依然是極為悠閒地望著童寬,笑道:「你該出手了。」

「那我就不客氣了!」童寬的話音未落,劍已經攻到了軒轅的面門之處,速度快極,招式也狠辣之極。

一旁的人不由得暗為軒轅捏了一把汗,不過,也對這童寬刮目相看,單只這一劍便足以讓人心驚叫好了。

不過,童寬的劍刺空了,軒轅的頭便像是風中的弱柳,搖晃成一片虛影,所以童寬的劍落空。

「嘯……」童寬的劍再次劃過一道詭異的弧跡,斜掠而下,他不相信軒轅身子的每一部分都有這樣的能力。

「砰……」童寬的劍斜掠而下之時,陡覺手腕處傳來一股重勁,卻是軒轅的左手以比他劍式更快的速度擊出,阻止了童寬變招,不僅如此,軒轅的右掌更如巨刀一般橫劈而下。

軒轅的腳步奇詭之極,更快得難以想像,是以,在閃過童寬的劍招之後,立刻以最快的速度搶入作近身相搏。

童寬駭然而退,劍斜帶,軒轅的靈活和速度及運招之奇確實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他也沒有想到軒續竟棄兵刃不用而作近身肉搏,這樣一來,使得他的劍招大打折扣。

軒轅一聲冷笑,在童寬回劍之際,斬空的右掌之上竟驀然間多了一柄刀。

沒有人看清軒轅的刀是自哪裡來的,這簡直是在變戲法一般。



第七集 第六章 論武風雲

這柄刀出現之突然,便是童寬做夢也想不到的。

而這柄刀並非軒轅肩頭所背之物,他肩頭的刀依然在肩頭,便是劍也沒動,但這柄刀卻是確實存在的,當然這是一柄短刀。

是刀便行,無論長刀短刀,能夠殺人的刀就是好刀。是的,軒轅的刀是殺人的刀,在童寬猶未能明白刀是自何處而出之時,這柄短刀已經割斷了他的咽喉。

童寬沒有慘叫,只是瞪大的眼睛把最後的恐懼以誇張的手法表現出來,在瞳孔的擴大之中,生命也離他遠去。

軒轅靜立,手中的短刀閃爍著森寒的光彩,那是一柄銀質的小刀,沒有沾半點血漬,但誰都知道,正是它殺死了童寬。

「我說過,出刀必見血,你不能怪我!」軒轅似乎有些憐憫地道。

場中所有人都呆住了,他們為軒轅那輕巧奇詭的殺人方式所震撼。的確,軒轅殺人真的像是炒菜吃飯,那般瀟灑利落,沒有任何多餘的花巧,一切都是那麼樸質而有效,也許,這便是軒轅所說的經驗。

在君子國之中,的確很少有人見到這種殺人的方法,在安逸的環境中,永遠都無法磨礪出頂尖的殺手。君子國人雖人人練武,但真正的實戰經驗卻並不是很多,在招式的狠辣和簡潔上,絕對不能與軒轅相比。因此,見到軒轅如此霸烈的殺招,他們不由得全給鎮住了。

童寬的軀體在一陣風下「轟」然而倒,像是一截枯朽的木頭。

「你殺了他?」童旦的臉都變綠了,聲音冰冷之極地問道。

軒轅緩緩地將那八寸刀鋒的短刀插入靴中,淡淡地道:「是的,我殺了他,我說過,出刀必見血,我也無法控制此刀的招數。」

「可是你卻並非用背上的刀劍!」童旦氣勢洶洶地逼問道。

「殺人者,無所不用其極,根本就沒有任何章法規律可講,能殺人,便是最大的成功。我說過,對敵人,我沒有辦法手下留情,他是挑戰者,那我只能將他當作敵人看待。既然大家想欣賞殺人的招法,我也便只好遵命而為。」軒轅淡漠地道。

童旦無言以對,他們或許是太低估軒轅了,而軒轅所做的一切,的確是很狡猾,便連尤揚也不能不承認這一點。事實上,以軒轅的武功,本不能在如此短的時間之中殺死童寬,但一開始,軒轅便讓童寬的注意力放在他背上的刀、劍之上,從而忽視了軒轅的其它兵刃,這也是軒轅為何能夠以短刀奇襲成功的主要原因。

當然,這並不能說軒轅便是投機取巧,也許正如軒轅所說,殺人者,只求目的,不擇手段。只要能殺人,其它的自是可以無所不用其極,殺人並不是只能憑借蠻力,更重要的是用腦子。

其實,軒轅這幾個動作並不能代表他的真正實力,只能使得他的實力更顯神秘莫測。這一切所表現的,只是一個側面,一個強者的側面。

「軒轅失手,真的是讓大家掃興,若是聖王要責隆的話,我也無話可說!」

軒轅不再搭理童旦,只是將目光轉向跂通,誠懇地道。

「這並不能怪你,刀劍相見,難免有所損傷,你們在出手之前便已說好。因此,你並沒有什麼過錯。」跂通對眼下的軒轅似乎更是看好,語氣之中稍有袒護之意。

帝野的臉色一直都很難看,他在慶幸自己剛才沒有搶先出手,否則的話,他只可能與童寬一樣的下場。其實,他知道便是他不出手,軒轅都擁有足夠的力量殺他,可是軒轅並沒有這麼做。他不明白這是為什麼,自軒轅的言語之中,並不似不明白他們的敵對關係。可是,軒轅卻放過了他。這是意外?或許是軒轅有意放他一馬?就算軒轅剛才殺了他,他也無話可說,別人也無話可說……帝野的心比臉色更為複雜,只怕他也不知道那是怎樣的一種心情,他不知道是否應該再仇恨軒轅,不知道是否應該還是應該以其它的形式面對軒轅。

尤揚不禁佩服起軒轅來,至少,在此刻軒轅是他的代表。事實上,他已經有些相信軒轅的話了,因為帝恨竟與渠瘦人攪合在一起,這使得他對軒轅的話多了幾分信任,而帝恨欲置軒轅於死地,定不是沒有原因的。結合軒轅所說的一切,尤揚更相信軒轅的話。

是以,他對軒轅的佩服也是由衷的。

軒轅巧妙地以小巧的打法避免與敵硬擊而迸裂肩頭的傷口,而且把一切都掩飾得天衣無縫,這種聰慧和機敏實讓人不得不服,這之中並不需要花太大的力氣。

事實上,這也是一種極為明智的保存實力和隱藏實力的作法。

童寬的屍體很快便被人拖走,童旦的臉色很難看,假聖女的臉色同樣難看,但是這裡並不是他們作主,而是跂通,否則的話,他們定要將軒轅撕成碎片。不過,在他們的心中有些疑惑,因為他們根本就找不到軒轅受傷的痕跡,甚至無法揣測軒轅真正的實力。

「軒轅公子的表演真是精彩,實在是讓人耳目一新。」尤揚帶頭讚道。

思過和跂恩也有同感,不過,卻有些不以為然地道:「只是以這樣的方式殺人的確是太過狠辣了一些。」

「軒轅公子便是以這些殺死吸血鬼的?」跂通奇問道。

「像這樣的招式還不足以殺死吸血鬼。事實上,我所有的招式並不能稱之為招,我心中本無招,一切的一切只是順自然應運而生的攻擊方式。有招的武功反而落入下乘,因為天下間沒有不能破解的招式。但心中無招,則敵人萬無能破之理。我殺死吸血鬼其實只是以無招勝之有招。」軒轅淡然道。

「心中無招,萬無能破之理!好,好個無招勝之有招!聽公子一席話,倒讓我跂通大感汗顏,雖我癡長數十歲,卻仍趕不上公子的覺悟,真是英雄出少年!」

跂通懇切地道。

「聖王過獎了,軒轅只是就事論事而已。」軒轅謙虛地道。

「今日算是遇到高人了,好了,現在我們可以領大家去看一點東西,好讓眾位為我解除一些疑慮。」

跂通長身而起,表情一肅,深深地吸了口氣道。

場中除尤揚和兩大護法之外,餘人全都一呆,對跂通的語意無法明瞭,他們根本就不知道跂通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不過,卻沒有人開口詢問,誰都知道,不該自己問的東西少問為好,反正很快便會知道。

*****************************************

屍體。

跂通帶軒轅諸人所來的地方,竟是陳列屍體的地方,而跂通讓軒轅看的,也正是屍體。

屍體新死,面目如生,惟神情怪異,顯然死前都存在著一些外人所無法想像的變故。

「聖王讓我們看的便是這些。」軒轅不由有些疑惑地問道。

「不錯,我要你們看的正是這些。」跂通的語氣有些沉重。

虎煞的臉色極為陰沉,表情之中似乎有許多的憤忿和悲蹙。

「父王讓我們看這些屍體幹什麼?」假聖女有些不解地問道。

「這些屍體應該是昨夜死亡,從皮肉僵硬和色澤來看,應該是在三更之後才死亡的。」軒轅伸手摸了一下屍體那冰涼的手,淡淡地道。

「公子的判斷果然精準無比,猶如親見,實讓人佩服。」跂通訝然,但語氣卻顯得很誠懇。

思過和跂恩也輕輕地點了點頭,證明軒轅的估計並沒有錯。

軒轅繞著八具屍體走了一圈,眉頭微皺,有些驚訝地道:「這八人應該是死於兩個不同人之手。」說著軒轅指著右邊的四具屍體道:「這四具屍體全為眉心一點劍傷,只餘一線微紅,而且每個人的眉心中劍部位一模一樣,由此可見,四人可能死於同一人之手。而這人的劍術實已達到了極高的境界,可是自四人死前的表情來看,卻很平靜,由此可推知,敵人殺死他們之時有兩種可能!」

「哪兩種可能?」尤揚問道。

「第一,敵人是偷襲,他們根本就沒有作出反應便已經死去,甚至是連表情也來不及變化;第二,死者是在熟睡中被殺,而當敵人殺死他們的一剎那,他們睜開了眼。但自他們身上仍配著兵刃、衣著整齊來看,第一種可能性比較大。」

軒轅分析道。

「如果當時這四人是在一起巡邏呢?」思過突然問道。

「一起巡邏?」軒轅駭然,半晌才道:「如果是這樣的話,這個敵人的劍法之快已達到了難以想像的地步!」說到這裡,軒轅倏地想到了滿蒼夷,如果以滿蒼夷的速度和劍式,想來若要做到這一點並不是一件很難的事。

「是的,這個敵人的劍法的確已經快到了無可想像的地步,如果是面對這樣的敵人,不知道公子可有什麼樣的經驗以對?」跂通吸了一口氣,詢問道,顯然這是一個連他自己也無法解決的問題。

軒轅不由苦笑了笑道:「如果對於一個速度快至如斯的人,我惟一的一個辦法那就是裝死!」

「裝死?」所有人都禁不住同時驚問,更覺得好笑。

跂通愣了半晌,呆呆地望著軒轅,似乎對軒轅竟然說出這樣一個結果感到惑然。

「是的,若是我,便只好裝死以對。我實在是無法去抵抗那神出鬼沒的速度,最好牽制他的方法便是以靜制動。當你躺在地上之時,你所受攻擊的面積和方位就已達到最低限度了。因此,我們可以更專注地去面對敵人,限制敵人攻擊的方位。如果這樣還是擋不住對方的攻擊,便只好真的死一回了。」軒轅無可奈何地道。

所有的人都表示沉默,並非因為軒轅所說的沒有道理,事實上,軒轅並沒有講錯。眾人都思忖著,如果是自己面對這樣一個敵人之時又該如何去應付,難道也要倒地而戰?對於軒轅來說,這或許並不能算什麼,但是對於講究風度的君子

國來說,卻顯得有些大失身份了。

「裝死,只是無賴才做的事情,我輩豈屑為之?」童旦譏諷道,對於軒轅,他的確是恨得牙癢癢,但在這種情況下,他卻不能夠作出實質的行動,只得在言語之中加以攻擊。

軒轅並不動怒,甚至連反駁的意思也沒有,只是不屑地笑了笑,以顯示對童旦的最大輕蔑,使得童旦的臉色都氣綠了。

「不知道童長老又有什麼樣的高見呢?」跂通扭頭吸了口氣,向童旦詢問道。

童旦一時啞然,半晌才道:「在根本就沒有與敵人見過面之時,我想任何的推斷都是不符合實際的。

如果這個敵人的速度真的快到了極致,那我們根本就不知道他什麼時候出現,會在什麼方位出現,作出怎樣的攻擊。因此,我們這一刻所研究的對策可能會到時候全都用不上,這很有可能。「

「長老說的也對。但誰能知道,這個敵人是什麼身份呢?」跂通問道。

眾人再次陷入了沉默之中,跂通的真正目的也許就是想找出這個兇手的真正來歷,不用說也知道,這樣一個隱藏在暗處的神秘敵人的確會讓君子國中人心難安。

「難道昨夜便沒有人發現這個兇手的蹤跡?」軒轅問道。

「或許有,或許也沒有,因為昨夜潛入君 」跂通沉聲道。

「而那四名死去的兄弟之中,有兩名的劍術可距虎煞相媲美,也是屬於八煞中人,但是他們也在同一時間幾乎沒有作大大的掙扎,便死於敵人之手!」思過指了一下左邊的四具屍體,聲音有些沉鬱地道。

「他們也是八煞中人?」眾人頗著思過所指的方向望去,都掩飾不住內心的驚駭,剛才虎煞的武功他們是親見的,如果說兩個如同虎煞一般的高手,也在片刻間為敵所殺,那這個敵人實在是大可怕了。

「難道他們致命之處便是眉心那火焰的印記?」

軒轅卻找不到這四人身上的傷痕,但發現他們都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眉心有一道火焰的印記,是以開口問道。

「是的,他們全身都找不到致命傷,甚至找不到半點傷痕,只是眉間有一道火焰的印記,我發現他們的腦中似乎受到了巨烈的震盪,這也是他們致命的原因。」

跂通淡漠地道。

「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這種手段應該是火神祝融氏的傑作。」童旦突然道。

跂通似乎並沒有感到很意外,軒轅卻吃了一驚。

如果祝融氏也來了這裡,不可否認也定是為了奪取薰華草,那樣一來,這裡的局面就會變得更亂了,也似乎更有趣。同時,軒轅仍有些不明白,為何跂通要帶他們來看這些屍體?

難道就只是為了讓人知道有高人入侵君子國嗎?

君子國有強敵來犯,告訴外人,這又有什麼好處?這確實是讓人費解之事。

軒轅並不想為這些事情想得太多,那似乎完全沒有必要。在這一刻,他並不是自由之身,根本就不必為這些事分心。

****************************************

在寄存屍體的地方,軒轅並沒有停頓多久,讓軒轅感到意外的卻是假聖女竟然要與他切磋武功。

軒轅自然知道,假聖女的所謂切磋只是說給跂通聽的,軒轅相信她不是傻子。

尤揚也為之色變,但跂通卻同意了,他也有些無可奈何。不過,他仍抬出了柳洪,聲稱柳洪極想見到軒轅,遺憾的卻是跂通又一次為假聖女說話。不過,這也為軒轅做了一點好事,那便是在與假聖女切磋後還要去柳洪那裡,這樣至少是為軒轅多加了一個借口。

軒轅也就只好向尤揚無可奈何地笑了笑,在這個地方,他並沒有太多自主的權力,便像是陷入了籠子之中的鳥雀。

思過和跂恩對軒轅的印象很好,至少軒轅的強幹使他們生出欣賞之意。君子

國之中,存在妒才心理的人很少,這裡的每一個人不僅僅都修習武功,更在品行的修養上有很深厚的功底。是以,絕不會妒才,這也是君子國好讓的原因所在。

此刻假聖女要留軒轅指點武技,他們自然也好意地贊同了。

尤揚雖然心中奧惱,但卻又不得不裝出笑臉同意,道:「你安心地去吧,下午我讓人來接你。」

「那就有勞長老了,另外,我朋友的事情還望長老多出力氣。」軒轅心中已有主意,淡淡地應了一聲,這才轉頭向假聖女道:「我們走吧。」

假聖女嫣然一笑,反問道:「你還有朋友在君子國嗎?」

「自然是有。」軒轅並不否認。

尤揚自然知道軒轅指的是跂燕,但這的確是一件很棘手的事情,渠瘦人竟然出動樂極七代綁架跂燕,可見他們對軒轅和跂燕是多麼的重視,自己也不能肯定就可以救回跂燕,不由苦笑道:「我會盡力的。」

軒轅豈會不知道這件事情的難度?尤揚如此說反比肯定的回答讓他心安,他也明白這件事情的難度,尤揚說他沒有把握反而是一種真誠的說法。
作者: prajna    時間: 2010-5-16 10:34 PM

第七集 第七章 聖女施媚

「知道為何我要將你留下嗎?」假聖女漫不經心地問道。

「聖女難道不是要與軒轅切磋武功嗎?」軒轅緊跟在童旦之後,故作不解地問道。

「你真是一個很有趣的人。」假聖女「撲哧」地笑出聲來道。

「其實,我只是一個笨人。」軒轅仍裝作不知其意地道。

「哦,不會呀,我倒覺得你比狐狸還精。」童旦也嘿然笑道,語意之中多了幾分憤忿和揶揄。

「那是長老過獎了,如果我真有這麼精明的話,也不會弄成眼下這番模樣了。」

軒轅絲毫不在意地道。

「長老便留在外面吧,我想跟軒轅公子單獨談談。」假聖女突然說出一句讓軒轅和童旦都感驚訝的話。

「聖女!」童旦大感意外,欲說什麼,卻被假聖女伸手制止。

軒轅悠然一笑,信步隨假聖女行入一光線極為明亮的青磚瓦房,這是軒轅在君子國之中所見的最多的模式,他有些不明白這些磚和瓦是怎樣煉製出來的,不過這種房子很整潔利落,整體之上極為美觀。事實上,他在神谷中,也見到過這種類似的房子結構。

屋子之中的結構也是極為整潔清雅,幾張木幾和木椅有序地陳列著,屋子中央的木幾之上擺放著一個由虎骨拼搭的圖型,看不出像什麼,也並非很美,但卻有著一種莊嚴、沉穩、霸烈的氣勢,與這屋子之中的佈置有一種難得的協調感。

由此可見,佈置此屋之人,倒是極為獨具匠心。

「坐吧!」假聖女淡淡地道。

軒轅灑脫地坐在距假聖女不遠之處的虎皮大椅上,他倒想看看這個美麗的女人想玩什麼花樣。

「你今天的表現的確很礙眼。」假聖女淡漠地道。

「不應該用『礙眼』這個詞吧?你應該說今天我表現很搶眼……」

「這又有何不同?」「對於你來說,當然沒什麼不同,而對於我來說卻有些區別。」軒轅聳聳肩道。

「那是為何?」

「因為我們的立場並不一樣,甚至可以說,你與其他人的立場也都不一樣,所以也就有了區別。」軒轅並不避諱地道。

假聖女的臉色微變,冷然問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因為死的是你的護衛,而不是本身就生在君子國中的人,這就是區別。」

軒轅一時之間並不想點破。

假聖女的臉色稍好,眼神古怪地對視著軒轅,淡漠地道:「你似乎說錯了,他們自進入君子國後,便屬於君子國的子民,這之間是不存在區別的。」

「那只是你說的,事實上誰心裡都明白。」軒轅一時間也摸不清對方在想什麼,不過,他只覺得在對方的眼裡存在著一種勾魂攝魄的力量。當然,軒轅並不在意,他對對方的媚術並不是一無所知。至少,在桃紅那裡得到了許多的經驗,甚至他也已經懂得媚術的基本特徵。因此,他根本就不在乎假聖女的媚眼,何況,假聖女並沒有施展出真正的媚術。

「其實你根本沒有必要這樣的,你這般做法只會讓人對你更加注意。我想,這樣對你絕沒有好處。」

假聖女淡然道。

「那聖女認為怎樣才對我有好處呢?」軒轅反問道。

「我想你來君子國的目的並不是為了出風頭吧?」

「何以見得?」軒轅反問道。

假聖女故作神秘地笑了笑,道:「其實在我來君子國之前便已聽說過你的大名。」

「這並不值得奇怪,我猜想聖女大概是自九黎族人的口中所探得的,不知我的猜測可對?」軒轅似笑非笑地望著假聖女,緩緩地道。

假聖女神色大變,猶如一隻伺機欲動的猛獸,冷冷地與軒轅對視著。

軒轅不作絲毫相讓,意態瀟灑地與假聖女相對視。

半晌,假聖女才突然道:「你果然比我想像的還要難纏!」

「也不見得,我只是運氣較好而已,每次都是將死未死,只不過,比起你們來說,我就要差多了。」

軒轅冷笑道。

「你都已知道……」說到這裡,假聖女突然一頓,似乎恍然地笑了笑道:

「我倒忘了即使我可以瞞得了任何人,卻瞞不過你們。」

「其實你早應該知道,跂燕是不是你們派人擄走的?」軒轅冷然問道。

「就算告訴你也沒有用,這件事情根本就不與我相干。不過,如果你真的很愛她的話,倒有一個方法可以讓她重獲自由。」假聖女笑顏如花地道。

「什麼方法?」軒轅冷冷地逼視著對方問道。

「你成為我們的一員,在我們種族之中,也絕對不會虧待你這樣的人才。我可以擔保,沒有人再會追究你過去對我們所造成的損失。」假聖女斷然道。

「如果我不呢?」軒轅冷然反問道。

「你相不相信我完全可找個理由在君

假聖女一時給呆住了,軒轅的話讓她很是驚訝和震驚,她不知道軒轅為何會如此肯定,如此自信,面對著軒轅那灼灼逼人的目光,她竟有些勢弱之感。

「你以為你說話這裡會有人相信嗎?」假聖女反問道。

「至少柳洪不會放過任何機會。」軒轅淡然自若地笑道。

假聖女啞然,事實上,尤揚與軒轅同時出現之時,假聖女便已經意識到了這一點。是以,當軒轅此刻提出,她又不能不細思其中的可能性。

她不明白,軒轅是怎麼和尤揚走到一起的,他們之間是如何認識的?雖然她在君子國之中只呆了那麼幾天時間,可是她卻明白尤揚和柳洪的關係,也明白尤揚是君子國之中舉足輕重的人物。有時候,她又不得不佩服軒轅的能耐,竟然可以做到這麼快便在君子國之中有所行動。

「你知道這樣做對你絕對沒有好處……」

「可我知道不這麼做的話,同樣對我沒有好處。」軒轅打斷假聖女的話,冷然道。

「你們想達到的目的是根本不可能的,因為此刻她根本就不可能回到你的身邊,你也根本沒有談條件的權力!」假聖女冷笑道,旋又道:「其實你的本意根本就不是送跂燕回君子國做聖女,而是為了薰華草,我可有說錯?」

軒轅的神色並沒有任何變化,假聖女知道這一點他並不感到很意外,因為自他知道桃紅乃是假聖女的師妹之後,桃紅所知道的她自然也會知道。是以,軒轅並不覺得意外,只是低低地笑了笑道:「你既然明白,那是再好不過了,我絕不會放過我可能會得到的利益。」

「哼,就算你得到了薰華草,就能解開你那些朋友的禁制嗎?真是笑話,何況,在這眾多高手之中,你根本就不可能有機會得到薰華草!」假聖女不屑地道。

「那是我的事,除非你們能夠解除我那群兄弟的禁制,恢復他們的神志,否則的話,我們只能在未來的路上拚個你死我活!」軒轅冷然而堅決地道。

假聖女輕輕地搖了搖頭,有些憐憫似地笑了笑,道:「我發現你很天真,就憑你這點力量,根本就不可能與我們相抗衡,便是傾你龍族所有力量,也不過只是薄弱得可憐。你可知道,你所面對的將不僅僅是九黎族的人,而是整個東夷族數以十萬記的子民。而且,這之中的高手,你只是見識了其中最低層的人物,還有比你所見到更厲害十倍,甚至數十倍的可怕人物,你這樣做,只是無謂的送死!」

軒轅雖然心頭微驚,但嘴巴之上卻絕不肯示弱,道:「生與死這是任何人都不可避免的,只不過是遲早問題,既然上天生我,我便不能浪費自己的生命,與其慢慢老死,何不選擇轟轟烈烈地戰死?軒轅從來只認自己的理,也不想去計較太多,這樣才可能活得更有意義,難道你不這樣認為嗎?」

「如果我可以答應你的條件,你可否與我們合作呢?」假聖女語調突然一改,媚眼如絲地輕語道。

「你肯放掉跂燕和花猛他們?」軒轅微有些意外地問道。

「但你必須保證助我們奪得薰華草。」假聖女補充道。

「可誰又能保證你說的話能算數呢?」軒轅冷然反問道。

「至少,我可以在你助我之前兌現一半的承諾。」假聖女極為肯定地道。

「哦。」軒轅感到有些驚訝,但又問道:「你是說只是放了跂燕而已?」

「這僅是一半之中的一部分。」假聖女道。

「那你的這一半又是指什麼?」

「我先不想說出來,只是想知道你是否是有誠意合作,如果你真的有誠意合作的話,一切都好說。」

假聖女露出一絲得意的神情道。

軒轅冷冷地逼視著假聖女,驀地發出一聲輕笑,道:「你認為我怎樣合作才算是真正的合作?」

「這很簡單,你,領著你的那一群戰士臣服於九黎,這一切便很輕易地可以解決,而眼下,你的任務便是與我們一起聯手對付火神祝融氏和那群神秘的高手。」

假聖女淡淡地陳述道。

軒轅不由得打了個冷戰,要他去對付火神祝融氏,那的確是一件很艱難的事情,同時他也明白假聖女的意圖,在眼下九黎族的高手之中,應該沒有誰是火神祝融的對手,抑或,他們並沒有對付火神祝融和那神秘劍手的把握。

軒轅當然知道那神秘的劍手很有可能是滿蒼夷,不過,他自問敵不過滿蒼夷,更別說祝融氏,眼下假聖女之所以與他談和,只是想利用他去對付強敵而已。

「好了,我不想再在這個問題上與你多談,沒事的話,我想走了。」軒轅語氣一轉,顯得極為冷漠地道。

軒轅的突然轉變使得假聖女為之一呆,有些吃驚地望著軒轅,驀地站起身來,冷冷地道:「我從來都不會去勉強一個人做他不願意做的事情,你請吧!」

軒轅灑脫一笑,立身便頭也不回地向屋外行去,他實在不想再在這裡浪費太多的時間,所有的時間都是非常寶貴的。同時,他也明白,對方並不敢真的殺死跂燕,因為,他仍是九黎人或渠瘦人所要對付的大敵,而跂燕正是這群人身上的一個籌碼。就算不是如此,軒轅也絕對不會向九黎族人屈服,他更不能讓他的龍族兄弟也跟著自己屈服於九黎族,是以,他寧可拒絕。

門突然大開。

那曾是被假聖女緊閉的大門,在軒轅便要步至大門口之時突然大開。

風聲突起,軒轅沒有回頭,他已知道在他與假聖女之間已經多出了四名高手,這些人來自哪裡,他並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他只是依舊以一種雍容之極的步子

向敞開的大門逼去。

大門口,步入的是兩名光頭之人,光光的頭皮閃爍著一種油質的光彩,就如那黑亮的眸子之中冷厲而鋒銳的目光。

軒轅冷冷地笑了笑,他自然知道這是怎麼回事。

是以,在他快要與對方接觸之時,倏地後退。

軒轅的倏然後退,的確讓人意外,至少那兩名自門口步入的光頭很意外,他們本會估計軒轅會直闖門口。

軒轅動,光頭自然跟著動,他們是飛撲而上,在他們撲身之時,軒轅發現了兩柄古怪的兵刃,似劍非劍,似刀非刀,這使軒轅想起了白虎神將的古怪兵刃。

這兩件兵刃有共同之處,卻並非相同的兵刃,皆因這兩柄兵刃不長,而且在刃身之上更有著數個稜形的方孔,刃背上還有幾根齒狀之物,便像是鱷魚的半張帶齒之嘴。

「你怪不得我,是你逼我這麼做的!」假聖女的聲音之中顯出了幾分無奈和冷漠。

軒轅根本就不屑聽她的廢話,只是冷哼了一聲,在身後的四件兵刃同時攻上來之時,他後退的身子突然以幾乎以不可能的方式逆衝向自門口逼近的光頭。

軒轅的這一突然改變幾乎是完全沒有規則,甚至是有些不合情理的,但是他的確做到了由空中轉向,而且是那麼自然,那麼輕鬆利落。

每個攻擊軒轅的人都驚訝地發現,軒轅在一退一進之際,根本就未曾在虛空中有任何落足,也就是說,這一退一進本就是一個完整的動作,而這完全是一種違反常規的表現。但此刻沒有人會去計較這些,所計較的只是如何擋開軒轅的回擊。

光頭的兩件怪兵刃在軒轅的眼裡似乎有很大的空隙。

事實上,這兩件兵刃之間的確存在著極大的空隙,而這正是軒轅的策略,如果軒轅不先退引得這兩人全力進攻的話,那麼這兩個光頭定會全神貫注地防備軒轅闖門。那樣,這兩個人的防守幾乎不會存在著任何空隙和破綻,但軒轅一退再進,立刻使得兩個光頭陣腳大亂,不顧防守地搶攻,這樣在兩人攻擊的招式之中就難免會存在著破綻。因為他們根本就想不到軒轅是以退為進,而且在進退之間達到如此玄妙之境。是以,他們在攻擊之時便難免會生出破綻,但當他們發現這一點時,已經有些遲了。

是的,的確有些遲了,軒轅的速度快得駭人,在他算準的一切程序之中,他絕對不會給對方任何機會。

「砰……砰……」軒轅並未撤出刀劍,只是出拳,從兩個玄奧刁鑽之極的角度出拳,在那兩件怪刃將要合併之時,重重地擊在兩個光頭的胸口。

「呀……」光頭碩大的身軀根本就身不由已地向門外狂跌而出。

軒轅低嘯一聲,腳尖一點,速度再增,猶如射出的怒箭一般掠過兩個光頭的軀體,向大門外投去。

門外的空氣沉悶得駭人,那是一種如死般沉寂的壓力,又像是深植入人心的大山。

當然,那是一種感覺,心被大山壓伏著的感覺,而這一切,只是因為一隻拳頭。

是的,一隻拳頭,一隻戴著一顆藍色寶石的拳頭。寶石的光彩便若地獄中陰森的幽光,有著無與倫比的詭異。

在軒轅破門而出的一剎那,那只拳頭由小變大,然後幾乎塞滿了軒轅所有的視線。

軒轅著實吃了一驚,自一出大門,他的精神便為這守候在門外的一拳給封鎖了,這是他自刑月的獨龍拳之後見過的最為可怕的一拳。

這其實是一個早就設計的殺局,軒轅心中怒極,這群人竟然要不顧一切地擊殺他,而且敢在君 不過,他也明白,假聖女最後不得不孤注一擲。只是因為他的威脅性太大,而此刻他更明白,他所代表的已不只是自己的命運,跂燕的命運也是與他緊密相聯,只要他一死,跂燕的利用價值也便沒有了。而假聖女完全可以編出一堆要殺他的理由,到時候雖會引起柳洪和尤揚的攻擊,但是那時的威脅比起軒轅活著的威脅要小多了。而且,誰擁有軒轅這樣一個敵人都不會睡得安穩,沒有人會未卜先知軒轅下一刻會有什麼樣的計劃來對付他們。

九黎族與軒轅交手並不是一天兩天的事,雖然他們在人力物力上都佔了絕對的優勢,可是每每在軒轅的手中鎩羽而歸,這並不是說軒轅的武功多麼可怕,而是軒轅這個人的腦子實在不是一般人可以揣度的。

是以,童旦和假聖女決心要殺掉軒轅。

一直以來,幸運之神似乎一直都伴隨著軒轅,每每讓軒轅得以死裡逃生,這是一種運道。當然,對於軒轅的敵人來說,這也是一種壓力——宿命的壓力。

這也成了他們不能不殺軒轅的理由。

出手的人是童旦,居然勞動童旦親自出手,可見這群人是多麼看得起軒轅。

軒轅此時才真正見識了童旦的可怕,這是一個比帝恨更為可怕的老頭,只看這一拳便可知道,帝恨與童旦之間的差距。

一拳必殺,這裡畢竟不是九黎人的地盤,是以童旦這一拳便成了必殺的一拳,不管是不是他小看了軒轅抑或是其它的原因,他都想以最短的時間置軒轅於死地。

「鏘……」軒轅刀未拔而自動破鞘而出,像是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所操縱,幻出千萬道光影,然後軒轅出手了。



第七集 第八章 刀擁靈魂

軒轅出手,只是緊握住刀柄,渾身便如吸血的水蛭般漲大起來,刀芒更盛。

四下皆暗,只因軒轅一刀在手,刀奪天光,日月無華,只有一道流彩自軒轅那膨脹的身體之中湧出,游過刀身,才使得刀身透出紅色,發出熾熱的氣焰之時,他已撞向了那只遮掩了天空的拳頭。

這是軒轅自己也未曾想像到的一刀,更脫出了他往日對刀的想像之外,他只感到在對方那讓人窒息的壓力之下,體內似乎有某種難以言喻的東西在復活,在奔湧,在騷動,然後他背上的刀便因此而飛了出來。

這是從來都未曾有過的事,他感到自己的刀似乎在剎那間擁有了生命,擁有了靈魂,而且似乎明白主人的心意脫鞘而出。

這種感覺舒暢之極,就像是一個劇烈運動之後的人在接受全身按摩,而這種感覺,軒轅在面對刑月那一拳之時也曾有過。只是,這一刻比那一次要強烈多了,而且他的承受能力比那一次更強。是以,不再有那一次略微痛苦的感覺,反而有種難以敘說的舒暢。

軒轅的刀,讓所有人都心驚,但心驚並不能阻礙這一刀的攻擊力。

「轟……」軒轅猶如觸了電般地倒撞而回,猶如怒潮般的氣勁在刀鋒上爆開,他幾乎無法把持自己手中的刀,等他反應過來時,身子已經撞塌了一堵青磚所築的厚牆,再一次退回了大屋之中。

最吃驚的卻是童旦,他竟也無法控制地跌退八步之多,在拳背之上竟出現了幾顆細微的血珠,這是他從未曾發生過的事情,他感受到了來自刀鋒上那充滿爆炸性的衝力力,幾乎要將他的身體撕裂。

如果說這股力量是來自軒轅的身上,那這個人實在是太可怕了。童旦來不及細想,便聽到一陣掌聲自院外傳來。

「好,好精彩的一擊,簡直是妙到毫巔!世上居然有如此好的刀式,還有如此好的拳法,真叫我尤揚大開眼界了!」尤揚的身體不知何時已經出現在院牆之上,與之並排的還有一位神色冷峻的年輕人,神態倨傲,一雙閃爍著幽光的眸子

在童旦身上掃了一眼,又落在迅速自那破牆洞中行出的軒轅身上,神色間卻變得緩和與欣慰。

「小王子!」童旦和那幾名護衛一見那年輕人,忙恭敬地呼了一聲。

來者正是尤揚和柳洪,只是眾人沒有想到他們竟然不走正門,而選擇翻牆而入。

軒轅心頭微鬆,冷冷地向身邊小心戒備的四名高手瞪了一眼,漠然道:「演練結束,你們好好地保護聖女吧!」

假聖女這時也自屋中款款地行了出來,風情無限地望了柳洪一眼,很溫和地叫了聲:「洪弟,怎地親自過來呢?」

「我是過來給姐姐請安,當然也是想來請軒轅公子過去指點我幾招武功,因此,我自然得親自來了。」柳洪說話間自院牆上飄落,並不再看假聖女,反而徑直行到軒轅的身前,在童旦和假聖女大感尷尬之時,笑著道:「軒轅公子果然名不虛傳,世間竟有如此好的刀招,真是難得,你可一定不能藏私哦。」

軒轅望了童旦一眼,悠然一笑道:「童長老,我們今天只好到此為止了,下一次我們再好好地切磋切磋!」

童旦居然臉也不紅一下,很自然地笑了笑道:「歡迎歡迎。」

軒轅也不得不佩服童旦的臉皮厚和鎮定,在這種情況下,居然能夠不動聲色。

當然,那假聖女的表情也是若無其事,可見這個女人也是個極不簡單的人物。不過,至少暫時軒轅不用去面對這幾個陰狠的敵人,不由暗讚尤揚來得及時,同時伸手在這初次見面的柳洪肩頭輕拍了一下。他對這個年齡與自己相差無、英俊飄逸的年輕人倒是多了許多好感,至少,在這一刻,這個年輕人表現得很好。

「好吧,我們可以走了。」尤揚目光輕蔑地掃過那兩個嘔著血水自地上爬起來的光頭一眼,淡淡地道。

「不送了!」假聖女淡漠地道,她卻發現童旦的拳頭再一次握緊。

軒轅傲然一笑,與柳洪並肩向院子的大門之外行去,連眼角也沒有瞟一眼童旦。

「我等會兒再讓工匠來為聖女將這破洞修補好。」尤揚淡然說了聲,扭頭也跟在軒轅之後行了出去。

院子之外有許多聞聲趕來的君子國劍手,或許是因軒轅和童旦剛才那一擊的爆炸力道太強,是以驚動了許多人。不過,此刻全被柳洪和尤揚給喝止了。在片刻之間,這裡又由熱鬧化為寂靜,僅留下童旦和假聖女諸人在愣著發呆,也沒有人能夠感受到他們心中的沮喪。

****************************************

「你的朋友有了下落。」尤揚突然道。

軒轅一喜,道:「這么快,在哪裡?」

「我們一發現渠瘦和花蟆人,就已經派人封住了那裡的所有路口。」尤揚道。

「太好了!」軒轅也感到有些意外,尤揚辦事的效率的確很高,這讓軒轅不能不感激,由此可見,尤揚並不是在自己讓他去幫忙之時才行動,而是在很早的時候就已開始查探跂燕的行蹤。這是一個有心人,是以,軒續對尤揚的印象稍有改觀。

「那妖女沒敢拿你怎樣吧?」柳洪突然問道。

軒轅一愕,他聽出了柳洪語氣之中的殺機和冷漠,顯然尤揚已經將一切都跟柳洪說了。而柳洪在那院子之中竟然表現得如此冷靜,由此可見柳洪的心思也是個極為深沉之人。對眼下的這個年輕人,軒轅真的收起了輕視之心,道:「她想對付我,還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畢竟這裡乃是君 」

「你要小心童旦這個人,這老頭的武功一直都深藏不露,功力之高絕便是聖王都不敢輕忽。」尤揚提醒道。

「但我知道,剛才那一拳,他盡了全力!」柳洪肯定地道。

「不錯,他應該是盡了全力,我能夠不死只是靠一些僥倖所至。」軒轅由衷地道。

「可是你卻與他硬拚了一招!」尤揚似對軒轅極有信心。

軒轅不由得微微苦笑,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否每一次出刀都能夠激發出體內的潛力。那是一件很難說清的事,而他在這近年之中,也只是偶爾能夠激發出自己體內潛在的力量,那必須是在一種密閉強大的壓力或是強霸的氣勢下,方能夠完全激發出體內潛在的能量,抑或是局部的能量。但今日這一招,軒轅根本就沒有佔到半絲便宜,甚至被震得氣血翻湧,難以把持,而童旦只是以空拳對刀鋒,這之間的差距顯而易見。那日軒轅與刑月交手,還可將刑月震得吐血而去,相比之下,童旦比刑月不知道厲害多少,可是這童旦究竟是什麼人呢?

「不錯,軒轅公子的那一刀的確是驚天地,泣鬼神,沒想到天下間居然能有人將刀法練到這種境界!」柳洪由衷地道。

「只是仍然比童老兒遜色一籌,別忘了,他並沒有動用任何兵刃!」軒轅歎了一口氣,提醒道。

尤揚此刻才似乎想起了這樣一個大問題,憑軒轅剛才那幾乎無堅不摧的一刀,竟然被童旦以肉拳擋了下來,這實在是太不可思議了,而這個問題也的確很難說。

那麼,童旦如果出兵刃呢,那他的兵刃又是什麼?

「也許,他根本就不會動用其它的兵刃也說不定了。」柳洪猜測道。

軒轅苦笑道:「但願如王子所猜,那樣我們又多了幾分勝算!」

尤揚和柳洪也為之啞然,事實上,誰都知道,猜測永遠都只是猜測,不可能是最後的結果。

「不知尤長老是如何發現我朋友下落的?」軒轅轉換話題問道。「你忘了樂極七代的極樂神弓嗎?」尤揚反問道。

「啊,那張奇弓現在哪裡?」軒轅也陡地想起那張可怕的弓來,如果那張弓再回到樂極七代的手中,只怕他再戰樂極七代之時便有難了。不過,如果自己得到這張神弓之助的話,也會省去許多的力氣,是以他才會有此一問。

尤揚苦笑道:「我也不知道那張弓現在落於誰的手中,不過,我知道自己和樂極七代一樣,被一個神秘的對手給耍了。」

「我記起來了,極樂神弓應該是在那廢墟之下。」軒轅記得昨日自己自那屋子之下爬出來之時,並沒有帶出那張弓。

「我早就知道,但是卻被人捷足先登了。」尤揚苦笑道。

「被人捷足先登了?」軒轅惑然問道,他記得昨日尤揚帶他和斗鵬離開之時,還留下了一批人在廢墟中,難道這群人不是在廢墟中發崛神弓?只是,他並沒有把這個疑惑說出來而已。

「說起來也慚愧,當時,我的確是派人去翻開廢墟,可是卻根本找不到神弓的影子。」尤揚無可奈何地道,他知道軒轅有些懷疑他所說的話。

「哦。」軒轅依然不信。

「因為早有人自地底下取走了神弓,當我們發現廢墟之下並無神弓之時,卻發現了一個地洞。因此,我猜想定是有人借地洞取走了神弓。」尤揚道。

「借地洞取走了神弓?」軒轅沒有理由不相信尤揚的話,尤揚話語和表情都絕不可懷疑之處,但他卻在猜測這究竟是什麼人所為,誰又能夠將地洞挖得這麼准呢?除非是吸血鬼再生,可是這可能嗎?軒轅不由得也有些迷茫。

「這是一個很奇怪的地道,像是一隻巨大的爬行蟲自地底下爬過。地道不僅不明顯,更顯得有些淤塞,真的很難想像有什麼人從中爬來爬去。」尤揚搖頭道。

軒轅不由得更驚,連他也有些懷疑是吸血鬼所為,但青丘人卻說吸血鬼被自己殺死,難道真的是這樣?那這個拿走極樂神弓之人又會是誰呢?

「會不會是花蟆凶人幹的?」軒轅問道。

「我想應該不會,花蟆人中除了吸血鬼有這個本領外,其餘的人應當沒有這個能耐,而且,就算吸血鬼也不可能做到讓我們毫無所覺,因為這之中的時間很短。」尤揚肯定地道。

「哦,可是,我發現幾乎所有花蟆人都能夠做到借土而遁,這又是怎麼回事?」

軒轅不由得惑然問道。「這群人只不過是能夠借土而伏而已,並不是真的能借土而遁。」尤揚解釋道。

「我看不出這之中的區別。」軒轅道。

「區別自然是有的,吸血鬼可以自地面之下迅速遠遁,而其他人卻沒有這個能耐。」柳洪道。

「哦,可是,這個世上有誰還會身具這種異能呢?」軒轅惑然不解。

「是以,我們都被這個人給耍了。」尤揚無可奈何地苦笑道。

「不過,渠瘦人也因此而暴露了行蹤,我們是跟蹤那幾個尋找神弓之人才發現他們的所在。」柳洪道。

「哦。」軒轅這才恍然,不過,他也並不想花太多的時間去細想這之中的許多問題。畢竟,此刻君子國中南來北往的高人大多,他已經沒有閒暇去深思極樂神弓的事了,目前最為重要的仍是跂燕的下落。

雖然,有些時候這個小女人也很有用處,可惜此刻這個小女人卻成了極大的累贅,當然,軒轅決不會這麼想。否則,他也便不叫軒轅了。

*****************************************

老宅,君子國中人口最為密集的地方。選擇這樣一個據點,讓軒轅有些惑然和不解,但他自不會懷疑尤揚。

至少,在他仍有極大利用價值之時,尤揚不會害他。

今日的天氣似乎特別熱,這有些異常,當然天氣並不影響人的心情,更不會影響一件事情的本質。

老宅,依然是不清靜,這裡也是各商販叫賣的好場所,就因為這裡人口密集,便像是一個集市。這裡比之共工集似乎都有過之而無不及,其實,這裡的交易很簡單,也很直接,總有那麼一群人來來往往,各得所需而去。

軒轅自是不敢輕視這群交易者,甚至很警惕這群人,事實上,在君子國之中,除了跂燕他不用提防外,其他的任何人都很有可能置他於死地,包括這裡的交易者。

誰也不能保證,這群人之中沒有渠瘦殺手,沒有花蟆殺手,沒有九黎殺手,因此,不由得軒轅不提防、不小心。

尤揚和柳洪似乎早就想好了這些因素,因為他們也不能夠肯定這許多交易的人中沒有渠瘦人或是九黎人。所以,他們一開始便準備了幾頂深沿寬邊的帽子,將其面容的一大半給掩在帽子之中。

老宅周圍的道路並不是很寬闊,特別是被交易者添塞之後,這一刻更是如此,因為此刻正有兩個人橫在道路之間爭吵。

「我一定要退貨,這張虎皮都破了五個洞,卻還要我那塊美玉交換。你現在把玉還給我,我不交易了。」

「嘿,誰叫你當時沒有看清楚?當時我就叫你選好,現在又跑回來退貨,沒這回事,誰知這幾個洞是不是你弄破的?」

「你放屁,這幾個破洞邊的虎毛都有些微焦,明顯是被火燒破的,誰都可以看得出不是新痕。」

「你敢罵人?」

「罵人又怎樣?」

「簡直是找死,竟敢罵我!」兩人竟推扭起來。

「怎麼,你打人了,你敢打人……」此刻一旁交易的人群之中立刻站出了十多人,顯然那個以美玉交換虎皮之人的同伴。此刻同伴有事,他們自然全都來幫忙。

「你們想以多欺少,兄弟,你別怕……」立刻又有一幫人衝了出來,這些人有的手中拿著木棍、扁擔,也有的拿著鐵器。

片刻之間便結成了對立的兩伙人,更是將道路堵塞得水洩不通。

軒轅不由得向尤揚望了一眼,柳洪也感到意外。

不過,這種場面並不是很意外,以前也曾發生過,只是很少有這麼兩伙人鬧起來。

「他娘的,這群人竟然敢在君子國中鬧事!」尤揚氣憤地低罵道。

「我去叫護衛來……」

「不要,我們不能驚動敵人!」尤揚阻止柳洪道。

「就讓我去分開他們好了。」軒轅眉頭一揚,沉聲道。

「你去分開他們?」尤揚反問了一句。

「那樣我們還不是會暴露身份?我看我們還是繞道過去吧。」柳洪道。

軒轅正要回答,那兩群纏鬥的人全都游動起來,向他們立身之處移動。

「看來是不制止他們不行了。」尤揚也為之大惱。

軒轅有些想笑,場面越鬧越亂,這群人打架很快便殃及其他做交易的人,使得眾人紛紛收拾東西迴避,有的來不及收拾,物品被踩,被砸得一塌糊塗,於是這人一怒之下,也加入了打架的行列了。

軒轅三人還來不及抽身而退,這群毆鬥的人流便已如漫漲的潮水般捲了過來。

軒轅和尤揚三人當然有能力躲開,但是他們卻不想太過暴露自己的武功,是以,他們並不作出什麼快速的反應。

「打死你這賊種……竟踩了我的東西!」

「呀,他娘的……打老子腰……他娘的,不要打老子臉……」

這條不寬的街道頓時亂作一團,棍棒夾擊,一片混亂,叫嚷聲、打罵聲、痛呼聲、棍棒交擊聲、貨物翻倒聲、夾亂的腳步聲……雜在一起組成了一陣讓人汗毛直豎的喧囂。

「砰……」一根沒頭沒腦的大棍橫向飛往軒轅,這群人全都打紅了眼,竟然根本不顧被打的目標是誰。

木棍在軒轅的手腕上震成了三截,那人一愕之際,軒轅已在他的肚皮上捅了一腳。

「呀……」那漢子來不及反應,碩大的身軀倒跌而出,竟一連撞倒了三名大漢,更撞斷了一根扁擔。
作者: prajna    時間: 2010-5-16 10:36 PM

第七集 第九章 無火自燃

那漢子身邊的另一人一驚,扭頭發現軒轅正在拍著手腕上的灰塵,不由怒吼道:「他娘的,敢下這樣的重手打我兄弟,老子送你上西天!」說話間手中的扁擔沒頭沒腦地向軒轅腦袋上砸到。

「裂……」一聲碎響,那漢子倏然間發現自己手中的粗竹扁擔被軒轅抓個正著,而且又突然裂開,像是兩條活蛇一般向兩頭劈分而開。

那漢子正在大驚之時,他所握之處突地彈開,一股強大力道使得分開的扁擔頭猶如兩隻竹鞭便命地抽在那漢子的手掌上。

「喲……」那漢子猶如被毒蛇咬了一般,驚得匆忙倒退,而在此同時,他的肩頭也挨了一記悶棍。

尤揚和柳洪的眉頭大皺,他們自然也遭到了同樣的尷尬。不過,他們出手比軒轅就要狠多了,但卻沒有軒轅的那份利落和直接。

軒轅的身子猶如一根無堅不摧的鑽子,一邊自人群中橫穿而過,一邊將身邊不分是非的傢伙狠狠拋開,根本就沒有人可以擋得住他的一招半式。不過,軒轅並沒有下狠手,畢竟這些人跟他無仇無恨,只是此刻擋路之舉有些討厭而已。

走出這群人堆,軒轅已經擊斷了八根粗木棍,四根扁擔,當他再回頭之時,卻發現來路之上的人群倒下了一大片,尤揚和柳洪也跟在軒轅之後衝了出來。

「他娘的……」有人禁不住大罵,揮舞著手中的斷棍,竟帶著二三十人向軒轅、尤揚和柳洪追來。

此刻本來相互交戰的雙方竟全停了下來,更似乎找到了共同的敵人,一致向軒轅三人看齊。本來零亂不堪的交戰場面突然靜了下來,所有人全都揮舞著兵器,向軒轅三人飛撲而來。

這一變故倒是讓軒轅有些意外,不過他很快想到,可能是因為剛才自己見人就打,把雙方都給得罪了,從而使得兩伙人同仇敵愾攻擊他們。

尤揚和柳洪大惱,「鏘」地出劍,殺機頓時使得大道上氣氛頓時繃緊,強大的氣勢也使準備來攻的人流頓住了腳步。畢竟這群人不是傻子,自然也知道危險,知道形勢不對頭。

軒轅伸手拍了拍尤揚和柳洪的肩頭,轉身向老宅深處走去。

尤揚和柳洪也知道不宜張揚,也便還劍入鞘,與軒轅一起大步而去。

那群相鬥之人望了望軒轅三人的背影,又面面相覷,然後不知道誰最先爆出一句:「打……」霎時,這群人又一次亂打起來。

*****************************************

守在老宅的劍士老遠便迎了上來,軒轅看到了他們額角的汗珠。這似乎有些意外。作為一名劍士,以他們的修為應該不會因為今日的悶熱而汗顯額頭。

天氣的確很悶熱,但太陽的照射並不很惡毒,甚至有些溫和,可就是這樣的天氣卻悶得讓人難以忍受。這股熱氣似乎是自地底蒸騰而起,猶如在地面之上燃起了一團火焰。

「裡面竟然沒有一點動靜。」一名劍士竟抹了一下額角的汗珠道,臉上更顯出一絲茫然。

尤揚也感到有些異樣,扭頭向不遠處的一座木樓望去,緊接緩步向那邊移去。

軒轅又看到了另外幾人的存在,或許只是封鎖這一條路的劍士。很意外,軒轅發現他們的額頭都有汗跡。

越靠近木樓,似乎越熱,這種感覺很清晰,便是軒轅和尤揚都清晰地感覺到了。

這種情況只有兩種可能,一種是這裡本身就比別的地方更熱,另一種可能便是在這片刻之間溫度又升高了。不過,軒轅倒覺得今天有點邪門。此際雖已近六月,但在這北方的天氣中,卻如此異常的悶熱,這讓他有些不適。

軒轅自是不懼寒熱,可是這種悶熱對人的心情會有許多影響。

「一直都沒有人出入,甚至感覺不到有人存在?」一名劍士惑然報告道。

「你們一直都守在這裡嗎?」尤揚冷然問道。

「不錯,我們還去問了其他幾組兄弟,他們也說沒有發現任何情況。」那劍士答道。

「不,裡面有人,一定有!」軒轅突然肯定地道。

那劍士訝異地望了軒轅一眼,不明白軒轅為何如此肯定,甚至對軒轅這個人也很陌生。

「你怎能這樣肯定?」柳洪驚訝地問道。

尤揚也奇怪地望著軒轅,似乎在等待軒轅的答覆。

軒轅彎腰摸了摸地面,那帶沙質的地面很熾熱,然後抬頭向那木樓望了望,道:「我感應到了那高手的存在,也許,這將是我們所遇見的敵人中最可怕的一個!」

那立在一旁的幾名劍士訝然地望了望軒轅,自柳洪對軒轅的語氣之中,他們知道眼前的這個年輕人很不簡單。但是,他們覺得軒轅的話有些危言聳聽。

「哦,你感覺到了他?」尤揚有些心驚地望了望軒轅,他對軒轅所說的高手竟沒有一點感應,而軒轅說話的那種神態和語調絕不是在做作,因此他有些詫異。

柳洪也有些不相信軒轅所說的話,對於軒轅的瞭解,他比尤揚可就要少多了。

「有沒有覺得這個地方比別處更熱?」軒轅反問道。

「嗯,是的,這裡的確要熱多了,難道這與木樓有什麼關係?」尤揚點頭道。

柳洪立身於一個暗角之處,望了木樓一眼,他感覺不出這之間有什麼聯繫,除非是將木樓點燃,那樣大火烤起來可能真的會使溫度升高,可是此刻小樓一點變化也沒有,但他卻認為軒轅所說的定有道理。

「我懷疑這正是那樓中高人弄的鬼!」軒轅猜測道。

「這怎麼可能?」一名劍士插口道。

「那樓中究竟有多少人呢?」尤揚並不是不相信軒轅,可是軒轅所說的確很玄乎,讓他也有些不敢相信。

「或許我們都受騙了,我的那位朋友不會在這座木樓之中,而且這木樓之中應該不會超過兩人。」軒轅肯定地道。

「這更不可能!因為我們親眼見到五人入樓,卻一直都未曾出來!」一名劍士急道。

「軒轅公子可以肯定其中不會超過兩人?」尤揚再次充滿疑惑地問道。

「也許我的感覺並不是很準確,不過,我相信裡面絕不會是你們所講的四五個人,要麼他們已經變成了死人,但我可以肯定,我的朋友不會在木樓之中!」

軒轅吸了口氣,堅定地道。

眾人變得沉默,不僅僅是對這難解的僵局表示沉默,也是對軒轅的猜斷表示沉默,便連尤揚也懷疑軒轅是不是在說傻話,抑或軒轅想耍什麼樣的花招。

軒轅突然歎了一口氣,道:「那人已經感覺到了我在試探他。」

「他發現了我們的存在?」尤揚反問道。

「他早就已經知道我們的存在,只是他以為我們無法覺察到他的存在,因此一直沒有動靜。」軒轅肯定地道。

此話一出,眾人著實吃了一驚,若非尤揚和柳洪知道軒轅絕對不是瘋子,還真會當軒轅是在說傻話。

夢話,不過,如果軒轅所說之話是真的,那麼存於樓中的人也實在是太可怕了,這怎叫眾人不驚?

「快看,那木樓竟在冒煙!」一名劍士突然指著不遠處的木樓低呼道。

「天哪,這是怎麼回事?那木樓的樓柱竟無火而著!」另一名劍士驚駭地道。

尤揚和柳洪全都為眼前的變故吃了一驚,便是軒轅也不例外。因為那木樓並不是因為裡面燒火才燃起來,而是那些外層的木板和木柱自然冒起了青煙,似乎是被陽光烤著一般,而且青煙越來越濃,到最後竟然有一層小火苗竄起。

「怎麼會這樣?」尤揚和柳洪也目瞪口呆。

「不知道,但我想定與樓中人有關係,他一定是感覺到我們發現了他。」軒轅道。

「可是,他難道會引火自焚嗎?」柳洪不以為然地反問道。

「也許會有這種可能,但他一定不會死!」軒轅肯定地道。

「你真的認為樓中有人?」尤揚再次問道。

「很快便會有結果!」軒轅似乎並不想回答尤揚的話,是以,他只是很平靜地道。

尤揚和柳洪都不明白軒轅為何會如此有信心,但如果連軒轅也不著急自己的同伴,他們便自然沒有理由不靜觀其變。

「起火了!」有人看到了那木板和木柱閃起了幽藍色的火苗,而整個木樓也全都被一層青色的煙霧所籠罩,四周的氣溫仍在升高。

「會不會是地火?」柳洪突然想起了什麼似地驚問道。

尤揚的臉色也為之大變,「地火」,這的確是一個讓他心驚的名詞。聽到柳洪這麼一問,忙伸手摸了一下地面略帶沙質的泥土,心頭微鬆了一口氣,道:

「應該不會是地火。」

此刻監守在另外幾條路口的劍士紛紛向這邊趕來,顯然他們也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給弄慌了手腳,不知道該如何行動,是以全都派人過來請示。

木樓附近的居民也紛紛自屋中探頭外望,有的甚至自家中擔水出來準備滅火。

但尤揚立刻吩咐屬下的劍士封鎖各路口,不允許閒雜之人進入,那些自家裡趕出來的居民又被叫回屋中。為了不讓火勢蔓延,尤揚當然要吩咐人去最近的河中運水來,這裡畢竟是人口比較密集之地,所幸這座木樓與周圍的建築尚有數丈的距離,只要稍加控制,便不怕火勢會殃及其他住戶。不過,也有些人在擔心,但是他們自不能不聽尤揚的話。在君子國中,尤揚的名字本就具備權威,更受到君子

國子民的尊敬。

木樓之中竟仍沒有半點動靜,真的像是沒有生命存在。木樓四面都起了火,卻仍沒見有人自樓中逃出,這使得尤揚和眾劍士的手心都在冒汗。

事實上,樓上或許真如軒轅所說,不會超過兩個活人,或許是樓中的人早已死亡,或許是……柳洪和尤揚心中不停地猜測著,可是他們找不到任何理由證明一個活人面對著無情的大火而不退避,除非他們沒有行動能力,沒有生命,是真的想死抑或早就死了。

但至少,只要有人還活著,置身於如此大火之中,他們也會慘叫,也會在烈火的焚燒之下掙扎,可如今這木樓已經全部著火了,卻仍然無法令人感覺到樓中生機的存在。

尤揚和柳洪的目光禁不住又投向了軒轅,此刻他們希望這個似乎在說傻話的人再說出一段讓他們滿意的傻話。

軒轅的臉色比任何一刻都凝重,連尤揚也吃了一驚,他沒有發現軒轅的臉色是何時改變的,但軒轅的臉色著實改變了很多……

「怎麼了?」柳洪也發現了軒轅的變化,不由得問道。

「真奇怪。」軒轅自語地道,目光卻定定地盯著那燃燒的木樓。

「有什麼奇怪?」尤揚也問道。

「我感覺到了他,樓中只有一個活人,但他竟然無懼這大火的焚燒,一點動靜也沒有。」

「會不會是他動不了,抑或是個瘸子什麼的?」

柳洪聽軒轅一說,有些想當然地問道。

「不,我們絕不能小看這個人。也許,這真的是我見過的最強的敵人。他不動只是因為他不想動,如果他真的想走的話,大概此刻我們根本就擋不住他!」

軒轅驚疑地道。

「你怎會知道?」尤揚不解地問道。

「氣機,一個高手的氣機,他們擁有比常人強大十倍甚至百倍的生命磁場,那是一種看不見的東西,便像是精神和靈魂一樣,存在又可說是不存在的。而我正是感受到了他那存在於這每一寸空間的氣機,這是我往日從未有過的感覺。」

軒轅煞有其事地道。

尤揚似乎明白,但又有些不明白。

「你看這火,因為火的存在,所以他周圍有一圈無火的虛空中也生出了熾熱之感,而人的生命便如這一堆燃燒的火焰,但他們的生機卻並不是以熱來表現的。

那是一個連我也無法解釋清楚的境界!」軒轅知道尤揚不明白自己所說的話,是以,他加以解釋,但他的目光依然注視著那燃起的木樓。

尤揚頓時明白了,柳洪也明白了,如果軒轅這般解釋他們還不明白的話,那真是蠢物。不過,聽到軒轅如此解釋,他們竟有些驚羨軒轅起來,羨慕軒轅的特異,軒轅能夠感受到對方的存在而自己卻無法感覺到,相比之下,自然是輸了一籌。對於比自己更厲害的人,人們總會多少懷著一些驚羨和嫉妒之情,尤揚和柳洪也不例外。只是那些劍士們深感自己沒有嫉妒的資格,所以他們心中只有驚羨和訝異,訝異軒轅竟能擁有如此異能。

當然,事實是否如軒轅所說,還存在一些爭議。

那是因為說這裡沒有人能夠阻攔木樓之中的神秘人物,這不免使得尤揚和柳洪有些不服氣,雖然他們好讓不爭,但絕對不會承認自己的能力比別人差。

烈火依舊,而且越來越旺,遠處站立的人也都感覺到了那種烈焰的熱力,或許今天的天氣本就極熱,在這樣一個太熱天裡又圍著一個大火堆,自然不是一件好事,而此刻提水的人紛紛回來。

「看,那是怎麼回事?」一名劍士驚呼道。

軒轅的臉色變得更為凝重,柳洪發現軒轅的手已經搭在了他幾乎不怎麼用的刀的柄上。

這的確是個異數,對於軒轅來說,是一個異數,對於所有人來說,都顯得有些莫名其妙。

尤揚也發現了軒轅手搭刀柄的動作,他從來沒有想到軒轅也會有緊張的時刻。

在他眼裡,軒轅總顯得有些高深莫測,可是這一刻,他竟發現軒轅與常人並沒有什麼區別,同樣有這樣或那樣的情緒。

尤揚其實心中也驚駭無比,他很理解軒轅的那種緊張,抑或,他根本就不瞭解軒轅的緊張,根本就無法感受軒轅此刻的情緒,因為他根本就無法進入軒轅的那種精神層次,無法感覺到木樓之中那神秘高手的存在。

木樓燃起的烈焰竟似乎活了過來,一張一吸,猶如一隻巨大的火獸在呼吸著空氣,又像是在木樓之中存放著一個巨大的風箱,在風箱的一張一馳之中,那熊熊的烈焰便橫向在虛空之中狂舞。

「呼呼……」之聲不絕於耳,那火苗一時被吸進木樓之內,一時又被噴射而出,張馳之間竟達數丈的差距,這怎能讓人不驚?

那燃燒的木樓似乎在剎那之間活了過來,化成了張狂囂亂的異獸,只讓所有人都看得目瞪口呆。

尤揚的手心竟滲出了汗珠,冷冷的汗珠,或許是因為空氣的熾熱,或許是由於心情的激動,抑或只是因為別的某些事情。但他的手心滲出了汗珠這是不可否認的事實,不僅僅是他的手心,連額角也不例外。

其實,也不僅僅是尤揚如此,柳洪也同樣如此,還有那些劍士,他們的目光全被這怪異的現象所迷惑,半天回不過神來,有些人提著水都忘了要潑灑出去。

「怎麼會這樣?」尤揚喃喃自語道。

「小心保護王子!」軒轅冷靜之極地提醒道,這一刻他仍保持著絕對的清醒,使得尤揚心神稍安了一些。

尤揚扭頭望了望額角滲出汗珠的柳洪,又望了望神色冷靜之極、目光始終盯著木樓的軒轅,只在這一點之間,他看出了差距,但他慶幸有這個差距。

「保護王子!」尤揚低喝聲中,那群劍士才回過神來,迅速組織起一道人牆,將柳洪與那燃起的木樓隔開。他們也隱隱地感覺到事情可能已經發生了異變,在那烈焰的張狂之中,他們似乎敏感地嗅到了一種危險。

這一切全都來自那莫名其妙古怪的木樓,來自這場無名的大火……

空氣不僅僅是熱,更有些壓抑,像是暴風雨欲來一般,使得每個人的喘息都變得壓迫和急促,甚至有些沉重。由於火焰的伸縮使得火熱更烈,燃燒更旺,木樓燃燒得更快,飛濺的火星隱有附上附近房屋之勢。

木頭被燒得發出一陣陣「噼剝」之聲,但是除此之外,四周竟顯得異常的安靜,所有人都不出聲,只是靜靜地望著這一場燒得莫名其妙的怪火,竟有些迷茫。

尤揚的心神已經完全清醒過來,可是他同樣感到茫然,不知道怎會這樣。事實上,這木樓起火本就顯得有些莫名其妙,而此刻木樓的火焰更是怪異莫名,他不由得將目光有些求助般地投向軒轅,或許只有軒轅才知道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當然,如果說這陣怪火是人為的,而且說這個人還在已面目全非的木樓之中,那實在是讓人難以相信,可是又有什麼更好的解釋呢?

事實或許有些荒謬,但這個世間荒謬的事情並不少,再多一件也無所謂。



第七集 第十章 御火無敵

軒轅的臉並沒有對著尤揚,尤揚看到的幾乎只是軒轅的後腦勺,但軒轅似乎知道尤揚在注視著他,甚至知道尤揚想問他什麼。不過,軒轅依然沒有回頭,只是道:「他就要出現了。」說到這裡,軒轅竟輕輕地歎了一口氣,自語道:「世間大概只有他才能做到這些了。」

「誰?難道木樓之中真的還有東西?」尤揚不敢肯定木樓之中是個什麼東西,但他絕不敢想像在樓中是個人。因此,他最大限度地把那東西想成一個自死亡沼澤中逃出的怪物或是怪獸。

軒轅吸了口氣道:「不是什麼東西,應當說是一個活生生的人,與我們沒有分別的人。」

「人?你怎會知道……」問到這裡,柳洪突然頓住,他知道自己所問的完全是廢話,不由得頓了頓又道:「你說的那個人是誰?」

「是呀,這樣的大火裡怎會還有人呢?」尤揚也有些不敢相信地問道。

「我感覺到他的氣機在不斷地膨脹,他的精神力也在不斷地壯大,他簡直已與烈火融為一體了。」軒轅自語地道。

「他與火融為一體了?」柳洪和尤揚同時低聲又驚問道:「他究竟是誰?」

「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他便是火神——祝融。」軒轅聲音沉緩地道。

「火神祝融?!」所有人都為之大驚。

「轟……」軒轅和尤揚諸人的話音剛落,那燃燒的木樓便傳來了一聲巨響。

「呼……哈哈……」一個巨大的火球帶著一陣尖厲的狂笑破空劃過,直向軒轅和尤揚的方向飛來。

天空之中,火屑四射,那燃起的木樓猶如炸開的巨大火山,在坍塌之餘帶著濃烈的火舌向虛空中卷舒而舞,而那飛射而出的巨大火球更似乎暴漲著一股強大的生命力,夾著火焰、青煙,似有無堅不摧的氣勢。

尤揚大驚,柳洪大驚,事實上這也確實是一件值得震驚的事。

那一字排開的君子國劍手同時出劍,他們也感覺到了來自大火球的威脅,是以同時出劍迎向飛射而來的大火球。他們似乎毫不畏怯。

柳洪對這群君子國的劍士們很欣賞,欣賞他們的忠心,欣賞他們的勇敢,這群人心中的原則便是為保護君子國的利益勇於獻身一切,包括生命。

十多柄利劍在虛空中織成密密的劍網,劍氣如稜,映著太陽的光輝猶如一層無法解開的雲彩。

「哈哈……」火球之中的笑聲更狂,猶如海潮撞擊礁石一般鏗鏘而爆烈,又像是萬馬齊嘯,只讓人氣血翻湧,心神搖曳,聞者無不色變心搖。

火球竟似乎無視虛空之中密佈的劍網,猶如一隻盤旋的火鳥,又似燃燒的隕石自天外墜來直撞向那一層密織的劍網。

尤揚出劍,直覺告訴他,這十多名劍士的劍網並不能阻止這火球的進襲。此刻,他已不再懷疑這火球乃是一個活物,甚至正如軒轅所說,是火神祝融。不過,他已經沒有時間去細想軒轅剛才一席話的對錯,也來不及佩服軒轅的猜測。如果這火球真的便是火神祝融氏的話,那麼尤揚的出手並沒有錯。至少,君 因此可以說,火神祝融氏就是君子國的敵人,何況祝融此刻已經向他們逼來,他又怎能不迎擊而上?

軒轅第一次看尤揚出劍,事實上,尤揚出劍的攻擊方式很絕,也很玄奇,不過,軒轅並沒有心情去欣賞尤揚那精絕奇奧的一劍,他知道,這裡沒有任何人能夠擋得住火神祝融氏,包括他在內。

事實上,軒轅完全可以袖手旁觀,因為這個人只是君子國的敵人,他根本就犯不著要與火神祝融氏作對。不過,此刻的形式似乎有些不同,他必須利用柳洪來對付假聖女,對付童旦和帝恨。在這種情況下,他已經與尤楊柳洪站在同一條陣線上,所以他又不能不出手。他自是不能將雙方好不容易甚至可以說是僥倖才建立起來的合作關係就此中斷。

軒轅並沒有見過火神祝融氏出手,但是他看見過那四具屍體。他完全可以感受到祝融氏攻擊的狂野和霸烈,一個不損人外形卻將對手震得五臟俱傷、腦內破裂的對手,的確是讓人不能不心驚。

「轟……」巨大的火球撞上了劍網,一道道烈焰如巨蛇之舌四處濺射而出,那十多名劍手連劍一起竟被巨大的火球給吞沒。

「轟……」那十多名劍手的身形又陡地自巨大火球之中彈出,但每個人都似成了一道火舌,自火球之中噴出,根本就辨不出入形來。他們手中的劍竟全都化成了廢鐵殘片自火球之中灑落,成了一陣火雨。

驚呼、慘叫、怒吼和那驚心動魄的狂笑聲在虛空中交織成一片。

尤揚心中的驚駭是無與倫比的,他怎麼也沒有想到這十多名劍手在這火球的面前竟如此不堪一擊,甚至有些沮喪,但他卻知道絕對不能有半點猶豫。事實上,尤揚比誰都清楚此刻的境況,那幡爍得讓人心驚的火球已經向他的面門撲到,那在火球之中湧動的生機猶如一隻飢餓的巨獸要吞噬所有的生命,而他便是將要被吞噬的食物。

尤揚的劍沒有大多的花巧,直接而利落,他便是要刺穿這巨大的火球,於是他的身子和劍一起化成了一支怒射的勁箭沒入火球之中。

尤揚自然知道如此做的危險,但他此刻已經相信軒轅的話,這裡沒有人能夠阻止火神祝融氏。因此,他將避無可避,躲無可躲,只能孤注一擲。

這自然是一種無奈,其實,這個世上又有多少事情是可任意而為的?

「不要……」柳洪似乎已經明白尤揚要做什麼,不由得驚呼,同時他也按捺不住地出劍了。不過,在他出劍的一剎那,他突然發現一道亮麗而奇瑰的光弧破空而落,頓使天空大亮。

天空之中狂風突起,似乎是伴著這道光弧而舞,又似是為這場奇特而詭異的戰場增添了幾分淒慘的韻調。不過,這一陣狂風更為這亮麗而奇瑰的光弧增添了幾分慘烈和野性。

出手的人是軒轅,柳洪知道。雖然此刻軒轅的身形已經被吞沒在那亮麗的光弧之中面生出開天劈地的霸殺之氣,但直覺告訴柳洪,這道光弧便是軒轅的傑作。

而且,這應該是刀弧,只有刀才能夠生出如此霸烈的氣勢。

軒轅一出手便鎮住了所有在一旁著急的人,因為刀勢的霸烈,也因為刀勢的狂野和奇瑰,更因為那開天劈地、一往無回的強大氣勢。

「轟……」尤揚連人帶劍平射入了那巨大的火球,洶湧的劍氣激得火舌四射,那巨大的火球突然之間竟生出一個大大的漩渦,以尤揚的劍為中心內縮,幾欲將尤揚完全吞入其中。

「看刀!」軒轅猶如雷鳴一般地狂喝道,雙手持著一柄已化為巨大光弧的刀,刀鋒直向火球斬去。

「啊……」一旁有人在驚叫,在驚歎,軒轅的刀竟然顯得那般巨大而修長,甚至拖著近丈長的尾芒,整個刀身和手掌全都化成了一片鴻蒙的霧氣。

風嘯,驚呼、火躍之間,尤揚的身子陡地倒彈而回,那青衫之上佈滿了點點火星,鬚髮焦糊,神情極為狼狽,而那顆巨大的火球改橫掠為上衝,直撞向軒轅及軒轅的刀鋒。

尤揚雖然在退,但是他卻並沒有忽視身邊的場面,他看見了軒轅和軒轅的刀,更明白,若非軒轅分散了祝融氏的注意力,此刻他也可能如那十多名劍士一樣化為一團烈火。他沒有死,甚至沒有受傷,這只是因為軒轅的氣機和氣勢完全並入了祝融氏的氣機中,使得祝融氏感覺到了來自軒轅的威脅。因此,祝融氏不想為傷尤揚而冒險讓自己付出代價。

尤揚知道自己的武功比起火神祝融氏來,著實相差甚遠,他被彈了出來,幾乎是身不由已的,而自己的全力一擊竟然不能夠將火神祝融氏相阻片刻,還讓祝融氏改變方向迎向軒轅。

「轟……」

沒有人能夠想像這一擊的瑰麗和霸烈,虛空之中似乎每一寸空間都有烈火在舞動,火星猶如雨一般灑落,燦爛得猶如有一片晚霞橫臨頭頂,而狂風和刀氣卻將這一片晚霞撕成無數的碎片,使之散飄於每一寸空間,混淆了所有人的視線。

天空囂亂得如有成千上萬的火鴉在舞、在叫、在落……

那巨大的火球竟一分為二,而軒轅的身子也化為一團烈火射出,他手中的刀亦化成了千萬點火星飄散而出。

火球一分為二,自其中卻飛掠出一道火紅的影子,直撲向驚愕呆立的柳洪。

速度之快,如一道幻影破空,根本就沒有人能夠看清楚其真面目。

「小心!」尤揚驚呼之聲提醒了柳洪,但這一切似乎都無濟於事,事實上便是柳洪全神戒備也不可能躲得開這神秘人的攻擊。

尤揚欲救不及,那群劍士們也被天上狂飛四射的火焰給逼得陣腳大亂,而軒轅此刻已化成了一團烈火,更是無能為力,這一切,便只能靠柳洪自己如何施為了。

此刻,尤揚和柳洪才真的相信了軒轅的猜測,這裡根本就沒有人能夠阻攔火神祝融氏,更沒有人是火神祝融氏的對手。不過,此刻他們知道了這一點似乎有些遲了些。

祝融氏一聲怪笑,柳洪的劍在他的眼裡便跟兒戲一般,根本就不堪一擊。

柳洪甚至感覺到了一絲絕望,但在此刻祝融氏突地一聲怪叫,身子驀地倒飛而出,柳洪的劍在他的手下化成了碎片,但他卻並沒有傷害柳洪。

「嘯……」兩縷幽芒自柳洪的身邊擦過,卻是兩柄泛著異彩的短劍。

「噗……」化成一團烈火的軒轅此刻在虛空之中突然炸開,那團烈火便如潰散的鱗片四射而去,而軒轅的軀體重重地墜落地上,皮膚焦黑,面目焦黑,頭皮也是黑色,他的衣衫已化為了灰燼,但軒轅並沒有死。

軒轅沒死,他竟發出了一聲驚呼:「御劍術!」

這的確是軒轅的聲音,只是沒有人能夠看出軒轅的表情,因為他的身上每一寸肌膚都似沾上了一層灰末,所以沒有人能夠看清他的表情是驚訝還是什麼…

…不過,他的聲音之中充滿了驚訝的韻調。

注意軒轅的人並不多,因為所有的目光全都繫在火神祝融氏和那在虛空之中以任意角度邀翔且緊緊迫襲祝融氏的劍身之上。

那是兩柄很奇特也很美麗的劍,卻又像是兩隻活著的精靈,翩翩而舞,翩翩而動。

祝融氏依然是一團紅色的幻影,那是因為他身上穿著一件火紅的大袍,連頭髮也是棕紅之色。他也隨著那兩柄緊追的劍而舞,舞成一團無熱的火焰。四周地面上仍有火星在燒,那木樓的火並未滅去,四下一片狼藉。

「娘!」柳洪神魂未定,終於叫了一聲。

祝融氏在擊出幾掌並未阻住那飛旋的短劍後,怪嘯一聲,轉身投入那木樓的大火之中,那兩柄短劍也隨後射入烈焰中,但祝融氏卻帶著一團烈火自另一條通道飛速逸去,那緊迫的兩柄短劍無力地折返而回。

「參見女王……」四周的劍士全都跪下,恭敬地喚道,便連尤揚也不例外。

軒轅依然怪模怪樣地立著,但他已及時地自一名劍士的身上剝下一件衣衫繫在腰間,以免春光大洩。

柳洪有些慚愧地低下頭來,叫了聲:「娘!」

軒轅有點不自在,就是因為自己赤著身子,當然,若不是在面對著陌生的美女,他也不會有不自在之感。

那兩柄劍的主人正是君子國的女王柳靜,據估計柳靜至少已是四十上下的婦人,可是看上去卻不過二十左右的少婦而已,那美艷得讓人心顫的臉上嵌著兩隻閃著冷厲寒芒的鳳眼,髮髻高束,步搖墜金,一襲輕紗似的拖地白裙,讓人幾疑不是人間凡物。

軒轅並沒有看到剛才那兩柄劍,但他卻深感散自這女人身上的劍氣。

柳靜的身後相伴著兩名絕色俏婢,也同樣為一襲長裙,這種打扮讓人懷疑她們怎能夠出手對敵。不地,剛才驚走火神祝融氏那是不爭的事實。何況單憑君子

國女王這一身份便足以讓世間所有人收拾起小覷之心。

軒轅心驚的是這個女人的駐顏之術,因為他很難想像這個女人與柳洪是母子

關係,若不知情的人定以為他們是姐弟。

柳靜緩步向軒轅行來,卻只是向跪於地上的劍士們揮揮手,示意他們免禮,甚至連柳洪也未曾答理。

軒轅眼見這美艷之極的女王向自己走來,不由得心神微震,也被柳靜那冷艷高貴的氣質所懾,不自覺地鞠躬道:「軒轅見過女王!」

「你沒有受傷嗎?」柳靜竟難得地以溫和的語氣問道。

此刻,軒轅才感覺到皮膚有股火爍之感,五臟皆不適,氣息也不順。不過,他並沒有感到什麼太大的痛苦,或許,他是受了一些傷,但卻沒有想像的那麼重,不由答道:「謝謝女王關心,應該不會有太大的問題。」

柳靜凝視著渾身焦黑的軒轅,眸子裡閃過一絲慈母般的溫柔,她也深深地感到眼前這個年輕人的不簡單。雖然她剛才在對付火神祝融氏,但也注意到了軒轅以真氣震散罩於身體上的火焰,從而自己解救了自己,單憑這份功力和能耐,便已遠超出他年齡的限制。

「你就是軒轅嗎?」柳靜問得很溫柔也很慈和,她身後的兩名俏婢各捧一柄古樸的連鞘劍,也以一種似笑非笑的眼神打量著軒轅。

尤揚回過神來,立刻指揮救火,而柳洪則也趕到柳靜的身邊靜立,臉現慚愧之色,也有些沮喪。不過,他不敢說話,在這個看上去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母親面前,他從來都是顯得很拘謹,一言一行都極有分寸。

軒轅想不到這女王所問的竟是這樣一個多此一舉的問題,不由笑了笑道:

「當然是!」

「嗯,很好。」柳靜輕輕點頭讚了一句,不知何時手中多了一顆透明而瑩潤的藥丸,伸手遞給軒轅道:「這是本王親自釀製的冰晶丸,可以清除體內的火毒,你服下吧。」

軒轅望了那顆透明的藥丸一眼,笑道:「多謝女王的好意,軒轅並無大礙,我看還是將之給需要用它的兄弟吧。」

「軒轅公子,女王給你的你就收下吧。」尤揚在一旁打眼色道。

「你怕這是毒藥?」柳靜並不生氣,淡笑著反問道。

軒轅坦然笑道:「我從來都沒有怕過毒物,我只是覺得浪費如此聖物實在可惜。」說話間,軒轅毫不猶豫地接過藥丸納入口中,頓時只覺得一股清涼之意自心底井起,再傳達四肢百脈,使得身體的火爍之痛大減。

眾人望著軒轅毫不猶豫地服下那顆藥丸,不由得露出稍許的笑意。不過,軒轅的樣子極怪,這副形狀確有些不雅,當然,誰都為軒轅慶幸,居然能與火神祝融氏硬拚一記而未死,這已是一處傲人的成就。

那十多名最先阻住火神祝融氏的劍手全都面目全非,死狀極慘,這些人首先活生生被震死,然後再受火燒,事實上,也沒有人知道他們是被震死的還是被燒死的,但屍體已經面目全非這是不爭的事實。

「百合,帶軒轅公子去沐浴更衣!」柳靜向身邊的一個婢女吩咐道,事實上,軒轅此刻最想做的事情便是這些。

軒轅感覺到有些累,火神祝融氏的確太可怕了,剛才若非祝融氏的目標是柳洪而選擇繼續追擊的話,軒轅必死無疑,抑或若軒轅不是體質特異的話,也同樣已經命喪九泉,祝融氏的確是個可怕之極的敵人,在軒轅見到的所有高手之中,大概只有歧富、鬼三和青雲可以與之相比,其他人都要差一籌或是許多。

當然,軒轅也驚於柳靜的御劍之術,這只是在傳說中才會出現的神秘莫測的劍道修為,此刻卻出現在軒轅的眼裡,的確讓軒轅震驚,何況柳靜看上去如此年輕。

柳靜的話裡似乎有種無未能抗拒的氣勢,她的態度總是那麼自然,但又是那麼堅決,自有一種讓人無法反抗的壓力。

軒轅並沒有想到要反抗柳靜的吩咐,是以他跟在那個名為「百合」的絕色美婢之後行去,在行過尤揚身邊時,尤揚向他說了聲:「謝謝你出手相救。」不過,這似乎不再重要,至少軒轅不覺得這很重要。此刻,他只想洗個澡,然後舒舒服服地休息一陣子,雖然他只與祝融氏交手一招,可是他卻感到猶如打了一場仗般勞累。
作者: prajna    時間: 2010-5-16 10:39 PM

第七集 第十一章 御劍之術

君子國之中全體加強戒備,所有人都進入了一種緊張的狀態。

這不僅僅是因為有火神祝融氏這樣的高手存在,更因為今日的天氣異常怪異。

是的,在君子國,已經有好多年沒有出現過如此反常的天氣了,這種高熱的確很反常,竟有許多樹枯死,甚至連河水中的魚也受不了高溫而死亡。如果說這是因為火神祝融氏,那自然是說不過去,因為沒有任何人力能夠達到這種境界。

君子國居民們有的顯得有些慌亂,幾乎沒有人想出門走動,田地間的禾苗在一天之中,竟變得乾枯,如此實例,著實很多。這使得人心更是惶惶不安,許多人都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於是各種猜測都存在。所幸,君子國的子民們都是自幼練功,每個人的抗熱能力極好,因此並來出現大的問題。不過,如果天氣這樣持久下去,只怕也終會有人受不了。

軒轅也感覺到了水的熱力,不過,這卻是一種藥水,專為軒轅而熬製的藥水,雖然軒轅的體質特異,但也逃不過被爍傷的命運。

火神祝融氏的武功的確很詭異,功力之深實已達到了不可揣度的地步,不過,軒轅卻知道,事實上火神祝融氏的傷勢並未全好。

軒轅曾聽柔水說過,火神祝融氏練功走火入魔,需要得到水神真訣或是練過水神真訣的元陰之體方能修復,而此際祝融氏自然無法獲得柔水的元陰之體,而想自水神手中得到「水神真訣」,那更不可能。即使火神未曾走火入魔,他的武功也只能與水神在伯仲之間,何況此際他走火入魔,功力大打折扣?

火神祝融氏的功力大打折扣仍是如此可怕,如果讓其功力恢復,那又將是何種境界呢?軒轅在這一刻才深深感到自己武功的不足。

的確,自童旦、火神、滿蒼夷,還有柳靜、青雲、青天等人的出現,軒轅已經深感自身武功的不足,而往日他所感到的是人單勢孤,但有了龍族戰士之後,他更不敢忽視自身的提高。在這個世界上生存,在許多時候仍得憑借自己的實力去把握一切,沒有任何人可以幫你。

當然,集體的力量與自身的強大同樣重要,在這個弱肉強食的時代,正如當年神族幾乎吞沒了整個大江南北,就是因為它的強大,但最終因盤古氏的衰落使得神族四分五裂,而這個世間的相互吞併並未曾中止。部落、種族之間的仇恨衝突,使得這個世界每天都會有許多人在戰爭中死去,每天都有部落的消失和部落的壯大,而這一切只因為各部落強弱有別。

也是因為如此,部落聯盟,氏族組合,地域的聯合……這一切便在這個時代越來越成為主調,因為誰都知道,集體的實力是多麼的重要。經過數百年甚至上千年的歷程,早已讓各部落和氏族嘗到了勢力單薄的苦處,於是氏族與部落相互通婚,這便在無形之中慢慢改變了這個世界的格局。

軒轅從小便看慣了這種弱肉強食的掠奪和戰爭,也看慣了部落的聯盟和氏族的沒落。這絕對不是某一個人的力量可以改變的,但某一個人的力量卻能夠支配這種格局的形成。而軒轅自小便有「左右格局」的志向,是以,他更懂得要奮鬥,要充實自己。只有在逆流中不斷進步,方有可能達成自己的願望,此刻再次回想起來,有僑族那姬水河畔那塊地方是多麼狹小,在那種環境之中永遠都難知道生命的意義,永遠都不能深刻地體會到人心的險惡。

自從殺死木艾的那一刻起,軒轅便隱隱感覺到自己的命運將要改變。其實,他殺死木艾,決定對付地祭司之時,他的命運便已在無形中改變了,他甚至想到了死,因為不成功很可能就會死,就算不死,他也打算從此遠走高飛。只是後來結局的發展很出乎他的意料之外,這是一種僥倖,但也是一種不幸。不過,他的命運的確從此改變。

軒轅有時候真的很深切地思念自己的親人、愛人和朋友。

雁菲菲不知怎樣了,是否嫁給了蛟龍呢?而黑豆和啞叔又怎樣了呢?還有朱嬸和木青夫婦,甚至還有蛟夢,如果有一天自己能夠重回姬水河畔,那又會是怎樣一種情形呢?他又想到了蛟幽,想到了死去的母親,那可憐的母親卻一直都不肯告訴自己的生父是誰。又快到為母親上墳的時節了,也快到姬水河神的「祭天」

了,今年不知是祭誰?

恍然之中,軒轅想了很多很多,在這溫熱的藥水之中,他感到一陣舒暢,一陣輕鬆,半醒半夢之中,往日的一切猶如流水般在他的腦際湧現,讓他感慨,讓他心酸,也讓他心憂。

也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軒轅覺得自己的疲憊盡去,再睜開眼之時,發現浴桶中的藥水已經變成了黑色,不由得一笑之下躍入另外一桶早已準備好的清水之中。洗去身上的藥末,本來焦黑的皮膚竟再一次變成嫩紅色,而且所有毛孔都已張開,吸收著清水的冰涼,渾身舒泰之極。

百合拿衣進來之時,也吃了一驚,因為此刻的軒續與剛才如黑炭一般的軒轅完全不一樣,身上的肌膚猶如初生嬰兒一般粉嫩,整個人猶如蛻了一層黑殼般。

「你是誰?」百合第一句話竟然這麼問,倒讓軒轅有些哭笑不得。

「當然是軒轅了,你以為我是誰?」軒轅沉入水中,很享受這種沐浴的滋味,好笑地答道。

「你是軒轅?」百合也感到好笑地望了望軒轅那光禿禿的腦袋,仍有些疑惑地問道。

「自然是!」軒轅摸了一下那頭髮全被火燒掉的光頭,懶散地道。

百合的眸子裡閃過一絲驚訝和異樣的神彩,將衣衫放下道:「這是為你準備的袁衫,你先換上!」說完深深地打量了軒轅一眼,轉身娉婷地行了出去。

軒轅呆呆地望著這美人兒行出去,心中湧起一種極為荒唐的感覺。

*****************************************

軒轅整整沐浴了近兩個時辰,不過,一出浴室,便被百合帶著穿堂越室地趕到了君

聖心殿乃是女王柳靜的休養之處,更是君

軒轅當然不知道聖心殿的重要性,不過自這群守衛們的表情上可以看出此殿的重要。

柳靜正坐在堂上沉思,猶如一尊冰雕玉琢栩栩如生的神女像,讓人忍不住想頂禮膜拜。

殿中在柳靜的身後有她的另一位絕色婢女,除此之外便再無他人。寧靜之中,整個聖心殿顯得很空曠。

百合沒敢驚擾柳靜的沉思,只是示意軒轅在一旁立著。

軒轅竟沒有絲毫反感,對於柳靜,他有一種莫名的尊敬,這個女人便像是一個智者,冰冷而沉靜,猶如不可揣測的深海,寧靜得讓人舒坦,也讓人心寒。

那高不可攀的氣質猶如懸於晴朗夜空中的皓月,無時無刻不透著一種清冷的優雅。

面對著柳靜,軒轅心中顯得極為平靜。她那冰雕玉琢美麗得讓人心顫的臉龐像是能將軒轅引入一片深邃而寧靜的天地,讓他的心不自覺地平靜下來。

沒有人知道柳靜在想什麼,也沒有人敢問。

半晌,柳靜才幽幽地吸了一口氣,道:「請坐!」

軒轅知道對方是叫他,不過,柳靜對他如此客氣倒讓他有些受寵若驚之感,他不明白為何柳靜似乎對他極為看重。不過,他不想故作矯情,是以很平靜地坐了下來,但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因為柳靜似乎又陷入了另一種沉思之中。

「青山可還好?」柳靜突然莫名其妙地問道。

軒轅一怔,不由得有些莫名其妙,因為他知道柳靜是在問他,可是他……驀地,他記起了青雲所說的關於「神山鬼劍」的傳說,而青雲的二弟不就是青山嗎?

而且自己手中的含沙劍正是青山留給木孟的,再由木孟傳給木青,難道說柳靜所問的便是他?

「為何不回答我?」柳靜聲音恬靜之中帶著一種莫可抗拒的壓力。

「我不知道女王所問的是否正是我所知道的那人。」軒轅想了想,回答道。

「難道他沒有跟你說起過一些往事嗎?」柳靜吸了口氣,淡然問道。

「在晚輩稍懂事之時,青山前輩便已去世,是以,我所知之事也不過是別人口中的一些閒雜之語,不過,晚輩有一疑問。」

柳靜面上的表情顯得有些複雜難明,但仍是以很平靜的語調道:「你問吧。」

「不知前輩與神族劍宗有何關係?」軒轅試探著問道。

「沒有關係!」柳靜很直接也很平靜地答道。

「沒有關係?」軒轅愕然,起先他猜測君子國大概與神族的劍宗極有淵源,是以柳靜才詢問青山,而且劍術已達到通神之境,可是卻沒想到柳靜居然一口否認,這使得他一時不知該從何問起了。

「你手中的劍是誰傳給你的?」柳靜悠然問道。

「自然是得自青山前輩。」軒轅也不想作過多的解釋,於是省去其中的許多解釋環節。

「很好!」柳靜突然坐正身形,雙眉微張之際,雙臂輕振。

軒轅正不解之際,驀見兩樓絢麗的光芒向他襲來,這次他完全看清了兩劍的色調,一紅一綠。

「御劍術!」軒轅大驚之中,身子倒翻而出,但他忽略了這兩柄劍的速度。

「哧……」紅劍在軒轅的頭皮上劃下了一點血跡,而綠劍卻斬下了軒轅的一幅袖子。

軒轅根本就沒有時間去細想怎麼回事,那一紅一綠兩劍已如催命之鬼般折射而回,交錯穿插猶如一對相纏的虺蛇,速度快絕且角度刁鑽之極。

軒轅旋步疾退,身子連連轉換了三十六個方位,但這兩柄劍猶似有靈性一般,緊追不捨,以比軒轅速度更快的速度進襲。

軒轅驚怒之極,他怎麼也沒有想到柳靜說打就打,一起徵兆也沒有,而且下手如此之狠,一擊手便是要置他於死地。而此刻身在君 只是到目前為止,他仍有些糊塗,不知道這一切是為什麼。

「呀……」軒轅一聲暴喝,他終於憤怒出劍了。

劍出,帶著一陣龍吟之聲,也牽著澎湃的氣勁瘋狂地劃出。

簡簡單單地一劍,卻是含憤而出,在虛空之中幻出一道亮麗而奇詭的弧跡,直斬向那一紅一綠兩柄短劍。

軒轅也明白,自己的速度不可能比這兩柄要命的劍更快,在面對這劍術之中最具神話色彩的御劍術之前,便是滿蒼夷的速度也會為之黯然,而這一次卻是軒轅第一次正面面對這神話般的御劍術。

「叮……」軒轅的劍準確地斬在綠劍之上,他的身子禁不住狂震,而紅劍此刻已乘隙而入。

「當……」紅劍準確地刺在軒轅的胸口,但卻猶如擊在金鐵之上。

紅劍一擊即退,而綠劍被激飛之後又再次調頭襲來,竟不依不饒地糾纏著軒轅。

百合發現軒轅左手之中多了一柄銀質的短刀——這正是殺死童寬的凶器,而此刻卻救了軒轅一命,但軒轅卻驚出了一身冷汗。

的確,這一紅一綠兩柄劍不僅詭異快速,同時這兩柄劍上更似乎充盈著莫可匹御的強霸勁道,與柳靜親手握劍並無二至,只是比以手握更快捷更詭異更靈活。

軒轅突地不動,猶如一尊木雕般凝立,雙目死死地盯著那一紅一綠兩柄劍,他在剎那間恢復了絕對的鎮定。他知道,如果此時他再有半點慌亂的話,那麼,他所能獲得的東西便只有死亡。

軒轅不想死,他知道與敵交手需要什麼,在千百次與敵交手中,他已經學會了在生死之間捕捉那半絲鎮定,而這一刻猶是如此。

軒轅感謝百合給了他兩個時辰的沐浴之機,在那藥水和涼水的浸泡下,軒轅已經盡去所有的疲憊,精力已經達到了巔峰。是以,當他靈台一片清明之時,竟能夠看清那一紅一綠兩柄短劍行走的軌跡,甚至他感到了兩柄劍的速度並不是那麼快絕,並非配合得那麼完美。

兩丈、一丈、五尺……軒轅出劍扭身,以一種新的方式踏出神風訣中的捕風步,而奇跡便在這一剎那之間出現。

軒轅躲過了紅劍的襲擊,以一個極為瀟灑的動作和角度出劍,準確之極地刺在綠劍的劍鍔之上。

含沙劍猶如浪中弱草,幻出一串波浪形的弧跡,竟然讓綠色短劍頓在空中,並調過頭去,而軒轅的左手飛速地抓向劍柄。

「好!」柳靜一聲輕呼,綠劍驀地脫開含沙劍的束縛,快速衝開,而軒轅左手也抓空。

紅劍和綠劍迅速在空中會合,在軒轅的頭頂盤旋了幾圈,又飛回了柳靜的袖間。

軒轅驀地轉身,怒視柳靜,冷冷地問道:「女王這是什麼意思?」

柳靜悠然坐下,神情極為安詳,只是對軒轅淡淡地笑了笑道:「公子的劍術果然高絕,只不過,你仍不能將神山鬼劍發揮至極至,否則的話,你便不會出現任何驚險了。」

「如果只是拿我的命來試探這一些的話,難道你不覺得很過分嗎?」軒轅絲毫沒有半點畏怯地質問道。

「放肆……」柳靜身後的另一名婢女怒叱道。

「哼!」軒轅不屑地叱嗤之以鼻,漠然道:「大丈夫行事,是就是,言由心生,何為放肆?雖然此刻我軒轅身在虎穴,但卻也非階下之囚,人說君子王國好讓不爭,而我此刻所見卻是草菅人命,難道這便是君子國的待客之道嗎?」

軒轅的確很怒,剛才若非他仍有那柄小刀的後招,此刻他已經不能夠站著說話了。生死是那麼接近,這讓他怎能不怒?怎會不氣?而在這個時候他也顧不了這麼多。其實他也不明白,為什麼對柳靜剛才的試探那般生氣,若是以他往日的性格,絕不會表現得如此衝動。

百合似乎想說些什麼,但卻被柳靜制止,柳靜深深地望了軒轅那冰冷的臉龐一眼,優雅地道:「罵得好,也許,對於別人來說,我的試探是過分了一些。

但,對於你來說,我相信還難不倒你,天下間,如果能有在一招之間便置你於死地的人,那一定不是我!

除非神族八聖抑或五帝重生,否則天下間根本就找不到能在一招間殺你的人!



軒轅鎮住了,柳靜說得這麼絕對和肯定,那是對他的信任,可是同時也告訴了他,這個世間竟能有在一招之間將他殺死的高手,這是多麼不可思議。柳靜的劍道已可與青雲媲美,已至深不可測之境,可是她卻坦然承認自己的武功最多在這個世間只能排在第十四位,或許,與柳靜在伯仲之間的人也多不勝數。那樣看來,這個世上的高手實在是多得讓人心寒。

一時之間,軒轅竟不知道該說什麼,他本以為天下間也就如此,雖然他比不上火神祝融氏,比不上柳靜,比不上青雲,甚至連童旦也要稍勝他一籌,可是當今天下間的高手他幾於全都會過,他仍有追趕的機會……可是此刻看來,他的武功實在是低得可憐。

或許「低得可憐」這個詞說得過分了一些,但軒轅的武功只能算是一等一的高手,可是還有超級高手,絕世高手,單只這一群未知的人,足夠讓所有武人追趕一輩子,這使得軒轅也有些心灰意冷。

事實上,比柳靜和青雲更厲害的高手軒轅並不是沒有見過,至少,歧富和鬼三兩人那驚天、泣鬼神的武功便不會比柳靜、青雲遜色,可是軒轅卻自柔水口中探得,歧富只不過是一個叫廣成子之人的僕人,僅得廣成子三四成真傳而已,抑或更少,那這個廣成子豈不是天下無敵?

軒轅愕了半晌,才道:「你也太抬舉我了。」

「我從來都不會抬舉任何人,你能與火神祝融氏硬拚一招而不死,就有資格化解我的一記殺招,而能在火神烈火神功全力一擊中受損傷的人中,你是最年輕的一個!所以,我相信你有方法化解我這一招!」

柳靜肯定地道。

軒轅再次不語,他也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

「你所學很雜,不過,你很聰明,竟能將如此博雜的武功靈活運用,可見你慧根極深,將來的前途定會超越本王,如果你不氣餒的話,便是神族八聖也不是不可能逾越的!」柳靜淡然道,語調變得意和而優雅。

軒轅心中稍稍釋懷,他知道,能讓柳靜如此說,已經很不容易了。此刻他也知道,柳靜剛才實不是有意要殺他,但是他卻對那從未見過面的神族八聖生出極大的興趣。

百合也感到有些驚訝,她很少見到女王柳靜以如此態度對待一名男子,竟然有如此的耐心,就是對柳洪,對跂通都很少有這樣的表現。在君子國中,女王是至高無上的,絕對的擁有生殺大權。當然,這也是因為女王也同樣擁有君子國中最為可怕的劍術。在這個崇尚武力和英雄的年代,任何人沒有理由不信服柳靜,不服從強者。因此,此刻柳靜這異常的態度是百合從未見過的。

君子國之中更有女子為尊的風氣,而軒轅只不過是個外來男子而已。

「女王讓軒轅來此,應不為了只是此事吧?若有什麼吩咐,便請直說好了。」

軒轅強壓住心頭想詢問神族八聖的衝動,語氣放得很平緩地道。

「很好!」柳靜緩緩地立身而起,自那大椅上踱步而下。在背對軒轅時突然問道:「你來君子國可是為了薰華草?」

這次輪到軒轅吃驚了,他微一思忖,坦然點頭道:「不錯,我的確是想奪得一株薰華草。」
作者: prajna    時間: 2010-5-16 10:41 PM

第七集 第十二章 地火聖蓮

「你知道薰華草有什麼功用嗎?」柳靜對軒轅坦然的回答並不感到驚訝,反而極為平靜地反問道。

「不是很清楚,我惟一知道的便是它能夠使人恢復神志,找回本性!」

「哦,它能使人恢復神志找回本性我倒沒聽說過,不過,我卻可以給你一株薰華草!」柳靜認真地道。

「給我一株薰華草?」軒轅做夢也沒有想到柳靜如此回答,如此慷慨,但他又覺得事情絕對不會如此簡單,不由得又不語,他知道柳靜一定會有下文。

「但是你也需要答應我一個條件!」

果然如軒轅所料,這絕對不會是一件很便宜的事情。

「不知道女王的條件是什麼?」軒轅問道。

「我要你成為君子國的新一代聖王!」

「我?!」軒轅一驚,事情竟變得有些荒謬起來,他怎麼也沒有想到柳靜的條件竟是如此一件事情,是以,他感到很有趣,更有些荒唐。

「這個條件你滿意嗎?」柳靜鳳眼微瞇,淡淡地問道。

「我不是不滿意,事實上任何人都不會拒絕權力。但是,我卻不明白女王怎會看得起我,更不明白這件事情對君子國有什麼好處?」軒轅聳聳肩,有些好笑地道。

百合和另外一名婢女也都有些驚訝,柳靜所說的話的確很出入意料,甚至有些高深莫測之感。

「我可以先不說這些,但這便是我的條件,你可以選擇不答應!」柳靜淡然道。

軒轅沉吟了一下,事實讓他感到很是荒唐,但這個條件卻是不虧,至於當了聖王之後又要受到哪些約束他卻不知道,若只權宜之計那倒是人財兩得的美事,可是這件事情有這麼簡單嗎?

「是了!」軒轅心中打了個突,倏地想到了那假聖女,這定是那假聖女的詭計。如果他成了新一代聖王之後,便是名正言順的聖女之夫。他自然得毫無保留地相助聖女,那樣一來,就等於自己迎頭與柳洪對干,成為柳洪的大敵。而假聖女這惡毒的女人自然可以兵不血刃地破壞他與柳洪之間的和諧關係,還將自己置於了不義之地,到時候便成了兩頭難做人。

當然,如果這個聖女不是假的,抑或不是九黎族的奸細,不是狐姬的弟子,那他並不在意夾入這權力之爭中,問題關鍵在於這聖女是假的,而且他與假聖女之間更存在著極大的矛盾甚至是仇恨,這並不是真的要讓他成為新聖王,而是要陷他進入一個圈套之中。想到這裡,軒轅不由得暗驚。

「我想知道這是你個人的意見,還是聖女的意見?」軒轅依然問道。

「我的意見便是她的意見,這沒有什麼分別。」

柳靜肯定地道。

「她的意見卻不是你的意見。」軒轅笑道。

「當然。」

「那你怎知她是如何想的?如果她根本就不喜歡我,而勉強讓兩個毫無感情的人生活在一起,恐怕這世上是沒有比這更痛苦的事情了。」軒轅道。

「感情是慢慢培養起來的,這個不是問題。」柳靜似乎有些專橫地道。

「那就是說聖女完全不知道這回事了?」柳靜問道。

「不錯,我並沒有跟她說,但這卻是由不得她的。」柳靜道。

軒轅更糊塗,如此說來,並不是那假聖女的主意了,可是這些仍顯得有些荒謬。

「我真不明白,如此好事,女王竟會選擇了我這樣一個外人,一個完全陌生的人,若是君子國民眾有知,真不知道他們會怎樣想。」軒轅有些敷衍地道。

「這個不應該是你想的問題。」

「可是,我已經有了女人,這對你是不公平的。」軒轅突然道。

「拋棄她們,離開她們,如果你做不到,我可以讓人去殺了她們!」柳靜果斷而冷酷地道。

軒轅竟機伶伶地打了一個寒顫,臉色變得極為難看地注視著柳靜,聲音更是變得冷漠地道:「難道你不覺得這麼做太殘忍,也太自私了吧?」

「這個時代本就是弱肉強食,強存劣汰的世界,而且『愛』本身就是自私的,一切的一切都合乎情理,順乎自然,何為殘忍?何為自私?人活著若是太注重細節的話,豈不是太累了嗎?」柳靜冷冷地逼視著軒轅,淡漠地道,同是身子又優雅地轉回自己的大椅上。

「說得好,但如果活在這個世上連一點人性和感情也不要的話,那這個人與獸又有何異?如果如女王所說,那軒轅選擇不答應你的條件。」

「你不考慮一下?」

「根本就沒有考慮的必要。」軒轅斷然道。

「如果你成為新一代聖王的話,便有機會攀上劍道的另一高峰,更能修習御劍之術……」

「任何好處都不會對我有效,一個人若到了絕情絕義之境,他永遠都不會明白生命的意義,更不可能真正地達到武學的巍峰領悟最高深的境界!」軒轅肯定地道。

「呵……」柳靜不由笑了起來,像看一個極有趣的小丑一般望著軒轅,淡然道:「你根本就不明白何為武道,根本就無法觸摸武道的最高境界,竟敢大言不慚地妄下斷言,若非知道你是個聰明人,定還當你是個瘋子在說癡話、傻話。而你在我面前妄談生命的意義,更是笑話,試問生命的意義是什麼?」頓了一頓,柳靜又接道:「生命的意義是對無知和未知的事物無休止地追求,是對自身價值的一個開發和發揮的過程,我比你更清楚這些。我吃過的鹽比你吃過的飯還多,在我面前談生命的意義,你還是第一個以這種口吻教訓我的人!」

「我是沒有觸摸到武道的最高境界,也許我真的不明武道的真諦,但我卻知道,一切順乎自然,若是逆天而行,人永遠都無法真正地在這個世界勝天勝地。

天意仁義,自然之神更是博愛無邊,這才衍生萬物,演化真知,使這個世界生機盎然。所謂的『武』本是自自然之中演化而來廣若是去其根本,變其性質,就算你武功再高深莫測,終會不得天助而自取敗亡之道。真正的武學最高境界雖不是我所能觸摸的,但我卻知道,那是一種順乎天心,得助自然的武學,只有將我們自己完全融入天地、自然,納天地之浩然正氣,取天地日月之精華,生奪天工造化之力,那時,我即是天地,天地即是我,試問誰可勝天?因此,只有順乎天意成之仁義方能得天之道,晉入武學最高之境!」軒轅正氣凜然地辯道,稍頓一會兒,又出言繼續道:「你所說生命的意義的確有理,但對無知和未知事物的追求並不是目的,也如你所說,這種追求本身就是對自己價值的開發和發揮,既然你知道重在過程,那麼,我們便必須享受這個過程。如果不去享受,人生何樂可言?

正如一群觀風賞景之人,他們去某山,有人一路匆匆行走,趕到某山卻大歎風景不過如此,唏噓此行有虛;但有人一路走來一路欣賞,還未到某山便已感不虛此行,再上某山,亦無悔矣。生命亦是如此,一個無情無義之人只是生命的過客,生命匆匆而來,又匆匆而去,這一生只是在孤獨和寂寞中求索,當他終於找到終點之時,卻發現自己其實錯過了很多很多!」

軒轅的一席話只讓所有人都聽得目瞪口呆,但他的話中的確存在著一些難以辯駁的道理,而且很值得人深思。

「誰說天地有情?誰說自然博愛?你看那洪水猛獸,你看那弱肉強食無休無止的戰爭,天災、人禍,這個世界上處處充滿了險惡,處處充滿了死亡,這是天地的仁義,這是自然的博愛嗎?武學之道,由心而定,絕情絕義方能專其心志,不為世情所牽,不為俗事所絆,這才是武道之上更上一層樓的最好方式。真是無知小輩!」柳靜冷笑道。

軒轅突然冷冷地笑了笑道:「我不覺得這之中有爭論的必要,因為我已經放棄了獲得女王贈送薰華草的機會!」

「你不後悔?」柳靜又問道。

「我從不覺得有後悔的必要!」軒轅堅決地道。

「可是你想過拒絕的後果沒有?」

「生死有命,該來的總會來,我又何不坦然以對?但如果讓軒轅拿自己的靈魂和良心去換得苟且偷生,這做不到!」軒轅斷然道。

「很好,你過關了!」柳靜突然說出一句莫名其妙的話來,使得軒轅愕驚得半天沒有回過神來。

「這不謝謝女王,你已順利地成為了新一代聖王!」柳靜身後的那名婢女突然提醒道。

這一句話更讓軒轅給蒙住了,而柳靜似笑非笑地望著他,證明那婢女所說的並非虛言。可是剛才明明柳靜極為反對他的意見,而此刻又突然轉為,實叫人摸不著頭腦。不過,軒轅畢竟是聰明人,立刻明白剛才柳靜不過是在考驗他而已,而剛才他的答話讓柳靜很是滿意,但這個結果確實使他有些手足無措,一時無法適應。

「你放心,沒有任何人敢反對你成為君子國的聖王。」柳靜肯定地道。

「眼下君子國正是多事之伙,女王豈能為這點小事而分神?何況,軒轅仍有一位朋友落入渠瘦人的手中,我必須救出她之後才能夠答覆女王的決定。」軒轅委婉地推拒道,他可不想因此事而失去柳洪這個強有力的支持。雖然,他若是答應柳靜的要求,便能夠得到柳靜的支持,但那時他將被夾在假聖女、柳洪之間難以做人,甚至還可能得罪跂通,在這三股實力之中任何一股都不好惹。而在君子

國之中,這三股實力幾乎便代表了所有君子國的實力。而此刻柳靜定會因外敵而忙得焦頭爛額,根本就沒有時間去理他的瑣事。因此,他不想一開始便將自己送入一片絕地之中。

柳靜突然歎了一口氣,抬頭向窗外定定地望了一眼,淡淡地道:「君子國不僅僅處於多事之秋,更是處於一種前所未有的惡劣環境中,甚至已經頻臨絕境。」

「還不至於這麼嚴重吧?」軒轅駭然反問道,那兩個婢女卻只是靜靜地聽著。

柳靜一時未答,只是發出一聲淡淡的苦笑,而這一縷苦澀的笑意自然是無法逃過軒轅的眼睛。

「我不認為這些外敵能夠動搖君子國的根本,以女王的武功加上君子國的高手,便是九黎族或是渠瘦人全部出動都不可能佔到便宜,女王何必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呢?」軒轅對柳靜誇大其詞的說法並不贊同。

柳靜神色間又露出了一絲傲意,悠然道:「對於這些人,我還根本未將之放在心上,但正如你剛才所說,人無法勝天,自然無常,天要我君子國毀於一旦,這是天意。」

「女王何以如此說?」軒轅自然聽出了柳靜語氣之中的無奈,不由奇問道。

「今天的天氣顯得異常悶熱,相信你也清楚地感覺到了,這是東山口將要毀滅的前兆。」柳靜深深地吸了口氣,無可奈何地道。

「怎會這樣?」

「明天會更熱,河水將會乾涸,樹木將會枯死,地面將會裂開,這一切已經不遠了,等到薰華草開花之時,這裡就是一片荒涼酷熱的死域,此乃不可違逆的命運,也是天意!」柳靜神情略帶一絲病態的傷感,使得那冷艷的容頗更多了幾分楚楚動人的溫柔。

軒轅不由得呆住了,他不明白這又與薰華草有何關係,的確,他也深切地感受到這天氣的炎熱。不過,他對炎熱並不是很在意,連火神祝融氏的烈火神功都未能對他造成損傷,何況是這天氣的變化?

「現在只不過是已經到了夏天而已,天氣熱起來是很正常的,女王何須如此擔心?也許過兩天,溫度便會降下去……」

「這並不是天氣的原因,這股熱力是來自地下。

東山口本是一座火山,而薰華草便只是在火山噴發的前一天才會開花,因為薰華草乃是天下至陰之物,它的存在將可以鎮壓火山的爆發,將那無與倫比的熱力中和,但當熱力超過它們的負荷時,它們便會開花,然後朝生夕死。在地火噴發之時,它們便化為灰燼,只餘種子無法毀去。在地火過去之後,它們就會再次重生。而且每一次地火的破壞力與薰華草所開的花成正比。四百八十多年前,薰華草曾開過八朵花,也是那一年,君子城夷為平地,神族眾高手死傷無數,方圓百里人畜皆亡,植木化為焦炭。而後每次薰華草開花都只有一兩朵而已,所以這這四百多年來,雖然君子國每隔六十年有一次災難,但都不足以造成太大的損失,而這一次大概是有史以來,最大的一次災難。「柳靜傷感且憂心忡忡地道。

「這一次薰華草開花或許也只有一兩朵也說不定呢。」軒轅安慰道。「據初步估計,這次薰華草至少不會比四百八十年前少,甚至會是十朵以上,因為已經有了九個花谷朵,也就是說,至少會開上九朵花。」柳靜深深地吸了口氣。

軒轅不由得倒抽了一口涼氣,好半響說不出話來。也就是說,到時東山口方圓百餘里將變成一片焦土,人畜皆亡,這是多麼可怕的一件事。而這君子城則首當其衝,變成一片死域,這的確是一件極度可怕的事情。

「那你們為何要選擇這一片地方居住?何不遷徙到一個水草豐茂之地?那樣,以君子國的力量足以開闢出一片天地,休生養息之後,絕對可以盛極一方。」軒轅不解地問道。

「這是命運,是宿命的安排,君子國只為薰華草而存在,我們傾盡所有的力量便是為了守護這幾株聖草不為邪靈所獲,也是為了不讓這座火山造成更大的危害。」柳靜歎了口氣道。

「那你們也不必這樣死守著這片危險之地呀,只待薰華草快開花之時再派人前來守護不就行了嗎?」

軒轅不解地問道。

「你說的方法我們也曾試過,但就是那一次留下一個禍患,薰華之花竟被人偷走了一朵,以至使得天下間釀起了一場大禍。從此有熊族一分為二,四散而去,我們後悔已是不及,更感有愧女媧娘娘所托。從此,我們便定居於東山口。」柳靜不勝唏噓地道。

軒轅終於明白,君子國之所以苦守東山口乃是奉了女媧娘娘之命,但事關有熊氏的大事,他不由問道:「那朵薰華花究竟是被什麼人盜去了呢?」

「魔帝蚩尤!」柳靜無可奈何地道。

「魔帝蚩尤?」軒轅吃了一驚。

「不錯,蚩尤食下七瓣花葉,便不敢吞食花蕊,而

「薰華之花竟有如此之神妙?」軒轅感到難以置信地道。

「薰華之花又叫地火聖蓮,吸納天地陰陽兩氣而開花,集天下至熱與至寒於一身,乃是任何武人夢寐以求的瑰寶,自是擁有無法想像的功效,這才是為何眾多高手全都聚集東山口的原因。有這麼多敵人來犯並不是第一次,但他們是不會得逞的!」柳靜極有信心地道。

「可是我卻不明白為何你要我成為君子國的聖王,這又是有何目的?有何意義呢?這樣不是會將君子國的實力鬧得四分五裂嗎?」軒轅越發不解,如果君子

國真如柳靜所說,將面臨前所未有的災難,那他這個半路殺出的聖王更不該存在,而且柳靜根本沒有理由鍾情於他這樣一個外族之人。

「自然有目的,自明天開始,君子國的子民便要遷徙而出,而你,便是最好的帶路人。」柳靜有些語破天驚地道。

「我?」軒轅已經不止一次地驚訝和感到荒唐,不由得又補充道:「而我只不過是一個外人。」

「不錯,你是個外人,可是你卻是神族的傳人,更是屬於女媧娘娘一支,對於整個君子國來說,你已經不是外人,而你手中的劍就是最好的證明!」柳靜一本正經地道。

「我還是不明白,君子國中有如此多高手,任何人帶路都可以,比如由女王自己,或由聖王、尤長老,抑或兩位護法,甚至連王子帶路都可以……」

「一切到時你自會明白的,我不想解釋太多,因為這不單單是一個遷徙的問題,而是關係到神魔之間的爭鬥,也許在君子國之中有許多人都能勝任遷徙,但卻沒有人能夠擔起除魔衛道的重任。你的事,我聽說過,我相信,除魔衛道的重任只有你挑得起來。因此,我要你成為新一代聖王!」柳靜斷然道。

軒轅一時競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只是有些悻悻地笑了笑,如果事實真是如此,那的確是一件難得的好事,這只會比他預期的結果更好。他並不是一個甘於寂寞的人,若得到整個君子國力量的相助,他並不是沒有與九黎族一拼之力,那時候,龍族戰士便再也不用躲躲藏藏了。當然,軒轅也知道,君子國的力量並不是很容易與龍族戰士融合,因為他對君子國的力量根本就不熟悉,包括一些人或事。

正當軒轅想得入神之時,外面突然傳來一陣腳步聲,又是一名美艷的婢女走了進來,恭聲道:「稟報女王,聖女在外求見。」

「傳她進來!」柳靜微微有些訝異,但很平靜地道。

軒轅卻感到有些尷尬,在這種場合之下見到假聖女的確是有些不知該如何應付。不過,就在他還沒來得及想到應對之策時,假聖女便已經步入了聖心殿之中。

「雅倩參見母親!」假聖女並沒有多看軒轅一眼,只是大步來到柳靜座前,恭敬地道。

「嗯!」柳靜似乎地這個女兒很滿意,慈和地點了點頭,道:「倩兒有何事要跟我說呢?」

軒轅心中暗忖道:「原來這妖女叫雅倩,倒不知是姓柳還是姓跂。」

雅倩扭頭向軒轅望了一眼,目光之中有些狠意,道:「母親,這個人殺死了女兒的一名護衛,他來我們君子國是沒安好心的。」
作者: prajna    時間: 2010-5-16 10:41 PM

第七集 第十三章 聖王軒轅

軒轅不由冷然一笑,心中忖道:「你這妖女想說我壞話,只怕你做夢也想不到我將成為你的夫婿吧?

到時候我看你這妖女能怎樣!「不過,他對雅倩的話保持沉默,因為他知道這些事情根本就不用他開口。

「哦。」柳靜只是很淡然地應了一聲,顯然並不是很在意她這個女兒的話,不過仍向軒轅問了聲:「是嗎?」

「是的!」軒轅並沒有否認,只是又補充道:「當時聖王和兩位護法及尤長老都在場,聖女也同意她的護衛向我挑戰,死傷不論!」

「倩兒,有這回事嗎?」柳靜又扭頭向雅倩問道。

假聖女一時無語,只好點了點頭,恨恨地瞪了軒轅一眼,顯出她對軒轅的仇視心態。

軒轅則是投以高深莫測的一笑。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就算了,倩兒還有其他的事情嗎?」柳靜道。

雅倩也已經聽出了柳靜的口氣,只聽這些話,便知道柳靜是不會責怪軒轅的,甚至她已感受到柳靜對軒轅深具好感,才會心生袒護之意。她有些驚異軒轅的能力,居然可以在這麼短的時間內,不僅與柳洪結成一派,更能得到柳靜的袒護,單憑這一點就足以讓人心驚,她也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威脅,來自軒轅的威脅。

*****************************************

軒轅竟會成為君子國的新一代聖王,這在君子國之中的確是個轟動,也大大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君子國居然選擇一個外人作為聖王,這本就是一件十分轟動的大事。當然,只要是女王柳靜宣佈的事情,便會成為現實。在君子國中,女王柳靜身具無上的權力。

君子國有四大護法,兩男兩女,八大長老也有四席是女人,而這些長老和護法絕對聽從柳靜的話,也是柳靜最為忠實的支持者。

在君子國中,聖王跂通的權力是無法與柳靜相匹的,雖然他也是一人之下千人之上,但女王柳靜決定的事情便連他也沒有反駁的權力。

君子國,依然保持著母系氏族的作風,在所有人眼裡,這一切都是那麼順理成章。

軒轅在君子國之中只不過是數天時間,但他卻在最短的時間內名聲鵲起。當軒轅與柳相生諸人交手之時,便已被君子國的子民所見,於是他那幾式利落奇詭的武功便被人傳開了。然而,當軒轅大戰樂極七代時,仍未曾瞞過君子國子民的耳目,再到軒轅在君

當然,這之中不能不感激尤揚,如果不是尤揚的話,這些傳聞絕對無法傳播得如此快,更不可能讓君子國的子民們對軒轅近日的事情瞭解得這麼多,這麼詳細,而尤揚的這個做法自不是想為軒轅成為聖王作鋪墊,而是想把軒轅的形象豎立起來,最後將之拿去做渠瘦與九黎及花蟆人的擋箭牌,他要讓軒轅吸引大部分渠瘦和九黎殺手的注意力。當軒轅成為眾矢之敵時,作為君子國的角度來講,自然是會輕鬆許多。

尤揚是一個十分厲害的人物,他不會錯過任何一顆有用的棋子,而軒轅便是他最好的棋子。當他將軒轅的名氣抬到最高之時,那他對假聖女所施加的壓力也將會達到最高點,軒轅與童旦之間存著矛盾,這很顯而易見。尤揚並不在意聖女是真是假,但他卻知道,任何人都不希望自己的對手和敵人強大起來。因此,他極力捧軒轅,極力為軒轅造勢,這便使得童旦他們有些坐立不安了,事實上似乎也是這樣的。

在尤揚看來,童旦和聖女已有些亂了陣腳,於是派人挑戰軒轅,甚至要親自出手殺掉軒轅,這種感覺的確很有意思,這也更增添了尤揚抬棒軒轅的熱情。

是以,軒轅能在短短的時間內成為君子國的一個外來風雲人物。只是尤揚怎麼也沒有想到,這種造勢競對軒轅成為新一代聖王起到了無可估量的作用,如果尤揚早知結果,他肯定不會選擇這種方式對敵。

現在尤揚有些後悔,他無論如何也沒有料到,柳靜會看中這個外來之人作為君子國的新一代聖王。這對尤揚來說,有種搬石頭砸自己腳的感覺。不過,他已經沒有後悔的機會,柳靜開口的事沒有人能夠改變,也沒有誰敢改變,尤揚也不例外。

不過,尤揚始終是尤揚,他對軒轅成為聖王卻極力贊成,他贊成的聲勢連柳洪也有些疑惑不解。若非柳洪清楚尤揚是真的忠心於他,他還當尤揚發瘋了。

在護法長老會上,幾乎沒有什麼人反對,柳洪本想反對,卻為尤揚的眼色所阻。跂通面無表情,他也沒有反對,但卻沒有人知道他在想什麼,抑或他什麼也沒有想。

跂通一向都顯得很深沉,不過,在軒轅殺死童寬的那一場較量上,他對這個年輕人很有好感。當然,那個時候軒轅與他之間沒有什麼利益之爭,更沒有任何衝突。但此刻,軒轅卻將接替他的位置,雖然他的地位在君子國中仍然會十分尊崇,但他的權力卻將分出一些。是以,沒有人知道他內心怎麼想,或許他樂意,或許他不樂意。不過,他沒有出言反對,也就是說他出讓權力將成為事實。

新一代聖王的產生,是需要通過長老和護法的贊同的,這雖是表面的形式,但護法長老們的意見的確能在眾國民中取到一定的作用。

軒轅對自己能夠順利通過也感到極為驚訝,不過,他並沒有感到很高興,因為面對他的,將是一些更難的問題,他自然明白尤揚為什麼在發呆一會兒後又極力贊成他為新聖王。軒轅是個極為聰明的人,如果與尤揚易身而處,他也同樣會極力贊同這件事情。

因為他與假聖女之間本身就存在著矛盾和仇恨,當一對充滿仇恨和矛盾的人強行結合之時,究竟會發生什麼樣的變故誰也無法預料,這簡直像是一個鬧劇。

事實上,軒轅也不知道該如何去對付童旦諸人的詭計,當他成為聖王后,他將時刻面對最親近之人的暗算,這會是一種怎樣的折磨?尤揚也就是看透了這一點,當軒轅與聖女鬧得不可開交之時,柳洪自是能輕易再得君子國的控制權。

尤揚只是忠於自小在君子國長大的柳洪,這是毫無疑問的,對於半道上回來的聖女和軒轅這個外族聖王,他並不會有太多的忠心。不過,尤揚卻明白軒轅的可怕,不僅僅是在武功上,更重要的是時刻充滿生機活力的年輕人的生存和適應能力。他始終無法看透軒轅的潛力,甚至感到迷惑。軒轅的傷勢恢復得讓人心驚,這個人的存在,簡直就像是一個奇跡。

有軒轅與聖女抗衡,尤揚的確會省去很多心事,當然,他也有自己的如意算盤。

軒轅的身份也讓人心驚,他竟是神族的傳人,而且是出自女媧娘娘一系,這使得那些長老和護法們心頭振奮。這話是出自柳靜之口,自然不會有人懷疑,何況軒轅還有神族十神器之一的含沙劍為證,自然更沒有人懷疑。

軒轅也無可奈何,他只能將錯就錯,只有他才知道,自己根本就不屬於神族之人,只是因為一些機緣巧合而已。不過,他還是得暗自感激木青,若非木青將這柄神劍給他,他絕不可能一而再、再而三地受到神族後人的照顧,更不可能自青雲那裡習得如此高深的劍道。

軒轅當然不想放過任何機會,眼下雖然可能會遇到極大的險阻,但卻不能不承認這也是一個難得的機會。是以,軒轅便是硬著頭皮也要將這個聖王做下去,大不了一發現形勢不對,便溜之大吉。當然,軒轅心頭也有牽掛,那便是跂燕。

他心中暗忖道:「如果這個聖女是跂燕而不是九黎妖女,那可就太妙了。」

事實當然不似人想像的那麼簡單,他此刻根本就不知道跂燕在什麼地方,是生是死抑或是受到了什麼迫害,這的確是一件揪心的事情,可事實上,他無暇 因為在這種環境中,軒轅無力

君子國的勢態完全超出軒轅的想像,也讓他感到意外和無奈,他根本沒有料到竟會有如此之多的高手彙集於此,如此多的力量交匯,他也是身不由已地被潮頭推動,即使不想這樣做都不行。

此刻,也只是孤注一擲,軒轅必須賭一把,這或許是他惟一的轉機,惟有借君子國的力量來使自己充實起來,他方有可能在這場絕對劣勢的鬥爭中取得勝利。

也許,君子國之中也存在著殺機,但相對於所能獲得的幫助來說,這點危機,又算得了什麼?是以,軒轅決定在這一條路上繼續走下去。

*****************************************

軒轅真正成為君子國的新一代聖王是在晚上的全民野火會上。

這個野火會,女王柳靜和聖王跂通及四大護法全都出席了。

君子國之中已經有很多年未曾有這麼熱鬧的野火會,只不過,晚上的天氣也很熱,這使得氣氛遜色了很多。當然,當數以千計的人熱熱鬧鬧地聚集在一起歡笑時,那種感覺又是好極,更何況能夠一睹女王和聖王的風姿也讓人感到十分快慰。當軒轅和聖女雙雙出場時,在場的所有人全都眼睛一亮,那些女人們更是驚羨不已,特別是對軒轅那發亮的光頭,留下了無法抹去的印象。

軒轅那高大而完美的體型在君子國中實難找出,更讓人驚歎的是那軀體所散發出來的活力,猶如柔和的月光灑過,舉手投足間無不流露出一種不滅的氣勢。

君子國的民眾早已聞聽了軒轅的軼事,是以,此刻對這個外來人更是神往。

在這個尊重英雄的時代,人們並不會太過介意你的出身。

野火會很晚才告一段落,這晚君

事實上,對於那些來去自如的絕世高手,這些戒備全都是無濟於事的,正如火神祝融氏這類的高手,普通人物根本就不可能發現得了他的蹤跡,而能成為火神祝融氏對手的人絕對不多。

在野火會上,柳靜更宣佈了另一件讓人心驚的大事,那便是君子國準備向外遷徙,而且時間便是明天。這對在東山口居住了數十年的君子國子民不能說不是一個沉重的打擊。但誰都明白,這也是迫不得已的作法,誰也不想在地火噴發之時成為焦炭,遷徙只是為了更好地生存。這是君子國數百年來難逃的劫難,也是無法迴避的命運。是以,君子國的於民們雖然沸然,但卻沒有人抱怨。

****************************************

新聖王宮是一間極為考究的青磚房,整個房間都鋪上了一層厚厚的石板,那是經過精心雕琢打磨的青石板,這使得王宮中更顯得古樸清雅。

軒轅感到事情演變到這個程度的確是有些荒唐,也很好笑,當然,他並沒忘記之中存在的凶險。不過,該面對的終還需面對,逃避並不是最好的辦法。

聖女已成了他的女人,抑或是他已成了聖女的男人。當然,以正常情況下,這並無分別,但在君子國中卻有著極大的分別。因為男人只是女人的附庸,也許這種說法有些過分,但事實上,在君子國中,女人是占主導地位的。當然,軒轅根本就不會在意這些,在他的眼裡或心中,自有一套衡量的法則,他絕對不想也不會成為別人的附庸,他骨子裡的那股傲氣也絕不允許他成為別人的附庸。

軒轅揮退四名婢女,事情的發展的確超乎他的意料之外,但卻並不是想像的那麼壞。這一刻,他卻只是單獨面對這個敵對的女人,好笑的卻是,這個女人竟成為了自己的妻子,一對敵對的夫妻。

柳靜和跂通絕對想不到軒轅和聖女之間竟會存在著這些矛盾,這簡直便是一個好笑的鬧劇。

此刻大概只有尤揚在笑,柳洪大概也在笑,但是,他們都不會將這個笑話告訴別人。

聖女坐在榻上,鳳眼之中卻是似笑非笑的眼神。

靜靜的房間,惟軒轅與之相對,燈火的光亮使得房中的一切似乎更顯神秘。

新房的佈置極富情調,不過,軒轅卻想笑,大笑一場。

當然,軒轅沒有這麼做,他是一個極有自制力的人,更知道如何控制自己的情緒。那是他自十年復仇計劃中所學到的最大優點之一,知道如何隱忍,知道如何思考,更具有別人所難以想像的耐心。

軒轅並沒有除掉自己身上的劍,柳靜更為他準備了一柄刀。

軒轅的刀被火神祝融氏給擊毀,所以柳靜便為軒轅再準備了一柄刀,這自然顯示出了柳靜對軒轅的關懷和愛惜。

其實,軒轅已隱約感覺到柳靜對他的關懷有些過分,這使得軒轅甚至懷疑當年青山與柳靜之間是不是有某種難明的關係,這才使得柳靜對他特別關愛。當然,青山已死,如果柳靜不說的話,並沒有人能明白其中的原因,而軒轅也不想去過問長輩之間的事。他只是驚訝於柳靜的駐顏有術,對於一個已經超過至少四五十歲的女人來說,這的確是很難得。也許,可以用奇跡來解釋這件事。

軒轅緩步來到榻畔,與雅倩只距四尺而蹲,目光與之正對而視。

四目相對,兩人皆久久不語,似乎是兩隻正在相鬥的雄雞,凝視,便成為這房內的永恆。

「你的懾魂術對我是沒有用處的。」半晌,軒轅才似笑非笑地說了一句話,然後以極為清澈的眼神與之相視。

聖女突然笑了起來,猶如春天裡百花突然一起綻放,竟有一種炫目的魅力。

「我根本就沒有用過懾魂術!」

「你騙不了我。」軒轅傲然而自信地道,語調之中有一種難以掩飾的自負。

「我為什麼要騙你?你現在是我的丈夫!」聖女悠然止住笑聲,幽幽地反問道。

軒轅並不為所動,只是淡淡地笑了笑道:「但是,你所代表的並不是聖女的身份,你所想到的只是九黎族的利益,而我卻是九黎族的頭號大敵,你自然有一千個一萬個理由騙我!」

「那你為什麼要做我的丈夫?」聖女神情變得有些冷漠,更似乎有些生氣地質問道。

「是因為你的美麗。」軒轅笑了笑道。

聖女不由得也笑了起來,反問道:「是嗎?」但是她對軒轅的答話不置可否。

「那你認為我為什麼要這麼做?」軒轅也反問道。

「我不得不佩服你的神通廣大,竟然連女王也被你打動了,還答應你這種無禮的要求。」聖女吸了口氣道。

「是嗎?不過,你猜錯了,這並不是我的要求,而是女王的要求,我也是受害者。」軒轅聳聳肩,無可奈何地道。

「是女王的要求?」聖女吃了一驚,她一直以為是軒轅在弄鬼,還一直在猜測軒轅怎會有如此能耐,但卻沒想到這個提議卻是柳靜親口提出來的。

「你知道事情為什麼會這樣嗎?」軒轅淡漠地反問道。

「為什麼?」聖女的臉色很難看,問道,她心中的確生出一絲陰影,雖然柳靜在聖心殿向她解說了一些,但只是很少的一些。作為女王的威儀,對女兒也不例外,這使得聖女心中雖充滿疑惑不滿,卻不敢說出來。而且,一直以來,她以為都是軒轅弄得鬼,可此刻意義卻不同了。

「因為女王知道我是為了地火聖蓮而來!」軒轅回答得似乎有些詞不答意,但卻又給人許多想像的空間,更容易讓人產生錯覺。

軒轅當然是想達到這樣的效果,與這個女人之間,其實也是一場戰爭,也許比戰爭更殘酷。

聖女臉色再變,軒轅沒有直接回答,但卻又有意無意地警告了她。不過,她仍鎮定地道:「可這又關我什麼事?這兩件事完全無法拉到一塊兒。」

「你錯了,別忘了,仍有一個尤揚存在,尤揚是一個知道你的底細,也知道我的底細的人物,這個人在君子國更是舉足輕重,只要他存在,這兩件事便能湊到一塊兒。」軒轅高深莫測地笑了笑道。

軒轅的話並不是無稽之談,事實上也有這個可能,聖女也見到尤揚在長老會上極力贊同,而且軒轅與尤揚曾並肩作戰過,關係很親密,尤揚自然已自軒轅口中得知童旦和帝恨諸人的身份,但是卻不敢肯定,因此想出這個讓軒轅與雅倩相互牽制的辦法也不無可能。

「哼,你休想嚇唬我!」聖女冷冷地道。

「不錯,我是想嚇唬你,但我說的並不是沒有可能,在這件事情上,我也覺得荒唐,覺得好笑,更感到有些無聊,可是這竟然是現實,一個荒謬而可笑的現實。反正,我已是孑然一身,性索我也就不拒絕你那所謂『母親』的要求,反正我們已是敵人,何不坦然面對?既然總得面對現實,我想,還是讓我勇敢一些好了。」軒轅坦然道。

「那你將準備如何面對?」

「在君子國中,你是我的妻子,當然你得聽我的。」軒轅似笑非笑地道。

「這裡是女尊男卑,你只能聽我的。」

「你忘了,我並沒有必要遵守君子國的規定。」

軒轅道。

「但你也別忘了這不是你一個人的事。」

「我更知道,這是一個充滿武力的世界,強者為尊!」

「哼,你敢對我用強?」聖女冷笑著反問道。

「為什麼不敢?如果童旦敢來管我的閒事,我立刻可讓人重罰他,此刻我們之間的事情已經不是外人能夠插手的,除非你們能讓君子國消失!」說完軒轅猛地站起身來,渾身散發出一種強大的霸氣。

聖女的身子微縮,她感受到了來自軒轅身上的壓力。

軒轅所說的沒錯,這個時候,一切的事情都變成了家事,連童旦和護衛們都變成了外人,這個變故的確很絕,也讓軒轅大感痛快。終於在這個出入意料之外的結果中,他佔到了明顯的上風。不過,他隱約覺得事情可能不會像他所想像的那麼簡單,因為在今晚的野火會上,他竟沒有見到童旦。
作者: prajna    時間: 2010-5-16 10:44 PM

第七集 第十四章 口舌之戰

童旦究竟去了哪裡?為什麼在這樣的場合之下而不出場,而且竟沒有人注意到這個重要人物的行蹤?

這本就是一種反常的現象。這個人絕對不簡單,也定是有什麼更重要的事或是陰謀在醞釀。

「你想怎樣?」聖女神態依然是很冷靜地問道。

「當然是要你履行妻子的義務了。」軒轅竟解下背上的刀和腰間的劍,身形再逼近一些。

「你以為你能夠得逞嗎?」聖女似笑非笑地反問道。

「別忘了,這是戰爭,勝者為王,你認為你有能力可以勝我?」軒轅自信地反問道,說話間再踏上一步,幾已到聖女的身邊。

「那可不一定!」話完,聖女的手指已經化成漫天的虛影直印向軒轅的胸腹。

軒轅早已有備,一聲輕嘯橫掌一擋,以一種極為瀟灑利落的姿式準確地截向聖女的手腕。

聖女處變不驚,竟然不變招,而是露出一絲難以覺察的笑意。

「噗……」軒轅一掌斬在聖女的腕間,但他頓覺有物破衣而入。

聖女慘哼一聲,身子歪向一旁,但卻迅速掠起,反而是軒轅在剎那間轟然倒下。

倒下的是軒轅,他的胸腹之間露出幾尾小如牛毛的細針尾。

這自然是聖女的傑作,她在出手之時,早在指縫間夾著了細小的牛毛針。她真正攻擊的武器不是手,而是針,這幾乎是無影無形的細針。是以,軒轅也上了當。不過這個女人也的確夠狠,竟敢用一隻手來換取這個機會,全然不在意軒轅那一擊足以廢掉她的右手。

軒轅的眼裡閃過一絲駭異和訝然,但卻見聖女笑顏如花地行了過來,右腕起了一道淤青的腫痕。

「我就知道你捨不得廢了我的手!」

「你好陰險!」軒轅冷冷地道。「對付你,我能不陰險一些嗎?除非我是傻子,才會和你硬拚!」聖女嫵媚地笑了笑,隨即輕輕地蹲在軒轅的身邊,伸手似乎極為愛惜地摸了摸軒轅那光光的禿頭,又摸了摸那刀削一般剛毅而俊朗的臉龐,道:「你也許不知道,你表現得是如何可怕,真難想像,世間竟有你這樣一個惹人憐愛的人才,我不能不說,你的話著是一個奇跡!」

「可是我還是栽在你的手裡了!」軒轅不為所動地反問道。

「這沒關係,因為我是你的妻子!」聖女似乎在剎那間變得柔順而體貼,那雙柔若無骨的手似帶著一種銷魂蝕骨的魔力來回地撫摸著軒轅的臉龐。

「既然你也承認是我的妻子,為何仍要這樣對我?還不拔下我身上的毒針?」

軒轅揶揄地道。

「親愛的,你別太急,我會拔下來的,但是此刻的你太危險,當我馴服了你之後,我一定會拔下它們,然後好好地愛你。也許,我還要為你生個兒子呢。」

聖女媚眼如絲地以紅唇在軒轅的臉上輕吻了一口,吐氣如蘭地軟語道。頓了頓,又道:「我們一定要生一個像你一樣聰明、俊朗,而且有男人氣的小孩,那他將來一定會迷死許多美人。說實在的,本來我視天下男人都如糞土,可是我卻不能控制自己的心裡對你生出的好感,你的確是一個很迷人的男人,你那強壯得讓人心悸的體魄,如果能和你上床一定是一件很愉快的事情。所以,你別擔心,我不會傷害你的,還會要你做我的好丈夫。」

「難得你居然不臉紅。」軒轅「嘖噴」地諷刺道。

「我為什麼要臉紅?你本來就是我的丈夫,自然必須履行丈夫的義務,我在我的男人面前說這些又有什麼不對?別忘了,此刻是屬於我們兩個人的世界,誰也不能插進來。在兩個人的世界裡,我們不應該彼此之間存在著隔閡,夫妻之間沒有什麼話是不可以說的,難道你不這麼認為嗎?一個好的妻子,在床上,應該是丈夫的蕩婦,這才叫有情調。」聖女輕聲細語地在軒轅耳畔道,那種神態和語調確有讓入骨化神消的魔力。若非軒轅此刻不能有絲毫的動作,只怕早已翻身而起,將聖女壓倒在地了。

「與娘子說話倒是很有趣,這也是狐姬所傳的絕招之一嗎?」軒轅臉色有些發紅地笑問道。

聖女一驚,定定地望了軒轅半晌,突然笑道:「原來那晚偷聽,的神秘人竟是你,真是了不起,我們還一直都小看了你!」說完聖女竟在軒轅臉上親了一口,以腿搭住軒轅的腳,香軀半伏在軒轅胸膛,滿腔歡快地道:「我為有你這麼能幹的丈夫而感到驕傲。」

軒轅給弄得哭笑不得,這個鬼女人明明是將他制住的敵人,偏偏又說得如此自然而多情,若不是處在敵對的位置,有這樣一個妻於倒真的是妙趣橫生,只不過軒轅此刻卻沒有這個心情。不過,他仍不得不由衷地誇道:「你真是一個動人的尤物!」

「謝謝夫君誇獎。」

「你想拿我怎樣?」軒轅突然轉換話題問道。

「不啊,我會拿你怎樣?」聖女故作驚訝地反問道,那神態掩飾得似乎天衣無縫,讓人不能不心服。

「哼,童旦去了哪裡?不就是為了對付我嗎?現在你們如願以償了,怎麼處置,你說吧!」軒轅冷然道。

聖女再次笑了笑,拍了拍軒轅的臉,甚至再拋給軒轅幾個媚眼,道:「你觀察得真仔細,也真夠細心的,居然留意到了長老,也難怪他們屢屢對付你都是徒勞,我現在發現自己越來越喜歡你的聰明了,有你這樣一個可人兒,今後也不會寂寞了。」

「哼,那是因為他們太笨,笨得可憐,不過,我也有些笨。」

「那是因為你遇到了我。」聖女嬌笑道。

「或許!」軒轅說著突然又問道:「童旦是不是去了東山口?」

聖女一呆,淡淡地望了軒轅一眼,道:「你這人真不簡單,一猜便被你猜中。

不過,幸虧你只是個階下之囚,否則我們的計劃全都給泡湯了。」

「帝恨也溜進了君

聖女不語,只是愣愣地望著軒轅,半晌才冷笑道:「你似乎沒有必要問這麼多,就算我將計劃全都告訴你,你知道也是白搭,今天可是我們倆的大喜日子,你不覺得談論這些很無聊的話題很無趣嗎?」

「是嗎?這真是一個難忘的新婚之夜!」軒轅自嘲地道。聖女也被逗笑了,伏上軒轅的胸膛,將臉貼在其胸脯之上,道:「這只是開始,一切會好的,我會讓你成為世上最幸福的男人。」

軒轅大感荒唐,此刻似乎有些本末倒置之感。不過,這也是一種另類的刺激,他禁不住跟著胡鬧道:「一開始就讓我如此狼狽,再下去還得了?小心我會把你休掉,還不將針給我拔出來?」

「請夫君息怒,再等一盞茶時間就可以把它們拔出來了,先別急,大不了待會兒任由夫君處罰好了。」聖女裝出一副楚楚可憐的惶恐樣,表情生動得讓人叫絕。若非軒轅早知她的底細,只怕也會懷疑自己真的怪錯了人。

「如果你是我的好嬌妻,那請告訴我你們的計劃,告訴我童旦是不是去了東山口抑或帝恨是不是混入了君

「再請夫君息怒,好嬌妻並不是對夫君百依百順,夫妻間允許有些小秘密存在,這樣才會顯得更有情調和樂趣嘛。如果我們之間沒有這一點點空間的存在,很容易便失去神秘感,就會少了許多刺激,也就是少了許多情調,不是嗎?」聖女似乎是在撒嬌地道,口風之中,不透露半點訊息。

「我是無法息怒的,如果你不老實交待,為夫只好……」說到這裡軒轅突然頓住。

「只好怎樣?」聖女嬌笑如花地湊近軒轅反問道、但那她笑容只是持續了半刻便立刻僵住,因為她感到胸口一痛,全身竟然無法動彈。

「只好這樣了!」軒轅說這話時悠然將聖女自身上翻開,然後坐了起來。

「你……怎麼會這樣?」聖女驚駭得連臉色都變「那要怎樣?」軒轅輕笑著自胸腹之間拔出那十多支細如牛毛的小針,反問道。

「你根本就未曾受制?」聖女由驚駭變為無奈,更有些驚訝,她很難相信,在如此短的距離之中她會失手,這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當然,事實是不容辯駁的,軒轅沒有受制,這是不爭的事實。

「你說呢?」軒轅將這些小針以兩指捏在一起,對著鼻間,吹了口氣道,聖女這才發現這些針尖之上沒有一點血跡。

「哇,好鋒利的傢伙,不知道刺入體內會有什麼樣的結果?不過,這針尖之上似乎只是忘魂草汁,並沒有什麼大不了的毒性。」軒轅自語道,同時將細針向聖女身體上靠近。

聖女臉色變得極為難看,這一刻她才真的發現,自己實在是低估了軒轅,這是一個嚴重的失誤,抑或不是自己的失誤,只是對手太精,太聰明或是太狡猾。

她更驚的卻是軒轅竟一眼便看出針尖所塗的是忘魂草汁,可見他也是此道高手。

她自然明白軒轅此刻以針對付她的意圖,但她卻沒有作聲,她知道,此刻說什麼也沒有用。

軒轅制住了聖女的穴道,對於軒轅來說,人體的經絡並不陌生,更是他的所長。是以,他能夠準確地制住對方的穴道,鎖住對方的經絡。由於他功力在不斷地增長,武功在不斷地提升,這門絕技更能夠靈活地運用。

「娘子,我勸你還是實話實話吧,否則,休怪為夫用刑了。」軒轅翻身半壓著聖女,半真半假地道。

「你將人家的手弄成這樣還不夠嗎?」聖女吸了口氣,竟也以一種微嗔的語調道。

軒轅定定地望著聖女那嫵媚動人之極的俏臉,也學剛才聖女親他一樣,在那臉龐上親了一口,道:「你不是個乖孩子。」說話間又連續點出數指,再次封住聖女數處穴道。

「你想幹什麼?」聖女心中再驚。

「我想先失陪一會兒,待會兒再和你玩耍,你放心,有這麼漂亮的嬌妻,我是捨不得扔下的。」軒轅拍了拍聖女的俏臉,一抓放在一邊的刀和劍,大步向外行去。

聖女望著軒轅行出去的背影,竟湧上了一種從未有過的恐懼。對於軒轅,她所感受到的不再是威脅,而是實實在在的驚懼。她知道此刻自己已經敗了,而且有可能會敗得徹徹底底,這是一種很難以解釋的預感。

這個預感清晰之極,像是即將發生,或許只是因為軒轅太過高深莫測,也可以說軒轅身上有一種外人永遠都無法捉摸的本質。

*****************************************

「我認為今晚肯定有變!」軒轅很肯定地道。

「你認為『變』自何來?」跂通反問道。

「我也贊同軒轅公子的看法,今晚或許是敵人動手的一個很好時機,因為女王已經提起遷徙之事,國內的人心未穩,甚至君

因此,今晚的確是多事之秋。「尤揚也出言道。

「你不去陪倩兒,就只是為了這些?」柳靜淡淡地問道。

「我還有個問題仍然無法得到解答,我想詢問一下娘親。」軒轅平靜地道,在此刻,他已經不再稱柳靜為女王了,因為柳靜已經成了他的岳母,在台面上,他也只好叫其為娘親,何況能有這樣一個美麗而且武功高絕的娘親自是不虧。不過,在跂通存在的時候,許多人還是習慣於稱軒轅為公子,而不是聖王。

「有什麼問題,你就問吧。」柳靜慈和地道。

「如果沒有薰華草吸收極熱,那會不會讓地火提前爆發?」軒轅問道。

柳靜和跂通面面相覷,還有幾大護法也被軒轅的話給問住了。

柳靜和跂通的臉色有些難看,軒轅的問話問到點子上了。

是的,如果沒有薰華草吸收極熱,地火會不會提前爆發呢?這個問題以前並沒有人想到過,卻一直都存在著。

「如果是在地火活躍欲發之時,或許會因為少了薰華草使得地火提前爆發,如果在平常應該不會!」

跂通代柳靜回答了這個問題。

「可現在應該是地火最為活躍的時期,甚至已經表現在地面之上了。」軒轅提醒道。

「你是說有人可能會毀去薰華草?」尤揚聽到這裡,哪裡還會不明白軒轅的話意?那些護法長老們也有著這般的想法,只是尤揚搶先問了而已。

「不,他們不是毀去薰華草,而是想提早得到地火聖蓮!」軒轅肯定地道。

「他們想提早得到地火聖蓮,這怎麼可能?」

「是啊,薰華草只會在……」眾人七嘴八舌地議論起來了。

柳靜揮了揮手,壓住眾人的爭論,目光之中有些訝異地望著軒轅,問道:

「軒轅何有這個猜測?」

「這個猜測並不是沒有可能,因為,如果在這個時候,毀去一些薰華草,只剩下幾株薰華草要去吸收本來由眾多薰華草吸收的熱力,豈不是會使這幾株薰華草在最短的時間結出地火聖蓮?這是一個摧熟的方法,因此,如果有敵人在這個時候潛入東山口的話,那他們很有可能會以這種方式去提早奪取聖蓮,因為誰也沒有想到他們會在此時出手,從而使他們容易得手。但這樣必定會害了全城的百姓,我們實在不能不防!」軒轅也有些急了,急切地道。

軒轅的話的確極具震懾力,讓所有的人都意識到了這是一個極為嚴重的問題,如果地火提前爆發,君子國的災難便不只是家園,還是數千子民,雖然這眾多的高手根本就不懼地火,以他們的速度和功力逃生是絕對不成問題的。但是,他們能眼睜睜地望著滿城的子民灰飛煙滅嗎?

不能,也許,在這些人心中也存在著一些權力的勾心鬥角,但作為一個生活了數十年的故土,和自己的鄉親父老們仍有著一分真誠的情感。

「東山口有四老相守,應該不會有問題。」跂通見眾人的面色都很難看,不由得出言安慰道。

「我們仍須小心為上,因為這次所來的敵人也絕非弱者,僅火神祝融氏一人便已夠我們頭大,甚至還有神族逸電宗的高手!」軒轅冷靜地道。

「神族逸電宗的高手?」眾人微驚,尤揚脫口問道。

「是的,這人的身法快若鬼魅,幾若幽靈,我曾經數次險死其手。」軒轅補充道。

在場的人中,幾乎都見過軒轅的武功,他們自然知道軒轅的武功實已達到一流高手之境,也沒有幾人有把握勝過軒轅。但如果說逸電宗的高手幾次險置軒轅於死地,足可見這個對手的可怕,簡直有些驚天地、泣鬼神,的確不能有半點小覷的心理。當然,他們並不知道軒轅的武功在這數月之間已經突飛猛進了不知幾許,此刻的滿蒼夷雖然在身法上也比數月前精進了許多,但卻並不一定就能在軒轅的手底下佔到什麼便宜。

軒轅也分不清滿蒼夷是敵是友,數月前滿蒼夷明顯已經與他談和,可此刻突然出現奪走聖器金鈴,當然,她此舉並不一定是衝著軒轅而來,可也容易讓軒轅產生誤會。而在涉及到地火聖蓮的問題上,滿蒼夷無疑是一個強有力的競爭對手,也許滿蒼夷的武功不是最高,但她的速度絕不輸給任何人。因此,她很有可能會在任何時刻出現,而且是在君子國最不希望她出現的地方。

「夫君帶著四大護法立刻上山查看一下,尤長老便去組織一下各位父老盡快準備遷徙,不必作任何遲疑,可以讓他們分數批而行,在百里外等我們!」柳靜起身吩咐道。

****************************************

「我感到地底之下似乎有些震動!」軒轅突然停下腳步道。

百合訝異地望了軒轅一眼,但很快地,她也感受到了來自地底之下的震盪。

「肯定是火地快要爆發了!」說話者是柳靜的另一絕色俏婢丁香。

「該不會是因為山頂之上有什麼變故吧?」百合猜測道。

「女王為什麼叫我們先上山,而她卻隨後再來呢?」軒轅惑然問道。

「這個我們也不知道。」丁香無可奈何地道,柳靜的安排的確有些玄虛,但作為女王這個身份來說,卻沒有人敢去多問什麼,連軒轅也只得聽命行事。

「山上果然出事了!」軒轅目光四下一掃,竟在黑暗之中發現了幾具屍體。

百合和丁香跟著來到屍體的旁邊,發現這幾具屍體全都是被一種鋒利的兵刃給挑死。

「是帝恨的矛!」軒轅肯定地道。

百合和丁香並不反對軒轅的意見,她們也感覺到眼前這個年輕人有種讓人高深莫測之感。事實上,軒轅竟在三十丈外發現了這存於黑暗中的屍體,而且,此刻已是深夜,雖有幾顆稀疏的星星,但目力能看清三十丈外暗處的東西,這不能不說是一件讓人震驚的事。

「那我們快上山吧!」百合道。

「轟……」一陣隱若雷鳴的聲音又自地底傳來,整個東山口都似乎在震動。

遠處傳來了驚悚和喧鬧之聲,顯然是這一記強烈的震動驚醒了許多睡夢中的人,事實上,今晚並沒有多少人真正地睡著,幾乎所有人都在為明天的遷徙而忙碌。

夜,並沒有幾許涼意,東山口的地面就像是個高燒的病人,又像是一個內裡燃著雄雄烈焰的爐壁,散發著讓人心驚的熱力。

這是一種病態的熱力,也許所有人都感到了災難的氣息,因此,有人連夜出城遠去。

君子國城門口,許出不許進,這是在災難來臨之前,柳靜下達的命令,而以最快速度離城的人,多是在君子國內交易的商人,也只有這種行裝簡便的人,進出才方便。在災難逼臨之時,他們自然快速撤離。
作者: prajna    時間: 2010-5-16 10:45 PM

第七集 第十五章 高手雲集

事實上,在這高熱的天氣裡,也沒有多少人還想著交易之類的,便連君子國田間的禾苗、樹木,有些都已枯死,流水也在急劇減少,全被這高熱給蒸發。若是仍留在君子城中,說不定還真的會熱死。所以,在柳靜仍未舉行野火會之時,天一擦黑,便有商人乘天黑稍涼就上路了,而君子國的子民此刻也已陸陸續續聚於城門口,將一些體弱的婦孺先一步送走,以免到時候發生了急變,這群弱質者成了最早的犧牲品。

君子城今夜未眠,四處燈火通明,並非因為今夜是聖女的大喜之夜,而是因為逼臨的災難喚醒了君子城。

軒轅和百合及丁香也為這強烈的一震變了臉色。

越向山上靠近,熱氣越逼得人喘不過氣來,如果不是軒轅的功力高絕,只怕沒上得山頂便已脫水,而百合和丁香乃是柳靜身邊的婢女,武功得自柳靜親傳。

是以,無論功力還是武技,都已經達到一流之境,絕對不會比族中的八大長老遜色。她們的身份甚至比八大長老的身份更讓人尊崇,就因為她們是柳靜的貼身侍女,她們的意願甚至有時候會代表柳靜的意願。

軒轅也深切地感受到了百合和丁香二女的不簡單,自這一路上山的速度就可以看出這一點。

一路也遇到了幾組哨口,這些劍手仍然無礙,但他們卻驚悚於山上的高熱,不敢上山,甚至緩緩地向山下移去,因為山頭的溫度仍在上升,在山口的天頂,竟有一塊霞狀的紅斑,像熟了的柿子。

軒轅感到山口是一片異樣的死寂,最先映入他眼中的是屍體,一具具怪模怪樣的屍體正在漸漸地失去水分,變干。那一件件本來正合適的衣袍,也顯得寬鬆了起來,甚至有的開始逐漸變焦,可見這些屍體已經不止躺了一刻。

軒轅並不懼怕這種高熱,他的體質本就極為奇特,似乎在這種環境之中能夠自動關閉毛孔,不出半點汗水,體內的水分更不會被蒸發而去。甚至他的呼吸也變得越來越舒緩,若有若無,像是可以完全脫離這個世界,而單獨構成一個完整的體系。再觀百合和丁香,兩女已經香汗細細,呼吸微微有些急促,在這高熱的環境之下,空氣也變得有些稀薄。

「這裡仍不是真正的山口!」百合微微喘息著道。

「那山口是在……」軒轅說到這裡的時候,頓時才覺得自己問得是如此多此一舉,因為只要他抬頭看便可以發現。

真正的山口在對面那座與此相距有近兩百丈的地方,在夜裡可以將它看得很清楚。此刻山頭之上根本就沒有煙霧為障,高熱使得霧氣全都變輕井空,是以,山頭乾燥之極,連樹木都已經枯焦敗死,對面的山口有一抹血紅的光亮在閃爍,天空中的那塊紅斑也就是那抹血紅光亮的傑作。

而所有的熱量,似乎都是自那抹血紅的光亮處散射出來,在這無形卻具有毀滅性的能量面前,生命似乎顯得極為渺小。

軒轅無法看清那抹血光究竟是什麼東西,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但像是已經感到冥冥之中有一張無形的大口在瘋狂地吸納四面八方的生機。此刻,軒轅竟也生出了一絲難以解釋的懼意,對未知命運的懼意,或許是驚於那大自然之力的野性。

「那便是山口!」丁香指了指那相對的山頭道。

軒轅發現了繫於兩山之間的鐵索,他簡直無法理解,在這兩山之間居然能夠系出如此長的鐵索,更讓人驚訝的卻是,這麼長的鐵索是如何製造出來的?他做夢也不會想到世間會有如此好的製造之術。不過,君子國之中神秘的事物本就極多,再多這一件並不是不可能。或許,這跟含沙劍一樣,是來自曾經強大無比的神族,也只有神族才有可能創造出入世間最難想像的奇跡。

「只有這道鐵索可以過去嗎?」軒轅惑然問道。

「不,自這山窪也可以過去,只是在這山窪之間存在著許多毒蟲毒草,這是為了對付那些想偷上山口的人而設,只有這條鐵索才是最直接也最快捷。此刻想來那些毒蟲和毒草也已經被烤死,不過,這些蟲屍草骸會在死時化成毒瘴,因此,此刻山窪之間應該存在著許多毒氣!」百合解釋道。

軒轅心中暗驚,沒想到這裡竟有這許多玄虛。不過,這也的確是一種很好的防護方式,如果哪個人想自鐵索上過去,那可就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了。因為在鐵索的這頭和那頭一定都有高手把守,想自鐵索上飛渡自是難比登天。

對面山口之上並沒有看到人,似乎只有一片死寂的紅芒,這讓軒轅感到有些不解。那個晚上與他交過手的老頭呢?還有跂通與四大護法諸人又去了哪裡?

難道是被紅芒盡數吞噬了?抑或是他們根本就沒有來過這裡?可是這引起又是誰殺的呢?

自這些屍體的裝束來看,這群人應是來自渠瘦、九黎和花蟆,也有君子國劍手的屍體,在這裡至少存在著數十具。也就是說,在不久前,這裡曾經歷過一場非常激烈的廝殺,可是此刻卻沒見到一個活人影,而這場激戰竟未驚動君

當然,能夠神不知鬼不覺地爬上這山頭,也證明這些人絕對不簡單,也絕非庸手。

「我們還是等女王來了之後,再一起過去吧!」

丁香望了望那閃爍著血光的山口有些畏懼地道。

「以你們的功力過去恐怕沒有什麼幫助,這裡的溫度仍在上升之中,你們過去會很危險的。」軒轅望著二女額角所淌的汗珠,認真地道。

「不要緊,待會兒我們可以服一顆冰晶丸,便可以抵抗山口的熱力了。」百合自信地道。

「冰晶丸?」軒轅想起了柳靜給他服下的那顆透明的藥丸,正想著,突然之間似有所覺。

「鏘」!軒轅的刀又一次自背上自動躍出,他感到一股強大的氣機猶如暴風雨一般掩過,體內自動生出了與之相杭的氣機,背上的刀,竟然自己脫鞘而出。

軒轅抬手握刀轉身,動作利落自然得猶如行雲流水。

百合和丁香也大驚,但等她們驚覺之時,已有一道人影帶著一聲輕嘯自她們的頭頂如飛鳥般掠過。

軒轅未動,他看清了自他們頭頂掠過主人的面目,更看清了那醒目之極的紅袍。這個人似乎根本就沒有將他們放在眼裡,或許壓根兒就不在乎這三個小輩。

軒轅再轉身之時,那紅影已經在鐵索之上渡過了數十丈,那股猶如暴風雨般的氣機也跟著而去,猶如烏雲被狂風吹散,讓軒轅和丁香三人長長地吁了一口悶氣。

丁香和百合面面相覷,她們的武功自是不弱,也絕對不會不識貨,是以她們對剛才掠飛而過的高手生出了一種從未有過的恐懼。她們無法想像那人的可怕之處,因為當那人自她們頭頂掠過之時,使她們感到一股寒意湧遍了全身,更像是墜入了無底黑暗的深淵中,讓人想發狂發瘋,那是一種無法解釋,也沒有解釋的感覺。她倆並未看清那人的面目,對方的速度太快,但她們卻看見了那血紅的衣袍,不由驚疑地問道:「難道是火神祝融氏?」

軒轅有些無奈地苦笑了笑,他也希望剛才掠過之人便是火神祝融氏。至少,他與火神祝融氏交過手,也並非可怕得難以想像,可事實上,這個人並不是火神祝融氏。

「真的是火神祝融氏?」百合看了看軒轅的表情,驚駭地問道,她也感覺到了這個似比火神祝融氏更可怕,若真是火神祝融氏的話,那惟一的解釋便是火神祝融氏在一個下午間功力大進。

「不,他不是火神祝融氏!」軒轅緩緩地將刀還入鞘中,搖頭道。

「不是?那他是什麼人?」丁香問道,在她的眼裡,有些不敢相信潛入君子

國的人中,還有比火神祝融氏更可怕的身穿紅衣的高手。

「我只知道他叫鬼三,至於他究竟是哪裡人,我也不太清楚。但這個人的武功之高卻已達到了出神入化之境,他是我見到的所有高手中絕對可以排在前三位!」

軒轅深深吸了一口氣,苦笑道。

「鬼三?這是什麼名字!」百合有些好笑地道。

軒轅卻沒有半點笑的心情,他曾與鬼三照過面,那次就是這個怪人喚出神龍,而改變了他這一生。但那次有歧富出場,他所見過的高手中,大概只有歧富和青雲可以勝過鬼三,而柳靜或許能與這人戰平,但這個結果很難說,他也不敢對柳靜抱有太大的希望。

關鍵是鬼三的武功實在大過可怕,簡直便像是天外飛仙。

「連女王在內?」百合驚駭地問道。

「或許可以這麼說,或許女王能夠勝他,但也只能是五五之數!」軒轅苦笑道。

「他究竟是什麼人?」丁香有些不服氣地道。

「我也不知道,但願他不是和九黎人一路的!」

軒轅心中暗自祈禱,他怎麼也沒有想到,在一年之後他竟會在遠離家鄉數千里的異地再次重逢這個怪人。

而這次歧富會不會再一次出現幫他呢?他有些想笑,歧富又不是神仙,怎會知道他在這裡?又怎會知道鬼三在這裡呢?而且歧富上次與鬼三之戰究竟是誰勝誰負?會不會歧富已經被鬼三殺了或是擊成重傷了呢?

想到這裡,軒轅不由得想到了滿蒼夷,心頭更驚,思忖道:「是了,可能歧富真的被鬼三給殺了,所以滿蒼夷去崆峒山跑了個空,因此才會又恨起了自己,恨自己騙了她,所以來找我算賬了。如此一來,事情可就更加糟糕了,也更加不妙了!」

鬼三的身影一落到對面山口,便向那血紅的光芒奔去,似乎感覺不到那股足以讓人窒息的高熱。

軒轅心頭在為驚訝,但很快鬼三便向那紅芒之中躍去,然後便消失不見了。

鬼三自然不會去自尋死路,軒轅看著鬼三的一切動作,心下恍然,那山頭之所以沒有入,是因為人都如鬼三一般沒入了那紅芒之中,或是躍進了山口之中。

只不過,他感到有些吃驚,這裡已是如此之熱,那山口之下的紅芒之中豈不更是熱得讓人無法承受?

「你們先在這裡等女王,我先過去!」軒轅轉頭向百合和丁香吩咐道。

「那裡可能會很危險!」百合突然情緒有些激動地拉住軒轅,急道。

「我知道啊,那裡當然會有危險,所以我要你們在這裡等女王前來。」軒轅坦然道。

百合好像發現自己的失態,忙鬆開手,俏臉紅得發燙,目光不敢正視軒轅。

軒轅心下似乎明白了什麼,他並不是一個不解風情之人,反而是位花叢老手,豈會不明白百合這種表情的深意?不由得心情太好,數日來的悶氣似乎在徒然間盡數消失,豪氣上衝,伸手輕輕地拍了拍百合那消瘦圓潤的肩頭,柔聲安慰道:

「放心好了,不會有事的,龍神會保佑我,我一向福大命大!」

「但那邊可能會有很多敵人高手!」百合終於咬咬牙道,她實在是對這次之行不抱希望,因為她對東山口的瞭解比軒轅更多,對君子國的瞭解也比軒轅多,因此她深深地知道這之中的凶險如何的可怕,不僅僅如此,對於君子國的許多人來說,進入東山口其實有一種殉道的準備。是以,她才會為軒轅擔心。

「放心吧,我一定會活著回來,我怎會捨得丟棄這個美麗的世界而死去呢?

何況這個世上有太多的事情我要去做,有大多的東西我未曾去享用,沒有人比我更能體會生命是如何的重要。來,讓我親一口,以壯行色!」軒轅豪氣干雲地道,說到後來又不免童心大起。

丁香不由得也對軒轅的話和舉動大感有趣,但她卻沒有笑。

百合沒有想到軒轅最後竟補上這樣一句話,不由得一愕,但瞬即又羞得俏臉更紅,頭也低了下去,竟露出一副難得的小女兒之態,以手指捻動著自己的裙角。

軒轅望著這絕色俏婢,也的確色心大起,伸手一抬百合的下巴,飛快地湊上大嘴親了一口,難得百合竟也不拒絕。

親罷,軒轅見丁香似笑非笑地望著自己,不由笑道:「難道你不給我壯壯行色嗎?」說著就向丁香逼去。

丁香嬌笑著彈開,卻不給軒轅機會,百合看著丁香的目光,不由得大羞。

軒轅在一陣爽朗的歡笑聲中飄然踏上那根橫貫兩山頭間的鐵索。

*****************************************

東山口,竟是一個深達百丈的深洞,血紅的光芒正是自深洞之中透射而出。

那是深洞中一灘翻滾如沸粥一般的漿狀物,火紅火紅的,散發出讓人難以忍受的高熱。

軒轅看到了人,並不少,那是在距山口約有二十餘丈處的一個平台,半月形的平台,像是這圓形山口的舌頭,又像是月偏食的陰影一般。

這圓形的山口極大,直徑也達數百丈之寬,自上而下,猶如一隻巨鍋,又像是張吞天的巨口。

軒轅感覺到腳下的石頭極熱,甚至在開始碎裂、鬆散。

跂通在那平台之上,身旁那四人勢力是四大護法了,平台上除他們之外,還有帝恨、童旦及火神祝融氏,樂極七代居然也出現在那平台之上,另有一些軒轅並不認識的人,但可自打扮上認出對方是渠瘦人和九黎人,還有一些身份神秘,又辨不出是哪一夥的人。

鬼三此刻所面對的竟是三方高手,包括童旦和火神祝融氏,還有跂通,那晚與軒轅交手一劍的老者也在。

空氣中有股淡淡的香味飄蕩上來,軒轅知道這定是薰華草的花朵所散發出來的異香。

軒轅不想在此刻下去,此刻那平台之上正成膠織狀態,他下去的話很可能會讓形勢再變,倒不如就在一旁先先看這群人交手,讓他們亂一會兒,待會兒再看準時機下去鬧一鬧,說不定那時候火神祝融氏與鬼三已經弄個兩敗俱傷。那樣,他就不用顧忌了,雖然童旦也極為厲害,但比起火神祝融氏和鬼三來說,卻也相差極多,即使單挑童旦,軒轅也並非全無取勝的機會,這之中便只有童旦、火神祝融氏、鬼三等幾位高手可以讓軒轅感到威脅,至於樂極七代和帝恨,他並不畏怯,他與這兩人都交過手,卻並無敗績,此刻更不會畏懼這兩人,至於其他的九黎高手和渠瘦高手就很難說了,但應該沒什麼特別難纏之人。

*****************************************

跂通的神情微顯狼狽,鬚髮微微有些焦糊,那是因為這裡的溫度高得很難想像,雖然他的功力高絕,但也無法長時間地護住鬚髮,何況剛才與火神祝融氏交手近百招,功力消耗極巨。

四大護法神情狼狽,也同樣是因為這高熱的存在,他們的功力雖不錯,但要在與敵交手時運功抗熱也不易,幸虧他們預先服下了柳靜的冰晶丸,因此只是鬚髮受損,身體根本無礙。他們的衣裳也是特製的,可耐高溫。

數百年來,君子國一直與這地火相鬥,自然極懂得如何抗熱。所以,當他們準備進入這個山口之時,便迅速換上了特製的衣服。

那些九黎族和渠瘦族的高手就沒有這麼幸運了,不僅鬚髮有被燒焦的痕跡,衣衫也因為受高熱而縮了起來,穿在身上皺巴巴的,而且此刻甚至有幾個功力較弱者已汗流浹背,顯然是無法繼續長期苦撐下去,否則的話,只會脫水而亡。

如果此時有人在地面上放下一個雞蛋,保證很快便會熟透,那股透自地心的熱力似乎想燒穿虛空。

薰華草便在靠近那深淵邊緣的石隙間生長著,那是最靠近高熱之處,地底所升起的熱量最先衝擊的便是薰華草,這些生命竟然顯得無比的嬌嫩,淡藍色的莖似乎呈半透明的色澤,可以看到莖內流動著一股雲霧般的液汁,讓人產生一種如夢幻般的感覺。那

此刻四股勢力呈稜角而立,誰也不敢靠近薰華草,因為誰也不想成為攻擊的對象。顯然剛才經過了一番很艱辛的戰鬥,惟有鬼三來得稍遲,但鬼三飛向薰華草的身勢卻被火神祝融氏、童旦和跂通這三大高手所阻。

鬼三似乎吃了點虧,事實上,天下間能接這三大高手合力一擊的人幾乎是找不出來,鬼三應慶幸這幾大高手事先已拼得大傷元氣。

火神祝融氏吃虧在只有孤身一人,鬼三也似乎吃了這方面的虧。不過,鬼三的確夠凶夠狠,他自恃功力高絕,並不怕這群已經鬥得似乎筋疲力盡的傷殘之人。

「火神老兒,不如我們聯手吧,反正這裡的地火聖蓮多,咱們一人一株足夠,便是一人兩株也夠分,何必要鬥得兩敗俱傷呢?」鬼三與火神祝融氏可算是日識。

火神祝融氏自然已認出了鬼三,這是數十年前的故人,兩人雖然談不上交情,但卻也有數面之緣,當年也曾交過手。因此,此刻再次與鬼三交手之後,立刻記起了這個數十年都未曾露面江湖的對手。

鬼三在姬水河畔的神山苦候神龍近三十年,這三十年之中一直都未曾出現過江湖,若非火神祝融氏這樣老一輩的頂級高手,絕難知道鬼三的身份。

「你老兒也太貪得無厭了,當年葷育王羅修絕已經偷吃了聖蓮,居然還派你來再奪聖蓮,這也說不過去吧?」火神祝融氏明白鬼三的身份,是以,他並不想與鬼三聯手。他也曾是神族的一員,而鬼三卻是神族大敵鬼方十族中的高手,神族之人與鬼方始終存在著芥蒂。
作者: prajna    時間: 2010-5-16 10:46 PM

第七集 第十六章 各自為利

火神祝融氏雖然脾性古怪,但是對於神族仍是十分的眷戀,更忠於神族。是以,他並不與九黎和東夷合作,在他的眼裡,那是神族的敗類。因此,他對鬼三並沒有什麼好感。

「好的東西總不會有人嫌多,其實在有些時候變通一下並不會是一件壞事。」

鬼三不以為然地道。

「原來你是鬼方的魔頭!」跂通此刻才明白鬼三的身份,葷育王羅修絕吞服聖蓮之蕊一事,跂通自然知道,而且君子國也同樣屬於神族一支。對於長期與神族交戰的鬼方來說,所有神族的後裔都可能成為他們的大敵,這是一種世仇,雖然鬼方也分裂成十族,但仍然被神族後人認為是大敵,而神族的分裂,不能說與鬼方沒有關係。

九黎與渠瘦對鬼三也不由得另眼相看,誰都知道,葷育王羅修絕的武功已經高到可直追當年魔帝蚩尤的境界,在人世之間幾已找不到敵手的地步,也難怪鬼三的武功如此可怕。

知道當初魔帝蚩尤服食了聖蓮的人很少,在神族中,也只有那麼有限的數十人,在君子國中也僅幾人而已,因為誰也不想將這件事情傳出去,否則的話,君子國早就被人給踏平了,這絕不是誇誇其談。

試想,誰不想自己的武功直追當年的魔帝蚩尤?

誰不想成為天下人人敬仰的神話,如盤古,如女媧,如王母太虛,如伏羲,如蚩尤,擁有著無可比擬的力量?

羅修絕也是因食了聖蓮之蕊,使本來就已經達到絕頂的武功再突飛猛進,成為魔帝蚩尤之外的另一大魔人,神族之人曾稱之為天魔。

沒有人知道羅修絕活了多少年,正如有人說魔帝蚩尤仍然活著一樣。也許,他們活著的方式是另一種類型,不過,如果羅修絕仍未死的話,至少已有兩百歲以上,這是一個沒有人敢想像的極限,似乎完全超越了人類生死病死的規律。

當然,有人能活兩百多歲並不是很值得吃驚,伏羲大神和女媧大神便活了數百歲,而且容顏始終能保持著青春不變,這已是一種完全超脫了肉身限制的生命形式,他們以強大的精神力超脫了這種物質的介層,而吸納了天地間的靈氣,這才使得肉體得以永生。

當然,這之中有的是傳說,有人傳說盤古氏便活了一萬多歲,這當然是不可能的,只是當人們尊崇他之時,惟有以一種超乎正常的形式吹捧他。也許,在神族之中,盤古氏的強大精神力真的保存了一萬多年,但這已不是以內體的形式存在,而是將自身的能力轉接給其後代,然後在這個過程中使得盤古始祖的神力仍能在下代盤古氏身上存活了一萬多歲。事實上,盤古氏統治神族也不過千餘年而已,而在神族前,盤古氏也的確存在,但這之中卻經歷了十數代盤古氏的統治者。

因此,盤古氏的生命也不過百餘年而已。

火神祝融氏也不知道有多少年來曾與鬼三相見了,但他卻知道至少有四十餘年,那時候鬼三便已經是現在這個樣子,可是數十年過去了,鬼三依然沒有什麼變化,可見這個對手的功力實在已經增強了許多。事實上,從剛才那一擊之中便可看出來。

鬼三也明白,在這數大高手的環伺之下,他並不能佔到多大的便宜,而此刻火神祝融氏倒似乎反與君子國站在了同一條戰線上,這讓他有些惱怒。

不過,自平台到薰華草生長之地尚有二十餘丈的距離,這些人卻在此處糾纏,所幸薰華草並不會立刻就開花,待明日的第一縷陽光射入東山口之時,便是地火聖蓮開花之際。或許,只有那個時候,眾人才會真的有機會去奪得聖蓮。

鬼三自然是個聰明人,知道就算此刻能夠擊潰跂通和帝十也是於事無濟,至少他仍得等上一個多時辰才能夠奪得地火聖蓮,而在這一個多時辰之中又會發生怎樣的變故呢?這是誰也無法預料的,若是待會兒再有高手趕來,那他只怕也會落得飲恨收場。因此,他索性不出手,在眾目睽睽之下盤膝坐了下來。

火神祝融氏和跂通諸人面面相覷,但瞬即明白了鬼三的意圖,那便是等到花開的一剎那出手,這的確是很明智的舉措。是以,火神祝融氏也呈犄角地與童旦、鬼三相對而坐。

跂通和那群君子國高手則置身於童旦與薰華草之間,他們只會捨身護住聖蓮,而不會打聖蓮的主意。

是以,火神祝融氏並不在意他們佔了這一點距離上的優勢。

跂通並不想此刻出手刻意對付某一方,他知道,此刻他若是向某一方攻擊的話,另外兩方定會坐山觀虎鬥,這樣反而便宜了他們,這絕不劃算。因此,他不想出手,就讓呆會兒這幾路人多一些相互牽制反而對君子國的勢力有利些。更何況,他們此刻的確是需要坐下來調整一下狀態,以圖能盡快將功力恢復。

童旦也無可奈何,跂通的武功在他之上,雖然他殺入了山口之中,但卻被自後趕來的火神祝融氏插上一足,又來了一個跂通,他的優勢盡去。他感到火神祝融氏簡直是一個狂人,一個瘋子,一上來便是一氣亂殺,這使得他不能不對付祝融氏。因此,使九黎和渠瘦高手也死傷極多,是以,這一刻他也不敢輕舉妄動。

*****************************************

軒轅似乎明白了他們在等什麼,其實,他何嘗不是在等?在等待著一個時機。

不過,如果這樣耗下去,他的等待也將是徒勞,因為一切都得在朝陽升起的那一刻開始,這便像是遊戲的規則。

軒轅抬頭望了望東方的天空,啟明星已升起,是的,天快亮了,那朝陽也快出來了。那顆亮晶晶的啟明星在火紅的天空中,似乎失去了一些顏色。在山口的深淵之下,那火紅的熔岩在躍動,在沸騰,帶著魔幻的異彩,但卻並沒有升騰而起。

軒轅知道,這只是地火出現的徵兆,只看那岩漿所散發出來的高熱便知道,沒有任何軀體可以牴觸它,更沒有任何生命能夠不被地火毀滅。他從來都未曾見到過地火噴發的景象,但看這岩漿的血紅將這巨大深陷的山口映成如此色調,就可以想像將要到來的會是何種災難。

軒轅並不想思慮太多,他知道,此刻君子國之中應該在作著全體撤離的準備,如果再過幾個時辰,這群人便可以走出險境。畢竟,君子國的子民們都是體質強健的習武之人,因此走路極快,而在這個年代,也沒有什麼很重很累贅的東西,所要帶的便是兵刃及少量的家禽與不多的種子,但這些東西有大車運送,行動起來也不會礙事,只要不是向沼澤方向而去。

軒轅感覺到仍有高手向這邊趕來,對面山頭的百合和丁香顯然已經退出了這片奇熱的死域,她們其實並沒有靠近的必要,能夠抵達這裡的人絕對是功力高絕之輩,常人絕對無法抵抗這要命的高熱,以百合和丁香的武功,就算能勉強度過鐵索來到這裡,也並不能起到多大的作用。

柳靜仍沒有出現,但軒轅卻知道柳靜一定會出現,而且會出現在最該出現的時候,最該出現的地方,這是他的直覺。軒轅從來都極相信自已的直覺,不過,他此刻卻只想靜一靜,平靜地等待那最為瘋狂一刻的到來。

這是一片十分奇異之地,充盈著無與倫比的熱力,在如死亡一般的沉寂之中,又似乎湧動著另類的生機,而這生機便是來自那沸騰的岩漿。

許多生命在沸騰澎湃的生機之中死亡、凋零,但這來自大自然深處的生機卻是如此的張狂。

軒轅靜靜地感受著這種無形但卻無處不在的生機,心竟變得無比恬靜,甚至感到一種渾然忘我之意,他不再感到這酷熱的存在,反倒有一種解脫的輕鬆。

在他的體內,似乎也有一股同樣神秘的生機在湧動,這是軒轅往日從未曾感覺到的,但這一刻卻是清晰無比。這是一種根本就不需要催發的生機,甚至完全不由軒轅自身所控制。

軒轅不想動,他很享受這股湧動的,神秘莫測的生機給他肌體帶來的輕鬆,他只是靜坐冥思,將心神緊鎖於靈台的那片清明之中。事實上,他是在等待,等待第一縷朝陽射來。而此刻的無所是事正好可以深入地體會一下體內那陌生的生機,他似乎有些明白為什麼自己一直都不能完全駕馭龍丹的那股力量,因為龍丹自身有一股屬於它自己的生機,而這股生機一直潛藏在軒轅的體內,他完全無法發現它的位置,真正主宰龍丹的正是這股陌生的生機。

軒轅心中有一分狂喜,他終於找到了龍丹真正的秘密所在,他之所以一直都只能吸收少量的龍丹氣勁,只是因為他自身生命的生機無法與龍丹的生機相結合,惟有兩股生機化為一個整體,方能夠完全地駕馭龍丹的力量。是以,軒轅更加小心地去體會這股不受自己驅控的生機,更潛意識地引導它,使它在體內作有序地循環。

生機在湧動,在澎湃,外在的,是來自大自然那狂暴甚至帶來毀滅力量的生機,內在的,卻是龍丹的生機。

龍丹本是受日月之精華所成,乃是經歷了數千年甚至上萬年的沉積方能才形,才具備天生再造之能,如今在這來自大自然最原始火熱的生機誘發之下,竟然在軒轅的體內復活了。

的確是復活了,軒轅甚至已經感覺到體內的生機在擴張,在吸納外在的生機和熱力,抑或可以說是與那來自地心的生機相融合,也使得他體內的生機越來越強大。

軒轅有些吃驚,事實上,他的確應該吃驚,他感到這種生機如果繼續吸收外在的精華,將會再次達到他無法控制的程度,那樣一來,他的身體將會被這無法控制的生機毀滅,便像這來自地心的生機毀滅了所有的花草樹木,甚至人類的生命一樣。這個後果軒轅有些不敢想像,是以,他驟然驚醒過來。

熱氣蒸騰,軒轅竟驚訝地發現自己所坐的地面凹陷了三寸。

這是堅硬之極的花崗岩地面,可是此刻卻陷入三寸,這的確讓軒轅吃驚不小,更讓軒轅駭異的卻是自己周圍的石面似乎比別的地方要暗一些,似乎自己所坐之處剛剛經過了一場強烈的大火焚燒。

的確,他身下的花崗岩是被高熱所爍而碎裂,然後化成了沙粒。軒轅簡直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實,但眼下又的的確確存在著這樣一個讓人驚訝的事實。

雖然,此刻這座山頭的花崗岩石都有些鬆動,在這無情的高熱之中,石質在變脆,再也沒有最初的堅硬,但是如這般讓岩石化為沙泣,這需要怎樣的熱力啊?

軒轅不敢相像。

方圓三尺,這個跡象讓軒轅很清楚地知道這是自己的傑作,而這個傑作可能就是在自己剛才不知不覺之間發生的,也許就是因為體內的那股生機在瘋狂地吸納地心的熱力,而使四周的高熱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凝聚,也便使得這裡的熱力高得無法想像,連石頭也都化成了粉末。可是為什麼自己的軀體竟然絲毫無損呢?

甚至連身上的衣服也絲毫無損?這是什麼原因呢?難道說是自己的身體和衣服比石頭更耐熱、更堅硬?

陡然間,軒轅想起了火神祝融氏。昨日白天,火神祝融氏所居的木樓不是莫名其妙地起火了嗎?而且越靠近木樓便越熱,而後來木樓的大火是一張一馳的呼吸狀態,不正是如此刻自己一樣嗎?想到這裡,軒轅立刻明白那是火神祝融氏以身體在吸納週遭的熱力,而使四周的熱力瘋狂地凝聚,後來木樓終於受不了那股高溫而燃燒起來。此刻軒轅有著親身體驗,所以他立刻明白了那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只是,他仍不明白為何自己的軀體和衣服沒有受損?

軒轅哪裡會明白,一個盛著冰塊的容器,放在乾柴上燒,即使這個容器很易著火,也不會在這冰塊未曾融化之前燒起來,反觀那些柴火,卻是最先受損之物。

而此刻石頭正是那散熱的柴火,軒轅的身體便是這盛冰的容器,龍丹卻是冰。

當然,這只是一個比喻,龍丹的生機當然不是冰,而且是至陽之物,只是因為它的力量被軒轅吸納了很多,才使得軒轅的體質和功力不斷改變,但作為龍丹自身能量的儲存卻已所剩不多,而這次再遇到這來自地心的至陽之氣,便不自覺地吸納起來,以補充龍丹自身的能量,是以才會出現這種現象。

軒轅並不知道這之中所蘊含的道理,但他想到火神祝融氏可以以這種方式吸收熱力,那自己也應該不用懼怕。說不定還能使自己的功力大增,再一次改變自己的體質,在這種極具誘惑的想法驅使之下,軒轅再次閉目進入禪定狀態,他要重新驅動體內的生機,甚至要想辦法將兩股生機合二為一,這樣他便可以完全駕馭龍丹的力量,到時候或許還有與鬼三一戰之力也說不定。是以,軒轅決定一試!

*****************************************

啟明星似乎閃爍著一種邪異的光彩,東方已泛起了魚肚白。

童旦有些坐不住了,聖蓮的香味越來越濃,顯然已經到即將開花之時。其實,聖蓮已經是半開之狀,嫩黃色的花蕊,在紫紅色的外瓣之內,竟是五色之花瓣,看上去美麗誘人之極。

這裡似乎是越來越熱,但是每個人仍是靜靜地盤坐於地面上,卻掩飾不住內心的緊張。

並沒有外人再加入這種對峙的陣仗之中,但並不代表奪取地火聖蓮的人就只有這些人,而只是表明這些人傻,過早地作一些無益的爭奪。

事實上,童旦的想法正如軒轅所分析的,想借毀去其它的薰華草而提前獲得其中一兩株,但他們仍低估了君子國的實力,更因為火神祝融氏的出現打亂了他們的計劃。早知道這樣,童旦絕對不會這麼早便出手。但是此刻他卻是陷入了僵局之中,已經身不由己了。不過,他對奪取聖蓮的決心仍未曾消減,甚至是志在必得。

為了地火聖蓮,九黎族、渠瘦族已經付出了太多的代價,不為別的,就為這些已付出的代價,童旦也要將地火聖蓮奪到手。

鬼三似乎已經沉沉睡去,但是任何人都可以清晰地感應到來自他身上的壓力,那是一種無法形容的氣勢,似乎生自九幽之間,可又清晰得如束身之繩。

火神祝融氏最為詭異,渾身竟似閃爍著火焰,似有一股青紅色的火焰在他的身上跳動,那棕紅色的頭髮如千萬條細蛇在扭動,使得他整個身體都變得邪異莫名。

所有的人都在戒備之中,包括跂通和他身後的七大高手,四位護法和三位老者,本是四老,但卻已有一人戰死,最為緊張的,自然是他們八人。因為他們的任務是護住聖蓮,如果聖蓮被摘,地火將不受控制地提前爆發,到時候可能會引發的災難也許比他們想像的更為可怕,為了那些正在遷徙的君子國子民,他們便不能不拼盡最後一口氣。

柳靜依然未曾出現,那是一個極為重要的角色,但她為什麼沒有出現呢?沒有人知道,跂通和四大護法都不會問,他們堅信,柳靜會在最需要她出現的時候出現,正如那些在暗處環伺的敵人,他們都有可能出現在對方最不想他們出現的時候。

*****************************************

整個山頭在突然之間震動起來,卻是因為一種古怪之極的「噗噗……」之聲。

那古,隆聲音的頻率似乎完全符合心脈跳躍的頻率,像是整座山擁有了自己的脈博,擁了自己的心臟,那種感覺的確是怪異之極。

軒轅發出一聲呻吟,又是這古怪的聲音,熟悉而又讓自己痛苦。他知道,這是鬼三進攻的徵兆,可也正是他的災難降臨的時刻。因為這種古怪的頻率似乎一下子鑽入了他靜思的心靈深處,喚起了他對過去的記憶,又像是靈魂自幽暗之中甦醒……這並不是很可怕,但要命的卻是此刻軒轅體內兩股生機正處於交融的最緊要關頭。

軒轅終於已將龍丹的生機牽引得與自己的生機融合,而龍丹正把吸自外界的巨大能量運送到軒轅體內,就因為這古怪的聲音突然響起,而使得兩股生機倏地混沖,巨大的能量立刻化為強撼的衝擊力,毫無規律地湧向軒轅的四肢百骸,無可忍耐的熱流立刻包裹了軒轅的全身,使得軒轅不由自土地呻吟了一聲,痛苦而絕望的呻吟。

****************************************

第一縷陽光終於灑落了山口,破開那層灰白的雲,破開那沉鬱的黑暗,像由金子結成的綵帶,美麗而燦爛……而殘酷的戰局也在這一刻拉開序幕。

幾乎所有的人都是同時起身,同時飛出,而且是朝同一個方向。因為有一朵地火聖蓮已經綻開,散發出五彩的光潤,猶如有一道霓虹掛在花朵之上,美得保證讓人這一輩子也無法忘懷。

只一朵!但誰也想首先得到這第一朵聖蓮,然後迅速離開這個鬼地方。是的,這個地方實在是很「鬼」,誰也不知道那地火會在採摘第幾株聖蓮之時升起,誰也不想去與那大自然最可怕的力量相抗衡,便是火神祝融氏這不畏烈火的怪物也不敢冒岩漿淋身的危險。因為那根本不是人類所能夠忍受的熱力,更何況,地火上升之時,並不是如這岩漿般鼓湧而出,而是帶著強大的氣流沖天而起,那可以將任何軀體分解、氣化,連渣沫都不會留下。所以,沒有人想等待下一朵聖蓮的開放,何況在等待聖蓮開放的過程中,還不知道會來多少高手爭奪。是以,誰都想拿到這第一朵立刻走人。這是人之常情,所以,誰也不想禮讓。

鬼三的速度最快,但他距聖蓮最遠,童旦似乎早已分派好,他們並不首先攔截鬼三和火神祝融氏,而是全力向聖蓮撲去。
作者: prajna    時間: 2010-5-16 10:46 PM

第七集 第十七章 無量神尺

童旦並非起身直撲聖蓮,而是雙足向帝恨踏去,帝恨倏出雙掌,重重地擊在童旦的腳底,於是童旦便如箭矢一般,速度比鬼三還快地越過跂通諸人直射聖蓮。

跂通也沒有估到童旦竟如此狡猾,欲起身相阻,但卻已來不及了,而且此時火神祝融氏和鬼三也相繼掠身而過。

跂通竟不阻攔,他反而選擇了避身讓過,而他身後的四大護法和三老也立刻明白了跂通的意思,相繼讓開,而是迎向樂極七代諸人。

童旦志得意滿,他的計謀即將得逞,自然歡喜。

不過,他不敢有絲毫的大意,畢竟他身後的火神祝融氏和鬼三無一不是超級高手,如果他稍有大意的話,可能便會死無葬身之地了,這兩大高手的任何人一招他都無法承受。

地火聖蓮的香味極為淡雅,但卻能夠飄遠,這一刻,童旦似乎已經不再懼怕那要命的熱力,但他卻不能不為鬼三那要命的一擊而心驚。

這是在童旦的手距地火聖蓮五尺之時,鬼三的攻擊便已到來。

在這千鈞一髮之際,童旦所面臨的只有一個選擇,那便是要命還是要花。若是選擇了後者的話,童旦便得準備硬受鬼三這要命的一擊。

天下大概還沒有人敢硬受鬼三的全力一擊,何況童旦的武功本身就要比鬼三遜上兩三籌,甚至更多,他絕對沒有這個勇氣承受鬼三的重擊。

只得避,這是童旦惟一的選擇,鬼三的速度實在太快,快得超出了童旦的想像。

童旦不甘心,他在翻身之時便自懷中彈出了一根亮晶晶的長尺。

鬼三吃驚地低呼了一聲:「無量尺!」

鬼三的目的只是逼開童旦而取地火聖蓮,可是童旦的反應也的確很快,竟然在被對方逼開之際再出招回攻,成功地阻止了鬼三奪得聖蓮,而鬼三更認出了那件兵刃竟極像神族十大神器之中的「無量尺」!

鬼三絕不敢小看無量尺,更何況出手之人是童旦,雖然童旦的武功或許比他遜色,但是相差也是極為有限,再加上神族的十大神器之一的無量尺,他更不敢小覷。是以,他的身子不由得緩了一緩。

在鬼三緩身之際,火神祝融氏全身卻燃起一團烈焰自一旁撲向聖蓮。

「轟……轟……」鬼三同出雙掌,竟分左右地擊向童旦和火神祝融氏。

鬼三一聲悶哼,猛地後挫數步,童旦和火神祝融氏也好不到哪裡去,都相繼飛退。

石屑亂飛之中,地火聖蓮竟傲然不動,像是被雕琢出來的工藝品,堅挺之極。

童旦和火神祝融氏都吃了一驚,鬼三竟然能以一敵二,硬拚之下絲毫不吃虧。

單憑這一點也可知道在地火聖蓮並未開花前的較量鬼三並未豁盡全力,而這一刻,火神祝融氏和童旦是功力盡復的強勢之軀。

鬼三剛欲再進,卻感身後一縷尖銳之極的風聲傳來,此刻他的新舊內息未曾完全調勻,一時之間竟然無法回手反擊。剛才與童旦和火神祝融氏的那一擊,看上去似沒什麼,但兩個人的武功迥異,童旦內勁極為陰寒,而火神祝融氏的烈火神功又是極陽之功,一寒一熱使得鬼三內息幾乎混亂,只是外人根本就看不出來。

事實上,單打獨鬥,鬼三比童旦和內傷初癒的火神祝融氏都要強,可是若是以一敵二,在童旦和火神祝融氏經過這一個多時辰的休息和調整後,鬼三實難應付,畢竟火神祝融氏與他曾經是平起平坐的高手。

若非火神祝融氏因練功走火入魔,使得功力大打折扣,單只他一人便能讓鬼三難以應付。

鬼三也只得橫移,但那縷銳風竟緊追不捨。

是帝恨的矛,帝恨也不是一個好纏的角色,雖然比之鬼三在功力上相差了很多,但他的矛法卻是不折不扣的驚世之作。

鬼三也有些驚訝帝恨的長矛之快、之利、之猛、之狠,他已經辨出這正是當初神族矛宗的成名矛法。

鬼三當年與神族的許多高手交過手,也看見過神族各族的武學,因此,帝恨的矛法使出來之後,他便已經認出。

鬼三有些驚怒,但對於帝恨的利矛,他並不驚惶,畢竟他的功力比帝恨高出甚多。

「噗……」鬼三出指,輕彈在帝恨的矛桿之上。

帝恨的矛頭竟一軟,如毒蛇般繞回急噬鬼三的手腕。

「好!」鬼三也不由得為之叫好,帝恨手中竟是一桿軟矛,能夠將軟矛使到這個程度的確是應該叫好。

鬼三縮手錯步,他必須先擺脫帝恨的糾纏,他實在不認為有與帝恨糾纏的必要。

帝恨知道自己與鬼三的武功差距極遠,但是鬼三的武功比他想像中仍要驚人一些,他竟然不知道對方是如何攻到他面前的。

是的,當帝恨清晰地捕捉到鬼三的身形之時,卻是鬼三那有若鬼爪的手已伸到他的咽喉之處。

帝恨沒有來得及驚悚,一旁便已出現了另一桿長矛,這桿矛所帶起的霸殺之氣與帝恨的陰柔似走了兩個極端,但是卻絕對比帝恨那一矛更讓人心驚,更具殺傷力。

鬼三再吃驚,帝恨卻鬆了口氣,這個出矛之人乃是他的二侄帝二,在帝姓家族之中,帝二武功僅次於帝大,是個比帝恨更可怕的人物。

其實,在帝姓家族中比帝恨武功好的大有人在,至少帝大和帝二的武功便不是帝恨所能比擬的,這一點帝恨有自知之明。而帝四也同樣是帝家的奇才,只是這次參與行動的只有帝二和帝恨。

火神祝融氏已與童旦連擊了數招,但雙方竟然誰也沒有佔到便宜,童旦有神器在手,並不會比火神祝融氏差上多少。而兩個人都想奪得這第一朵地火聖蓮,但這樣一來,誰也別想有機會奪得地火聖蓮。

樂極七代欲穿過跂通的防線,但卻被跌通給截住。跂通若要阻住鬼三可能有些困難,但是要對付樂極七代這些人卻並不是一件難事,事實上這也是一種勻衡的策略,若想截住所有的人,光靠君子國這幾個人是遠遠不夠的,但是如果讓雙方的幾位最難纏的高手相互糾纏,這樣跂通並不是沒有拖住戰機的機會。

那朵地火聖蓮依然是傲立著,沒有人能抽出空閒來搭理它,它也就只好靜靜地傲立,這或許是一種悲哀。

抑或也不是悲哀,也許上天早已安排好了所有的命運,只等著人們順著這個意願走下去,這只能說是上天安排了一個殘酷的現實。

戰局依然在持續,石屑四濺中,驀地有一道暗影自高空飛掠而過,這卻是自山口之頂飛掠而下的人。

山口距這塊平台至少有二十丈,而山口之頂距地火聖蓮的直線距離至少也有三十丈,而這道暗影竟然飛掠了這三十丈的距離。

暗影的披風漆黑,張開猶如巨大的蝙蝠之翅,飛投之準,飛投之巧,完全不受人體重量和地心引力的影響。

火神祝融氏大驚,他怎能允許有人如此揀便宜?

但是這次童旦竟意外地不與他合作去對付那自高空飛投而來的人,反而攻得更緊更急,簡直是在拚命。

鬼三也驚怒不已,但帝恨和帝二像發了瘋一樣,竟使出同歸於盡的招式纏住他,這使他更是殺意若狂。

「風絕!」跂通則驚叫出聲,來者的這種聲勢除了九黎王風絕絕無他人,而那蝙蝠般的黑披風也正是九黎王風絕的獨門標誌。跂通對風絕並不陌生,畢竟,風絕是個極具野心的人物,也是一個不甘於寂寞的人。何況,君子國與九黎本部只相隔三百多里路而已。

火神祝融氏也怒,這才明白為什麼童旦竟然在此刻不僅不與他共阻強敵,反而攻得更緊了,但他也無可奈何。何況,他知道以他此刻的武功並不是風絕的對手。在場之人,大概只有鬼三可以成為風絕的威脅,可是鬼三也無暇

風絕落地一個瀟灑地滾動,猶如一團縮攏的肉球,使得自那麼高之處落下來的衝擊之力盡消,身子更毫不猶豫地投向那開得正艷的地火聖蓮。

風絕大笑之中伸手,竟沒有人來阻他,或許是沒有一個人來得及阻止他,因為這個變故實在大突然了。

其實也沒有人想到,風絕竟然親自來奪地火聖蓮,可見整個九黎族對地火聖蓮如何的看重。

風絕的得意之情並未持續多久,因為一支充滿了無盡殺機和毀滅力量的箭破壞了他的好心情。

風絕驚怒,但他又無可奈何,也許,他的身軀已經不畏刀槍,可是他卻無法不對這支箭有所顧忌,甚至可以說是害怕。

「極樂神箭!」風絕驚怒之中,身子連翻而退,口中更呼出了一個讓人心驚的名字。

「轟……」那支利箭沒有射中風絕,因為風絕的速度太快,但它卻似乎具有鎖定目標的魔力。

極樂神箭射入堅硬的花崗岩,但卻像沒入散沙中一樣,自石頭之下穿射,更帶起一股石屑再向退開的風絕逼去。

風絕一聲輕嘯,身形如大鳥般升起,披風再次鼓起,像是兩張大翼。

「轟……」極樂神箭再次破石而出,自地下射向升空的風絕。

樂極七代簡直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實,居然有人能將極樂神箭使得如此具有靈性和霸烈,他做夢也沒有想到,也更深感慚愧,慚愧自己居然是極樂神弓的主人,這是多麼好笑的一件事情。

事實上並沒有什麼值得好笑,自他的極樂神弓被軒轅所奪後,緊接極樂神箭竟也被人所偷,他便覺得自己已經不配成為極樂神弓的主人了。而這個射出極樂神箭之人或許才真正配成為極樂神弓的主人。

其實,樂極七代不僅僅驚於這個射出極樂神箭之人,更驚於風絕的武功。

風絕避開了極樂神箭那致命的一擊,更以血肉之手抓住了那追上天空的極樂神箭,所以樂極七代吃驚,數百年來,風絕尚是第一個以手破去極樂神箭的人,怎叫樂極七代不驚?

鬼三終於甩開了帝恨和帝二的糾纏,向地火聖蓮撲去,他已經深深地感到來自風絕的威脅,是以他必須先一步奪得地火聖蓮。

風絕一聲輕哼,極樂神箭便成了他最為犀利的武器,事實上極樂神箭乃是神族十大神器之中的利器,任誰都敬懼三分,再加上風絕這個絕世高手,其威力幾乎讓鬼三叫苦。不過,鬼三絕對不是一個弱者,更不會任人欺負。是以,他出手了,在他出手之時,十指似乎突然多出一些閃光的東西。

「叮叮……」風絕的身子猶如一縷輕風根本就不曾著地連擊出七十多箭,但卻被鬼三一一化解,而且鬼三更在瞬間回擊了六十多招。

鬼三的十指之上套著一些奇異的金屬,竟然能抗拒極樂神箭的攻襲。

風絕並沒有討到半點好處,他並不是不瞭解鬼三,鬼三當年成名之時,也曾轟動天下,成為風雲一時的人物,而那時候風絕卻是初生之犢。風絕曾參詳過天下大部分高手的絕學,鬼三自也不例外,自然知道鬼三除身負「神厄寡煞魔功」

外,更有修羅鬼手,而此刻鬼三所使的也即是修羅鬼手。

鬼三也是有苦自知,他所修習了數十年就快練成的「神厄寡煞魔功」在與歧富一戰之中竟前功盡棄,付之東流,他恨歧富,但又無可奈何,因為歧富是他所遇到的最可怕的對手,如果不是那一戰廢了「神厄寡煞魔功」,此刻風絕只怕會有難了。

事實上,鬼三這一年來,猶未能完全養好與歧富那一戰所受的傷,否則的話,今天絕不會如此狼狽。

帝二和帝恨自然不會閒著,迅速撲向地火聖蓮,他們今天是志在必得,連風絕都出動了,他們根本沒有理由再失手,那將對不起死去的族人。

「這聖蓮是我的……哈哈……」一道人影突地自地底升了起來,更抖手劃出一道晶瑩的光彩,在光彩之中更有一絲碧綠的光潤。

「極樂神弓!」帝恨也認出了這晶瑩的光彩那奇詭的本質。

不錯,這自地底冒出的人正是剛才射出極樂神箭的人!

這是一個極不對稱的人,與極樂神弓不對稱。因為這人之矮不過四尺,竟是個瘦瘦的侏儒,但他信手揮出的這麼一弓竟似挾著排山倒海的力量。

帝二和帝恨吃了一驚,同時出矛。

「轟……」帝恨退了一步,帝二的身子微微一晃,那侏儒也退了一步,但很快第二弓又再次攻出。

帝二簡直不敢相信這個侏儒竟會有如此高絕的功力,他們吃驚的不僅僅是這一點,更因為這個侏儒竟是自石頭之下鑽出來的!

「地神土計!」火神祝融氏驚呼道。

帝二再驚,他們自然聽說過地神土計這個人物,這是惟一一個不是來自神族的神,而是鬼方十族中土方部的首領,以一身奇詭的地行之術和一身高深莫測的功力驚絕天下。曾經不知為鬼方立下多少汗馬功勞,更曾是神族要對付的頭號大敵。而這個人刺探機密的本領更可謂是天下無雙,因為誰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就在你腳下的地面下偷聽你們的說話。因此,神族曾派出大量的高手對付他,可是屢次被他逃脫,卻沒想到今次竟會在這裡出現。

跂通也吃了一驚,就因為前來之人竟是地神土計這個難纏的人物!不過,他知道地神土計早就已經潛伏在這裡,只是沒有人發現他的行蹤而已,若非早就潛伏在這裡,絕對不可能會在這平台之下打出一條長長的石頭地道。

也許,對於常人來說在這樣一片岩石地面之下挖出一條這麼長的地道,簡直難比登天,但對於地神土計來說卻只須十數天時間就可,這是一個外人永遠也無法明白的問題。當然,無論誰的地行之術再好,也不可能穿透巖面。所以,跂通猜測地神土計一定是早在這裡挖好了一條不大的地道。

帝二再出矛,他知道,土計的功力比他們高,只看剛才土計以一敵二的那種氣概也可知道。

土計其實是與鬼三齊名的高手之一,曾是鬼方八傑之一,而這八人剛好與種族八聖相對立。當然,這多少有一些挑釁的味道,事實上,鬼方八傑與神族八聖的武功尚有些差距,因為鬼方八傑已有其五死於神族八聖的手下,當然,神族八聖也所剩無幾,那是當年神魔大戰,五帝大下咒語之後的事。

就因為當初那一戰,而使得天下高手凋零,局勢變得紛亂。

「轟……」帝恨因無法及時出招,土計這一擊全由帝二接下。帝二踉蹌而退,手中的長矛竟被擊得彎曲,不過土計的身形也飄退,皆因帝恨的矛已緊逼而上,綿密如長河洩水,滔滔不絕。

土計因與帝二硬拚一記,竟一時先機盡失,抑或可以說,帝恨與帝二的配合的確很精妙很默契。

不過,土計終歸是技高一籌,在退至第五步之時,便已逼開帝恨,身子反投向地火聖蓮,他此來並不是為了殺人,而是地火聖蓮,此刻不摘何時摘?

「休想!」火神祝融氏和童旦此刻卻又連成一氣,同時出手相阻土計。

土計「嘿嘿」一笑,矮小的身子驀地加速,他意圖在火神祝融氏和童旦聯手攻到之前,先摘下聖蓮再說,反正他這裡有條地道作為退路,比起別人來說,方便多了。

童旦又豈會不知道土計的心意,又怎能容忍土計陰謀得逞?本來與火神祝融氏相持不下,可此刻卻是相互合作,這看起來確實有些意思。

土計無奈,童旦的功力雖不如他,可是他豈敢以身體硬抗無量尺的一記重擊呢?在這一刻,他總覺得這塊地方的人太擠了,擠得有些難受。

「當……」無量尺和極樂神弓相撞,土計終於放棄了摘這誘人的地火聖蓮的打算,硬接了童旦的這一擊,他此刻真有些恨,為什麼不多有兩天時間,只要再多給他兩天時間,他便可以將這條地道挖到地火聖蓮的腳下,那樣一出地面便可奪得聖蓮,誰也不能阻止他。其實,時間是夠的,但是在地面之下,地道的方向卻很難把握,他把地道挖偏了一些,所以才種下了這個遺憾,但這能夠怪誰呢?

事實上,他能夠在這種岩石之下挖出一條地道,已經是一個了不起的奇跡了,這個世上除了土計之外,大概不會再有人知道是什麼用工具和方法挖出來的。當然,如果沒有絕頂的功力,一切也都是徒勞。

火神祝融氏本來攻向土計的一招突地改向,朝地火聖蓮撲去,他豈會傻得與人糾纏?他出手之時故意放慢一些,知道童旦絕對不會讓土計得逞,而在土計與童旦交手之時,他便可乘機而上,奪下聖蓮。

火神祝融氏改變方向讓童旦和土計都大為驚怒,但他們根本就沒有能力阻止,只能在心中暗罵火神祝融氏狡猾。

鬼三和風絕正戰得難解難分,一時也無暇去顧及火神祝融氏,這兩太高手誰也不敢先住手,因為誰先住手的話,若是對方不領情,保準會慘遭暗算。是以,他們也只能眼睜睜地看著火神祝融氏摘下地火聖蓮。

火神祝融氏得到聖蓮,並不敢立刻服食,也沒有任何人敢想像那究竟會發生什麼樣的後果。他自然明白任何神物都得有一個吸收和消化的過程,一個不好,身體無法承受,將會物極必反。不過,他仍以最快的速度咬下一片花瓣,而此刻帝二和帝恨的長矛已經強攻而至。

帝二和帝恨絕不想讓火神祝融氏有任何喘息的機會,便是奪得了聖蓮也將是無濟於事,在這眾多高手的環伺之下,若想安然闖過,那簡直是癡人說夢。

若是在一天前,火神祝融氏或許還有信心拿走地火聖蓮,但是這一刻,他卻是連百分之三十的把握也沒有。在他的身邊,無一不是頂級高手,甚至有的比他更厲害,是以,他心中感到有些無奈,但他卻不敢拿自己的生命去賭。事實上,他若想一人服下這樣一株聖蓮,而且是在這種環境下,那幾乎是自尋死路。

火神祝融氏本是神族之人,更是以火為名,自然聽說過地火聖蓮的藥力。當年連蚩尤都不敢將整株聖蓮服下,而且在吞食花瓣之後的一段時間中幾乎處於休克狀態,以至於被葷育王羅修絕將花蕊給搶走了。連蚩尤這般功力之人都無法抗衡這朵地火聖蓮的力量,他火神祝融氏又算得了什麼?是以,火神祝融氏根本就不敢將這株地火聖蓮服下。不過,他卻不能不面對帝二和帝恨的攻擊。
作者: prajna    時間: 2010-5-16 10:48 PM

第七集 第十八章 功虧一簣

其實火神祝融氏所面對的不僅僅是帝恨和帝二的攻擊,還有童旦和地神土計的攻擊。

這些人所有的目標全都是聚集在火神祝融氏身上,這一剎那間,火神祝融氏反成了眾人的公敵,就因為他手中的地火聖蓮。

沒有人不眼紅這神物,畢竟關於它的傳說太神奇了。

火神祝融氏怪叫一聲,手中的地火聖蓮竟然拋向虛空,同時身子倒滾,猶如一團火球一般。

火神祝融氏棄掉地火聖蓮這一舉動,的確很出乎眾人的意料之外。

帝恨和帝二兩人齊心,他們的武功已達到了收發由心的地步,一見地火聖蓮拋起,立刻改變矛頭向空中的地火聖蓮挑去。在他們的眼中,最重要的便是地火聖蓮,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他們絕不想讓地火聖蓮落到外人的手中,是以,他們想以兩根長矛夾住聖蓮。

童旦和土計也立刻改變方向,向空中的聖蓮撲去,這一刻,火神祝融氏的生死已經不再重要,在他們的眼裡只有地火聖蓮。

帝恨和帝二在抬矛刺向空中之時,便立刻後悔了,他們之所以後悔,是因為小看了火神祝融氏的狡猾和狠辣,但他們後悔也沒有用,因為火神祝融氏的兩隻似乎帶著烈火青焰的拳頭已經出現在他們的胸前。

其速如電,快得連帝恨和帝二根本來不及後悔變招,事實上火神祝融氏的倒地滾開只是一個假象,他真正的動機卻是借腳下一撐之力快速進攻。

以退為進,火神祝融氏本身對帝二和帝恨有恨意,恨這兩個討厭的傢伙破壞了他的好事,逼得他拋卻地火聖蓮。

這本是一個悲劇,無可奈何的悲劇,其實火神祝融氏比誰都清楚惟有這般做方能夠保得生命的完整。

這一刻,他的確是有些人單勢孤了,雖然祝融部族中也有高手,但卻無法與這些人相比,其實他也大低估了此行的危險性,可是此刻他已別無選擇。當然,他更是心有不甘,不甘心丟棄地火聖蓮,於是他只好將怨氣全都發在帝二和帝恨的身上。

「轟……轟……」火神祝融氏那猶如排山倒海的力量奔湧入帝二和帝恨的胸膛。

帝二和帝恨同時慘嚎著倒飛而出,也同時噴出一大口鮮血。

火神祝融氏身子不再停留,化成一團烈焰破空而去,他竟不再爭奪地火聖蓮,只是帶著「桀桀」之怪笑而去。

帝二和帝恨如隕石般落地,卻遭遇到君子國的劍手。

君子國的高手並不參與爭奪聖蓮的鬥爭中,甚至到後來對樂極七代也放鬆了攻擊。不過,他們對這次參與奪取地火聖蓮而慘遭不幸的敵人絕不會留情。

帝二和帝恨幾乎沒有什麼反抗之力了,火神祝融氏那含憤的一拳幾乎已將他們的五臟六腑全都擊碎,那股無可抗拒的火熱真氣比之身外的熱力更強上十倍。

他們只好眼睜睜地看著思過和跂恩兩人的劍落向他們的咽喉。

注意到了帝恨和帝二的人只有樂極七代諸人,但樂極七代也是無能為力,此刻他也已是頻臨絕境。

沒有人阻止火神祝融氏的離去,對於一個空手而走的人,沒有誰會在意,也沒有誰想去招惹這個完全沒有必要的麻煩。事實上,誰想要留下火神祝融氏都必須花上許多的代價。當一個人花了沉重的代價卻沒有任何回報之時,當然沒有人會傻得去做那樣的傻事。

火神祝融氏退出這場爭奪的確是個意外,極度的意外。不過,這裡發生的意外事情還少嗎?

的確,這裡發生的意外事情很多,至少,到目前為止,君子國的女王柳靜未曾出現便是一個意外。

這個女人究竟去了哪裡?這個女人為何還不出現?難道她會眼睜睜看著這些地火聖蓮被人奪走嗎?

這是沒有人能夠回答的問題,或許有人不想回答,事實上,回答了也沒有什麼意思。

帝恨和帝二一去,九黎和渠瘦的實力似乎削弱了不少。

首先是童旦感到了壓力,他與土計同時墜落在地,問題是誰也不想讓誰得到地火聖蓮,於是兩人便成了膠織狀態。

鬼三和風絕也同時改變方向,向地火聖蓮抓到。

風絕的身法似乎比鬼三快上半拍,他先一步抓到地火聖蓮的花梗,但他的快也僅是半拍而已,鬼三在他仍未來得及高興之時,一掌拍在風絕抓住花梗的肩頭。

風絕慘哼著出腳,他手中的地火聖蓮不由自主地向深淵投去。

「轟……」鬼三也沒有佔到什麼便宜,身子中招重重墜落。

風絕和鬼三竟拚個兩敗俱傷,但都不是傷得大重,讓他們心驚的卻是地火聖蓮竟被投入那散發出高熱的深淵之中。

「聖蓮……」土計和童旦同時發出一聲呻吟似的輕哼,他們辛辛苦苦所爭奪的聖蓮竟然被投入了深淵。

正當眾人齊聲驚呼,均感絕望時,驀地從那散發出高熱的深淵之中射出一道虛幻的影子,猶如一支破空之箭,緊迫那已經離開平台近三丈的地火聖蓮。

此刻包括鬼三在內的所有立在平台之上的人都沒有能力在這種距離之中挽救那朵珍貴的地火聖蓮,可是這個自深淵中射出的人影卻是那般讓人震驚,那般讓人感到意外。

那道身影的速度快得難以想像,便連風絕和鬼三這般速度之人也為之驚歎和訝異。

童旦甚至都無法看清這人的面目,只感覺到對方的面目是一片虛影,極為模糊,一身素衣竟在空中劃過一道光弧。

「聖蓮!」土計首先歡呼,那人抓住了聖蓮,更在空中一折腰,猶如一支投林之鳥射上平台。那種在虛空中自由轉彎的身法只讓所有人都為之驚歎。

「神風訣!逸電宗的人!」風絕驚呼,土計也跟著驚呼。

對於神族的逸電宗,土計的感觸是最為深刻的,當初追殺他的眾多高手中,惟有逸電宗的人每一次都讓他狼狽不堪。他的遁地之術雖然極精,但是逸電宗那鬼魅般的速度,幾乎每一次在他還來不及遁地而走之時便已中招,數次都是險死還生。他從未見過有比逸電宗的速度更快的對手,而神族八聖中便有兩位來自逸電宗。

當年劍宗和逸電宗乃是神族各宗中最具威信的兩宗,各出兩位聖者,但逸電宗的結局卻比劍宗慘多了,幾乎滅絕。這一刻突然在此冒出一個逸電宗的高手,著實讓人大為驚訝。

那自深淵中衝出的人正是滿蒼夷,她早就已經來到了這奇熱的死地,她選擇了那最熱的深淵邊一塊突出的岩石隱身。由於她有聖器金鈴,根本就不受這酷熱的影響,所以眾人根本就沒有想到那裡竟仍有人。

手棒地火聖蓮,滿蒼夷竟然露出了一絲難以形容的笑,但她的笑卻比哭還難看。

「呵呵……」滿蒼夷的笑聲猶如梟啼鬼哭,刺耳之極,惟一可辨的便是她是個女人,可是沒有人不為她那猙獰的面容給震駭了一下,但瞬息間,鬼三和風絕動了,土計和童旦也動了。

四大高手的目標一致,全都是那形若厲鬼一般的滿蒼夷。

滿蒼夷那雙仍具人形的眼裡閃過一絲怪異的神彩,有些不屑,也有些淡漠,似乎她根本就沒曾在意生死,抑或根本就不將這群人的攻擊放在心上。

五丈、四丈、三丈……當強大的氣勢已如天羅地網一般將滿蒼夷罩住之時,滿蒼夷動了。

滿蒼夷動的時候,帶著一聲長長的尖嘯,身如一隻沖天雲雀直拔虛空。

滿蒼夷的速度讓所有人都感到慚愧,四大高手的攻擊並不能封死滿蒼夷的速度。畢竟,他們距滿蒼夷仍有一段距離,只憑這一段距離便足夠讓滿蒼夷有撤離的空間。

鬼三和風絕的輕功當然也很高絕,只見他們在空中一改方向朝高空之中的滿蒼夷追去。若是讓一個女人給耍了,他們實在是毫無面子。

風絕其實也是以身法稱著,他那件披風本就是標誌,這使得他的身體可以如鳥一般滑翔出數十丈之遠,這本就是超越人體極限的身法。不過,說到快絕,輕功身法,卻要數逸電宗的「神風訣」為最了。

不過,風絕絕對不相信滿蒼夷可以直升上天,更不會相信滿蒼夷會不換氣地飛上山口之頂,除非對方是一隻鳥。

滿蒼夷當然不是鳥,不過,她的身法的確驚人之極,這一衝之勢將竭之時,兩隻腳面交替互踏,再借力如登梯一般拔起,竟達十數丈之高。

風絕實在是無法望其項背,若是說到一個起落的遠近,風絕或許不輸給任何人,但是論到躍起的高度,卻絕對無法與滿蒼夷相提並論。

事實上,滿蒼夷仍在上升,似乎她有意攀上天頂,單只這分驚世駭俗的高度便足以讓人心驚。

鬼三和風絕已不分先後的腳踏實地,童旦和土計卻早些落入地上,此刻正密切地注視著滿蒼夷,他們都不相信滿蒼夷會升天,只要滿蒼夷還是人,便會力竭而落。

數十雙眼睛望著天空之中猶如厲鬼般的滿蒼夷,等待著她下落的一刻,發出致命的攻襲。

土計不敢射出極樂神箭,因為如果滿蒼夷死在空中的話,很可能會墜入那無底的深淵,那樣一來,那株地火聖蓮也將化為烏有,是以,他不敢出箭。

事實上,其他高手也絕不會讓他出箭,誰都不想毀掉那株地火聖蓮。就算滿蒼夷不墜入那無底的深淵,墜下來之時,那沉重的軀體也很有可能將地火聖蓮砸得稀巴爛,那樣真的會得不償失。

滿蒼夷不是飛鳥,但她卻絕不是傻子,她自然知道人力有限,在正常情況下總有枯竭的一刻,最終滿蒼夷還是免不了墜落地上成為眾人攻擊的目標。但是,她的身形依然在上升,難道她不知道人體與自然界的規律嗎?抑或她知道將會有異變或奇跡發生?

的確,異變發生了,只是發生在瞬間。異變的發生是因為一支箭,自山口之頂破空而出的勁箭。

箭頭所指的方向正是懸於虛空之中正在上升的滿蒼夷。

有人驚呼,有人在猜測著滿蒼夷會以怎樣一種姿勢如斷翅之雁般墜落,眾人當然不會關心滿蒼夷的生與死,他們所關心的只是滿蒼夷手中的地火聖蓮,那朵結自薰華草的聖物。

在如此高空,滿蒼夷能夠避過這橫空快速無比射來的一箭嗎?那個射出這支利箭的人又是誰?

這兩個問題其實都很快便有了答案,只不過,眾人喜歡以自己的方式去猜測,那樣似乎很有一些情調,抑或是很有些意思。

鬼三和風絕的目光很好,在那金色的陽光之中,他們竟發現了一根橫於虛空中的長繩,這根長繩一端繫於山中的頂端,一端竟繫在那射向滿蒼夷的箭上。

土計也發現了,雖然他比鬼三兩人後發現這一點,但卻最先喊道:「不好!」

事情的確不好,風絕也感覺到了不妙,便這個感覺似乎有些遲了些。

是的,這個感覺有些遲了,那支利箭並沒有射中滿蒼夷,而是準確無比地自滿蒼夷的身邊射過。

「不好!」鬼三意識到不好之時,滿蒼夷竟已抓住了那根橫空的長繩,也就是那繫在利箭之後的長繩。

滿蒼夷居然抓住了那根繩子,是那麼準確,那麼利落,在十五六丈的高空,極端瀟灑地抓住了那根繩子,一切的一切,像是在上演一場已經演練了許多遍,熟得不能再熟的戲。

是的,這是一場有預謀的戲,一切早已安排得極為妥當,而這一切卻是滿蒼夷所安排的。

滿蒼夷猶如一支投林的大鳥,而那破空的利箭在空中突地一頓,然後隨著那根橫於虛空數十丈的長繩向山頭急縮而回,而滿蒼夷也是附在這根繩子之上橫掠向山崖之頂。到此刻為止,幾乎所有人都已經明白了為何土計、鬼三喊出「不好」

的原因了,他們的希望完全落空,滿蒼夷絕對不會再自虛空中跌落。其實打一開始,事情的發展便全在滿蒼夷的算計之中,面平台上那些鬥得你死我活的人卻全是被耍的傻子。

是的,他們是被耍的傻子,但又能怎樣?滿蒼夷身在十數丈的高空,更以飛鳥的速度掠升,或許比飛鳥更快,誰又能奈其何?就是土計的極樂神箭也是來不及射出,這真是一種諷刺,一種可笑的諷刺。

躊躇滿志的風絕不僅受了些傷,而且是徒勞無功。

鬼三欲追,但滿蒼夷已經上了山口之頂,消失在山頂的岩石之後,沒有人看到接應滿蒼夷的是誰,不過,誰也猜得到,那定是一個了不起的高手,否則的話怎能與滿蒼夷配合得如此默契?

鬼三沒有追擊,是因為第二朵地火聖蓮已經綻放,與第一朵一樣嬌艷動人,散發出魔異的誘惑力,這是所有人都無法抗拒的誘惑力。

所有欲追滿蒼夷的人立刻又將目標鎖定在這新開的地火聖蓮之上,誰也不想為滿蒼夷分神。因為沒有幾人自認為自己的速度能夠穗勝滿蒼夷,也沒有幾人不知道神族逸電宗的可怕,與其去追擊滿蒼夷,倒不如全力奪取眼前這朵地火聖蓮來得現實一些。雖然所有人都不甘心讓滿蒼夷不費力氣地搶走第一朵地火聖蓮,但這些人也只好聽之任之了。

這或許是滿蒼夷的幸運,抑或是滿蒼夷的悲哀,不過,那已經不再重要了。

「轟……」地底似乎傳來了一陣極為沉鬱的悶響,似有雷滾過,地面也為之震盪起來。

「嘩嘩……」有巨大的岩石自山口之頂上滾落下來,也有自巖壁間鬆脫的巨石,以萬鈞之力猛砸而落。

平台之上的人都吃了一驚,他們明白,這是地火爆發的前兆,而更為瘋狂的還在後面。不過,誰也不想去理會這些,他們的眼裡只有地火聖蓮,他們必須盡快奪到聖蓮,然後離開這個險地。也只有這樣,才有可能保全自己的安全。沒有人想嘗試地火的威力,更沒有人敢去面對地火的威力。

其實,一切的變化只不過是在一瞬間而已,而在這一瞬間之中,所有人都已調整好了心態,奪取聖蓮。

意外的事情總有太多,當眾人飛撲向那二朵地火聖蓮之時,在地火聖蓮周圍的石塊突然炸開,化成無數碎片,帶著銳利且無堅不摧的劍氣射向飛撲而來的所有人。

是劍氣,絕對沒錯!而且這無數股劍氣是那般實在而又霸烈,連鬼三和風絕也吃了一驚。

土計和童旦驚退,因為一紅一綠兩柄短劍猶如彩色的虹芒破空而至,那種氣勢足以開天闢地,森殺的劍氣幾乎充斥了每一寸空間,更紋碎了每一寸空間。

這是兩柄邪異的劍,帶著毀滅性的殺機,自炸開的地面青石之下射出!

「御劍術!」童旦驚呼出聲。

「女王!」思過和跂恩大喜地歡呼道,柳靜終於出現了。是的,這兩柄劍正是柳靜射出的,而在君子回中,能掌握御劍術的人,也僅有柳靜而已。柳靜的出手太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了,雙劍竟自地底之下射出。

鬼三和風絕不能不逼開那如飛蝗般帶著劍氣的碎石,虛空霎時變得一片囂亂,甚至連人的視線也都模糊不清了,惟有一紅一綠兩柄短劍捷若矯龍般在虛空中盤旋、出擊。

****************************************

柳靜的身形自始至終沒有出現,而那兩柄劍也在塵埃漸散之時斂去。那是一個地道,一條通向第二條盛開聖蓮的地道。

聖蓮呢?

地火聖蓮竟然失蹤!

是的,那剛剛盛開的地火聖蓮竟然在塵埃漸散之時失蹤。

所有人都大怒,所有人都大驚,這一朵聖蓮竟也被人莫名其妙地奪走,他們甚至連對方的面目都未曾見到,想到剛才那狼狽的樣子,每個人都不由得又是惱怒又是慚愧,而這些人全都曾被天下人所稱道,更有三四人曾是不可一世的絕世高手,可是眼下卻接二連三地被耍。

土計有些哭笑不得,居然有人以牙還牙這麼快便將他的招式學去了,而他竟然被對方逼得狼狽而退。

對方似乎知道他的遁地之術已達登峰造極的地步,所以那兩柄劍故意逼退他。

不過,他知道這定是君子國人所為,除了君子國人,誰能夠在沒有土計這般奇術之下而挖出一條如此全面的地道?也只有土計才明白,挖這樣一條地道是多麼的艱苦和困難。不過,土計還真不敢追入地道之中,想到對方的御劍之術,他便已經迫不及待地打了消了自己追蹤的念頭。

事實上的確很有諷刺意味,滿蒼夷和柳靜兩人,一個走天上,一個走地下,但都是那麼順利地奪走了地火聖蓮,而且兩人都是女流之輩。

這是一種巧合,也是天意,或許是上天已經注定了這場遊戲的結果,注定了這場遊戲的規則。

不過,所幸眾人沒來得及去感歎和懊喪,第三朵地火聖蓮也開放了。

第三朵聖蓮盛開的顏色似乎略為暗淡,更多了幾許妖異,像是被過早摧熟的桔子,並不是那般飽滿,但它的美麗仍是不可否認的。

「轟……」地面又開始晃動,那雷鳴般的聲響更是十分清晰。山崖之頂的巨大岩石鬆脫崖壁,以浩然的氣勢滾落,也有自平台邊緣鬆脫的巨大岩石墜入深淵之底的岩漿之中,而這些石頭仍未落到底部便已分解化散成為沙粒。沒有什麼東西能夠承受得了那種無情的高溫。

這一次的震動似乎強烈多了,每個人都感覺到山壁在晃動,甚至連腳下這巨大的平台也在顫抖,在傾覆,誰也不知道這個子台會不會在頃刻間坍塌,墜入那死亡的深淵。

「不能再采這朵聖蓮!」跂通有些近乎絕望地呼喊道,他已經看到了這之間的危機,更感覺到了離毀滅時刻已經不遠。

這裡沒有人比跂通和那群君子國的元老們更清楚這座火山的脾性,這都是一代代血的教訓給他們留下的最為寶貴的經驗。可是,在這種時候,根本沒有人聽跂通的話,也不會有人聽跂通的話,在他們的眼中,只有那嬌艷欲滴的地火聖蓮。

沒有人會放棄即將到手的利益,何況,地火聖蓮是多麼誘人,就算覆滅很快便會到來,他們也管不了這許多了。
作者: prajna    時間: 2010-5-16 10:49 PM

第七集 第十九章 地火焚天

如今已連失兩朵地火聖蓮,對於鬼三和風絕來說,的確是一種譏諷,他們絕不能再讓第三朵聖蓮再有任何損失。

跂通再也不能望著別人奪走第三朵聖蓮,那樣將會使得地火無法竭制地爆發出來,那幾次強烈的震盪便已經告之了他一切的危險。

九朵地火聖蓮,已去其二,若是再去第三朵的話,地火很可能就會立刻爆發,那剩下的六朵地火聖蓮可能會剛一開放便化為灰燼,那是因為它們根本就無法承受那來自地心的至陽至剛之熱。

大自然本來是協調的,不僅有著晝夜之分,而且隨著日昇月沉,一切都安置的很合理。便正如這裡生有九朵地火聖蓮,由它們均衡地分擔來自地心的熱力。

可是,這種協調一旦破壞,一切的平衡都將被打破,大自然也會變得瘋狂。

跂通八人出手了,他們不再選擇坐山觀虎鬥,而是要阻止這些人瘋狂的行動。

八柄劍,同時改變方向,選擇鬼三、風絕、童旦和土計,他們此刻便如同君子國的死士,要阻止這一切瘋狂的毀滅行動,沒有人能夠肯定君子國的子民能夠在地火破壞之前離開君子國,但如果能為他們多保存一點時間,哪怕只是一刻鐘而已,也許就在這一刻中能夠拯救更多的生命。

守護地火聖蓮是他們的使命,雖然他們有些不明白為何柳靜會摘走第二朵地火聖蓮,但他們不想去懷疑女王柳靜的行為,那是一種褻瀆,女王在君子國之中便是地火聖蓮的象徵。

鬼三和風絕並不甚和睦,他們是敵人,童旦和土計也同樣不和睦,他們也是敵人,這四大高手代表著兩個方面的力量,那便是鬼方和九黎,他們自然不希望被對方奪走了地火聖蓮。

在這四大高手相互拖扯之下,跂通終於趕了上來,他越過所有人,然後舉劍而立,像是成了地火聖蓮與眾高手之間的分水嶺。

鬼三和風絕大怒,這群不知好歹的君子國劍手對他們來說也的確是個極大的阻礙,他們絕對不會對任何試圖阻止他們奪得地火聖蓮之人客氣,此刻已經沒有任何人可以阻礙他們的意志。

****************************************

君子國的子民撤離得七七八八,昨夜的變故誰也不會不知道,是以所有人都幾乎沒有什麼考慮,背起簡單的行囊結隊遠走,大部分是在有組織的情況之下進行,之中更有君子國的高手護行。

八大長老都沒有半點空閒,他們所忙的不僅僅是君子國子民的撤離,更有君

此刻君子城已經像是一片死域,河床乾涸,已經很難找到水流,樹木枯死,花草盡凋,甚至可以在乾涸的河床之上撿到熟透了的魚,野獸們早已遠逃,它們對災難的敏感度似乎遠勝於人。是以,它們都以最快的速度先一步撤離。

有風,風是極熱的風,像是自灶堂之中湧出的熱氣,一幢幢極別緻的房子猶如年老遲暮的生命佝僂地立著,有些慘淡。

一些木質的建築正在升騰著青煙,這已經被炸干了汁水的木頭似乎要再經過一次劫難。

地底下的「轟」鳴聲不時傳來,隱隱有若雷動。

其實,地面也在搖晃,在顫慄,似乎是一隻游戈於巨浪之下不堪負荷老化的破船,讓人們想到傾覆的命運只是在下一刻,只是在不遠的一剎那間。

聖女雅倩也已經被婢女抬了出來,她受制的穴道仍未被解開,這些婢女雖然也是高手,可是對於軒轅封穴的手法卻是無法破解,抑或是因為她們對穴位和經絡的瞭解並不是很深刻,這就使得她們對聖女也無能為力了。

其實,她們心中暗暗奇怪,新聖王怎會這樣對待聖女?而且整夜來回。當然,她們也知道軒轅去見了女王柳靜,而且還差柳洪派高手來重點保護聖女的安全,不允許外人踏入一步,否則格殺勿論,這個意外的變故實在讓人有些摸不著頭腦。

聖女自是又羞又怒,她依然無法動彈,軒轅這麼久都不曾回來為她解開穴道,她也曾試圖以功力衝開被封鎖的穴道,但卻只是徒勞而已,因為她並不知道軒轅所用的是何種手法。

柳洪也來看過她兩次,但卻推說無法解穴,並不為聖女解開禁制,反倒有一種監視的意思,這使得聖女知道自己已經被人監視了,這讓她感到沮喪。最終她還是鬥不過軒轅,甚至可以說,她已經徹頭徹尾地敗給軒轅了,整個君子國都似乎已經站在了軒轅那一方,而她這一個聖女反而成了外人。

這的確是一種有力的諷刺,不過,聖女惟一的希望就是,童旦他們能夠奪得地火聖蓮,那她的失敗也就並非全部了。

*****************************************

君子國人不怕死,面對死亡他們是那般嚴靜,那般從容,便是鬼三也為之震撼。

是的,君子國的八名高手已再去其五,只剩下受傷的跂通、思過和一名守護聖蓮的老者,他們自然絲毫無懼眼前壓倒性優勢的敵人。

他們是那麼從容,那麼優雅,自始至終他們的劍招便以一種大無畏和一往無回的氣魄和氣度擊出。

死亡,在他們的身上似是一種解脫。

童旦受了重傷,是跂恩臨死前的最後一次強霸的反擊所造成的。

鬼三也受了傷,他殺死了兩名劍手,但是卻被跂通所創,跂通的劍式絕對不能忽視,便是鬼三也受不了。

風絕也受了不輕的傷,但他的傷卻是被土計的極樂弓背所砸,這使得他對這個侏儒恨之入骨,恨這個侏儒的陰險。

當然,在這場混戰中,不擇手段並不是什麼不可饒恕的過錯,正如樂極七代也偷襲土計一般。誰不想在爭奪聖蓮的過程中少去一個大強敵呢?這裡的每個人似乎都是敵人,抑或每個人都是朋友,本來就是相互利用,相互排斥的。畢竟,這個世上沒有私心的人太少,何況在這充滿強大誘惑的目標面前?

由於此刻敵我分為三方,卻並沒有人能夠奪得地火聖蓮。

「轟……」又是一陣巨響滾過地底,整個山口都在震動,巨大的岩石自山口之頂,自崖壁之上傾飛而下,平台在震顫,而且也有巨石脫開平台向深淵之中墜去。

而這時正是風絕被跂通激得暴怒之時,他已準備對這個死纏亂打的絆腳石施以最強猛的一擊。

鬼三卻為另一件事而心驚,他本想去對童旦補上一記狠招,抑或是將思過一舉擊斃,但是他發現一股強大猶如泰山壓頂之勢的氣機正向他們撲來,他甚至已經感受到了這股氣機之中正包容著一個無限激漲的生機。

這種生機便如同來自深淵中的融巖,可以讓任何弱小生命化為烏有的強大生機。

土計也感覺到了,他與鬼三同時抬頭,卻發現了一個巨大的火球自山口之頂飛射而至,猶如自大氣層之外穿落地球的巨大隕石。

「火神祝融氏!」樂極七代最先驚呼,他對火神祝融氏的身化火球之法極為熟悉,而此刻再看這個碩大如鵬的火球,還以為是火神祝融氏去而復返了。

所有人都為之吃驚和震撼,誰也沒有料到火神祝融氏去而復返,而且那股強大的生機幾乎比之在火神祝融氏離開這裡時強大了不知多少倍。

每個人都感覺到了來自火球的威脅,那是一種極為實在又清晰的威脅,因為散自火球的強大氣勢似乎罩定了平台的每一個角落,就像是散自地心的熱力,遍罩虛空之中的每一點。

鬼三出手了,風絕出手了,土計出手了,童旦也勉力出手了,他們絕不想受到任何威脅,此刻這裡的對手已經夠亂的,如果再來一個如此強大的對手,只怕地火聖蓮根本就不會有他們的份了,何況他們此刻都是傷痕纍纍,是以,在這一刻四人竟不約而同地共同對付這個神秘的大敵。

「這個火球真的是火神祝融氏嗎?」跂通的心中也生出了一絲疑惑,但是這一刻他也實在是很疲憊了,如果他們最終還是無力保護這些地火聖蓮的話,那他們惟有採用最後一招,那便是毀掉所有的地火聖蓮,不讓任何心地邪惡者得到它。

事實上,如果世間突然又多出了幾個形同蚩尤或羅修絕一樣的大魔頭,那這個世道還能夠太平嗎?那實在是沒有人敢想像的事情。

火球突地拉長,呈一個橢圓體,猶如一隻巨大的烈火蠶繭,而火球的尖端便是對著四大高手聯手攻出的那股力量。

「轟……」火球爆散,童旦因本身傷勢過重竟無法抗拒那無與倫比的反震之力而被彈飛而出,向那底下儘是岩漿的深淵墜落,虛空之中灑過一蓬血雨,但血很快化為氣體散化,根本就未曾落到地面之上,而地面之上,石屑四射。

土計、鬼三和風絕也同時踉蹌而退,眼中儘是驚駭和難以置信的神色。

「供奉!」一名來自九黎族的高手望著童旦猶如斷線的風箏般墜入深淵,不由得驚呼出聲。

跂通諸人也皆被那強大而熾熱的氣流逼退,那散射的石屑更如同利箭一樣刮體生痛。

樂極七代諸人也被強大氣流激得四散,陣腳大亂。

「軒轅公子!」思過忍不住驚呼。

跂通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剛才與這四大超級高手硬拚一招且震飛童旦的人竟然是軒轅——君子國新一代聖王軒轅!

這簡直是個夢,是個神話,當世之中有人能夠硬接風絕等四大超級高手的聯手一擊已是個奇跡了,而這個人居然是軒轅,則更是奇跡中的奇跡。

那火球化為萬道火舌四散,軒轅如同喝醉了酒一般,踉踉蹌蹌倒退五丈,方立穩身子,但他身上仍隱隱透出有若火苗一樣的氣旋。

「是你!」鬼三的吃驚更勝於任何人,他終於認出了眼前的年輕人是誰,所以他的驚駭超過任何人。

「你居然還沒有死?!」鬼三的臉色變得很是難看,便連土計和風絕也感到有些驚訝。

土計心中的驚駭也是無與倫比的,剛才他以極樂神弓硬拚一記,只感到一股火熱的勁氣猶如地下甦醒的地火一般竄入他的體內,幾乎使他的真氣變得潰散,手心更是如同被火所烙,便是火神祝融氏的烈火神功也不可能達到這樣的效果,這便是他驚悚的原因,而他更驚訝於鬼三竟認識這個年輕的娃娃。

軒轅沒有回答,只是閉目而立,像是一尊自地獄之中衝出的魔物,沉默得讓人心頭猶如壓了一塊鉛,那是一種無形的壓力,或許是因為他體內湧動的生機大過強大,而使得周圍的生命體顯得那般弱小可憐。

軒轅雖然不言不動,任由身體上那猶如火苗一般的氣旋吞吐閃爍,寧靜得猶如完全與這個世界脫節,但他又實實在在地存在著,這是一種極為矛盾的感覺,正因為矛盾才會生出壓力。軒轅對在場的每一個人來說都是一種強大無倫的壓力,只要他存在,你便像是呼吸不暢,心緒難寧。

鬼三對軒轅居然不回答他的話顯得又驚又怒,而風絕卻已經忍不住出手了,他認為此刻的軒轅正在抓緊時間調整內息,定是剛才那沉重的一擊使得軒轅已經身受重傷了,所以他絕不想讓軒轅回過氣來,因為這個敵人實在是太可怕了!

「三哥,你認識此人?」土計有些驚駭地向鬼三問道。

鬼三有些沉重地點了點頭,道:「就是他,可能他真的已經煉化了神龍內丹!」

「啊!」土計也為之驚呼。

「小心!」跂通尖叫出聲;他在提醒軒轅,因為軒轅對風絕的攻擊竟是不聞不問,這簡直是自尋死路。

思過簡直不忍再看,事實上,他與風絕的猜測是一樣的,此刻軒轅定是受了極重的內傷,才會閉目療傷,而風絕竟不顧身份趁機偷襲。

「轟……」風絕的雙掌沉沉地印在軒轅的胸口。

軒轅竟沒有發出半點響聲,只見其胸膛猶如充了氣的皮球,陡地膨脹,然後他也飛速抬掌直劈風絕。

風絕的雙掌一落到軒轅的胸膛便吃了一驚,他感到軒轅體內有股四處亂撞猶如咆哮的洪水卻找不到出口的力量,而他的掌力一注入軒轅體內,便被這股瘋狂的力量給吞沒,而軒轅的身體幾乎不像是肉體,猶如一塊特殊的皮囊,所以他吃驚,不過他也來不及吃驚,因為軒轅的掌已經以他根本無法躲避的速度擊在了他的胸膛上。

「呀……」風絕一聲慘嚎,那碩壯的軀體飛跌出三丈開外。

「首領……」九黎族的高手幾乎為眼前的這一幕給驚呆了,他們做夢也想不到風絕竟如此不堪一擊。

軒轅竟然沒有後退一步,這將當場眾人給深深的震撼了。只不過,軒轅身上那猶如火苗一樣伸縮閃爍的氣旋已經消失,臉上由赤紅逐漸轉化為淡淡的紅潤,在鬼三和土計目瞪口呆的表情注視下,猶如自夢中緩緩醒來。

「呵……」軒轅長長地呼出一道灼熱的氣流,鼻翼間緩緩滑出兩行紫黑色的血液,嘴角和耳孔之中都不例外地滑出了紫黑色的血液,惟有眸子之中的目光逐漸變得清澈深邃,讓人完全無法揣測。

跂通和思過的驚喜之情可想而知,誰也沒有想到軒轅竟如此厲害,一出手,這裡的四大高手之中便有一死一傷,這的確是出乎任何人的意料之外。

鬼三半天才回過神來,樂極七代和九黎族的那群人幾乎都嚇破了膽,哪裡還想到什麼地火聖蓮,背起風絕那重傷的軀體如飛一般逃出了這個鬼地方。

這個結果只怕連軒轅也沒有想到,他有種虛脫的感覺。不過,他不能不感謝這四大高手的存在,感謝風絕那狠命的一擊,否則他惟有死路一條。

原來,軒轅剛才的確已經到生死的邊緣打了個轉。

由於鬼三那古怪的聲音擾亂了他體內的真氣,而使得內息失調,體內的那股力量在無休止地自體外吸納火熱的外力,而這些熱力全是自身體之下的石面所傳而出,使得軒轅的身體猶如一個熔爐,而他體內的龍丹卻是借他這個熔爐不斷地補充自己,不斷地壯大,更對他體內的經脈作著無情的衝擊,惟一值得慶幸的是,軒轅身上所有的功力都是取自龍丹之中,與龍丹同出一源,他自身的功力早已被龍丹的真氣擠出體外。那次被囚於神谷之中,武功盡廢,也因此使他得到了新生。

由於他體內的真氣與龍丹氣勁同出一源,所以對龍丹氣勁並不發生牴觸,否則的話,只怕軒轅早就爆成碎片了。不過,軒轅卻完全無法控制體內的氣勁,只能忍受著強熱的煎熬,等待著龍丹飽和之後與他的身體同歸於盡化為飛灰。

或許是天不絕軒轅,就在軒轅感到無未能負荷之時,他身下的石崖塌裂,他也就跟著飛墜而下,身子也不由自主地脫離了地面的接觸,在這一刻他的心中仍保持著清醒,更忍受著極大的痛苦使自己的身子改變方向,朝鬼三這個方向投來,而此刻他體內的巨熱透過毛孔,竟在體外結出一個碩大的火球,將他自己完全罩於其中。

這是軒轅想到惟一可以解救自己的辦法,他記得上次也發生了這種情況,只是沒有這一次來得爆烈,而後是吸血鬼那一記重擊救了他。當初與刑月交手之時,也是刑月救了他,將他體內四處亂衝的勁氣疏導而出。是以,軒轅此刻也同樣想借這個辦法疏導自己體內的勁力。

事實果然沒讓軒轅失望,這裡竟由四大超級高手聯手為他解憂,後來風絕再補上那一掌更是恰到好處。

事實上,擊敗風絕的並不是軒轅,而是那股在軒轅體內聚集的莫名力量,這股莫名力量一大半是來自地心散出的陽剛之氣,另一部分則是龍丹氣勁,還有一部分是風絕自己注入軒轅體內的氣勁。就這樣,風絕敗得莫名其妙,軒轅也勝得稀裡糊塗。

不過,軒轅此刻體內的真氣在這數股外來力量的引導下完全歸位,甚至蟄伏,可留給軒轅的卻是虛脫,他幾乎已經耗盡了自己的心力。

「鬼三,我們又見面了!」軒轅靜立如山,以極為灑脫的動作拭去鼻翼和嘴角的血漬,淡然含笑道。

「了不起,年輕人,才一年不見,想不到你的進步竟然這麼大!」鬼三乾笑道。

跂通有些為軒轅擔心,軒轅耳、鼻、口都流出紫血,這便不能不讓他為之擔心,不過,誰也不知道軒轅究竟有多大的潛力,更沒有任何人敢小視軒轅!

事實上,能夠硬受風絕一掌,再還風絕一掌,相比之下,軒轅比風絕不知道要強多少,當然這是在別人不明情由的判斷下,若是眾人知道其中的事實,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鬼三知道自己的武功與風絕也是不相上下,要是與軒轅相較起來,只怕他也相差甚遠。剛才軒轅以一人之力硬拚他四大高手的聯手一擊,猶佔了上風,可見這個年輕人是如何的可怕。此刻,不僅僅是鬼三不敢出手相攻,連土計也為之心膽俱寒,雖然他們猜測軒轅可能受了重傷,但是剛才軒轅的樣子不也一樣像是受了重傷嗎?結果風絕被擊得生死未卜,他們極為珍惜自己的生命,是以,誰也不敢輕易犯險。

「這還得要多謝前輩,如果不是前輩喚出神龍,我也不可能有今日的成就!」

軒轅極力保持著鎮定,極力讓自己的疲憊和虛弱掩藏在深處,他知道一旦對方看出了他的狀態,那一刻可能就是他的死期。當然,另一方面他又在努力地調勻自己的氣勁,極力以最快的速度恢復狀態,以便應付任何可能會發生的危機。

「你果然已馴服了龍丹!」鬼三的眸子裡閃過一絲嫉妒和無奈,想到自己苦守了近三十年的獵物卻被一個毛頭小子無意獲得,這的確讓鬼三心裡有些不舒服。

事實上,任何處在鬼三這個位置的人也都會不舒服,為他人作嫁裳的滋味的確沒有多少人願意品嚐。
作者: prajna    時間: 2010-5-16 10:52 PM

第七集 第二十章 舉國遷移

軒轅神情自若地笑了笑,他也是有苦自知。他心中自問道:「我真的已經馴服了龍丹嗎?」不過,他覺得鬼三口中的「馴服」這個詞用得極為貼切。或許打一開始鬼三便知道龍丹真有自己的生命。

也許,那不能叫生命,而是一種不肯屈服的生機。軒轅已深深地感受到這股生機的強大和執拗。至少,此刻他仍未曾馴化這不肯屈服的生機,或許,如果不是鬼三那怪異的聲音干擾,他已經馴化了這股生機也說不定,可是此刻,他確未曾馴化它。

「轟……」地面的震動更為狂野,平台的石坪竟也裂開了一道道縫隙。

巨大的岩石自山崖上滑落,在崖壁上激得石屑飛濺,猶如下了一場石雨一般。

「呼呼,咕咕……」深淵之下的岩漿竟也在上漲,同時發出可怕的聲音,猶如在吞嚥堅硬的食物。

軒轅的身子一個踉蹌,在這強大的震力之下,他再也無法掩飾自身的虛弱。

鬼三和土計相互望了一眼,驀地爆出一陣長嘯,同時身形向地火聖蓮飛撲而去。他們再也不想遲疑,誰也不敢肯定下一刻這平台會不會就此坍塌,他們甚至沒有興致去理會軒轅。在權衡輕重之下,他們並不覺得軒轅比地火聖蓮更重要。

跂通幾乎無力阻止鬼三和土計的行動,他們所受的傷的確是太重了,但是他們卻能夠做最後所能做的事,那便是毀掉地火聖蓮。

他們絕對不想讓人奪去地火聖蓮,尤其是鬼方十族的人。鬼方已經有一個羅修絕,豈能再多出兩個如羅修絕一般的魔人?那樣一來,天下豈有寧日?

事實上,今日他們在安排上錯漏了許多,居然有兩朵聖蓮被奪走,這是君子

國的恥辱。當然,其中一朵可能是女王柳靜的傑作,如果真是落在柳靜的手中,那並不可怕,總比落在別人手中要好。可是,這一刻,他們卻無法忍受再讓這朵聖蓮落入鬼三或是土計手中,也許,並不止這一朵,還有剩下的數朵。

已經沒有人再接近這片絕地了,不僅僅是因為這裡足以將人體烘乾的灼熱,更是因為這裡四周已經成了被毀滅的災難區。

鬼三和土計也都受了輕重不同的傷,剛才與風絕一戰,他們並沒有佔到什麼便宜,如果不是軒轅的出現打發了童旦和風絕,此刻只怕他們仍在糾纏不清,這對於他們來說當然是沒有一點好處。

而對於跂通、思過和那個守護聖蓮的老者,鬼三根本就不將之放在眼裡。這三個人所受的傷的確不輕,也許和此刻的軒轅一般,已無再戰之力。

鬼三此刻終於鬆了一口氣,對聖蓮,他已是志在必得,因為根本沒有人可以阻止他,至少,在這平台之上沒有。

土計卻突然感覺到有些不對勁,他的眼睛很機敏,在他掠過跂通的頭頂之時,他看到了一雙眼睛。

清寒如水,明若晨星的眼睛,那是生在一張美麗得讓人心悸的臉上,而擁有這張臉孔的主人卻是那麼沉穩地坐在那裡。

土計驚駭不已,因為他已認出了那張美麗之極的俏臉的主人正是君子國的女王柳靜,而此刻柳靜所在的位置正是剛才她奪走地火聖蓮的地道口。

這絕對是一個意外的發現,亦是一個讓人心驚的發現。也是在這一封,土計知道此事的幸運可能會到此為止。

「嘯……嘯……」一紅一綠兩道電芒破空,分取土計和鬼三,柳靜終於出手了。

柳靜再次出手,思過幾乎喜極而泣,他早就知道,女王絕不會棄他們而不顧的,只是他怎麼也沒有想到柳靜的出現卻是在這個時候,最為緊要的時候。

鬼三吃驚,那紅劍來勢之奇,來勢之猛,在虛空劃過一個幾乎無可挑剔的弧度便出現在了他的面前,而且是在他與地火聖蓮之間。

「當……」鬼三硬擋一擊,他的身子禁不住被震得倒翻而出。此刻的他,其實也沒剩下多少戰鬥力了,畢竟他一連與數大高手硬拚了近千招,受傷不可避免,哪是柳靜這新生力量的對手?

土計稍好一些,他手中的極樂弓將那綠劍擋了開去,身子卻重重地落到地面。

紅綠兩劍一錯,綠劍在被擊飛的當兒,卻是直取鬼三,紅劍已自土計身後繞至,速度快得難以想像。

鬼三和土計大驚,柳靜的御劍之術確已達到了登峰造極之境,若是鬼三狀態在最好的時候,或許與柳靜有得一戰,可惜此刻他的功力連平時的五成都不到。

在這種惡劣的環境之中的確太耗心力和功力了,何況這高熱的環境下使得他傷口的鮮血幾乎無法止住,而且自傷口處迅速流失許多水分,功力也隨著血液和水分的流失而散去。

土計被這變幻多端的飛劍弄得有些手忙腳亂,不過,他比鬼三要幸運多了,首先,他的傷勢較輕,另外,他的體力消耗也不如鬼三那麼嚴重。

鬼三一聲悶哼,肩頭竟被綠劍劃開了一道血槽,看來他的行動已經不夠利落了。

土計再次躲開一擊,但身形已經很是狼狽,他幾乎可以想像得到,柳靜對他的攻擊將是沒完沒了的。

「三哥,撤!」土計以最無奈的聲音向鬼三呼了一聲,他們已經作出了最為無奈的打算。

土計並不是一個笨人,這數十年的經驗,早就讓他明白了人世間許許多多的道理,他能夠活到現在,就是因為他最懂得審時度勢,此刻也不例外。

鬼三自然也知道此刻形勢的不妙之處,如果再戰下去,說不定會死在柳靜之手。劍宗的絕學,他的確領教過,對於劍宗,他本就存在著一絲心悸。

鬼三退,無可奈何地退,土計也退,他也退得有些苦澀,苦戰了如此長的時間,花費了如此多的精力,最終卻被一個女人給破壞了他們的美夢。事實上,今晚的一切都被幾個女人給耍了,地火聖蓮也是被女人奪走,這使得他們心有不甘,又慚愧之極。

柳靜身若彩鳳般飄然降落於地火聖蓮之前,兩柄飛劍落入她背後的兩隻精巧的劍鞘之中,一切都是那麼自然利落。

柳靜並未追擊鬼三和土計,而鬼三和土計繞開軒轅而去,他們並不敢確定軒轅是不是真的受了重傷,是不是真的沒有了再戰之力,是以,他們只好撤走。

「女王!」思過長長地鬆了一口氣,有些歡喜地呼道。

「劍奴參見女王!」那老者跪下叩首道。

「劍奴請起!」柳靜一拂袖,竟隔空將那老者托起,語調之中有些感傷。

「唉,都怪我顧忌太多,未能及時出手,使得他們都……」

「這不能怪女王,我相信他們在九泉之下也能夠理解女王,只要女王能全力阻止火神復出,我們縱是死上百次也是無怨無悔。」劍奴愴然而堅決地道。

柳靜神色有些黯然,似是極為愧疚,但又有幾許無奈。

「難道時隔六十年火神還沒有死?」跂通驚呀道。

「沒有,他的生命力之強盛不能以常理論之,這六十年來,也許他已經變得更為可怕了。」柳靜歎了口氣道。

「劍奴深有同感,我已經不止一次地感受到了他精神存在的形式,甚至感受到了他那被積壓的仇恨,他已經不再是六十年前的火神祝融氏!」劍奴深深地吸了口氣道。

「火神祝融氏還會來這裡嗎?」此刻軒轅也已蹣跚而至,驚訝地問道。

「不,火神祝融氏不是會再來這裡,而是他已在這裡呆了整整六十年,從來都沒曾離開這封神台半步!」劍奴悠悠地道。

「那……那剛走的那個人不是火神祝融氏嗎?」

軒轅也給弄得糊塗了,驚訝地問道。

「不,那只是火神祝融氏身邊的神將火烈!」柳靜淡然道。

軒轅不由得也呆了呆,他弄不明白這之中有什麼差別,或是這之中又隱含著什麼秘密。

跂通的神色有些黯然,思過的表情也極為不好看,他似乎已經預感到了一些什麼,因為他心頭升起了一股很不祥的預兆。

「這次還得多謝軒轅公子為我除去了數名大敵!」柳靜語氣竟無比客氣地道,客氣得讓軒轅感覺到意外。

事實上,柳靜絕不應該對軒轅如此客氣,至少,軒轅此刻乃是君子國的新一代聖王,也是柳靜的女婿,柳靜根本就沒有必要對他如此客氣,而且還稱他為公子,這是一種極為生疏的稱呼。

軒轅怔了怔,立刻明白了其中的原因,因為柳靜此刻怎會不知道所謂的聖女根本就不是她的親生之女?那樣一來軒轅自然一下子又變成了外人。是以,他坦然地笑了笑道:「全是僥倖所至,而且,他們也同樣是我的大敵!」

「不管如何,公子還是幫了我君子國的大忙,我答應過公子,要留一朵地火聖蓮給你,這一朵便是你的。」柳靜向那第三朵地火聖蓮指了指道。

「啊……」思過和劍奴及跂通也都呆住了。

「這怎麼行?如果這朵聖蓮一摘,地火將很快衝出,那時候……」

「你不用說,我知道該怎麼做。」柳靜打斷跂通的話,吸了口氣道。

「拿了地火聖蓮,你們立刻離開這裡,走得越遠越好。」柳靜又道。

「不,我不走,我還要留下來陪你!」跂通沉聲道。

「沒用的,你留下來只是多一個人送死而已。」

柳靜冷靜地道。

「就算死我們也要死在一起,何況,這是我生活了五十年的家鄉,要是能死在家鄉的土地上,能與所愛的人死在一塊,死有何憾?」跂通斷然道。

柳靜神色微有些黯然,苦澀地道:「可是,你應該知道,這些年來我的心始終沒有歸屬於你……」

「那不重要,青山已死,我不在意,不管怎樣,你都是我的妻子!」跂通的額角青筋湧起,此刻他已掩飾不住內心的激憤和傷感。

劍奴也黯然神傷,他自然明白這對夫妻之間的無奈,因為他正是當初伴隨柳靜去神族學劍的劍奴,也明白柳靜這麼多年來感情的寄托始終在那劍神青山的身上。可是,這卻是一個悲劇,一個無可奈何的悲劇,因為青山居然愛上了女媧娘娘的另一個神將,但他們卻是不允許有感情存在的,於是便注定了這個悲劇的性質。

青山與所愛的神將逃出神族,但卻沒能逃出神族高手的追殺,此役之中,劍宗和逸電宗幾乎就此絕跡,神族的力量也大為削弱,可是,柳靜卻始終暗戀著那個比她大二十多歲的青山,這又是一個悲劇的延續。

柳靜和劍奴同時歎了口氣,為命運的弄人,抑或他們只是在歎息生命的渺小。

是的,與大自然相比,生命渺小得可憐。

「劍奴,思過,從今往後你們兩人便跟隨軒轅公子,而軒轅公於則是君子國的真正聖王!」跂通自懷中掏出一面金牌塞到軒轅的手中,沉聲道。

「這……這怎麼可以?那個聖女是假的……」

「我知道,我相信君子國將來有你的照顧,一定能夠重振雄風,笑傲天下!」

柳靜飄然來到軒轅的身邊,伸手輕輕拍了拍軒轅的肩頭,慈祥地道。

「我?」軒轅反問道。

「是的,我相信你有這個能力,君子國在洪兒的帶領下,若與你龍族戰士結盟,足以盛極一方。另外,你的那位朋友現在很安全,你離開這裡後,可以去找百合和丁香,她們會帶你去見你的那位朋友!」

柳靜認真地道。

「她是……」

「你不用說,我知道。」柳靜伸手阻止了軒轅的話,露出一絲異樣的神彩道。

軒轅不由得呆住了,他在想:「柳靜究竟是知道了什麼?為什麼要阻止自己說出事實的真相?難道在跂通面前還不可以講出跂燕的身份嗎?難道不能讓跂通知道他女兒真實的存在嗎?」軒轅真的不明白柳靜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但他卻不想問,事實上也沒有必要問,如果柳靜不想說,再怎麼問也是毫無用處。

「其實,我早就知道你和那所謂『雅倩』的身份,讓你成為聖王,也只是我安排由你們相互牽制的計劃。不過,你的表現的確很好,我可以放心地將你的朋友交給你了,她是個好女孩,你一定要好好地照顧她!」柳靜誠懇地道。

軒轅一怔,事實上,他也猜到了柳靜可能是在利用他牽制九黎族人,不過他卻很意外跂燕竟在柳靜的手中,而且看樣子,柳靜已經明白跂燕是她的女兒,他不由沉重地點了點頭道:「我會好好照顧她的!」

「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柳靜旋身摘下那第三朵地火聖蓮,扯下兩片花瓣送到軒轅面前道:「先把這兩片花瓣服食了,這對你體內的傷勢會很有幫助的,其它的你就留著去救你的朋友吧。」

軒轅望了望地火聖蓮,又望了望那兩片花瓣,終於依從地吞下那兩片花瓣,然後鄭重地接過聖蓮。

「轟……」又一陣山搖地動的震盪。

「快走!」柳靜一手挾起軒轅,一手拉過思過,迅速向石如雨下的山崖上衝去,劍奴不能勉力跟上,惟有跂通靜立於顫慄的平台之上,竟顯得無比平靜。

天地似乎並不安分,一切都變得瘋狂……

地火上湧,岩漿鼓動,地火聖蓮一朵接一朵地開放,六朵,不多不少,六朵,五光十色,變幻不停,使得人彷彿置身於一個夢境,一個無法醒來的夢境。

岩石飛舞,那無與倫比的高熱讓跂通感受到了生命的弱小,在動盪的天地之中,地火聖蓮是那麼寧靜,與之相連的薰華草籐也逐漸由青轉白。

跂通愴然苦笑,仰天浩歎,歎天地何其不公,歎天地何其無情,一切的一切都將隨著這一場即將消失的夢灰飛煙滅,他恨!他恨天地,恨世人,可是,誰又能夠改變上天早已注定的命運呢?

愛一個人是那般痛苦,是那般傷感,他的這一生就因為一個「情」字,或許,他本不應該這樣,他也有壯志雄心,他也有豪情萬丈的年代,可是他愛上了一個不該愛上的人,於是,他的命運便注定了,這能怪誰?

跂通的目光落在那六朵地火聖蓮上,笑容變得苦澀,終其一生又是為了什麼?

又得到了什麼?

跂通的目光之中又多了幾許悲哀,是的,那是悲哀。

生命不過如過眼雲煙,乍綻即凋,不過如這地火聖蓮,美麗的時光總是那麼短暫,朝生夕死,而人的生命又有幾多日夜呢?或許這些花根本就等不到黃昏便已凋凌,那是因為天地人心難測,自然天威難犯,正如不是每個人都能壽終正寢一般。

想到這裡,跂通心頭升起了一個他從來都不敢想的念頭,同時他舉步向地火聖蓮行去。

*****************************************

柳靜再次返回那已經接近坍塌的平台之時,很遠的時候便聽到了一陣充滿怨憤的長笑,她的心中湧上了一絲不祥的預感。

平台之上,不見跂通,地火聖蓮已經不剩半株,但卻多了一個篷頭垢面、形如厲鬼的怪人。

怪人渾身赤裸,骨瘦皮堅,猶如一串鐵架子立在那顫慄動盪的平台之上,渾不覺災難便要降臨。

「火神祝融!」柳靜發現自己的聲音之中有些悲切之意,她竟第一次動了殺機,第一次恨一個人。

跂通不在了,柳靜第一次為這個自己並不愛的男人而去仇恨另一個人。她發現,自己並不是真的不愛這個癡心的男人,只是她一直都不願意去想這個問題而已。可是這一刻,她才深深地感到自己心中充滿了悔恨,充滿了愧疚,充滿了殺機和溫情。

這一刻,她才發現自己是多麼的冷酷,多麼的絕情,竟在這個男人死前的最後一句話中仍深深地刺傷了這個癡心男人的心。

「你是誰?!」那篷頭垢面赤裸的怪人以一種極為兇惡的眼光打量了柳靜一眼,不耐煩地問道。

柳靜摸了一下懷中那捲成一筒的畫卷,心中再次湧起了無限的傷感,她的心頭在滴血,這是她自己所描的丹青,她本欲描畫劍神青山,但是她無法把握那模糊的印象,畢竟那是幾十年前的往事,後來她完成了這幅畫,可是她卻發現自己所畫的劍神青山的畫像卻與跂通是那麼的相似,當畫卷完工之時,連她自己都震驚了,甚至有些害怕,她不明白為什麼自己所畫的劍神青山卻在不知不覺之中變成了跂通,她甚至不敢想像自己感情會發生偏移。於是,她一直將這幅畫放在自己的密室之中,那是一個只有她一人可以進入的密室,這一放,便是五年之久。

若非今日她已經沒有準備活著離開君子國,她仍不會將這幅畫卷帶在身上。

是的,她本準備將這幅畫卷給跂通看,然後讓這幅畫與他們一起化為灰燼,可是此刻她永遠都沒有機會將這幅畫給跂通看了,所留下的只有深深的悲哀,而悲哀在此時卻化成了濃烈無比的殺機。

封神台。

女王柳靜心中充滿了殺機,是的,她要殺的人便是這上天注定的宿敵,真正的火神祝融!

「我便是君子國的這一代女王柳靜!」柳靜的聲音極冷。

「哦。」火神祝融有些驚異,驚異來自柳靜身上的殺意,他深深地覺察出了柳靜語氣中的恨意,可是他卻不明白柳靜為什麼會恨他,就算他六十年前犯了什麼大錯,可時隔了六十年;為什麼還有這麼大的恨意呢?

「六十年呀,真是不短!六十年,這一去便是六十年,這個世界多麼可愛,這火焰,這天空,這雲啊!」火神祝融在一愣神之後竟大發感慨起來了。

《洪荒天子》卷七終
作者: prajna    時間: 2010-5-16 10:54 PM

第八集 第一章 破封而出

「六十年啊,人事全非,沒想到柳搖紅竟去的那麼早,我這故人出關,也不能來迎接,唉!」說到最後火神祝融竟歎了一口氣,又扭頭問道:「柳搖紅是你什麼人?」

「我的娘親!」柳靜冷冷地道。

火神祝融神色間又變得沉鬱,似乎回到了那個遙遠的年代,半晌才愴然大笑,有種說不出的淒涼怨憤之意。

「魔頭,我是絕對不會容許你再出去害人的,你就受死吧!」柳靜輕叱道。

「六十年啊,就是這鬼域般的地方讓我耗廢了六十年的大好時光,上天是多麼殘忍啊!難道這些真的是我種下的錯嗎?」火神祝融如厲鬼哭一般低嚎,但很快瘋狂地道:「不是!不是!不是我的錯,而是那些自認無所不能、無所不知的老不死的錯,什麼女媧,什麼伏羲,什麼太昊,什麼少昊、蚩尤,全都是他娘的狗屁,我要去殺了他們,誰敢阻止我去殺他們,我就殺誰!」

「那好吧,你便先殺了我!」柳靜雙袖一拂,背上的雙劍電射而出。

****************************************

軒轅仍是第一次看到如此可怕的天象,那毀滅性的地火自東山口噴出,在百里之外猶可清晰地看到那火舌,那遮天的煙霧,那難熬的高熱。

在百里之外,有許多房子被強烈的震動給震塌,地面也有裂開的跡象,像是一張張飢渴的巨嘴無助地對天張開。

許許多多的人仍在繼續撤離,熟知這種大自然災難的人,他們知道,在這地火過後將有一層殘灰飄來,那時這裡也將成為一片廢墟。不僅如此,這裡所有的水源將會含有毒素,甚至會帶來一場災難性的瘟疫,這是沒有人可以改變的命運,就因為沒有任何人可以與天地大自然作對。

正如柳靜所說,大自然並不只是仁慈博愛,它同樣殘忍和暴桀,它所代表的是生,也是滅,沒有人能夠猜透它的心意,除非你真的已經與它融為一體,與天地合一,但那又是多麼遙遠的夢?

當然,許多人都會在幻想,那將會是怎樣的一種境界,將會出現怎樣一種局面。

軒轅與百合諸人並沒有如其他人一樣遠離君子國,他們只是守候在百里之外的一個山頭上,一個可以逃眺的山頭上觀望著遠處的君子城。

雖然,他們並不能看到君子城,但他們卻可看到遠處那衝上高空,映紅天幕的地火,與那濃濃的黑煙。

白天,他們望那濃煙,晚上他們望那火焰,他們在期盼,期盼一個奇跡的出現,那便是柳靜和跂通能夠雙雙而返。

就為了這樣一個願望,他們在這座山頭上呆了五天五夜,而那一場地火已整整燒了四天四夜。很明顯,軒轅等人所住的山頭上的樹木也全都枯死,於是,軒轅諸人不得不遠走,他們也是無可奈何。

沒有人能夠抗拒大自然的威力,他惟有期盼奇跡的存在,惟有在心中為柳靜和跂通祈禱。

*****************************************

跂燕居然病倒了,也不知是因為那些含有毒素的灰燼所引起的,還是其它的問題所引起的,不過,她不願意吃藥。

軒轅雖然為她擔心,但卻也沒有辦法,他明白,很可能是因為心裡的傷痛使得跂燕病倒了。

在這幾天中,跂燕並不想談到柳靜的問題,只說出是柳靜將她自九黎賊人手中救出來的,然後的事便閉口不談,或許只是因為怕提起這些事情而傷感,軒轅也盡量迴避這些問題。不過,這幾天中,軒轅的功力突飛猛進倒是一件值得欣喜之事。

思過和劍奴的傷勢也全都好了,軒轅的傷勢更是早已痊癒,百合和丁香二女也一直都鬱鬱不肯多言,所有人都似乎沉浸在一種深沉的悲哀之中。

事實上這也是可以理解的,當一個人的家園被毀,曾經熟悉的故土在一夕之間化為廢墟,那種感覺絕對不好受,畢竟,人是有感情的生命體,所以這一點軒轅完全可以理解。

跟隨軒轅的有數十名君子國劍士,他們都是留守在最後才離開君子國的勇士,他們的責任本是護送受傷的軒轅、思過和劍奴,不過,此刻他們已不想再回到大部隊中,而且願與思過、劍奴一起效力於軒轅。

這幾十名君子國的劍士本就是守護東山口的倖存者,他們平時便負責東山口與君

軒轅並沒有立刻追趕柳洪的隊伍,如果單只就他而論,他並不想再去與他們會合,他來君子國的目的已經達到,或者可以說,事情的發展比他想像的還要順利。此刻的軒轅比任何時刻都更自信能夠應付任何突然的變故,更有信心面對九黎族的挑戰。

不過,軒轅接受了柳靜的囑托,更得柳靜慨然贈送地火聖蓮,而他本身又成了君子國的新聖王,對君子國,他不能沒有一分責任。何況,他還要將那假聖女帶回去,那將會是他一個有力的籌碼。

當然,如果君子國能夠與龍族戰士結合,那當然是最為理想的結局。那時候,軒轅自信可憑手中的實力稱雄一方,再也不用讓龍族戰士們躲躲藏藏。

是啊,這一直是軒轅的夢,在很小的時候,軒轅便在夢想有一天能夠成為萬人敬仰的大人物。自小到大,幾乎沒有多少人看得起他,在有僑族中,更因為他的身份特殊而不為人所欣賞,這便在他幼小的靈心中埋下了一顆意欲出人頭地的種子。他從來都不會自暴自棄,只要想到他的爺爺曾是有僑族之長,他便不能自暴自棄。於是,他學會了深思,學會了隱藏內心的想法,而在沉默中,他內心的夢越來越強烈,越來越清晰,他知道有一天他會實現夢想的,只要他付出比別人更多的心力。

此刻,軒轅看到了曙光,看到了希望,他自信能左右自己的命運。不過,他知道自己仍有許多不足,至少,他知道在這個世上仍有許多人武功比他更強,他的對手多得數都數不清。

未來的路實在是太長太長,前途的險阻也絕對不少。

軒轅眼下最迫切的卻是想瞭解火神祝融的情況,最讓他弄不明白的,也就是火神祝融為何會在封神台囚禁了六十年之久。他知道,這之中絕對關係到某個典故。也許,這個世間只有劍奴知道得最為清楚。

劍奴的輩分比思過更高,甚至比女王柳靜還高,因為他本是前代君子國女王柳搖紅的劍童,柳搖紅仙逝後,他便成了柳靜的劍奴,並駐守封神台。因此,他知道整個故事的始末。而火神祝融仍然活著這也是不用置疑的,劍奴絕對敢保證自己的判斷沒有失誤。

這六十年來,劍奴有五十年是在封神台渡過的,沒有人比他更清楚封神台的結構。所以,他能夠清晰地感應到火神祝融在這次地火來臨之前甦醒了。

這數十年,火神祝融猶如蟄伏的動物進入一種休眠的狀態,甚至連生機也都完全收斂,也只有這樣,他才能夠將有限的生命活得更長久。不過,火神祝融能夠活到今天,這也不能說不是一個奇跡。

火神祝融因當年促成蚩尤奪走了地火聖蓮而釀成了神族大亂,有熊分裂,於是神族眾高手四處追殺火神祝融。也就因為這樣,祝融部變得極為神秘,但是後來火神祝融仍被種族眾高手擒住,其中以水神共工出力最大。

以火神祝融之罪本應處死,但最後決定將它密封於君子國的封神台下,讓他死在聖蓮綻放之處,但卻沒有人想到,六十年後,火神祝融依然未死,反而借地火爆發之時碎裂了封神台而重獲自由。但君子國有看守火神祝融的重責,因此柳靜只好面對火神祝融了。

火神祝融一被擒,祝融氏部落立刻由神將火烈掌管,火烈以為火神已死,於是四處找當初為擒火神出過力的部落的麻煩。比如共工氏,他們數十年來都是宿敵。只不過,火烈知道自己根本就不是水神共工的對手,是以,一切的行動只能暗中進行,更不敢明日張膽地去對敵。也正因此,火神祝融部落便被人認為乃邪魔外道。

軒轅有些心驚火神祝融究竟是怎樣的一個人,單是他的神將火烈便足以成為超級高手,那其本人的武功又會高到什麼境界呢?這六十年的蟄伏究竟讓他有什麼變化呢?如果柳靜和跂通真的死在火神祝融的手中,那麼,他相信,總有一天自己會和火神祝融交手,會去面對這個可怕的高手。

軒轅知道,火神祝融是神族八聖之一,與水神共工齊名,而另外六聖則是木神苟芒(註:據《山海經》所載,東方的木神苟芒,長著鳥的身子,人的臉,駕著兩條龍)、風神禺疆(註:據《山海經》海外北經所載,禺疆為北方的風神,他的形狀是:長著人的臉,鳥的身子,耳朵上懸掛著兩條青蛇,腳下踩著兩條青蛇)、劍神青山、電神應龍、金神蓐收(註:據《山海經》海外西經所載,蓐收:神話傳說中的金神,樣子是人面孔,虎爪子,白毛髮,手執鉞斧,他的左耳中伸出一條小蛇,乘兩條龍而行)、山神石聰。

(註:《山海經》所述眾神之貌實不足為憑,是經過數千年的以訛傳訛,這才將眾神的形象描述得似是而非。所謂「神」其實也是人,只是由於他們在當時的時代中具有超人的智慧,超然的地位,所以他們被人們當作神去崇拜,去渲染,甚至將他們的能力誇大到無所不能,無所不知。其實,他們只不過是一個個具有超凡脫俗武功的絕世高手而已。因此望讀者別為《山海經》之中眾神形象所感,說不定某神的形象跟你現在的模樣相同也說不准呢。)

八聖之中,山神石聰、劍神青山、金神蓐收、風神禺疆都已早死,惟木神苟芒生死未卜。八聖倖存者也已僅寥寥數人而已。

*****************************************

地火之後,君子國方圓百里竟發生了驚天動地的變化。

地面深深地塌陷,成鍋狀凹下去,許多河流改向,四面八方的水流全都注入了這片陷落的死亡之地中。

只在數日之間,這裡便化成了一個巨大的湖泊,那些曾經的高山有的仍屹立在湖泊之間,成了一個個孤立的島嶼,一切的生命全都淹沒在深深的水域之中。

君子城從此便再不復存在,甚至讓人難以想像那裡曾是武人嚮往的東山口。

那本是一塊平原,並無太多高山,有的基本只是一片起伏的丘陵。此刻陷落,也沒有多少山頭露在水面上。

這裡地面的陷落,便是在千里之外都有很強烈的感應,這是一場真真切切的巨大災難,強烈的震動使得九黎族的許多房合倒塌,山體滑動,也死傷了許多人,損失極大。

由於地面的陷落,使得憑空生出一股強大的風暴。風暴肆掠之下,又造成了不小的破壞,在這種大自然的力量面前,人力顯然無比的弱小,簡直是不堪一擊。

而這種大自然之力給人的震撼那的確是無與倫比的,便是軒轅也不能不為這一切的一切驚得目瞪口呆。

*****************************************

軒轅並不想再自死亡沼澤返回跂踵族,那種經歷實在讓人有些不寒而慄。或許,他有能力安然返回,但是他此刻並不只是自己一人,他不希望這許多人都跟著自己去冒險。何況,他還要追趕尤揚和柳洪,追趕君子國的大部隊。

君子國人並不是聚成一隊而行,而是有些零散,有些人是自己拖兒帶女地獨自而走,也有些三五成群結隊而行,抑有數十人一隊,百多人一隊的,而且所有人所行的方向也不盡相同,也有些人在路上結聚,然後猶如蒲公英的種子一般隨地落戶扎根。

軒轅這才明白什麼跂踵國和青丘國竟以這種形式存在,而又與君子國有著這些關係。事實上,跂踵國也可能是上一次災難時遷移而出,然後扎根在死亡沼澤的另一端。

柳洪所領的人顯然是向西北方向行走,因為東南面是九黎與東夷諸族的勢力。

東夷諸族對君子國無不是虎視眈眈,如果柳洪領人向東南撤走,只可能走入東夷諸族的陷阱之中。而西面則是死亡沼澤,自然不能領著整族人去冒險穿越。何況在死亡沼澤之中有渠瘦和花蟆人的存在,若是貿然進去,只怕會死得很難看。沒有人能在沼澤之中比花蟆人和渠瘦人更可怕,而渠瘦與君子國更是宿敵,入沼澤正好等於是送入虎口之中。而向北面,為有熊與東夷敵對的勢力範圍之中,柳洪並不想趟有熊族的渾水,最主要的是柳洪不肯放棄君子國的利益。如果他向北去,只有一個可能,那便是與有熊勢力結合,他當然不敢奢望比他們強大十倍的有熊會聽他指揮。事實上,有熊族乃是神族的分支,但又與三苗有所不同。

三苗雖也屬神族分支,但他們卻是由神族分裂而來,但有熊卻是經過數百年的演化而形成了一個獨立的體制,雖是神族的分支,但卻並不隸屬於神族。因為它在盤古大帝之時便已形成,而盤古大帝卻為神族眾異類所害,因此,有熊與後來所說的神族只能算是姐妹關係。在神族中,沒有人會不重視有熊族。

有熊族的存在對南方神族的安定起到了極為有效的作用,那便是它擋住了北方鬼方十族的力量,使得鬼方的實力無法南擴,這不可否認是有熊族的一大貢獻。

正因為柳洪知道有熊族的影響力,他才不想將自己的族人帶到阪泉,他選擇西北方而行也確是一種明智之舉。不過,他這一路向西北行走也都留下了暗記,以便柳靜和跂通諸人趕來。當然,君子國中最後發生了什麼事他並不知道。

當然,這些暗號也正為軒轅提供了追尋的方便。

軒轅一行人便是追隨著柳洪所留下的暗記向西北方向追尋。

行程近半日,眾人的心情似乎輕鬆了少許,或許是已經漸漸遠離災難發生之地,所有的人心情都稍稍輕鬆一些。

跂燕的病情也有所好轉,百合和丁香二女的情緒也好了很多。畢竟,事情已過去了七八天,有這麼長的時間,應該也能夠調整好心情。

「這次追上族人,護法有何打算?」軒轅突然向思過問道。

思過淡淡地露出一絲苦笑道:「我一切都聽聖王的,女王吩咐過我們。不過,我想,君子國的安逸生活大概從此就要打破了,我以為應跟隨聖王,聖王到哪裡,我也去,那裡。」

「不,我希望護法能夠留在君子國之中,那裡還有很多事情有待你去主持,而我卻另有要事待辦!」

說到這裡,軒轅不由得摸了摸懷中那特製的皮囊,皮囊之中便是地火聖蓮,禁不住悠悠地歎了口氣,他不知道獵豹、花猛和葉七諸人現在怎麼樣了,而對能否讓這幾人恢復本性更是沒有多大的把握。

「難道聖王不準備留在君子國?」劍奴奇問道。

「不,君子國應該由柳洪去主持,否則君子國只會更亂,我始終只是一個外人!」軒轅認真地道。

「但你卻是君子國的聖王,又怎算是外人呢?」

思過不服氣地道。

「事實就是如此,對於柳洪來說,我仍只能算是外人,君子國只能有一主,而我龍族兄弟仍在等我回去主持大局。所以君子國只能由柳洪去作主,也只有這樣,龍族戰士方能夠與君子國結盟為共同的戰友!」軒轅道。

「不管怎樣,劍奴都會跟隨著聖王,我已是一把老骨頭了,便是留在君子國之中也不能起到多大的作用,倒不如隨聖王征戰天下來得痛快!」劍奴說到這裡突地歎了一口氣,接道:「想我如今也沒多少年好活,而我這一生竟是如此單調貧乏,真是慚愧。」

「君子國沒有人會忘記你的,這些年來,你為君子國默默奉獻,你的生命是給了族人!」百合突然插口道。

「哈……」劍奴聽了老懷大慰。

「百合和丁香何去何從呢?」軒轅又問道。

「當然是追隨聖王了!」百合毫不猶豫地道。

軒轅突然停步,同時喝住前行的幾名君子國劍手,道:「你們找找,這附近的血腥味很濃!」

那幾名劍士一愕,卻沒有嗅到血腥味,但軒轅既然這麼說,只好四下去找了。

對於軒轅,他們總有一種高深莫測之感,似乎在這個人身上總會有許多難以想像的事情發生。

「是我們的兄弟!」一名劍士在左邊二十丈處的土丘之後高喊道。

軒轅諸人微驚,迅速趕了過去,卻發現一堆血肉模糊的屍體,但自這堆屍體的衣著打扮來看,猶可辨出是君子國的兄弟。在這高熱的天氣裡,這些屍體竟沒有發臭。



第八集 第二章 忠僕劍奴

思過有些發愣,這一堆屍體共十四具,應該死後不會超過半天。否則的話便不應該有那麼濃的血腥之味,讓軒轅在二十丈外就嗅到了。而且,在這高熱的天氣之中並沒有腐化的跡象。

「究竟是什麼人幹的?」百合的俏臉籠上了一層嚴霜,語意之中充滿殺機地自語道。

「這些人似乎是死在一種極重的手法之下。」軒轅望著有兩具屍體那凹陷的面部及另外幾具屍體碎裂的頭骨深深地吸了口氣道。

劍奴未語,只是心中有一些莫名的蒼涼之感,望著族人的死去,誰的心裡都不好受。這數十年來,他的心中一直都極為平靜,可是這些日子來,竟連連破殺戒,更深切地感受到生高死別的痛苦,使得他平靜了數十年的心湧起了無法抑制的殺機。

「再去找找,看看可有其他發現!」思過突然吩咐道。

「派十名兄弟來把這些死去的兄弟葬了!」軒轅微有些感觸地道,同時也感到一股無形的壓力正在向他逼近。當然,這並不是說有高手逼近,而是感覺到又一次風暴可能就要降臨,而這風暴便等候在前途的路上。

或許,這是宿命早定下的考驗,總似乎有一隻無形的大手在把握著所有的生命。

軒轅有些心寒,並不是因為隱在暗處對手的可怕,而是他感覺到擊斃這群君子國人的敵人有一種極為熟悉之感。冥冥之中似乎告訴他,兇手定是與他有著極大的關係,或許是因為這種霸道的拳勁讓他不由自主地想到了一個人,那便是獵豹。

軒轅希望這個兇手不是獵豹,但這只是希望,事實還得去證實。

「這裡也有屍體!」又有人驚呼道。

*****************************************

到目前為止,一共已發現了二十四具屍體,除那十四具是以重手法擊死之外,另外十人卻是死在弩箭之下,屍體東一具西一具,顯然也經過反抗,但卻沒有絲毫作用。

兇手顯然不只一人,而是一隊人或許是一個有組織的殺戮,只是兇手究竟是誰?

是九黎人還是鬼方人?抑或是渠瘦人或花蟆人?

柳洪的大隊人馬究竟如何?是否也同樣受到了強猛的攻擊呢?

軒轅諸人沒敢停歇,一路上疾趕,他們定要找到柳洪。而這一路上,他們又發現了許多屍體,有的已經發臭,有的才死不久,但並非全是君子國人,也有自君子國逃出來的交易者,甚至還有住在附近的獵戶,死狀不一,死因也不盡相同,甚至連婦人和小孩也慘遭了毒手。總之,這一路上充滿了死亡的氣息,而這些死亡似乎並不是一路人馬所造成的。

不過,在發現第一堆屍體的後一天,軒轅隱隱感覺到這一路上似乎總有一雙眼睛在關注他,但是他始終無法查覺這雙眼睛是在哪個角落,這為他心中種上了一絲陰影。憑他的直覺來判斷,一定是有人在跟蹤他們,而且這個人絕對是個可怕的高手。

是夜,軒轅選擇了一條不甚小的河流邊紮下營帳。

河寬近十丈,水草倒也豐茂。而軒轅所紮之處乃一個斜斜的山坡之頂,距河邊僅數丈之遙。

河風括面極為涼爽,只是蚊子太多,不過,對於軒轅這慣於露宿之人來說並不算什麼,何況還有跂燕這個驅蚊能手在,隨便在山上採些山藥和樹枝點燃,便讓蚊子遠遠地避開。

軒轅似乎已經好久都未曾入水暢遊了,今夜似乎興致好極,竟下河抓上了幾條大魚,水性之精純讓人張口結舌。

君子國的眾劍士也一時心癢,紛紛躍入水中嬉戲。事實上,在這種極熱的天氣中,能夠在河中暢遊,那的確是一件極為痛快的事情。雖然這些人的水性不是很好,但有軒轅這超級水手的存在,他們所有的擔心都是多餘的。

河水在入夜之後極為清涼,不過河水似乎不淺。

這群劍士並不敢向河心游去,那裡的水流很急,而且至少有丈許兩丈深,自然不敢接近,因此只是在河邊淺水處嬉戲。

跂燕和百合諸女並無羞澀之意地坐在河邊不遠處看這幾十個男人在河水之中發瘋,看著那些鬧劇,也不時地露出了一些歡笑之聲。

「天氣這麼熱,三位姑娘不想到這涼水裡來泡個澡嗎?」軒轅揚聲向岸上笑道。

「是呀,河水裡可舒服了。」說話的乃是這群君子國劍手的隊長柳莊。眾手們見軒轅帶著調笑,一時之間也都起哄附和。

「如果柳莊你能在河裡抓條魚來,我們就下水!」丁香並不害羞,出言道。

柳莊不由得尷尬一笑,他豈會不明白丁香是故意刁難他?以他這種水性,別說抓魚,便是往深一點的地方都不敢去。若說他能抓到魚,丁香才下水,那等於是毫無指望。

「老莊,你就爭一口氣,抓吧……」

「是呀,別被看扁了!」

「這可就要看你的了,兄弟們都支持你……」眾人七嘴八舌起哄硬生生將柳莊向水深的地方推去。

「不要,不要,你們想害死我呀……」柳莊見水都淹到脖子處來了,不由急得大叫道。

三女在岸上看到這種場面,不由全都笑得花枝亂顫。

「魚……魚……」柳莊突然尖叫道,那群嬉鬧的劍士們也在歡呼,此時竟有一條魚躍出水面,向柳莊射來。

「嘩……」柳莊顧不了水的深淺,伸手便向那躍出水面的魚抓去。

「噗……」柳莊兩手抓住那條足有三斤多重的大鯉魚,驚呼著沉入水中。

「噗……」柳莊手中的大鯉魚在他尖叫聲和驚呼聲中又躍開了,而柳莊卻喝了口涼水給嗆得七葷八素,而且身子已到了深水處。

眾人見柳莊那狼狽的樣子不由起哄地大笑,跂燕她們更是笑得肚皮發痛。

「啊,救命……」柳莊像塊石頭似地沉入水中,又衝出水面撲騰如落水的雞,慌亂得找不到東西南北,哪裡還有一點劍手的風範。

「死不了人!」軒轅沒好氣地自柳莊身後鑽出水面,將柳莊托起扔到淺水處。

「嘩……」柳莊在空中翻了個觔斗,落入淺水中,濺得水花四射。

「哈哈……」所有人都在那裡笑得直打跌,眾人哪裡還不明白剛才那條大鯉魚主動躍出水面只是軒轅弄的鬼,只可惜柳莊未能配合好,竟讓到手的魚給跑了。

岸上三女笑得快喘不過氣來,跂燕對著軒轅笑罵道:「你居然暗中搗鬼,剛才說的不算,你這個大壞蛋……」話還沒有說完便又笑了起來。

柳莊愣了愣神,自水裡爬起來,苦笑道:「只差一點兒,下次準不會誤事!」

眾人不由得又再一次大笑起來。

「你還是乖乖地學游水吧!」軒轅沒好氣地道。

「老底,太讓我們失望了,快,上去把丁香姐給拉下來……」

「是呀,大家全看你的了……」

柳莊不由大窘道:「你們饒了我吧,我可打不過她……」

眾人又是一陣哄笑。

「嗖……」一聲弦響。

軒轅身子驀地自水裡拔起,然後飄然落地,手指間已夾住了一支羽箭,在箭尾竟有一塊布片。

軒轅訝異地抬頭四顧,劍奴已飛身掠到弦響之處,但那裡除了風吹樹葉的聲音外,再無其他。

這裡的氣氛一下子全都涼了下去,誰都知道危機正在逼近。

軒轅抖開那布片,卻發現上面有一行娟秀的字跡,但觸目驚心的是以血所寫。

「鬼方高手刑天、鬼三都在附近,小心聖蓮。」

軒轅心中大大地吃了一驚,立刻喝止那些準備四處搜索的劍士,沉聲道:「不要找了,他已經走了!」

眾人有些莫名其妙地望了軒轅一眼,但卻對軒轅的吩咐極為服從。

「是什麼人幹的?」跂燕也湊了過來,擔心地問道。

軒轅將布片遞給跂燕。

跂燕一看也變得沉默了起來。

敵蹤終於露出了這麼一點點痕跡,可是,這射來羽箭之人是敵還是友呢?

若是友,為何不顯身一見?若是敵人,為何要提醒自己?

軒轅有些無法把握這之中的關係,不過,這布片上的警告卻讓軒轅感到心驚。

是的,這些天來,他一直忽視了土計和鬼三這兩大高手的存在,而這西北的方向也是鬼方前往君子國的路途,他怎麼能夠忽視這兩個足以讓任何人都心驚膽顫的敵人呢?而這報信之人又怎會知道自己身懷地火聖蓮呢?事實上這些本就像是一個迷。

其實,這些還不能讓軒轅心驚,讓軒轅心驚的卻是竟連刑天來了,這個代表鬼方第二號人物的絕世高手若是親自趕來,誰堪與其敵?誰能夠抗拒刑天的殺戮?

所以軒轅心驚。

刑天部乃是鬼方十族之中除葷育部外最為強大的一族,而刑天本身就是除羅修絕之外的最為可怕的殺手。

劍奴所知道關於刑天的傳說要多一些,這是當年神族八聖也無法殺死的高手,比之土計更要高一個等級。據傳此人乃天神據比的傳人,所以其武功只能用深不可測來形容,也可以說刑天乃是天魔羅修絕最為欣賞的人。而這個人卻出現在這荒野之中,究竟有何意圖呢?是為了地火聖蓮,抑或是為了對付有熊族?

想到有熊族,軒轅心中微痛,因為他很難讓自己不去想鳳妮。不過,他對鳳妮卻是提不起恨意,倒是很想在這個時候去與那太皋之子伏朗鬥一場。

當然,這是一個很誘人的想法。滿蒼夷曾說過伏朗的武功絕不會比她差,甚至已到了高深莫測之境,但軒轅不相信以自己現在的武功會比伏朗遜色。經過這段時間,他的確已不是吳下的阿蒙了,他的功力也至少成倍地遞增,武功招式更為精純而圓通自如,他自信便是鬼三親來,也有一戰之力。他從來都沒像這一刻般充滿自信。

不過,自信是一回事,實力又是一回事,軒轅十分明白這一點。這一刻他不能冒險,也並不想去有熊族看個究竟。那是根本就沒有必要的,至少這一刻軒轅不覺得有必要。或許此刻上門只是自取其辱,難道他還能夠與有熊族反目成仇?

這當然是不可能的事情,畢竟有熊族乃是有邑族和有僑族的母族,而他也是出自有僑,可以說,與有熊族同出一源。是以,他自不能與有熊族反目成仇。

此地距有熊族只有一百多里路,只要向東北方向行走一天便可抵達。當然,如果是想避難,去有熊族還真是正題。

「滅掉火堆!」軒轅立刻吩咐,他不能暴露目標,若是引來了刑天,今日只怕沒有幾個人能逃生。

當然他可以借水而遁,可是這群劍士呢?自然不行。

如果刑天願下水與軒轅交手,那刑天並不一定能佔到便宜。可以說,論水性,軒轅可自認天下無敵,大概只有水神共工有可能勝過他,其他人軒轅根本就不放在心上。不過,水神共工應不會與他交戰,因為他與共工氏本就是朋友。

「刑天會不會是來對付王子他們?」思過有些擔心地問道。

「雖說可能性不大,但也不要排除這個可能。對於刑天來說,有熊族才是最大的目標。此地距有熊族不遠,他很有可能是去對付有熊族。另外一個可能便是奪地火聖蓮,但這個可能性也不是很大,誰不知道地火聖蓮朝生夕死,此刻已過花期七天了,就算聖蓮未曾枯萎也已經到了別人腹中。因此,奪聖蓮的可能性也不大。不過,小心些為妙,暫時我們仍惹不起這個魔頭!」軒轅分析道。

劍奴自然知道軒轅的擔心並不是多餘的,不過,誰又能肯定這布片之上的消息是確有其事呢?當然,這樣的提醒並不是威脅,事實上,這之中包含著許多好意的成分在其中。

「這裡便先交給劍奴前輩和護法了,我去附近看看!」軒轅沉聲道,同時眼望那幽暗的夜空,只有稀稀落落的星辰點綴其間,沒有月亮,是因為此際是六月初,弦月也會在深夜之時才出現在天空之上。不過,光線並不暗淡,那深藍色的天空,給人以無限的悠遠,便若一面巨大無比而又別緻的鏡子。

思過望了軒轅一眼,有些擔心地道:「我們並不知道他們在哪個角落呀。」

軒轅不由得笑了,道:「如果我們知道他們在哪個角落那根本就不用去尋找了,我相信如果連刑天也來了的話,他們便絕不止一兩個高手,而是有大批大批的鬼方人來到了這裡,並在這裡一定留下了一些蛛絲馬跡,我不相信他們能夠真正完全不露痕跡!」

劍奴沒有提出反對意見,只是淡淡地道:「你小心一些,對刑天絕對不能大意,這裡便交給我和護法及百合諸人好了!」

軒轅自然知道,以劍奴和思過再加百合及丁香諸人,便是如鬼三這般的高手親來也討不了好處,何況還有柳莊這群一流的劍手,是以,他很放心。

*****************************************

篝火,映亮了山谷間的空地,一條小溪的溪水閃爍著魚鱗般的光彩。

山谷很幽靜,或許是因為該睡的已經睡了,醒著的卻沒有言語。

軒轅距那點亮篝火的山谷很遠便駐足,因為他在突然間知道,那山谷一定是空的,沒有一個人存在,或許還存在著陷阱。

真正的人可能便駐紮在篝火附近陰暗的角落,如果有任何探營者走入篝火照亮的範圍,都有可能成為黑暗中伏兵的目標。

這是軒轅的直覺,他一向都很相信自己的直覺。

包括這一次,雖然在篝火不遠處有幾頂牛皮帳,可軒轅根本就感覺不到牛皮帳中生機的存在。

或許可以說這是個陷阱,但這個陷阱又是為誰而設呢?

當然,軒轅知道這絕對不是為了自己,因為這群人根本就不可能算得到自己的到來。而且,這裡距自己所駐紮的營地至少有十多里路,何況,就算這個陷阱是針對自己而設,又怎用得了這樣的架式,難道對方真有如此看重自己?

牛皮帳所顯示出的正是鬼方的標誌,也就是說鬼方人住駐紮在這附近,至於在哪裡卻得慢慢搜索。

不過,軒轅仍沒有想好該如何搜索,便感到有人向這邊靠近。他立刻掠身以極快的速度上得身邊的一棵大樹。

「哧……」一柄長槍破空而出,卻是來自密葉之間。

軒轅無語出手,對於這偷襲的長槍他根本就不在意,其實他早就感到樹上有人存在。

事實也的確如此,軒轅身在空中稍扭身形,長槍與之擦身而過,而軒轅的手也扣住了這偷襲者的咽喉。
作者: prajna    時間: 2010-5-18 12:59 AM

第八集 第三章 虎王華虎

一切都在無聲無息之中進行,也快得讓人感到不可思議。那一聲輕微的長槍破空之聲也被風吹樹葉的「沙沙」聲給掩蓋。

這棵樹上只棲著一人,軒轅將這槍手的屍體小心地放平,盡量不弄出聲響,然後才悠閒地坐在密葉間等待著可能發生的變故。他幾乎可以斷定,這偷偷潛來的人定是鬼方的敵人。

軒轅對自己剛才的表現還算滿意,至少,他並沒有驚動其他的任何人,就是他潛入這片林中也沒有人發現。那是因為他的身法實在是太快,而且借夜色和密林的掩護,幾乎不可能被人發現身形,他感覺自己又向滿蒼夷追近了一步。能夠在身法和速度上讓軒轅歎為觀止的,便只有滿蒼夷一人,那是因為他的神風訣本就得自滿蒼夷。

正因為滿蒼夷的身法奇詭,所以能夠在鬼三、土計和風絕這等超級高手的手底下從容奪走地火聖蓮。當然,這之中也有一些巧合和機會,問題是滿蒼夷先奪走了聖器金鈴,也便能夠抵抗那來自地心的強熱,事先誰也不會想到滿蒼夷竟會藏在那至熱之處。當然,這與滿蒼夷那驚世駭俗的輕功是分不開關係的。

「喳……」有人踏斷了一根枯枝,軒轅卻已清楚地看清了來者的打扮。

悄悄潛近的人數至少在百餘人之間,分成三組,移動的速度極快,看樣子都是一些好手。

這群人顯然也發現了山谷之中那堆燃於空曠處的篝火與搭起的帳篷,立刻呈散開的狀態向山谷包圍過去。

軒轅不由得暗歎,因為這群人的警惕性並不高,若是以這樣的狀態下去,很可能只有全軍覆滅的命運。

對於鬼方,軒轅絕對沒有好感,甚至有著刻骨的仇恨。因為曾經的有僑族地祭司便是鬼方的奸細,更是害死自己母親的兇手。因此,他絕對不肯原諒鬼方,何況,鬼方千百年來一直是南方諸族諸部落的大敵,一直對南方諸族進行侵略、掠奪。因此,軒轅不想眼睜睜地看著這群人就這樣糊里糊塗地送死,他只好出手了。

「嗖……」軒轅選准身邊的另一棵樹,就將那槍手的槍飛擲過去。

在黑夜裡,對於軒轅來說並沒有什麼兩樣,但對於鬼方的人來說卻受到了極大的限制。

「呀……」一聲淒長的慘叫夾著一聲「轟」然重物落地之聲,那伏於樹上的鬼方人根本就無法抗拒軒轅這一擲的霸道力量,不僅被長槍貫胸,更將碩大的軀體衝出三丈,自樹枝上墜落。

林間潛來的人皆大驚,哪裡還會不知道自己已暴露了目標?都以最快的速度靠往最近的樹幹。

「嗖……呀……」一陣囂亂的箭雨飛過,加上一陣慘叫,走避不及的偷襲之人紛紛中箭而倒,但也有一些人以最快的速度掠上了樹幹。

箭雨大多來自靠山谷的邊緣,而軒轅所在的地方屬於後方,因此伏下的箭手並不多。皆因鬼方諸人只是想引這群人深入山谷之中,然後再成合圍之勢,因為在密林間即使是合圍也無法讓弩箭大施所長。只不過他們沒想到這個欲甕中捉鱉的計劃被軒轅給破壞了,便只好提前發動攻擊了。

「殺……」

軒轅也趁機無聲無息地解決了九名鬼方的伏兵,身形立刻向外圍退去。他並不想趟這趟渾水,那對他並沒有好處,何況他還不知道刑天和鬼三在不在這裡,如果是遇到了刑天,那可就吃不了兜著走了,但軒轅卻未能如願以償。

軒轅不得不停步,那是因為他的退路已經被人所截。

軒轅望了望那兩個呈犄角而立的老者,又望了望老者身後呈半圓形將他退路包圍的漢子,不由得有些好笑,這些人的打扮與潛入林中之人竟然相同。

那兩個老者一見軒轅似乎也是微微一驚,但瞬即表情變得極為冷漠無情。

「你是什麼人?」一名老者冷然出言問道。

「你們又是什麼人?」軒轅反問道。

那兩個老者殺機上湧,顯然是對軒轅那毫不在意的態度給激惱了。

「這小子肯定也是鬼方的妖人,看那妖裡妖氣的光頭就知道。」老者身後的一名漢子出言道。

軒轅不由好笑地摸了摸自己的光頭,道:「這位仁兄出生之時可否是帶著頭髮的?」

「廢話,當然沒有!」

「看來仁兄一出生便注定是妖裡妖氣了!因為你們也是我的同類啊。」軒轅毫不在乎地道。

「廢話少說,出招吧!」一名老者冷厲地道。

「我不想跟你交手!」軒轅氣定神閒地道。

「那你便等著受死吧!鏘……」

「如果你們要逼我的話,我也只好奉陪了!」軒轅心中微微生出一絲怒意,事實上,他並不想與這群人胡攪蠻纏,他甚至不知道這群人是什麼來路。不過,他只要知道這群人是鬼方的敵人,便沒興趣與這群人交手。

林間的殺喊聲漸響,而軒轅這裡也是劍拔弩張之勢。

「嗖……」最先出手的是與軒轅靠得最近的老者,然後才是那與軒轅鬥口的漢子。

軒轅因怒輕嘯,背上的刀「錚」地一聲披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殺氣逼得脫鞘而出。而後,火把的光亮之中多了一道炫目的弧跡,而軒轅自身便是這道光弧的中心。

「叮叮……」一陣脆響,軒轅擊開那老者攻來的長劍,一口氣劈出七十餘刀,濃濃的殺氣和霸烈的氣勢,生出一股幾乎讓人窒息的壓力。

「住手!」一聲高喝自黑暗之中響起。

軒轅趁機微退,當眾人自他那瘋狂野性的攻勢之中回過神來時,軒轅的刀早已歸還於鞘中,且正意態瀟灑地掃視著他們。

那老者微感一陣臉紅,他這一群人竟被軒轅這一輪如山洪江濤般的攻勢給逼得退了六尺,這的確是一件很丟臉之事。

「法師……」有幾名漢子不忿地喊了聲。

「施妙法師,別來無恙啊!」軒轅也已經看清了那高喊住口之人的面容,一時之間面冷如鐵,因為來者正是當初與聖女鳳妮一起不辭而別的施妙法師,他卻沒想到竟在這種場面中見到了對方,心中的惱恨又再一次湧了起來。

「都是自己人!」施妙法師快步趕來,行到軒轅身前兩丈處,有些尷尬地望了軒轅一眼,有些慚愧地道:「真沒想到竟在這裡能見到軒轅公子。」

軒轅冷然打量了施妙法師一眼,想到那群被其捨棄不顧的兄弟們,心中的不忿更甚,冷哼一聲,不答反問道:「看來法師近來似乎是春風得意呀,竟似乎年輕了不少。」

一旁的人哪裡還聽不出軒轅話中的譏諷之意,不由怒叱道:「敢對法師無理……」

「寅龍!」施妙法師向那怒叱的老者喝道,更阻止這群極為不忿的人,望了軒轅一眼,有些無可奈何地道:「當初我們也是情非得已,其實事後,聖女和我都在後悔!」

「哼,過後的話誰都好解釋,我只是為那群正在受苦的兄弟不值,也只能怪我們當初瞎了眼!我軒轅無話好說!」軒轅冷然道。

施妙法師似乎一下子蒼老了很多,望著軒轅,有些無可奈何地問道:「軒轅公子怎會出現在這裡呢?」

「你放心好了,我並不是來向有熊族,也不是來向鳳妮和你討公道的!」軒轅說完不屑地轉身向側邊行去。

施妙法師一呆,急問道:「軒轅公子想去哪裡?」

「自然是去該去的地方!」軒轅頭也不回地答道,他心中很是痛恨聖女鳳妮和施妙法師他們而去,不僅如此,還與伏朗一起出賣了他。這之中的恨意的確難平,如果不是念在往日的交情,抑或對方是有熊族之人,軒轅只怕會出手教訓他們了。不過,此刻他並不想出手教訓對方,但也不想跟這種卑鄙的人說太多的話。

「軒轅公子,你能不能聽老朽解釋……」施妙法師有些急切,也有些傷感地沉聲道,語態很是誠懇。

「有什麼好解釋的?就算你向我解釋了,你又如何向那些生死未卜,或死去的兄弟解釋?就算我能原諒你,那些死去的也難以原諒你們所做的一切,難道你們的良心就能得以安生嗎?」軒轅住足,並不轉身,有些憤然地質問道。

「我知道這是我們的錯,我也知道為此你們忍受了許多折磨,有很多兄弟為之死去,可是,這是有原因的!」施妙法師語調有些傷感地道,在這裡遇到軒轅,真的是一個意外,一個很大的意外,以至於他都不知道該說一些什麼樣的話來向軒轅解釋,或許是這些日子來心中的愧疚越積越深之故,一時之間竟不知道從何說起。

寅龍諸人都看得有些莫名其妙,更弄不明白軒轅究竟是什麼身份。在他們的眼中,施妙法師的身份和地位尊崇,而此刻竟對軒轅如此委屈求全,甚至對軒轅那無禮的態度視而不見,甚至還牽涉到聖女,「你們入林助戰!」施妙法師向那些呆愣愣的眾人吩咐道。

「我不想聽你的解釋,不過我要告訴你一點,迅速將你的人撤出這裡,因為刑天和鬼三可能也在這附近,你們之中沒有一個人可做他們的對手!」軒轅依然沒有轉身,只是聲音極為平靜地道。

「刑天也來了?!」施妙法師果然大驚。

軒轅不再言語,見到這一群人,他竟感到心有些累。是以,他更迫切地要離開這裡,不僅僅是因為可能會遇到刑天。

「軒轅,聖女很想見你,有空請去有熊一趟!」

施妙法師見軒轅執意要走,只得呼道。

軒轅的腳步微頓,但又義無反顧地走入黑暗之中,他不想再與施妙法師多談,或許是因他心中仍未消氣,甚至連他也有些不明白為何生氣。

****************************************

「入侵者死!既然來了,又何必要走呢?」一個冷冷的聲音傳入軒轅的耳中,使得軒轅本來有些混亂的思緒立刻平靜了下來。

軒轅緩緩地扭頭向聲音傳來之處望了一眼,心中頓時湧起了一種荒謬的感覺。

一切都像是在做夢,做了一場好笑的夢,因為軒轅發現這立在暗處的人是他絕對意想不到的人。

「虎王華虎!」軒轅驚訝地道,他的確是沒有想到,竟在這個地方看到了山虎盟的人,這裡不僅僅有山虎盟的虎王華虎,更連其座下十豹騎也有八人是熟識。

的確,軒轅還以為是在做夢,這裡與太華集相隔不知有多遠,而他竟然能在這異地他鄉發現這熟識的故人。他並不知道山虎盟早已被蛟夢和虎葉給瓦解。

華虎似乎也吃了一驚,居然有人叫出了他過去曾用過的名號,而且在這距太華集數千里的地方,怎叫華虎不吃驚?

「是你?」華虎和十豹騎中的人此刻也認出了軒轅,不由得全都驚愕莫名。

在有僑族時,軒轅當然到過太華集,到過太華集的人自然知道山虎盟的存在,而軒轅乃是有僑族的另類,至少在有僑族年輕一輩中地位並不低,而有僑族乃是太華集附近的一個大部落,山虎盟的人自不敢怠慢,是以軒轅曾不止一次地見過虎王華虎和十豹騎,對五虎將和黑白二虎也都比較熟悉。

華虎自然對軒轅也不是很陌生,打一開始,他便在留意有僑部和少典部中的發展,因為他一開始就已把這兩部作為假想敵。是以,他認識軒轅,但在這裡見到軒轅,對他來說的的確確是個意外。不過,他立刻又想到有僑族實是有熊的一個分支,他也就不再感到奇怪。因為打一開始,他便知道這一點。

「哼,想不到有僑族竟這麼快便來依附有熊,不過今日我就要讓蛟夢為當日所做付出代價!小子,今日算你倒霉了!」華虎陰狠地道。

軒轅一愣,他不明白華虎為什麼要說這些,在他的印象中,山虎盟與有僑族的關係不錯,可是為什麼華虎對蛟夢卻是咬牙切齒的恨?他當然不知道山虎盟瓦解之事。

華虎也並不知道軒轅根本就不知道山虎盟瓦解之事,還當軒轅是有僑部派來相助有熊族的,同時更不知道此刻的軒轅並非昔日的軒轅,是以,他才會有此一說。

軒轅在一愣之後有些好笑地望了望華虎,這時他怎會不知道華虎與有僑族可能已經發生了強烈的衝突,所以華虎才會出現在這裡。同時,他更懷疑華虎與鬼方之間有著密切的關係,否則的話怎會出現在這片林之中,而且彷彿是故意埋伏在此地一般?

「你是鬼方的人?」軒轅淡漠地問道。

「小子,你沒有必要知道這些,因為即使知道了也同樣難免一死!」說話之人是軒轅不認識的,但看樣子也是十豹騎中的一人。

「嗚……嗷……」華虎座下的大虎似乎已經感受到了來自主人身上的殺氣,一直無聲的沉默立刻被打破,山林之中立刻變得喧鬧。

軒轅並非第一次見到華虎的坐騎,他也知道華虎是一個極為厲害的對手。不過,今日的他並不將這十一個人放在心上,於是悠然一笑道:「如此說來你們定是鬼方一支,那我也便不再念及故人之情,放心超渡你們好了!」

「大言不慚!我倒要看看這一年來你小於有什麼改變!」

軒轅記得這說話之人曾是與他一起喝過酒的興浪,乃是疤面虎的弟弟,在十豹騎之中還有些地位。

他不由得笑了笑道:「我一定不會讓你失望!」

興浪排開眾人,大步向軒轅逼來,冷叱道:「拔你的劍!」

「對付你,我不覺得有此必要。不過,我勸你們還是一齊上,否則,你們根本就不可能有機會!」軒轅不屑地道。

「找死!」興浪的鐵劍破空而至。

軒轅連眼都不眨一下,在所有人都認為軒轅必死的時候,軒轅突然消失,興浪的劍斬空。

興浪的劍斬空之際,華虎卻發現軒轅已與興浪重疊在一起。

是的,軒轅的身子與興浪的身子重疊在一起,只是軒轅的左膝緊貼興浪的小腹。

「呀……」興浪噴血而退,像是紙鳶般飄入十豹騎的隊伍之中。

軒轅迎風而立,如挺拔的松柏,氣定神閒,自有一種悠然自得的灑脫。

興浪在嘔血,他沒有死,並不是因為他厲害,而是因為軒轅腳下留情,否則的話,只怕腰都已經折了。

軒轅手下留情只是因為曾與他一起喝過酒,已經很久很久未曾見到家鄉的人了,而此刻突然間遇到這群要殺他的故人,雖然心中微惱,但卻也有一種說不出來的親切之感。所以,他並沒有痛下殺手。

華虎幾乎呆住了,軒轅的那一擊之利落簡直讓他難以置信。的確,只不過一年時間未見,軒轅竟能在一招之下擊敗一年前與之不相上下的對手,這確實令人有些不可思議。

事實也是如此,一年前,軒轅的武功只是與十豹騎在伯仲之間,便是能佔些優勢,但這個優勢卻並不大。可今天,軒轅在一招之間擊敗興浪竟是那般輕鬆利落而灑脫乾脆,便若拈花拂塵。

「念在我們曾經有過一段交情的份上,我今日並不想開殺戒,請讓路!」軒轅淡然地逼視著華虎,似乎剛才一點事情都沒有發生。

華虎感到心頭有些微微發毛,他發現軒轅的目光竟是那般冷厲而鋒銳,似乎要剖開他的一切皮殼透入其內心。他感到自己在軒轅的目光之下變得赤裸棵,沒有一絲情緒可以逃脫軒轅的眼睛。

十豹騎的戰士人人震駭,人人憤怒,人人驚懼,他們沒有出手,是因為華虎未曾說話。在這一刻,他們似乎感覺到來自軒轅身上的那股壓力和威脅。不過,此刻他們的目光集中在那騎坐於大虎背之上的華虎。

「嗷……嗚……」大虎低吼,似乎感覺到了什麼,顯得有些不安,或許是因軒轅的目光太過犀利。

「哼,想走?還得先放倒我們!」華虎知道已到了不能不說話的時候。不過,他此刻的話已經沒有了剛才那逼人的氣焰,或許是因為他已經深深地感覺到了來自軒轅身上的威脅。他自己也是一個高手,高手都有高手的眼力,但他卻根本就無法看透軒轅,無法看出軒轅的深淺。他如果在鬼三的口中聽說過軒轅的事跡,此刻定會為自己這個決定後悔。只不過,他並沒有聽到鬼三或是土計對軒轅的評論,也便注定了他倒霉的命運。

「如此說來,我只好得罪了!」軒轅無可奈何地道,他雖然明知這些人可能會是鬼方的人,但這一年來,他還是第一次見到過去與自己有交情的人,所以感到分外的珍惜,並不想與華虎諸人交手。不過,此刻既然華虎要咄咄相逼,他也就只好出手了,這是沒有辦法的事。

十豹騎所剩的九人立刻呈扇形散開,包圍著軒轅,他們知道,已經不可能憑一己之力對付軒轅。對於敵人,他們並沒有任何的顧忌,因為打一開始他們便將軒轅當作敵人,當作獵物。

軒轅搖了搖頭,露出一絲無可奈何的苦笑,向那扇形的中心踏上一步,剎那之間,所有的人都感到軒轅變了。

軒轅變了,猶如高山大河,立如五嶽,靜似遙遠深邃的夜空,夜也似乎變了,變得沉重而鬱悶,連空氣都顯得那般沉重。



第八集 第四章 神力屠虎

軒轅不再是軒轅,而像一柄新出爐的古刀,古樸而憂鬱,鋒銳而雄渾,便連吹過來的風都變得鋒銳而清冽。

華虎的心為之顫了一下,就因為軒轅那輕輕的跨步,那輕輕的一步幾乎改變了整個天地,改變了所有的感觀,似乎此刻並非盛夏,而是秋末。

軒轅的笑容有些苦澀,但卻不知道是為何而苦,不知是為誰而苦。不過,他的神態卻有一種讓華虎心塞的從容和優雅。

「給我殺!」華虎低吼,他的坐騎也在低吼,事實上便是他不出聲,這些人也知道出手。因為他們已經無法抗拒來自軒轅身上的氣勢,那是一種讓人窒息的壓力,讓人心驚的威脅,所以他們必須先出手。

九件兵刃,九個方位卻有著千萬個角度,頓時,虛空似乎陷入了一片迷亂之中。

迷亂的光影吞沒了十豹騎的九名戰士,然後也吞沒了軒轅自己。

華虎卻並沒有半點高興的心情,因為他突然發現軒轅竟出現在了他的面前,而且神態從容。

是的,軒轅居然如同鬼魅一般出現在華虎的眼前,沒有人看清軒轅是怎麼自那光影中穿出的,沒有人知道軒轅為何如此從容。

這便像是一個夢,讓人吃驚的夢,可又是事實。

華虎狂吼一聲,他出招了,他的兵刃是刀,一柄長刀。

華虎不得不出刀,軒轅實在是大可怕了,竟能在九人聯手的攻擊下莫名其妙地走出合圍之陣,而華虎更感覺到了軒轅對他的威脅和壓力,所以他不能不出刀。

十豹騎陡然間也發覺軒轅已經脫離了包圍,可是他們卻根本就無法弄明白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或許是軒轅的速度太快,或許是軒轅的身法太詭異。

「嗷……嗚……」大虎在華虎撲出的身形之後向軒轅撲到。

軒轅的身子拔起,右手在虛空之中劃過一個有若大極的圓弧,直向華虎迎去。

華虎並沒有本該存在的欣喜,軒轅不出劍,可是他卻覺得軒轅身上無處不是劍,不僅僅如此,軒轅右手所劃的那道圓弧竟生出一股強烈的旋吸之力,似乎將他的刀氣和功力完全吸扯過去。甚至連他的刀,他的身體都有些無法自控地向軒轅的右手撞去。

這是什麼武功?這是什麼招式?華虎根本就來不及細想,軒轅便已抓住了他的刀背,而軒轅的左腳也在此時勁踢而出。

「砰……」一聲沉悶的爆響,那頭大虎在虛空之中倒翻幾個觔斗,跌回地面,它無法抗拒軒轅這要命的一腳。

軒轅和華虎也雙雙墜落地面,但軒轅所抓住的已經不是華虎的刀,而是他的脈門。

華虎面若死灰,這之中的變故實在是太快,他幾乎沒有任何反抗之力,更無法想像軒轅的武功竟進步如斯之快。以他的武功,竟會在一招之間受制,這對他的自信心印上了一個難以磨滅的烙印。可是他又不能不正視現實,而此刻他也想起了軒轅剛才右手的那一招有些像是木青神山鬼劍的招式,卻比木青的招式可怕不知多少倍。

大虎身形落地,吃痛之下野性被完全激發,竟再一次撲了上來。

「畜生找死!」軒轅冷哼,伸手將華虎甩向十豹騎。事實之上,對華虎他猶未起殺心,至少在今日他不想殺這讓自己倍感親切的人。

華虎身不由已地打橫飛出,直撞向攻來的十豹騎。

十豹騎全都大驚失色,皆因軒轅竟能如此輕描淡寫地制服華虎。而此刻華虎的身體又如一件巨大的兵刃擋住了他們所有進攻的路線,可見軒轅手勁之巧實已到了登峰造極之境。

軒轅未動,似乎視那重達數百斤的大虎如無物。

「嗷……」在大虎的血盆大口張開欲噬人之時,軒轅徒然出拳。

左拳,似乎帶著一溜火光準確無比地擊在大虎的額頭那有王字的絨毛間。

「嗚……」大虎發出最後一聲淒叫,身子飛跌出四丈,腦袋爆成碎肉,合著鮮血的腦漿灑得滿地都是。

軒轅依然靜立,身子連晃都不曾晃一下,只是左手在衣衫之上輕輕地拂了一下,似乎是想擦去上面的塵土。

所有人都呆住了,為軒轅這一拳,每個人心中都有一種驚悚之感,為之顫慄,只覺眼前的軒轅是一個完全陌生的人。

「今天,我並不想殺你們,如果下一次依然相見是敵的話,我便不再客氣了!」

軒轅很淡漠地道,他依然選擇背對著眾人。

華虎沒有出聲,他已不知道該如何說話,或許已經沒有任何話好說。事實上,他根本就不可能是軒轅的對手,就算他再作任何掙扎都是徒勞,他的戰虎被斃,除了心痛之外,竟找不到一點仇恨。

十豹騎也未曾出手,他們也為軒轅的氣勢所懾。

軒轅的氣勢清楚地讓他們感受到,就算他們九人聯手也根本不可能阻攔得了軒轅的去勢。

軒轅走了,在他們的目光之下頭也不回地飄然而去,猶如暗夜裡的幽靈,又似乎讓華虎諸人做了一場無法醒來的夢,而林間的殺機依然在瀰漫,憊釀愈濃。

*****************************************

軒轅並沒有直接回到營地,而是以極快的速度在林間繞圈子。

不明所以的人定會以為軒轅有毛病,但軒轅卻知道,自己並沒有甩開敵人的跟蹤。

這是一種感覺,超出人心思考的範圍,只是一種超乎感觀的直覺。或許,這也是一種來自大自然的力量,無法禪釋,無法捉摸。

軒轅知道,自己無法躲避,也不可能迴避,於是他選擇了面對。

是的,面對那始終隱伏在暗處的敵人,軒轅感覺到對方始終以一股不即不離的氣機牽繞著他,但他卻無法判斷這股氣機來自哪裡,似乎這林間的每一棵樹,每一株草,每寸泥土都與這無處不在的氣機緊密相聯,也彷彿就是這無形氣機的源泉。

軒轅默然轉身,他一離開華虎諸人便發現這股氣機的存在,所以他一直都想甩掉這隱形的敵人。

「做人何必藏頭露尾呢?我想能夠跟蹤我這麼久,也不是無能之輩,難道你不覺得這樣很失身份嗎?何不出來一敘?」軒轅目光小心翼翼地打量著四周的環境,冷然道。

山林空寂,無人應聲,只有軒轅自己的話隨晚風而散。

風在吹,樹葉以一種很單調的「沙沙」聲相伴,猶如昆蟲在咀嚼桑葉,又如流沙在移動。

黑暗之中,並沒有什麼能夠瞞過軒轅的眼睛,但他除了看見樹葉在搖動,小草在擺動之外,竟也沒有發現任何異樣。

軒轅盤膝而坐,突然之間,他似乎想到了什麼,陡然之間身子倒立而起,也就在這時,他發現了一絲異樣——一株草在動。

一株草在動,並不是草桿在動,而是草在做著微微起伏的運動,猶如是飄浮在波浪之上,又如同是一葉隨波逐流的小舟。

這只是一點極為細微的異常,但軒轅卻捕捉到了,因為此刻他的眼睛幾乎與地面相平,所以只要地面之上有一點點的異常,哪怕是一隻蚯蚓在翻土,他也能夠清晰地發現。

軒轅一聲低嘯,身子橫落,幾與地面成水平而躺,背上的劍「錚」地一聲脫鞘射出。他已經找到了以自身的氣勁驅策兵刃的方式,竟可以本身的殺機激出鞘中之劍,幾乎已等於賦予了兵刃本身以生命。或許可以說,軒轅已經找到御劍之術的基本要領,當然,這與他體內沛然無匹的內力是分不開的。如果沒有不世的功力作後盾,絕對不可能順利驅劍。

「哧……」軒轅的手重重拍在劍柄上,含沙劍猶如一隻地鼠般直射入地面之下,更以快若疾電的速度在地面之下穿過,使得地面上迅速凸起一層土埂。

「轟……」地面突然炸開,一個細小的身形在飛灑的泥土和草屑之中向軒轅飛撲而至,同時帶著若驚濤駭浪般的氣旋攪得林中每一寸空間都沸騰了起來。

「土計!」軒轅低呼,他並不意外,因為在他準備盤膝而坐的那一刻,便已經猜到跟蹤者可能便是這個侏儒怪人。也只有這個怪人,才有可能讓軒轅無法發現行蹤,皆因他可以遁土而走,完全超過了視察的範圍,兼且此人功力高絕之極,幾與鬼三是一個級別的人物,要想跟蹤軒轅並不是一件很難的事情。不過,土計仍沒能夠瞞過軒轅的靈覺。

是的,土計不得不現身,而且是被軒轅逼出來的,這是土計所沒有料到的,他也不得不佩服軒轅的精明。

軒轅當然是個聰明人,若是在軒轅未曾與花蟆人和吸血鬼交手之前,也許,他還真的永遠都難以發現和逼出土計,但軒轅早有與吸血鬼多次交手,以與花蟆人多次交手的經驗,他找到了發現這些潛伏在地面之下敵人的最好辦法,那便是以倒立的身體去察看地面的動靜。因為當人直立之時,由於眼睛與地面的夾角太大,很難發現整個地面的細微變化,但當人倒立之時,目光幾乎與地面相平,那麼地面之上的任何細小變化都難逃目光的掃視。

土計的遁地之術的確已達到了登峰造極的地步,但他始終是個人,始終會在地面之下占一些體積,這就不能不讓地面發生一些細微的變化。也許,當人直立之時,無法發現這細微的泥土的運動,可倒立之時,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軒轅露出一絲凝重的笑意,對於土計的攻擊,他感到了壓力,但對於能夠逼出土計,他又感到欣慰,所以他的表情凝重間也帶著一絲笑意。

「錚……」刀,已到了軒轅的手中,毫無花巧,甚至顯得有些笨拙的一刀,卻使得虛空像是在剎那間撕裂了一般。

軒轅感覺到體內的血液有種滾燙的感覺,而沸騰的熱力透過七經八脈直傳至手臂之間,然後流至刀身。

剎那間,刀身亮了起來,猶如一條明亮的火龍,拖著一道淒美而慘烈的光弧,破空、迎擊。

山林間的空氣也在驟然間沸騰,森森的殺氣充斥了每一寸空間,樹葉似乎是被蟲蛀了或是被什麼侵蝕了一般,以一種奇妙而輕悠的勢態灑落。然後,在觸及土計拳風之時再以洪流般的勢態凝聚,最後,迎上了軒轅的刀。

就在這一刻,一切都在這一刻爆發,炸裂,以一種無可匹御的方式「轟」然而去。

軒轅疾退,土計疾退,而那被刀氣拳風絞碎的枝葉猶如黑色的雪花在虛空中亂舞、放縱、奔湧、打旋「哧……」土計再退,因為軒轅那自地面之下襲來的含沙劍在這一刻才真正發揮了它的作用。

軒轅大喜,他竟能在一刀之間與土計戰個平手,他感到手臂有些發麻,但是上計卻是一退再退,相形之下,他並未輸給土計。至少,他並不是沒有一戰之力。

土計欲奪劍,但軒轅絕不讓他有這個機會,軒轅的刀又一次逼上,在進攻的時候,軒轅的速度的確是快極,這是神風訣的好處。雖然他並不能在腳力上甩開土計,但在短距離中卻能使出讓人心寒的速度。

土計並不意外軒轅能擊退他,因為他看到的軒轅曾在封神台之上以一人之力硬接他和鬼三,風絕及重旦四大超級高手的一擊,而後又在一招間重創風絕,這一刻他之所以敢與軒轅硬拚,其實是在睹軒轅的傷勢未好。不過,此刻他心中認為自己的猜測並沒有錯。是以,他也有些歡喜。

本來,土計絕不想現身與軒轅一戰,皆因軒轅在他腦子之中留下的印象太過深刻,他不敢輕易言戰。

是以,一直都只是在暗中跟蹤,但此刻卻被軒轅給逼了出來,也只好與之一戰了,這對土計來說,是情非得已的一戰。

「叮叮……」土計矮小的身子極為靈活,一雙短而胖的手竟將軒轅的刀勢完全封住。

軒轅左手迅速抓住劍柄後撤,與土計相距三丈而立,渾身散發出強大的戰意,整個人猶如燃燒起一團魔焰,那紛落的枝葉碎屑在軒轅頭頂丈許便紛紛向四周飄落。

「想不到地神竟有如此雅興來跟蹤我,真叫我大感榮幸!」軒轅淡漠地道。

「哼,我是來向你討命的!」

「討命?」軒轅微訝,反問道:「我欠了你的命嗎?」

「哼,我的徒兒吸血鬼不是被你所害嗎?」土計狠狠地道。

軒轅恍然,忖道:「難怪吸血鬼身具那麼好的遁地之術,原來是土計的弟子!」

「如此說來,我倒真的欠了你一條命,不過,只怕我的命沒這麼容易取吧?」

軒轅淡然笑道。

土計的表情很冷峻,也很古怪,他那不夠四尺的侏儒身體本就透著一絲古怪,配合著那付表情,的確有些意思。

「哼,我會讓你付出代價的!」土計雙手平平地推出,胖胖的手心突地凹陷下去。

軒轅做微不解之時,陡覺一股強大的吸力牽扯而至,虛空之中彷彿突然多了兩個巨大的黑洞,要將周圍的一切全都吞噬一般。

斷枝敗葉再一次如同著了魔般舞動、飛旋,然後猶如不可阻攔的洪流向上計匯聚而去。

林木的枝葉狂擺,似乎在陡然間有狂風乍起。

「好!」軒轅低讚了一聲,腳下微擺出丁字步,如山嶽一般穩立,但衣衫卻已獵獵作響,不知是因為乍起的狂風抑或是來自軒轅內在的氣勢。

土計不矮,此刻的土計任誰看上去都不會說他矮,因為他給人的感覺,似乎需要仰視,更給人以壯偉壓迫的感覺。

軒轅棄刀用劍,劍微揚,遙指向天邊猶如小船的彎月。

此時月已出,但月色卻極為朦朧單薄,使得深夜再添了幾分寒意。

或許,寒意並非來自彎月,而是來自軒轅的劍。

劍氣森寒,劍身猶如一塊正在散射著極寒的玄冰,那種寒意猶如無形的潮水一般漫過每一寸空間。

土計也為之心驚,軒轅的劍上竟能散射出如此的寒意,而軒轅所使的刀卻有著一股極熱的氣旋。這兩股截然不同的力量竟然全出在軒轅的身上,的確讓他有些心驚,但他依然義無反顧地進攻。此時他的雙掌似乎托著兩個巨大的球體,以敗葉殘枝和無形的氣旋所凝聚而成的球體。

土計一動,軒轅便動了,劍嘯猶如龍吟,而軒轅的身子是向上沒入暗夜,然而風暴便在此時降落。

「山裂——」軒轅輕吟一聲,聲音猶如無數細小的銀針無孔不入,無所不至,而劍氣更鋪張成山洪狂洩之勢白天空傾覆而下,猶如自九天銀河落下的瀑布,在月色之下,泛起一道匹練般的光華,吞沒了軒轅,吞沒了月色,吞沒了山林,更吞沒了土計。

那莫可匹御的氣勢以無堅不摧的劍氣舒展開來,每一寸空間都被劍氣絞碎,甚至連每一縷風都化成了劍氣,所有的力量被這一劍吸納,再轉化,在無休無止的演化之中,劍勢也在無休無止地增強。

「轟……」土石四射而飛,碎葉敗枝化為盡灰。

「嘩……」軒轅的身子踉蹌而落,再踉蹌地退出十數步,撞斷一根樹幹。
作者: prajna    時間: 2010-5-18 01:01 AM

第八集 第五章 地神土計

土計竟然消失不見,在他們剛才交手之地,留下了一道長兩丈、寬五尺、深達三尺的劍坑,劍坑的中心最深,兩邊漸淺,呈一個弧形,劍坑邊的幾棵大樹盡被摧折,橫七豎八、零亂不堪地躺著,在樹幹之上更刻著數也數不清的劍痕,那是劍氣所留的殘痕。

土計不見了,這是事實,地上有一灘血跡,清晰地灑在那倒地的樹枝之上,斑斑點點猶如幾朵凋零的小紅花。

軒轅大口地喘了幾口氣,努力地平復體內浮動的氣血。與土計那一擊,反擊的力量著實太強,若非這數日來他的功力連番數倍地增長,只怕此刻他已不能夠立著了。他感到腰脊有些微微的痛,那是剛才撞斷大樹的地方,不過,這對於他來說,根本就不算什麼。

哪一個部位。在混亂之中,連軒轅自己也無法控制自己那激湧的氣血,也便使得他的頭腦並不是極度的清醒。不過,他沒有必要去理會究竟傷了土計的哪個部位,只要能讓對方受傷,他便已經勝了一籌,儘管他知道這次能夠取勝是因為他佔著神劍之利,以神劍搏土計赤手空拳,自然是大佔優勢,這是不可否認的。

軒轅心中極為暢快,他終於能夠順利駕馭驚煞三擊,雖然仍未能夠達到爐火純青的地步,但他已經感到很滿意。驅駕驚煞三擊是他這一段時間的夢想,自他第一次動用這絕世劍招之後,每次都在進步,每次都有不同的感受,惟有今日這一次使得竟是那般流暢,那般自然,惟一美中不足的,便是他仍不能控制住劍招的攻擊方向。他無法將這絕世劍招收放自如,不過,這已不是主要的問題。

含沙劍上有一顆血珠,竟然有一顆血珠,這讓軒轅微感意外。

軒轅伸手輕抹,才發現這顆血珠結成了冰粒,猶如在劍身之上鉗了一顆紅寶石。

劍身依然極寒,這讓軒轅自己也感到有些莫名其妙,他還是第一次發現自己所催發出來的劍氣竟是如此冰寒,這與他最初使刀之時的火熱之勁完全相反,這究竟是怎麼回事?難道真的與那兩片地火聖蓮的花瓣有關?

軒轅稍稍平復了心中的思緒,目光四處掃了一眼,知道是該回營的時候了。

他的確應抽點時間好好去想一些問題了,而這些問題可能是他以前從未想過的。

他知道,土計不可能再跟蹤他。

回到營地,一切都很平靜,竟沒有人來驚擾這群歇在河邊的人。

思過所布下的哨卡極好,便是軒轅也不得不稱讚。

跂燕她們似乎早已熟睡,惟軒轅稍感疲憊地來到河邊,一時興起,竟再次躍入水中。

河水冰涼,那流水的沖刷,猶如一雙巨大而溫柔的手在按摩著他那有些疲勞的肌肉,那種感覺實在很舒服。

河邊也有哨卡,但放哨的劍士並不想驚擾軒轅的思緒。是以,在河水之中只有軒轅一人在暢遊,在休憩。

水,是生命的源泉。每當沒入水中,軒轅便感受到了生命力的狂野,便感受到了自身的生機,那是一種很曼妙的感覺,特別是在服食了龍丹之後,他對水似乎有一種特別的感情。

那是一種連軒轅也不明白的感情,沒入水中,他像是躺入了母親的懷抱,似乎整個身心都得到了放鬆,與大自然更緊密地吻合在一起,似乎可以聽到大自然脈搏的跳動,感受到天地的浩瀚,及存在於天地之間的靈氣和無形的力量。

軒轅把整個身子全都沒入水中,閉住呼吸,就像是魚一樣靜伏於水底的一塊石頭上,任由流水沖擊著自己的身體,任由那冰涼的寒意鑽入自己的肌膚。他仍不停地冥視著自己的內心。

軒轅的內心並不平靜,抑或可以說他的內心無法平靜,那許許多多的問題,許許多多的往事都在這一刻湧上了心頭。

生活,貌像是在一場夢中,生命便像一個美麗的童話,顯得那麼不真實,那麼虛妄,甚至有些虛渺,命運的安排似乎也是一個鬧劇,一切的一切都像是在身不由己之中被推上了高高的浪頭,然後又墜入浪谷。在生與死的循環往返之中,他有些迷失。

是的,軒轅自己都感覺到有些迷失,活著究竟是為了什麼?發展究竟是為了什麼?強大又是為了什麼?生命的意義究竟在於何處?這是一個亙古以來都讓人頭大的問題,沒有誰能夠真正地回答正確。

也許,活著只是為了活著;也許,發展只是為了發展;也許,強大也只是為了強大。生命的存在是不需要理由的,生命的演變也不需要理由。或許,這只是自然規律所演化的真理一一活著就是為了活著。

他從來沒有這一刻這般認真地去想這些問題,在很久以前,他很喜歡靜靜地思索,只是那個時候思索的問題與此刻所思索的問題稍有差距,而且此刻他對這些問題感觸更深刻一些。

這個世界是弱肉強食的世界,真理只有在武力的扶持之下才能建立起來,軒轅也感到了自己逐漸地強大起來,可是他卻更感受到了一種深沉的責任,一種無法排除的壓力。

活著,他發現並不只是為自己而活著,他之所以要堅強地活下去,只是因為仍有許多人期盼他活著,如果這個世上沒有那些如同自己一般活著的人,而只剩自己一人的話,這個世界將多麼單調,將多麼枯燥和無奈,那樣活在孤獨和寂寞之中,還不如痛苦地死去。正因為如此,軒轅似乎在剎那之間找到了生存的原因。

既然自己不是為自己而活,那便得將有限的生命發揮到極至。只有為別人而活的生命才是多姿多彩的,因為,在生命的旅程之中將不會再感到孤獨,不會再感到無依和盲目,這是生命的至理。

一個人若是為自已而活,那麼這個人可以找到一萬個絕望的理由,往往這種人總會在痛苦之中生存,而一個人若是為別人而活,他找不到絕望的理由,就算痛苦,也定是短暫的。因為這個世上有太多的東西讓他去珍惜,有太多的事物等待他去發掘,有太多的歡樂等待他去享受,因為他的生命是屬於大家的,只有聚眾人之力才能夠營造一個豐富多彩的世界,也只有在豐富多彩的世界中生存,方能找到自身存在的意義和價值。

想著想著,軒轅的內心再一次變得寧靜,便像這水底的水一般寧靜,因為他已經找到了自己混亂思想的頭緒。當一個人想通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時,他就會有一種難得的舒坦之感,而軒轅此刻便是如此。

寧靜之中,軒轅的思緒猶如八爪魚一般延伸而出,他竟能夠清晰地捕捉到自身邊遊走魚兒的動態。

一切都是那般生動,那般美好,他甚至可以捕捉到岸上劍士的呼吸聲,包括那腳步的移動聲,甚至連樹葉的搖動,小草的拂動都清晰地在靈台之上反映出來,猶如一幅幅清晰的畫面,動感十足。方圓數十丈的風吹草動根本就無法逃過他的靈覺。

軒轅收斂思緒,冥視內心,以一種極其緩和的方式摧動體內的功力,然後緩緩地引導著體內真氣的運行,他要尋找體內那股陰寒真氣的來源。丹田,一直是軒轅不敢觸碰的禁區,他的功力儲存方式極為特別,分佈在四軀百脈,上聚於膻中,而丹田卻被龍丹氣勁所佔駐,一不小心,便會引出禍亂,這一點軒轅是有很深的體會。因為此刻他仍無法驅駕龍丹的聖力,也無法同化那單獨存於體內的生機。若是到達君子國之前,他或許敢去觸發丹田的功力,但此刻丹田吸納了來自地心的熱力,又充盈著豐滿的生機和無窮的力量,若是一旦觸發,可能將引起難以收拾的災難。是以,軒轅盡力不去觸發丹田真氣。不過,他也知道這樣下去絕不是辦法,畢竟,丹田屬於身體的一部分,如果他永遠都不去觸碰的話,那龍丹的真氣對他來說又有什麼用?更是爆殄天物,如果不去化解這種危機,一旦在某一刻突然爆發出來,將更是無法控制。

此刻難得有這般靜謐的環境,軒轅並不想做一個畏首畏尾的人,是以,他小心翼翼地調聚功力,向丹田中試探。

「轟……」軒轅只覺得體內一陣翻江倒海的震盪,丹田之中的真氣傾湧而出,猶如一個巨大的泉眼,而軒轅的四肢百骸和七經八脈便成了泉水流洩的通道。

軒轅只感到體內兩股真氣相斥,但在某些地方又似乎相融,之間的排斥並不是非常激烈,軒轅心中大喜,他知道是因為自己的功力本身就是得自龍丹,其中也有一些得自地火聖蓮,而地火聖蓮所吸納的地心真熱與龍丹的氣勁本就極為相似,惟一相排斥的可能只是地火聖蓮本身的極寒至陰之氣。

這當然是因為地火聖蓮乃是薰華草之花,當然,地火聖蓮的至陰之氣與薰華草的至陰之氣並不是完全相同,因為地火聖蓮的至陰之氣本身就接受了地火的至陽至剛之熱的改造,使得這至陰之氣變得極為柔和,雖然不容易被相隔,但卻可以像是潤滑劑一般作為中和之效用。

軒轅感到胸腹間極為難受,卻不是不能承受,這並不是一種痛苦,卻是一種煎熬。他知道,如果自己不能堅持下去的話,那他永遠都不可能再在武學上跨進一步,永遠都無法驅駕龍丹。事實上,他更清楚,這股存在於膻中穴的陰柔之氣是他驅駕龍丹的惟一本錢,因為他體內的真氣本是來自龍丹,如果他欲以本身薄弱的純陽真氣驅駕龍丹的話,其真氣只可能被龍丹所吸納,甚至受到龍丹生機的控制。那時候究竟會發生怎樣的變化,只怕軒轅自己也不知道。

事實上,龍丹始終有如一個生命體,在軒轅的體內獨成一體,擁有自己的生機和力量。軒轅在東山口之時也感受到了這股生機的頑強,它的頑強不僅表現在它不屈服,更表現在它強大的包容力。它可以對大自然的生機進行吸納,對外在的力量進行吞併,甚至想吞併軒轅的生機,吞併軒轅加於它身上的力量。可以說,龍丹是一個強大的敵人,一個強大的對手,它的威脅只是對人心靈的威脅,對人心志和靈魂的威脅。因為,它蘊含著野獸的血液和瘋狂。

而此刻,地火聖蓮的至陰之氣是龍丹所不能融化和吸納的,因此,若想完全驅駕這股頑強的生機,就必須以地火聖蓮的至陰至柔的真氣去引導那至剛至陽的真氣。

*****************************************

朝陽的光彩映在河面上,只讓所有的人都愣立著不知道如何是好。

河面之上聳起一根粗大的水柱,在水柱的周圍卻是一個巨大的漩渦,水柱高出河面近兩丈,其粗幾有五人合抱之巨,而那巨大的漩渦幾乎佔了整個河面的一半。

漩渦以巨大的水柱為中心,不停地旋動,包括那根水柱在內,也是一突一突地旋轉,朝陽射在漩渦之上,光彩由漩渦反射到水柱上,那根水柱竟透出五彩的色澤,讓人無法不為之驚歎。

跂燕心中有些激動,注視著河心的奇景,卻不知是喜是憂。

「怎麼會這樣?」百合也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定是聖王在水中!」丁香猜測道。

「大概也只有聖王才能有這個能耐!」柳莊想了想道。

劍奴和思過不語,只是緊緊地盯著那旋轉的水柱,緊緊盯著那巨大的漩渦,他們似乎在思索著什麼,又似乎是在仔細查看著什麼。

「聖王入水幾有三個時辰了,一直都未曾露出水面,會不會……」

「別瞎說,聖王功力絕世,怎會有事?」一名劍士打斷昨夜在河邊放哨的那劍士的話道。

「跂姑娘,你在幹什麼?」柳莊不經意間扭頭之時,竟發現跂燕在手舞足蹈。

「不要打擾她!」劍奴低叱,目光也移向了跂燕,但他更陷入了深思之中。

思過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望著跂燕那手舞足蹈的樣子,臉色陰晴不定。

跂燕似乎根本沒有注意到旁人的目光和話語,竟顧自獨舞,但也不時停下來,似是在思索,而她的目光卻總不離那水柱和巨大的漩渦。

劍奴的目光再次投向那巨大的水柱,注視著水柱變幻不定的五彩之芒,掌指間也在比劃著什麼,似乎他自這漩渦和水柱之間領悟到了一些極為重要的東西。

柳莊更驚,他似乎沒有想到連劍奴也發起呆來。

「我好像看到了人影!」百合也似有所悟地道。

「我也是!」丁香凝神而看,竟發現那水柱之中似乎有一個個人影在晃動、在飛躍、在舞蹈,而這舞蹈正如跂燕的舞姿,但又有些不同。

思過神情變得激動,他定定地注視著那旋舞的巨大水柱,似乎也感受到了什麼。

這巨大的漩渦,這巨大的水柱,似乎有一股無法形容的魔力,它不僅有讓人心顫的力量,更似散發著無窮無盡的生機,感染著每一個人的內心,使人有一種欲頂禮膜拜的衝動。

柳莊專注地注視著跂燕,因為跂燕的確美麗絕倫,與百合和丁香二女幾乎難相上下。此刻跂燕舞蹈著,身姿更是曼妙無比,優雅脫俗之極,猶如九天神女下凡,每一個手式每一個步伐都似乎扣人心弦,包含著至理。這讓柳莊感到驚訝,感到不可思議。不僅僅如此,跂燕的舞步竟是那般輕靈,似乎不驚起半點塵土,甚至連她腳下的小草都不曾踏壞……這的確讓他感到有些迷芒。

「她是在練劍!」一名劍士突然低低地驚呼,他也一直注意著跂燕,而在突然之間有所悟,這才忍不住驚呼出聲。

柳莊突然驚醒,他感到一陣臉發燙、發燒,剛才他竟沒有發現跂燕所舞的姿勢和舞步實乃一種極為上乘的劍法,只是注意到了跂燕的美麗,是以,他感到汗顏。

是的,跂燕所舞的正是一種極為上乘的劍法,沒有人知道是什麼劍法,但作為練劍之人,直覺告訴他們,這舞步之間的劍意十足,如果真正揮將出來,可能會驚世駭俗。

劍奴在舞,但他真的是在舞劍,劍氣猶如織於虛空之中無形的蠶絲,草木四射,在劍影縱橫之下生出了逼人的霸氣。他所舞的劍招與跂燕完全是兩種不同的路子,但他卻和跂燕一樣,目光始終未離那飛旋的水柱,似乎一切的秘密都藏在那之中。

「天下竟有如此劍道?」思過自語道。

百合和丁香在發呆,她們的心似是被引入了一個深邃而遙遠的空間,她們的思緒更似隨著這飛旋的水柱在旋轉,靈魂也飄遠了。

「轟……」水柱突然炸開,水珠猶如無數利箭向四面八方狂射,一道如蛟龍般的身影帶著一縷亮彩破水而出,在虛空中似風影一般幻出一片五彩的雲。

「錚……」一聲猶若龍吟的輕響之聲中,軒轅帶著一陣歡快而爽朗的笑聲自虛空中冉冉而降。

「聖王……」岸上的眾劍手激動得歡呼,他們被軒轅剛才那瞬間的氣勢所感染,更為軒轅那驚天地、泣鬼神的劍式給震撼了。

沒有一滴水珠衝上岸,因為軒轅剛才那一劍,那猶如風影神龍般的劍式,竟趕在射出的水珠之前擋住了所有的水珠,這是何等的速度?這是何等的劍式?

這是何等的驚人……

河中那巨大的漩渦化成巨大浪頭,然後在奔湧的流水中傾沒,一切歸於平靜。

「恭喜聖王!」思過和劍奴歡笑著向軒轅行禮道。

「恭喜聖王!」百合和丁香也趕了過來,她們自然知道,軒轅的武功在這一夜之間又大大地躍進了一層。

「軒轅!」跂燕歡喜地撲入軒轅的懷中,似乎是感動,也似乎是傾洩滿心的熱戀。

軒轅猶如變了一個人,整個身心都似在散發著一股奇異的熱力,每一寸肌膚都散射著強大的生機,目光猶如兩縷陽光一樣明媚而生動,似乎洋溢著無盡的活力。

「讓你們久等了,我們也該起程了!」軒轅望了望那已經升起老高的太陽,悠然道。

眾人先是一愣,但很快便知道軒轅不欲提起剛才的事,不過,此時的確是該起程了。

軒轅知道,土計已經走了,遁地而去,血跡自然是土計所留下的,只是軒轅不知道他究竟傷了土計的。



第八集 第六章 設伏殲敵

「血跡!」柳莊突然伸手指著一棵樹上的一個血手印低聲驚呼道。

「猶未干!」另一名劍士伸手摸了一下血漬,補充道。

思過的目光穆向軒轅,似乎在徵詢軒轅的意見,看是管這件事,還是不管這件事。

「這個血手印竟是蓋在我們的暗記之上,不知是什麼意思?」百合有些驚訝不解地道。

「這或許是一種巧合!」劍奴分析道。

「既然被我們遇上了,那就只好去看一看了!」

軒轅想了想道。

柳莊諸人迅速分頭尋找血跡的去向,而此時,軒轅卻聽到了呻吟之聲,極小極小的呻吟之聲,但是絕對瞞不過軒轅的耳朵。

軒轅撥開距他剛才立身之處十多大外的一叢雜草,映入眼瞼的赫然竟是施妙法師。

「法師!」軒轅輕喚,但施妙法師並沒有回答,只是在低低地呻吟,呼吸顯得極為虛弱。

「法師!」軒轅再呼了一遍,但依然只換來同樣的結果,他心中不由得湧起一種矛盾的情緒,這是個曾經出賣過他的人,也曾經是自己的戰友與夥伴,更被自己搭救了數次,但最後卻為自身的安危而出賣自己。

軒轅有些恨他,有些恨鳳妮,甚至恨有熊族。對於有熊族,其實他並沒有多大的好感,雖然那是他的母族,但卻與他沒有半點感情瓜葛,而他對有熊族的印象全被有僑族中的三大祭司給破壞了。因為,祭司們都是由母族有熊族訓練出來的人物。他恨祭司,自然也就恨起了有熊族,他恨有熊族訓練出這群披著人皮的狼。而後來,他再被有熊的聖女給出賣,是以,他對有熊族的好感已經磨滅得差不多。可是此刻,施妙法師卻倒在他的身前。

施妙法師身上仍在流血,真正的傷是背上一個腥紅的手印,像是以烙鐵烙上去的一般。如果不及時施救的話,施妙法師惟有死路一條。

軒轅望著這捲縮在草叢之中的施妙法師,竟再提不起半點恨意,不由得輕歎了一聲。

「有人來了,劍奴,這些人就交給你了!」軒轅耳朵似乎動了一下,當他說這句話之時,劍奴才聽到遠處有一陣極輕的腳步聲傳來,他不由得對軒轅佩服之極。

思過也站在他的身邊,聽軒轅這麼一說,立刻打了個手勢,柳莊諸人極為配合地各自搭上弩機,各倚一樹,準備對來敵痛下殺手。

他們似乎並不想理會來者是敵是友,只要是軒轅的吩咐,他們就照做,根本不必作任何考慮。

「是鬼方的妖人!」劍奴的眼利,立刻分辨出這些人的服色,低聲道。

「那就殺無赦!」軒轅冷然道。

「是!」劍奴自然知道,對於鬼方的人,他並不想太過仁慈,那完全沒有必要。無論作為君子國或是神族的立場來說,鬼方始終都是他們的敵人,單憑鬼三和土計殺了他們的數位好兄弟,劍奴等人就不想饒恕這群魔鬼般的人物。

腳步之聲越來越清晰,竟有十餘人以極快的速度順著血跡趕來,這群人似乎並不知道死神已經向他們靠近。

「放箭!」思過一聲令下,數十支弩箭如飛蝗般破空。

「呀……」立刻有數人中箭而倒,但也有數人的功夫了得,竟然在弦響的一剎那,借樹幹之便躲過了這要命的襲殺。

「嘯……」這幾人並沒來得及作出反應,所有的兵刃都已經逼來。

君子國的劍手們絕不留情,雖然殺這麼幾個人根本就不需他們全力以赴,但是他們卻動用了所有人聯手出擊。

對於鬼方的高手來說,這是一種悲哀,若是單打獨鬥,他們很可能會與這群劍士中的某些人戰成平手,事實上,這群劍士每一個人都不會比這幾名鬼方高手遜色,而此刻卻動用了二十幾名強手對付幾個弱者,這根本就不成比例。所以這幾名僥倖未曾中箭的鬼方高手也只能在慘叫聲中被大卸八塊。

「在那邊!」遠處似乎有人在喊,顯然是聽到了慘叫之聲的鬼方人馬。

君子國的劍士以最快的速度拔回射入這些屍體上的弩箭,再各自掠上樹頂靜候送上門來的食物。

軒轅卻無暇理會其他的事情,迅速以自備的銀針刺遍施妙法師背部的穴位和經絡,更在那腥紅的手印邊刺出幾排血孔。他幾乎可以肯定,這個手中乃是鬼三的傑作。事實上,從這種特殊的手印上並不難辨出是誰下的手,不過,軒轅卻有些驚訝施妙法師竟能自鬼三的手上逃得一命。

其實到目前為止,軒轅仍不能完全知道施妙法師的武功深淺,這是一個極擅於隱藏實力的人。不過,軒轅一直知道,這個人絕不簡單,只看他在有熊族的地位便不難發現他的不簡單。

施妙法師的五臟六腑都受了極大的震傷,更在背部積集了許多淤血,這對他傷勢的恢復極為不利。其實,對於施妙法師的傷,軒轅也只有五成把握,因為他不僅受了嚴重的內傷,更失血過多。

當然,軒轅想盡一點心意,畢竟兩人曾經在一起戰鬥過、患難過,他不能在對方危難之時棄之不顧。

直到此時,軒轅發現自己的脾性改了許多。若是他剛離開有僑族時,面對這種情況,他會毫不猶豫地捨棄施妙法師,就算這樣,也絕沒有人說他錯。因為施妙法師已經出賣過他一次,可是此刻的軒轅真的變了,無論是思想上還是武學修為上,他都已不再是往日那個以牙還牙的軒轅,他可以容忍一些事物,包容許多東西,這說明他在成長。

這種變化,是受了周圍人群的影響。軒轅影響了身邊的人,身邊的人也同樣影響了軒轅。當一個人處在滿是愛心和情誼的世界裡,那這個人也會變得充滿愛心,也會變得更為感性。

此刻的軒轅,受著那麼多兄弟的尊敬和愛護,也使他心中不知不覺中生出對朋友對兄弟的維護和關心,那是一種由愛衍生的責任。軒轅懂得了責任,所以他會珍惜每一個朋友,其實,他在昨夜已經覺悟,人活著,並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別人!因此,他準備出手救施妙法師。

軒轅知道,如鬼三和刑天這樣的高手,絕對不會親自出手來追殺如施妙法師這般重傷的人物,他很自信,只要鬼三和刑天不出手,以劍奴和百合諸人的武功,足以應付來者的攻襲。畢竟,劍奴數十年練劍,功力極為高絕,雖然比跂通要差上一級,但比思過諸人卻是有過之,甚至較之帝恨都要厲害。

鬼方的追兵似乎意識到了什麼,因為剛才那幾聲慘叫已經提醒了他們,除非他們是傻子才會不知道周圍存在著危險。

每個人都顯得小心翼翼地行進,藉著樹木的遮掩向軒轅存身的方向緩緩逼近,那是血跡所遺的方向。

林間,一時氣氛極為緊張,數十名鬼方戰士人人持弓執箭,以這樣的裝備足夠對任何突變作出最快速的反應,而在他們正緊張兮兮的時候,卻發現了一個人。

劍奴靜立於林間,猶如一棵枯燥的老樹,立成一種不朽的姿態。那蒼老的面容,猶如刀刻劍鑿的皺紋凝著鐵一般堅不可摧的氣勢。

鬼方的追兵有些愣住了,他們對劍奴的存在似乎有一種莫名的驚歎,對劍奴的靜立姿式猶如感受一個奇跡一般。

劍奴未語,但那種氣勢已經告訴了所有人他想要說的話。是的,無聲的言語有時比有聲的言語更具有懾服力。

有人看見劍奴劍鋒上的血漬,在森寒的劍芒之中,那一點殷紅的血跡顯得極度的鮮艷奪目。

屍體,鬼方追兵的屍體,在地上顯得有些零亂,但那些聞聲而來的追兵並未發現。他們所發現的,僅僅是一地的血漬,但他們完全可以猜得出,這些血漬來自他們的同伴。

「你究竟是什麼人?」所有追兵的目光幾乎全都集中在劍奴的身上,事實上,他們之間仍有五六丈的距離。

劍奴依然未答,只是淡漠地抬起頭來,目光極為深沉地掃了這群有些茫然的追兵一眼,露出一個悲天憫人的笑容。

在劍奴笑容泛起之時,鬼方追兵已經感覺到了有些不對勁。

「放箭!」鬼方追兵中有人呼喝,他們已深深地感受到劍奴的笑有些邪異,是以,他們不想再等待。

劍奴消失,消失在箭雨之中,他完全有能力借樹幹避開一層層箭雨的攻擊。

「嗖……」當這群追兵脫離樹幹的掩護拉開大弓之時,林間又響起了一陣破空之聲,目標卻是這群脫離了樹幹的掩護者。

鬼方追兵此刻才知道自己上當了,劍奴的出現只是想誘他們脫離樹幹的掩護。

如果他們想拉開大弓射殺劍奴的話,就必定會有半個身子露在樹幹外,而這也是最快射出箭矢的動作。可惜的是他們一脫離樹幹的掩護,在以別人為目標的同時,自己也成了別人的目標。

「呀……」林間的慘叫之聲迅速傳開,而劍奴的身子再次出現在鬼方追兵的眼前,但這次卻是劍奴主動攻擊。

君子國的劍士們紛紛自樹枝的密葉間破空而落,猶如一隻隻捕食的金錢豹,帶著無比兇猛的氣勢向鬼方追兵攻去。

鬼方追兵也不過數十人而已,雖然剛開始在人數上佔了極大的優勢,但一上來,便損失了十餘人,此刻在人數上沒有佔到太大的優勢,氣勢已經弱了很多,連鬥志也顯得薄弱起來,那是一開始他們便被劍奴的氣勢所懾。

這群鬼方追兵也是一群極為優秀的戰士,但是卻無法與劍奴、思過及百合、丁香這等高手相比。是以,一交手,便呈現陣腳大亂之局。

君子國的劍手,人人爭先,既然軒轅有格殺勿論的命令,也就沒有什麼好考慮的。何況,對於鬼方的凶人,他們早已恨之入骨。

鬼方追兵一開始便看出了形勢不對,鬥志也便更弱。

這一場廝殺,只讓君子國的劍手們大感痛快,雖然已方也傷了幾人,但卻在這片刻間宰了鬼方近四十人,這對於他們來說,自然是一件歡快之事,只不過仍有兩名鬼方追兵乘亂見機而逃,但劍奴和思過並不在意。

「你們迅速去追柳洪,與他們會合。」軒轅起身向思過諸人吩咐道。

「那聖王呢?」思過聽出了軒轅語調中的意思,不由得訝問道。

「我看來是要先去有熊族走一趟了。」軒轅望了施妙法師一眼,果斷地道。

「聖王認識他嗎?」百合訝異地問道。

軒轅點了點頭,道:「他曾經與我是朋友。」

「我也跟你去!」跂燕堅定地道。

「不,你跟護法一起去柳洪那裡等我!」軒轅斷然道。

「就讓大家陪你一起去有熊族好了。」丁香也提議道。

「不行,你們先去在與柳洪會合,我很快就會追來。你們告訴柳洪,小心刑天和鬼方之人!」軒轅道。

「就讓劍奴跟聖王一起去有熊族好了,或許劍奴能夠對聖王有所幫助!」劍奴語意誠懇地道。

軒轅望了劍奴一眼,點點頭道:「好吧,就讓劍奴與我同去,其他人迅速去追趕柳洪!」

跂燕一臉的不樂意,但看軒轅那堅決而果斷的眼神,卻不知道該說什麼,她知道就算自己再說什麼,也不可能改變軒轅的決定。

*****************************************

望著有熊族那巨大而雄偉的城門,軒轅心中有種說不出的滋味。

他終於看到了有熊族的城牆,就像是石山似的城牆,給人以古樸壯闊雄偉的感覺。城牆全以巨石堆砌而成,而所有的石縫皆以木頭釘實,使得整個牆面平整而又清潔。

在城下一站,軒轅只覺得一人之力是那麼的單薄,人又是如此的渺小,這座屬於有熊族的巨城,猶如蟄伏的巨獸,靜靜地吞吐著天地之間的靈氣,也由此變得沉鬱。

有熊族有十大聯城,在十大聯城之外更有許許多多的寨頭,這些寨頭也是通向十大聯城的要塞之地。

十大聯城地域分佈達方圓兩百餘里,呈遙相呼應之勢守衛有熊族的主城一一熊城!

熊城位於十大聯城所圍之地的正中心,也是到目前為止修建得最為壯偉而氣派的城堡,便連南方神族的戰堡都沒有如此規模。

當然,神族的戰堡早已毀於一旦,化成廢墟,並沒有太大比較的價值。事實上,那個年代眾神大戰之時,被毀的建築不知道有多少。因此,神族實沒有留下太多讓人瞻仰的建築。反觀北方有熊的十大聯城,卻成了天下眾建築的象徵,這也是各股勢力意欲爭奪此地的原因之一。事實上,誰若能夠完全主宰有熊族,誰就至少已得到了三分之一的天下,誰就有資格號令那散落在各地的千萬個小部落。

這之中,還有個傳說,那便是在熊城之中存在著一扇神門,誰能夠打開神門,誰便能獲得開天闢地的能量,那此人就可號令眾神。

誰不知道,如果能夠號令神族眾神,天下誰還能與之爭鋒?誰都知道,神族眾神都擁有常人根本無法想像的力量,每個人都是超級高手。試想,當一個人擁有如此多的超級高手,這之間的仗還用打嗎?

當然,這僅僅是個傳說,傳說並不是事實,也有人在想,如果真有其事,為何有熊族會沒落?為何有熊族人自己不打開神門號令神族眾神?這本就是一件極為矛盾的事情,誰也無法真的解釋清楚。所以,只能說那是一個以訛傳訛的傳說,而非事實。

有熊族最外層的寨頭許多都是空的,只有不多的寨頭有前來依附有熊族的各族駐紮,成為有熊族最外層的哨口。其他的寨頭因人手不夠,只好讓其荒置。

而有熊族所有的人都退到十大聯城之中居住,這樣也便縮小了敵人攻擊的面積和範圍,也好作防守和攻擊的安排。

東夷各族的人馬都極有組織性,這是一群極度窺視熊城之人,而鬼方更想清除這一宿敵大仇,因此有熊族不時有來自各個方向的攻擊。不過,在這片有熊族人生活了五六百年的土地上,沒有人比他們更知道如何保護自己,事實上也是如此。至少到目前為止,仍沒有人能夠攻陷其中的任何一座城池,這便是最好的證明。

當然,這也是因為在有熊族中高手如雲的緣故,便連羅修絕這般高手都不敢輕入熊城。

太陽身死,有熊族的新一代太陽猶未能選出,因為上代太陽之子龍歌未返回熊城。所以,如今熊城的權力象徵便掌握在創世大祭司和聖女的手中,而上代太陽之弟蒙絡也掌握了熊城的部分權力。

創世大祭司傳說是除上代太陽之外熊城第一高手,而所有有熊支系的祭司都是由他一手訓練,然後遣送至各部落之中擔任重職。因此,創世大祭司乃是有熊族所有祭司的最高總管,有熊族中除太陽之外最有權力之人。太陽一死,太陽自身的權力則一分為二,一為聖女鳳妮所掌握,一為王子龍歌所掌握,當龍歌與聖女鳳妮的兩塊令符一合併,則可以完全代表太陽行使權力,而得到兩塊令符之人則將成為有熊族的新一代太陽。

當然,太陽之位在合法繼承人中產生,也即是龍歌和聖女鳳妮,而蒙絡也可算是一個繼承人,因為他也是王族中人。不過,他的年事已高,自然無意再去掌管有熊族的權力了。而在產生新一代太陽的過程之中,可能會有許多事情發生,但那只是熊城中有限的幾人才有權過問之事。是以,外人根本就不知道。

軒轅所立之處,乃是十大聯城的西南面的大城。

十大聯城以地支命名,分別以甲、乙、丙、丁、庚、辛、壬、癸、戊、己為名。

西南面為癸城,與之相呼應的則是乙城和壬城,三城相隔不過數十里,若是相互出兵,一個時辰之內便可趕到支援。

十大聯城就是熊城之外牢不可破的堡壘,若想大舉進攻熊城,首先必須突破十大聯城,也難怪有熊族能夠力阻鬼方數百年,而且拖垮了鬼方,使之分散成十族,這的確也是有熊族的驕傲。

「快開城門!」劍奴對著城樓之上的哨兵高喊道,此刻已是黃昏,十大聯城的城門皆已關閉。

「你們是什麼人?有事明天再來,今日已不再開門!」城樓上的哨兵沒好氣地應道。

「如果你們想施妙法師早點死的話,就將城門關著好了!」軒轅冷漠的聲音也送了出去。

城樓上的哨兵一愣,他們自然聽清了軒轅的話,不由得面面相覷,一時之間城樓之上人頭晃動,顯然是有人前去請示了。

「你們可有令牌信物?」一名哨兵語氣立改,問道。

「沒有!」軒轅的回答既果斷又乾脆。

城樓上的哨兵又一陣騷動,不過,軒轅感覺到至少已有二十支利箭瞄準了他和劍奴。當然,這些根本就不會放在他的心上,就連樂極七代的極樂神弓都沒能傷他,那這些人的弓箭又算得了什麼?

想到樂極七代的極樂弓,軒轅突然思及昨晚與土計交手之時,土計身上並沒有極樂神弓和極樂神箭,那極樂神弓和極樂神箭又在哪裡呢?

「你們究竟是什麼人?」一名身穿素白祭司服的漢於走上城頭,向軒轅高聲問道。

「在下軒轅!」

「啊……」城頭上的那人低低驚呼一聲,眾哨兵又是一陣騷動。

「開城門!」那身穿祭司服的漢子高聲喝道,不僅僅是因為他聽到了軒轅的名頭,也因為他看到了軒轅懷中的施妙法師。
作者: prajna    時間: 2010-5-18 01:02 AM

第八集 第七章 天浪祭司

軒轅飲了一口茶,他沒有喝過茶,根本不懂得這個門道,平時所喝的多是水,可是這一刻在這開水裡放幾片樹葉子一樣的東西倒是別有一番滋味。

事實上,天下間懂得喝茶的人,大概只有神族的貴族或是極有身份的人。

有熊族乃是神族的貴族之後,也極有身份、地位,因此他們知道如何製作茶葉,但這是一種基本上不流通的藝術,因為以當時的工具,若想製出上好的茶葉,的確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而那些野茶葉的茶質不好,所以在有熊族之中也並不是有很多優質的茶葉。

軒轅能喝上一杯茶,的確是一種榮幸,也說明有熊族人當他是貴賓。

雖然軒轅是第一次喝這玩意兒,但覺得味道挺好,清香陣陣,味甘而濃……

劍奴也感覺到有些自豪,有熊族人將他也當作了貴賓。只不過,他所喝的是花茶,那是一片干花瓣,味道極香,使得茶質也顯出碧黃之色。劍奴往昔從未喝過茶,但卻知道有熊族的這種待遇是對他的重視。

客廳中很靜,癸城極大,是依山勢天險所建,呈星宿式的梯形建築,內長大概兩里多,寬則十餘里。

事實上,這座城並不是十分規則,但城內的建築卻是劃分得極為整齊。不過,癸城之中的住戶並不多,人口只在於人左右。

許多房子是空置的老房子,由這裡的佈局可以看出城中往昔的繁華盛況,或許真如葉放當初所說,有熊族最鼎盛之時,人丁是如今的十倍還不止。

軒轅和劍奴所坐的客廳極為寬敞,那叫天浪祭司的漢子還特為他們安排了一個倒茶水的小婢,小婢不過十二三歲左右,看上去極為乖巧機靈。

除小婢之外,似乎便再沒有人來伺候。或者可以說,並沒有人來打擾軒轅和劍奴兩人。其他的人或是守在客廳之外,或是守在施妙法師的身邊及病房外。

施妙法師所受的無論是內傷還是外傷都很重,他之所以能夠活著回到癸城,全賴軒轅那渾厚之極的功力及銀針刺穴之術,但真正的用藥卻必須到癸城,因為軒轅一時也找不到如許之多的藥品。不過,軒轅相信有熊族之中定有醫道高明者,更會具備許多珍貴的藥材。因此,惟一拯救施妙法師的途徑便是以最快的速度趕到有熊本部。

讓軒轅感到意外的是,癸城中的守衛似乎全都聽說過他的名字,包括天浪祭司都對軒轅特別尊敬,這種意外讓軒轅有些不解。不過,並沒有人告訴他這是因為什麼。

「軒轅公子,祭司請你去一下!」一個極有精神的小伙子走進客廳,恭敬地道。

軒轅知道定是有關施妙法師的事情,不由得長身而起,大步跟在那小伙子身後行去。

「小的牧野,早就聞得公子大名,更知公子與九黎人大戰數場的英雄事跡,我們的兄弟對公子很是嚮往,希望公子有空能指點指點我們這群兄弟的武功…

…「那小伙子一邊領路,一邊扭頭與軒轅說話。

「哦?」軒轅感到有些意外地笑了笑,對牧野不由得大生好感,當然,沒有誰會不喜歡聽奉承話,何況牧野的話說得那麼真誠,那麼坦然而自然,這更讓軒轅好感大增。

「你的兄弟們都是些什麼人?」軒轅好奇地問道。

「是這城中的……」

「軒轅公子來了!」橫裡走出一個年長的老者打斷了牧野的話,向軒轅客氣地點頭道。

「啊,這位是我們癸城總管蒙赤武!」牧野忙搶先介紹道。

「蒙總管好!」軒轅微感意外,想不到堂堂癸城總管竟對他也如此客氣。

「公子請進,天浪祭司正在等候著公子!」蒙赤武道,說話的同時身子向一旁讓了讓。

軒轅也不客氣,走入一間光線微顯暗淡的小屋,卻見在施妙法師的病塌之旁立著四五個人,每個人的表情都很肅穆,天浪祭司見軒轅來了,忙抬頭有些勉強地投以一個微笑,並點點頭,算是跟軒轅打了招呼。

軒轅不理眾人,逕直來到施妙法師的病榻邊,低聲問道:「未曾醒過來嗎?」

天浪祭司搖搖頭,無可奈何地回答道:「沒有,在他的胸間似聚有淤血,如果無法排出的話,只怕難過今夜!」

「何不以功力強行逼出?」軒轅奇問道。

「沒用的,他的體內會生出抗力,其內腑本已受傷,若是再有兩股力量相衝擊的話,只怕會傷上加傷,無以為治了!」一旁的另一名老者深深地吸了口氣,苦笑道。

「哦。」軒轅也愣住了。

「這之中或許還有一個辦法!」天浪祭司吸了口氣,將目光移向軒轅道。

「什麼辦法?」軒轅倒覺得這群人故意跟他賣關子,而且都顯得有些吞吞吐吐不爽快,倒是那年輕的牧野顯得可親多了。

「我見公於最初以銀針刺穴之法為法師鎮住了傷勢,不知道公子能不能以銀針刺穴之術舒散開他掏腹之間的淤血?」

「那能嗎?」軒轅不由微愕,反問道,事實上,他對銀針刺穴之術並不是很精通,只是通過自已平時揣摹所得的一些皮毛。畢竟,他跟歧富的時日太短。

「公子可曾試過將功力通過銀針直接扎入法師體內?」天浪祭司試探著問道。

軒轅眼睛一亮,想了想道:「讓我試試,可是我仍沒有把握,只怕事情會弄巧成絀。」

眾人一陣沉默,最後還是剛才那說話的老者開口道:「這是沒有辦法中的辦法,我們必須試一下。針灸之道乃西北崆峒山的秘術,如果能有崆峒仙派的人來施法,那定能奏效,不過,那是不可能的。因此,我們只能姑且試一試!」

「高長老說得對,公子就試試,一切只好聽天由命了,我們之中沒有人對針灸之道有所瞭解,只能看公子的了。」副總管蒙赤武有些患得患失地道。

「是啊,軒轅公子就不要推辭了,如果上天注定要法師難逃此劫,那我們凡俗之人也無法挽回,公子下針吧!」天浪祭司咬咬牙道。

軒轅也知道這是一個冒有很大風險的任務,但他必須試一試。當然,這也是一種全新的嘗試,如果成功的話,他將會在針灸之道上跨出大大的一步,但如果不能成功,施妙法師就很可能提前死去。

生命本就是脆弱的,生活卻是殘酷的,軒轅必須作出選擇,必須面對一切。

所有人的目光全都凝注在軒轅的身上,似乎是在等待他作出最後的決定,但所有的人皆知道這個決定背後所隱藏的東西,這是一個殘酷的挑戰,向生命挑戰。

「好吧,我試試!」軒轅終主動點點頭,咬牙道。

所有的人心情更為緊張,並沒有因為軒轅的答覆而放鬆。

*****************************************

晚宴很豐盛,或許是因為施妙法師醒了過來之故。這對於癸城來說,應該是一個喜訊,對於軒轅來說,當然也是一件喜事。他竟找到了在銀針上注入內勁的感覺,雖然救醒施妙法師耗去了他極大的心力,但這些卻是值得的。至少,讓他嘗試到了過去所未嘗試到的東西。

軒轅的確感到有些累,因此,他沒有打算連夜趕路去追趕思過他們,而是選擇在癸城暫住一晚。

這是他第一次來有熊族,但所做的卻是這樣一檔子事,這與當初軒轅的想像極為兩樣,也讓他感到有些好笑。

癸城城主並不是王族之人,而是依附有熊族的一個強大部落首領伯夷父。

(註:伯夷父,相傳是帝顴頊的師父,據《山海經》海內經載,伯夷父的後代名叫西嶽,西嶽生了先龍,先龍的後裔名叫氐羌,氐羌姓乞。)

伯夷父看上去就知道是一個極為精明之人,四十餘歲,便有一種仙風道骨之感。美髯青衫,毫無城主的架子,走到哪裡猶如給人帶去一陣清風,不夾雜半點壓迫之感。

癸城中的人對軒轅似乎都極為客氣,卻不知是因為軒轅救了施妙法師,還是因為別的原因。不過,軒轅並不想計較太多,最多也不過只住一晚而已。

有熊族茶酒似乎極為盛行,不僅茶行,酒質也極佳,便連軒轅這往日並不怎麼喝酒的人,也幾乎喝昏了頭。他也記不清自己在晚宴上究竟喝了多少杯,但後來卻記得是劍奴和天浪祭司扶他去休息的。

軒轅本不欲喝這麼多酒,但盛情難卻,而天浪祭司等人又以他遠來是客抬出許許多多的理由,使得軒轅不能不喝,也就迷糊之間醉倒了。

*****************************************

夜,癸城極靜。

但熊城並不靜,在黑暗之中,似乎醞釀著一場無法抗拒的風暴。

事實上熊城中的每一個人都預感到風暴的來臨,只是,人們似乎已經習慣了在風暴來臨前的等待,等待那一刻自天上到地下的爆發過程。

風暴猶未至,可是所有人已愈來愈清晰地嗅到了風暴的氣息,這場風暴醞釀的時間大久了。

一年的時間,足以發生許許多多事情,足夠發生許許多多的變故。可是,這場風暴竟醞釀了年餘猶未能爆發,這讓所有等待風暴來臨之人的心已經麻木了。

不過,此刻每個人都知道,風暴已經近了,而這場風暴可能在龍歌返回之際,就是爆發之期。

鳳宮,乃聖女棲身的重地,守衛極為森嚴,在熊城之中,有著極高的地位。

是夜,有人行色匆匆直奔鳳宮大門。

「什麼人,止步!」鳳宮大門口的守衛「鏘」地一聲拔出佩劍,低喝道。

在深夜之中,禁止一些未經允許的人直進鳳宮,就連創世大祭司也不例外,除非有聖女親自召見的口諭。而這個口諭則會通知鳳宮的每一個守衛,讓其放行,但今夜並無聖女口諭,卻有人私闖風宮,自然觸怒了守衛們。

「癸城快騎,有急事要稟聖女!」來人急奔至鳳宮大門外,迅速止步回應道,作為有熊族的每一個成員,都應該知道鳳宮的規矩,更應知道鳳宮劍士的厲害,是以,他不能不止步。

「令諭!」一名劍士還劍入鞘,踏步上前,沉聲道。當然,如果是有急事的話,對於鳳宮來說卻有些例外,但把關依然極為嚴格。

那來者迅速掏出一塊以黃金打造的令牌遞了過去。那守門的劍士仔細看了看,又將之遞給癸城快騎,問道:「傳誰之訊?」

「伯夷父!」癸城快騎有些氣喘地答道。

「好,你先在這裡稍候,我去稟告聖女!」那劍士的語氣緩和了許多,只是因為他聽到了伯夷父這個名字。

癸城快騎無奈地點了點頭,他知道,這是必須通過的「手續」,誰也改變不了,就是伯夷父親來也不會例外。不過他仍希望這劍士的速度快一些,不由得提醒道:「是有關於軒轅和施妙法師的消息!」

眾守門的劍士皆為之動容,那去傳訊的劍士一怔,腳步立刻加快。

*****************************************

「開城門!」鳳妮喝道,此際她一身戎裝,勾勒出凸凹有致又絕美無瑕的嬌軀,淺綠色的衣衫在暗夜燈火的光亮之中似散發出一種幽幽的光彩。

「聖女,創世大祭司吩……」

「難道你敢違抗聖女的命令?!」聖女鳳妮身前的四名劍士一齊拔劍怒叱,打斷了那駐守城門的小頭目之話。

那駐守城門的小頭目乃是創世大祭司的親信方巖,在有熊族之中掌管西南城門之職,平時也挺風光,但這一刻他卻知道絕對不能與聖女鳳妮過不去,否則的話,單憑聖女身邊的八大金穗劍士中的任何一人都足以取他性命。在有熊族中,若是有人不知道金穗劍士的可怕,那這個人定是傻子。其實,即使有熊族中的幾個傻子見了金穗劍士,也會嚇得慌忙躲避。

「小的不敢,只是擔心如此深夜,聖女出城會不甚安全,不如請大祭司多抽調一些高手保護聖女…

「少囉嗦,開城門1一名金穗劍士冷冷地叱道。

方巖有些微怒,但在這群金穗劍士面前卻是只能忍而不發,只得向守在城門邊的守衛喝道:「還不開城門?!」

「吱……呀……」一聲巨大的轟響,城門猶如飢餓的巨獸之口緩緩張開,數十人同時出力推動著這巨大而沉重的城門。

城門之外,一片黑暗,惟城門口處有些做光,在明亮與黑暗的對比下,城外一個世界,城內一個世界。

聖女的坐騎是一頭巨鹿,金穗劍士們所乘的是一群巨鹿,陣容倒極為浩蕩,在聖女的前後左右還圍著三十二名銀穗劍手,這代表著有熊族中兩種頂級劍手的超強組合。

「等等!」一個極為洪亮的聲音傳了過來。

所有人的目光奏都轉向聲音傳來之處,聖女鳳妮不由得臉色有些不自然。

「伏朗公子!」八名金穗劍手神情立刻變得恭敬起來。

「師妹如此深夜要去哪裡?」伏朗急步趕了上來,語意之中微有些責備。在有熊族中,大概也只有伏朗可以以這種語氣跟聖女鳳妮說話,就因為伏朗是聖女鳳妮的師兄,不僅僅如此,伏朗還是伏羲族的新一代接班人,不憑別人,就憑其父太皋的名號,天下間便沒有幾個人敢惹他。何況伏朗與鳳妮的關係更有一層外人所無法明瞭的東西,因此,在有熊族中,伏朗以這樣的語氣跟聖女鳳妮說話並沒有任何人以為不可以,或是提出反對意見。

「師兄這麼晚還不曾休息嗎?」聖女鳳妮並不先回答伏朗的話,反問道。

「聞聽師妹深夜要出城,我就只好起身了!」伏朗說話間已來到了聖女的座前。

「驚擾了師兄休息,實有不該,不過師兄你請回吧,我要去癸城辦一些事情。」

聖女鳳妮語氣極為客氣地道。

伏朗的臉色微微一變,但旋即又道:「此際外面四處漆黑,而又是處在非常時期,有什麼事情何不留得明天再辦?這樣出城,路途之上可能會有危險。」

「不勞師兄掛心,以我身邊的這群高手足夠有能力保護我,何況,誰若小看我,我定不會讓他好看!」聖女鳳妮自信地道。

「這樣吧,如果師妹定要去癸城,就讓我陪你走一趟吧,一切還是小心一些為好!」伏朗淡淡地笑了笑道。

鳳妮微呆,目光在伏朗臉上掃了一下,知道推辭不了,只得點頭道:「好吧!」

「備鹿!」伏朗向身後一招手呼道。

人群中,立刻有人牽出一匹戰鹿,伏朗以一個極為優美的翻身掠上了鹿背。

那些金穗劍士看了也不由得心中暗讚,伏朗就是那種連男人看了都覺得瀟灑帥氣的人,那高大而完美的體型,在這群金穗劍士的眼裡也覺得與聖女鳳妮的絕美的確是上天安排的絕配。不過,他們發現,今晚聖女鳳妮對伏朗的態度似乎並不好,當然,這並不影響大局,他們依然照樣趕自己的路。

******************************************

癸城,夜晚卻是極靜,皆因城中的人數本就不是太多,一入夜,就顯得寂寥難耐,城中的平民並不喜歡夜晚出來走動,就算有也只有那麼幾個老人聚在屋外乘涼,一切仍是那麼靜寂。

在靜寂中,當然也醞釀著殺戮,這幾日的夜晚,城外老是發現魅影幢幢,顯然有敵人在外窺探,但卻沒有人能夠探得究竟是哪路敵人。

當然,這些是沒有必要去探查清楚的,只要敵人不準備攻城,就不必搭理。

事實上,有誰能夠攻下這憑借天險而築的雄城呢?除非對方以全高手的陣容越城而過,否則的話,想攻下這座雄城至少得花上二十倍的兵力。當然,若對方以數萬人且以極為先進的攻城工具攻城,那自另當別論,只是這樣的陣容幾是不可能的,除非是東夷族傾巢來犯,抑或是鬼方諸部傾力來犯。

但不管情況怎樣,癸城仍不能不加以防範。



第八集 第八章 城中風雲

劍奴所住之處與軒轅相去不遠,他似乎並沒有睡覺的習慣,或許是因這幾十年來都以打坐代替了睡覺之故,猶如一個苦行者,但對自身的一切要求卻極為嚴格。在他的心中,只有兩樣東西,那就是忠和劍!

忠是忠於主人,忠於自己的責任,另外便是等同於自己第二生命的劍。他的生命早已與劍融合,就是睡覺之時,也照樣抱劍而眠;打坐之時,橫劍於膝。

劍已與他建立了血脈相聯的關係。

今夜,他也喝了不少酒,但他知道自己仍是清醒的,而他能清晰地聽到軒轅住處的幾聲輕響便是最好的證明。

響聲響起之時,月牙已偏西,將墜未墜之時,劍奴對別的或許不敏感,但是對軒轅那邊發生的事情卻是極為敏感。

事實,軒轅住處的幾聲輕響驚動的不僅僅是劍奴,就連守在不遠處的護衛們也全都驚動了。不過,劍奴最先趕到軒轅的住處。

本來為軒轅守衛的兩名癸城戰士身首異處,血染地面。

所有人都湧入了軒轅的房間,劍奴是自窗子而入的,但是進入軒轅的房間眾人又呆住了。

在軒轅的床邊,呈半圓形躺著八具屍體,屍體的樣子極為協調,好像是有人故意將這八具屍體仔細地擺放一般,所呈的弧度沒有半點挑剔。

軒轅不見了,軒轅的床邊有其嘔吐的垢物,可是軒轅卻並不在床上。

劍奴的臉色變了,那群趕來的戰士臉色也變了,要知道軒轅乃是癸城的貴賓,而此刻在軒轅的房裡竟出現這八具屍體,不問可知,這八個人是私闖軒轅房間,欲乘軒轅酒醉殺人,可是卻不知道被什麼人給殺了。

每具屍體上只有一道傷口,這道傷口就在咽喉上,一抹殷紅。每個人的傷口竟奇跡般地相似,長度一樣,深度似也相同。

一招殺敵,而且是在一招之間殺死這八人,出手之人究竟是誰?誰有如此快的動作,誰有如此玄妙詭異的招式?

死者傷口極窄,也極淺,真正致命的只是滲入皮膚中的氣勁,這使得眾人無法分清這是刀傷抑或是劍傷。

當然,對於死者,並沒有太多研究的必要,重要的是軒轅的下落。

軒轅究竟去了哪裡?是被擄還是自己走了?可是看軒轅所嘔吐的垢物,按理軒轅已經醉得很厲害。

「那童僕呢?」劍奴突然想起晚上伺候軒轅的童僕,而此刻,這童僕的屍體不在,人也不在,那這童僕只可能與軒轅一起消失了。

「給我立刻去查!」蒙赤武也聞訊趕了過來,他的酒意似乎仍未全醒,昨晚他向軒轅勸的酒最多了,但這時候他也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不由得急忙吩咐道。

劍奴未語,躍上軒轅所睡的床上,床面微溫,可見軒轅才消失不久,他想不到究竟誰有這麼快的速度能夠擄走軒轅而不被他發現。

軒轅的刀劍皆已不在,房間之中所有關於軒轅的東西就只有一件外套長衫,長衫掛在床頭上,顯然沒有人動。

軒轅鞋子睡前未脫,或許是因為醉酒的原因,軒轅不讓別人脫鞋,劍奴也便只得依言。

「立刻通知封鎖所有路口,加強城門的防守,任何人不得出城!」蒙赤武的酒意大醒,或許是被血腥所沖之故,向一旁的人吼道。

其實此刻守衛們早已四處出動,尋找任何蛛絲馬跡。

「總管認識這八個人?」劍奴目光移向蒙赤武,冷冷地問道,此刻的他難得仍保持一份特有的冷靜,數十年的修養並沒有白白浪費。

蒙赤武的臉色有些難看,無可奈何地道:「這之中有兩人我認識,而其餘的六人我並不知道他們的身份,看樣子是來自城外的人!」說到這裡,蒙赤武反向身邊的護衛吩咐道:「立刻讓斧營隊長古奇來見我!」

「我去!」說話的竟是牧野。

劍奴的臉色極為難看,雖然他不相信以軒轅的武功如此輕易便被對方制服,但是此刻發生的事情讓人不得不產生許多聯想,正所謂明槍易躲,暗箭難防,而且此刻軒轅醉酒,醉得又十分厲害,誰敢保證軒轅能夠安然地避過敵人的偷襲呢?

「我想親自去斧營一趟,還請總管別讓這裡的屍體被人移動了,至少到天明前不要被人移動!」劍奴沉聲道。

此刻劍奴心中有氣,整個人都顯得霸道威猛。他本是一個極為厲害的高手,那種高手的氣質不經意間便流露了出來,讓人絕不敢小視。

蒙赤武也絕不敢小看這個老頭,作為一個高手,他清楚地感覺這個老者體內湧動著的是與其年齡極不相稱的生機,那種勃發的氣勢使人不寒而凜,讓人感覺到若是誰激怒了劍奴,所換來的將是最無情的攻擊。當然,蒙赤武絕不怕劍奴的攻擊,但是劍奴是軒轅的朋友,也便是癸城的客人和貴賓,此刻軒轅更在癸城出事,他心中有愧,自然對劍奴十分客氣,也自不會計較劍奴語氣上的不恭。

「好,我陪你一起去!」蒙赤武道了一聲,然後吩咐一些人守住現場,不能讓任何人移動屍體或其它東西。

*****************************************

當伯夷父和天浪祭司趕來之時,劍奴和蒙赤武正向斧營匆匆趕去。

「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伯夷父擋住蒙赤武問道。

「軒轅公子失蹤了!」蒙赤武簡要地將突變作了一個禪述,伯夷父和天浪祭司的臉色都變了,於是一行人全都向斧營方向行去。

劍奴也有些驚訝,癸城中的人竟對軒轅如此重視,他並不明白其中的原因,但他卻為軒轅感到自豪,能在有熊族中得人重視和尊敬,這的確是一件很值得慶幸之事,可是在這慶幸的背後,卻隱藏著極大的危機,正如此際軒轅的失蹤。

想到這裡,劍奴沒有半點高興,誰敢肯定癸城之人對軒轅的「好」不是在掩蓋某個陰謀?難道說,將軒轅灌醉就是陰謀的一部分?劍奴心中極端沉重,對癸城竟產生了一種異樣的戒心。事實上,如果軒轅真的出了什麼事的話,癸城和有熊族絕對脫不了干係,他也絕不會與癸城善罷甘休,那時候的局勢只怕會極僵。

斧營,在癸城的東北角,有熊族戰士分七大營和熊城軍,七大營分別是斧營、劍營、刀營、盾營、弓營、槍營和土木營,而熊城軍則由一些親衛和金、銀、銅三級劍手所組成,另外再加上一些由創世大祭司親訓出來的死士及蒙絡所擁的親軍組成,這就是有熊族戰士的規劃。

有熊本部本有三千餘勇士,再加上一些依附於有熊族的大小各族,可戰之勇士達一萬以上。若是算上一些年長的高手,足以達到一萬五千餘人。而這之中的高手難以計數,還有許許多多星羅棋佈於各地的有熊族分支,若是將這些實力組合起來,最精銳的戰士可以達到兩萬以上。

當然,有熊族的婦孺和一些閒雜人員加起來足以達到十萬有餘,這之中當然包括各依附的部落。

事實上,在這個年代,就是婦人也能作戰,生活在這個時代之中,每天都必須面對生與死的挑戰,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一套保命方法,女人能夠騎射這很正常。

不過,這些女人們必須帶養小孩和照顧長者,有些更安排其紡紗織布。

當然,所有的有熊族戰士也都得參加勞動,包括種地打獵,雖然有許多奴隸們在開荒種地,但那些人並不足以支撐這麼多人的日常生活。有熊族之所以能夠強大,能夠經久不衰,就是因為他們自給自足,自己養活自己,更自強不息地自我強大,自我完善。

劍奴對有熊族的一切並不是沒有聽說過,他也知道有熊族的斧營有著超強的戰鬥力,之中高手如雲,但此刻他很快就要與斧營打交道了。

*****************************************

古奇瘋了,也死了!

古奇瘋了,他揮斧砍死了兩名傳喚他的戰士,然後自殺了,死的時候還如野獸一般「呵呵……」怪叫,像一頭發了狂的公牛,所有見過他瘋狀的人,都在心有餘悸地抽涼氣。

牧野的臉色有些蒼白,他在古奇的胸部刺了一劍,而古奇的斧頭差點劈下了他的膀子,他受了傷,卻仍心有餘悸。發瘋了的古奇功力竟比平常高出許多,平時古奇的武功與他不過是在伯仲之間,可是剛才古奇明顯佔了優勢。只不過,在他刺了古奇一劍後,古奇突然揮斧自殺,這是他所沒有料到的。

斧營的眾兄弟都沒有料到這場變故,他們本想助牧野將古奇制住,卻沒想到尚未出手古奇便已身首異處。

古奇為什麼會這樣?難道他真的瘋了?可是為什麼要自殺?為什麼要殺傳喚他的戰士?為什麼一有人來傳喚他,他就會發狂發瘋,更要殺人?

所有的人都有些迷惑,所有人都在發呆,就像是做了一場古怪而又荒唐的夢。

劍奴諸人趕來,卻又只是看到幾具屍體,看到一群驚愕不已的人,這群人還未自剛才的震驚中恢復過來。

古奇一向都是一個溫柔而極為豪爽的人,人緣不錯,又是斧營的癸城分隊隊長,能夠處在這個位置本身就值得驕傲,而且他又如此年輕,可以說是前途不可限量,但就是這樣一個人卻在突然之間改變了過去眾人所熟悉的一面,變得瘋狂,然後死去。在眾人的心中,對這場變故一時之間還很難接受。不過,他們必須接受這個事實。

現實往往都是殘酷的,而又沒有誰能夠擺脫現實的束縛。

古奇的死,留給蒙赤武的只是更為揪心的痛,是不是古奇已經意識到了什麼?

是不是有人向古奇下了毒?抑或這本就是一個精心策劃的殺局,此刻只是為了殺人滅口?

已有人將剛才的變故極為詳細地講給蒙赤武和伯夷父聽了,但是所有人的臉色都極為難看地保持沉默,抑或只是在思索,在考慮著某些問題。

劍奴的臉上木無表情,不過,他卻知道,這件事情並不只是針對他和軒轅,甚至是針對有熊族。可是這又是什麼人所為呢?古奇的死,是殺人滅口嗎?為何對方要選擇這種方式殺人滅口?但照剛才這麼多人所說的,古奇只是自殺的,與他殺並沒有關係,就是牧野的那一劍根本就不是致命的傷,真正致命的傷乃是古奇自己以斧斷喉之創。

這一切很明顯是屬於自殺,但如果要說有人滅口的話,惟一可追究的便是為什麼古奇會發瘋?

事實上,敵人為何要殺人滅口?難道就是因為有兩位死者是斧營中的人嗎?

這又能說明什麼?難道古奇真的知道內情?抑或古奇身上有一些很容易被察覺的秘密?可是,如果真是敵人殺人滅口的話,那這個敵人行動的速度實在是快得驚人,所得的消息準確得驚人,而其手段之狠辣更是讓人無法想像。

牧野被人扶去包紮傷口了,但這裡的事情絕沒有完,至少斧營的隊長由誰來擔任?後事如何處理……

這必須及時解決。

劍奴不想再說什麼,因為再說也是多餘的,事情已經越來越複雜,連他也有些不知所以。

*****************************************

癸城之中變得亂哄哄的,所有能夠出動的人都行動了起來。很久以來,癸城都不曾有這般亂過,也未曾有這般大規模動員,就像是已經兵臨城下,大戰在即一般,而這一切只是因為軒轅的失蹤。

事實上,軒轅的失蹤並沒有必要如此大張旗鼓,當然那只是指在平常,但這一刻伯夷父卻不能不大張旗鼓,那是因為他早已派人通知了身在熊城的聖女,如果聖女趕來癸城,而軒轅又失蹤了,他還真不知道該如何向聖女交代,這些卻是外人所不能瞭解的苦衷。

而此刻,聖女鳳妮的確已是在趕來癸城的途中。

一行數十騎乘夜趕路,聖女這般急切的心情讓許多人都不解,更讓伏朗不是味兒。

伏朗豈會不知道鳳妮此來癸城只是因為軒轅?事實上,在他的眼裡,軒轅根本不算個人物。不可否認,他看不起軒轅,藐視軒轅,但他也容不下軒轅。

這是一種很矛盾的心態,就連伏朗自己也覺得驚訝,他居然為一個他所藐視的人動了排擠之心。

在神堡之時,他竟然對這個人起了殺念,總想讓人幹掉這個人,也就在那時,他已經不知不覺中將軒轅當作了一個對手,一個無論身份和武功都不配成為他對手的人,居然在那一刻被他視為有威脅的對手。

抑或伏朗並沒有將軒轅當成一個對手,因為他覺得軒轅不夠資格,只是他覺得這個年輕人很討厭,對於一個他所討厭的人,他並不想對方活得開心。

後來,他知道軒轅不僅沒有死,還讓九黎人鬧得灰頭土臉,他首先感到有些吃驚,然後只當軒轅只是憑幾分運道而已,仍沒有將這個人列為自己的對手。

可是他卻發現往日對他百依百順的聖女鳳妮起了變化。伏朗是一個很敏感的人,也是一個很高傲的人,他自小所生活的環境塑造了他的性格,他覺得這個世上沒有哪個同齡人比他更優秀,沒有人能夠超越他。

無論是容貌、才華、武功、智慧,他絕不容許有人搶佔了他的風頭。

事實上,伏朗的容貌、才華、武功和智慧的確是人中之龍,而且他有個好父親,因此他有驕傲的資本,有自信輕狂的能力。也正因此,他絕不容許他所喜歡的女人對他有一點點的不恭順,更不能愛上別人。雖然此刻聖女鳳妮並不是他的女人,但是他的師妹,是他所喜歡的女人,更曾有過一段不平常的情愫。可是當軒轅出現之時,聖女鳳妮竟開始變了,也許,就是因為聖女鳳妮的變,才會使得伏朗討厭軒轅,他認為軒轅只是夾在龍鳳之間的一條臭蟲。軒轅的出現玷污了他與鳳妮的感情,所以他想軒轅從世上消失。

滿蒼夷失手了,後來九黎族竟也吃了大虧,這時候伏朗才發現,軒轅並不只是一隻玷污他與鳳妮感情的臭蟲,而是分奪鳳妮感情的敵人。

事實證明了這一點,鳳妮競真的對軒轅有情,而且知道伏朗出賣了軒轅。於是,鳳妮在對軒轅有情的同時又多了幾分愧疚,更對伏朗多了幾分冷落,這很出乎伏朗的意料之外。

伏朗有些惱怒,但他不敢對鳳妮發脾氣,因為他的確愛上了這個美得無與倫比的師妹。可他就是不明白,軒轅憑什麼跟他爭女人?軒轅憑什麼能獲得鳳妮的歡心?他總覺得軒轅根本就不配不上鳳妮,無論是家世、武功、容貌,抑或智慧……

而鳳妮並不是一個忘恩負義的人,那是因為她從小就離開父母,在一個看別人臉色的環境中長大,雖然她與伏朗同樣身份尊貴,可是環境卻大有差異,她想到軒轅這一路上捨生忘死地相救,所費的心力不僅沒有得到回報,反而卻差點被自己害得陷入了萬劫不復之境,因此她一直想對軒轅作一些補償。不可否認,作為一個女人的眼光來看,軒轅身上的確有股讓人無法抗拒的魅力,而那含而不露的智慧似乎沒有什麼事情是他無法解決的,總會想到一些奇謀秘計鬥敗敵人,救出她和一干兄弟。當然,這之中不可否認地存在著許多幸運的成分,但是以軒轅當時的人力和武功,能夠出現這樣的結果已經非常不錯了。而且在軒轅的身上還有一股在伏朗身上找不到的豪氣,那麼干實卻又顯得那麼傲然,似乎睥睨眾生卻又融入眾生,就是這種豪氣和特殊的氣質才會有著讓人無法抗拒的魅力。而伏朗卻只有那一股傲氣,似乎根本就沒有人配與他相提並論,那種高傲卻是盲目而脫離實際的,像是高這個世界極遠的夢境,讓人無法靠近,更找不到那種隨和寫意的灑脫。

軒轅驕傲,但卻讓人可以接受,他的「傲」可以感染別人,可以讓與他一起的人也變得更自信更傲然,驕傲得親切而溫和;伏朗的驕傲只會讓人心冷,讓人遠避,這便是人性的差別。當然,伏朗絕不是一個會反省的人,他從不會認為自己會做錯某件事情,從來都不會!
作者: prajna    時間: 2010-5-18 01:03 AM

第八集 第九章 神魔俱損

有熊族許多人都知道軒轅,最初只是聽說這個人曾讓九黎人連吃數大敗仗,損失近千士卒,更無力擴張實力。後來自鳳宮傳出消息,說這個軒轅便是曾經數次拚死救護聖女的功臣,接著有關軒轅的事跡便越傳越多,有自鳳宮中傳出的,也有自外界傳來的消息,包括軒轅在君子國之中所做的事和在君子國中所流傳的故事。

以有熊族的實力,如君子國中所發生的事絕對無法瞞過有熊族的耳目,因此,有熊族守衛在最外圍的十大聯城中的年輕士卒們都喜歡拿這個與自己一般年輕的人作話題。當然,這些人選擇軒轅作話題,還是因為軒轅與聖女鳳妮和有熊族的特殊關係。在這群年輕人的眼中,他們其實並沒有把軒轅當作外人。

有熊族中,瞭解軒轅最多的當然是鳳宮之人,因為聖女鳳妮每天都在關注著軒轅的消息,更曾向親信下令,有軒轅消息必須以最快的速度回報。

有熊族的年輕勇士們最尊敬聖女,也許是因為聖女鳳妮的絕美,但不管因為什麼,他們已在自己心中將聖女幾乎定位於神的位置,而軒轅卻是聖女鳳妮所關注的人。是以,軒轅自然會成為有熊族的貴賓了。

這之中,最恨軒轅的人便是伏朗,可是這一刻他卻要去面對軒轅。事實上,他要讓聖女看看,他絕對比軒轅強,只有他才配得上聖女鳳妮的絕世姿容,他也想乘機讓軒轅死心,若有可能,他可讓軒轅變成殘廢。

伏朗不介意殺人,他根本就不認為軒轅這種人的命值多少錢,他也不會在意在聖女鳳妮面前殺人。事實上,他是一個不習慣讓環境約束的人,他也不是一個喜歡想後果的人。在這個世上,只有他自己的利益最重要,這個世界也必須以自己為中心。是以,任何妨礙他利益的人,他絕不會顧忌,就算殺了軒轅,聖女也不敢拿他怎樣。

這一路上伏朗都在不斷地盤算著,若不是一聲驚呼打擾了他的思路,只怕他還會盤算下去。

一聲驚呼之後,又是幾聲驚呼,幾隻戰鹿前蹄跪,倒,包括伏朗所騎的戰鹿在內。

伏朗身子極為輕盈地掠上樹幹,卻發現地上幾根老籐在樹林之間相互絆繞,正是這些東西使得戰鹿絆倒。

聖女鳳妮也差點步上了後塵,但是她身邊的金穗劍士拉住了她所乘巨鹿的韁繩。

幾名銀穗劍士落地滾了一滾,又立刻彈了起來,另有兩名金穗劍士很平穩地落地,巨鹿已經損失了六匹,不過卻並沒有死去。

「大家小心!」聖女鳳妮低喝道,所有的劍士立刻將聖女團團護住,似乎是在防備敵人的偷襲。

火把全部熄滅,因為他們若不想成為敵人攻擊的目標,就必須面對黑暗,這是沒有辦法的事。

伏朗大感沒面子,知道是剛才自己沒有聚中精神這才中伏,如果自己稍稍注意了一些,絕不會發生如此變故。可是既然事情已經發生了,他也無法挽回,只好冷哼一聲,自枝頭疾掠,他想找到敵人的所在,然後挽回一點顏面。

黑暗的林間靜無聲患,像是陷入了一片死域之中。

每個人都極力保持自己的警覺性,每個人都極力將功力散於身體的每一個部位,準備作出最快也最強烈的反擊。

這粗籐絕對是人為所設,在如此暗夜之中,對這群乘鹿而至的人來說,的確是個極大的威脅,而此刻的形勢也證明了這一點。

問題是此刻天色太暗,根本就無法發現敵人的所在,他們一開始便將自己陷入了極為不利的局面。

此地距癸城不過只有十數里而已,雖是晚上,但是奔鹿的速度的確極快,對於負重後不耐長力的戰鹿來說,短距離地奔跑確是極快。

當然,若是在白天,只須一個時辰便足以趕到癸城,但晚上戰鹿不敢撒蹄狂奔,這便使得速度大打折扣。

銀穗劍士迅速回散搜尋,此刻只要有任何一點可疑之物都將成為他們攻擊的對象,絕對不會有半點留情。在他們的眼裡,聖女的生命高於一切。不過,所幸的是林間似沒有其它的機關,否則就算這群人是高手也難免會吃虧上當了。

「火光!」有人低聲驚呼,那群搜尋敵人的銀穗劍士發現遠處似有一堆火光。像

事實上並不只一人發現,而是有許多人都發現了。

在這荒嶺之中,有一堆古怪的篝火的確是個意外,而且這很容易地便與絆倒巨鹿的粗籐聯繫在一起。

「大家小心一些!」聖女諸人早已越過粗籐,她身在高處,自然比別人看得更遠。

金穗劍士和銀穗劍士迅速向那篝火燃起的地方移去,他們倒想看看對方究竟是何方神聖。

「那會不會是一個陷阱?」一名金穗劍士擔心地問道。

「或許!」這個時候的確沒有人能夠說清楚,但任何人都不會放過這條線索。

是以,明知是陷阱依然要踩進去,這是沒法改變的事實。

*****************************************

篝火「噼剝」作響,不時有陣陣肉香散出,竟有人有如此雅興在這裡燒烤野味。

一切都似乎顯得極為沉寂,有一人以竹笠掩住了頭臉,背對著趕來的諸人在撥弄著篝火,神情專注得讓人吃驚,他似乎並不知道此刻是夏日,似乎感覺不到絲毫的炎熱,居然有如此興致在「烤火」。

伏朗靜立在這神秘怪人身後五丈之處,神情極為冷漠,更似湧動著強烈的殺機。他也知道,那粗籐也許不是這人所設,但這人總脫不了嫌疑,只要有嫌疑,他就不想對這神秘人客氣。

銀穗劍士也已呈半月形將這塊地方包圍了。

「各位既至,何不來共事美味?荒山野嶺獨品清泉倒也不勝寂寞,請了!」

神秘人頭也不回,依然撥弄著在篝火上燒著的一隻獐子,淡然道。

神秘人此語一出,眾人皆驚,更感這人神秘不可揣度。在如此深夜,如此怪人,如此隨意的話,的確能夠形成一種無形的壓力。

「那路障是不是你所設?」伏朗並沒有耐心與這人閒扯,出口便問道,他已從對方的聲音中聽出,對方應是個年齡不大的人。

「不錯,是我所設!」神秘人竟直言不諱,這讓伏朗和所有銀穗劍士都感有些訝異。

伏朗似也被對方的回答弄得不知道該立刻出手還是該如何,不過,他很難得地耐住性子,冷冷地質問道:「你為什麼要這樣做?」

「想你們陪我吃這只味道極美的獐子!」神秘人的回答更是荒唐,甚至讓人覺得好笑和憤怒。

誰都沒想到神秘人竟是這種回答方式,直接而又略帶一些譏諷之意,對於伏朗等人來說,的確有些諷刺。

伏朗怒極反笑,大步向神秘人走去,口中陰冷地道:「我倒是想試試將你烤熟的味道如何!」

「我皮粗肉糙,吃起來儘是渣渣!」神秘人似乎根本沒有意識到伏朗動了殺機,回答得仍是那麼坦然自若,甚至連身子都不轉過來。

聖女鳳妮也驅鹿行了過來,自然聽到了神秘人和伏朗的對話,但她的臉色竟然變了變。

伏朗行至神秘人背後三丈之時,驀地加速,出手!掌風挾帶風雷之聲,猶如天空之中到處都是閃電霹靂。

「呼……」那堆燃燒得正旺的篝火突然極速膨脹,猶如一隻充了氣的巨大火球向四面八方伸展,而那神秘人竟然被這巨大的火球整個吞沒。

四周的金穗劍士皆大驚大奇,他們從來都沒有見過這般古怪的攻擊方式。他們自然知道,這並不是因為伏朗的攻擊,事實很快便證明了這一點。

那巨大的火球驀地爆射出一道強烈的火舌,越過近兩丈空間,直向伏朗迎去。

「轟……」伏朗的身子微震,那道火舌四散成千萬點火星,濺得夜空一片零亂。火舌一散,伏朗再進,依然是招式不改地向那巨大的火球攻去。

火球竟在突然間離地而起,以萬鈞之勢向伏朗撞去。

每個人都感覺到了來自火球之中那張狂而野性的氣機,那個火球便像是蘊含了毀滅一切的強大氣勢,在那直徑丈餘的體積內似乎存在著整個天地的活力,讓人不由自主地會想到,若是稍一觸碰,便將會引發無窮無盡的災難。

「轟……」一聲強烈之極的爆響,猶如兩個炸雷在虛空中交擊。

伏朗被火球吞沒,但他又自火球的背面穿了出來。火球卻拉長成一個橢圓的形狀,更有無數的火星濺射而出。

伏朗頭上沾了幾點火星,使得他的形象有些狼狽。

任何人都知道,伏朗並沒有佔到便宜,那些金穗劍士不由得大為驚疑,他們真想不到這神秘人物究竟是什麼人,竟連伏朗也不能佔到絲毫便宜。

聖女鳳妮的眉頭皺得更緊,她發現剛才那堆篝火之處連一根柴棒也沒有,看來神秘人不僅僅是身子融入篝火之中,更連那一堆柴禾亦一起捲了起來,也即是說神秘人是背著一堆柴禾與伏朗交手的,而且是正在燃燒散發出高熱的柴禾,這人實在太可怕了!

伏朗身子落地,那團火球也落在空地之上,立刻又恢復了渾圓的球狀。

伏朗欲出手再攻,卻發現自火球之中再射出一道火舌,火舌似乎帶著萬鈞的力道衝出。

火球開始旋動,生出一股灼熱的氣流,四周的灌木竟自燃起來,聲勢驚人之極。

伏朗閃開一道火舌,若游魚般向火球滑去,但是火球似乎四處都是眼睛,更有著強大無倫的攻擊力。

「呼呼……」數十道火舌同時噴出,在虛空之中交織成一道火網,火網之間更有許多帶著強猛勁氣的火棒穿插,完完全全封死了伏朗的進攻路線。

「嚎……」伏朗一聲低吼,身子驀地騰空,一道暗影自他的衣底射出,強大無匹的氣旋頓時之間猶如一張大網將火舌壓了下去。

「損魔鞭!」金穗劍士中一人驚羨地低喚了一聲,他認識伏朗手中的兵刃正是神族十大神器中的「損魔鞭」。

金穗劍士們極少見過伏朗動用過兵刃,但這一刻他卻被對方逼得非出鞭不可,或許這是一種悲哀。

「嘶……」那飛射的火舌被如龍捲風的鞭影絞得化為無數火星,而火棒更是被絞碎。

「嘩……」火球驀地擴張開來,由圓變橢圓,橢圓變成一張巨大的火盾,那神秘人終於現身,火球卻成了他身前一張巨盾,又若一個巨大的殼。

構成篝火群的柴禾成了這張大盾的龍骨,支撐著這灼熱的大盾迎向伏朗。

「住手!」聖女鳳妮忍不住驚呼,她終於發現了這神秘人物的面容,竟是她一直掛念著的軒轅!因此,她禁不住張口大呼。她絕不想軒轅和伏朗兩個人中的任何一人受傷。

「呼……」軒轅手中的那張火盾竟擲了出去,在擲出的剎那,所有燃起的柴禾猶如一支支注滿「氣」

的飛劍,自絕不相同的方位和角度瘋狂地射向伏朗。

金穗劍士和銀穗劍士看了都禁不住為之震撼,這種控劍方式的確已達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

事實上,當軒轅與那團火焰脫離,將之化為火盾時,所有人都在驚呼。沒有人明白這是什麼功夫,但卻沒有人會不知道如此操控火球需要何等功力,更何況軒轅身上沒有半點燒傷的痕跡,這簡直就是一個奇跡!

世間本就沒有人所不能創造的奇跡,不過,有些奇跡不是每個人都能夠創造的。

火盾之中夾著軒轅的真氣,事實上,火盾本就是被軒轅以強大功力將火球展開托起。而此刻,火盾沖天而起,幾乎把伏朗完全淹於其中。

「轟……」天空之中一片囂亂,無數的火星四射濺開,猶如成千上萬隻火鴉四處飛逸,更帶著驚心動魄的銳響尖嘯。

軒轅的身影猶如精靈一般消失在火焰之中,消失在所有人的視線之中。

火盾碎成千萬片,那如飛劍一般的火棒也被損魔鞭強大的勁氣給絞得粉碎。

伏朗穿過火盾落於地上,神鞭依然如蛟龍般盤繞著整個身影,四周的火星和火焰觸及鞭風即滅。

不過,誰都可以看到伏朗的樣子極為狼狽,髮髻有些焦糊,散發出一種異樣的臭味,那本來整潔的衣衫也被火星燙出幾個大洞,與他那完美的體型相配,顯得極為滑稽。

「好鞭!好鞭法!」眾人此刻才發現軒轅已在一棵古樹的橫枝上翹著二郎腿,手中竟還拿著那只烤得香氣誘人的獐子。

那是距伏朗足有六丈的粗樹枝,眾人竟未曾發現軒轅是如何上了那棵樹的,正如癸城中沒有人知道軒轅是如何出城的一般。

「軒轅公子!」驚呼的人是伯夷父派去熊城傳訊的幾名戰士,他們的身形暴露在火光之中,這時由低仰才發現那竹笠之下的面容,他們怎麼也想不到軒轅竟在這種荒山野嶺之中獨享燒烤的獵物,而不是在癸城睡大覺。

那群與聖女鳳妮同來的劍士們又是驚又是好笑,弄了半天,這個神秘兮兮的人竟是聖女鳳妮所要找的軒轅,驚的是軒轅的武功竟然達到了如此驚人的地步,就連伏朗也無法佔到絲毫便宜,甚至落於下風。

最為憤怒和尷尬的當然是伏朗,伏朗不僅怒,更驚!他一直想殺掉這個他根本瞧不起的人,卻沒想到一開始就被軒轅弄得灰頭上臉,而且這個面子是當著聖女鳳妮丟的,這怎叫他不惱?不怒?不恨?他吃驚的卻是此刻軒轅的武功,半年前見到軒轅之時,其武功根本就不足放在心上,可是才隔七八個月不見,軒轅的武功竟達到了深不可測的地步,這簡直是一個奇跡,可奇跡也是現實,一個他必須面對的事實。

伏朗未等其他的人有任何反應,便已揮鞭向軒轅攻到。他從來都未曾受過如此的惡氣,也從未丟過如此大的面子,是以他忍無可忍,要在聖女鳳妮作出決定之前將這個對手毀於鞭下。他知道,自己並不一定能夠在頃刻之間勝過軒轅,但至少要讓軒轅損失一些什麼,或是大丟一次面子。因此,他使出了損魔鞭之中若非在迫不得已時絕不輕易施出的殺招一一「神魔俱損」!

「小心!」聖女鳳妮大驚,她無論如何也沒有料到伏朗竟會作出如此狠絕的決定,而且誅殺軒轅的心如此之堅決。但她卻無能為力,因為她根本就來不及出手阻止,而且就算她出手相阻,又怎麼阻止得了這絕世的殺招呢?

「噼……嘩……」一道閃電破空而落,正與高揚的損魔鞭相接,在驚雷響起之時,伏朗形如厲鬼,頭髮根根如針般倒豎而起。

「你去死吧!」伏朗狂喝聲中,飛沙走石,天地變色,枝斷葉飛,整片樹林剎那間似乎化成了森羅絕域。

「保護聖女!」金穗劍士們大驚,他們何曾見過如此可怖的招式和威力?

軒轅大驚,他早已感覺到伏朗殺他之心極堅,但卻沒想到伏朗竟會動用如此威力驚人的殺招。

天地之間一時猶如被抽乾了空氣一般,以伏朗為中心似形成一個巨大的空間黑洞,將所有的生機所有的氣勁和存在於虛空中的空氣、塵土,以及一些看不見的物質全都向損魔鞭上吸扯。

軒轅絕對不是一個傻子,他有著絕對的作戰經驗。當那道閃電劃落之時,他就已經決定不接伏朗此招。是以在那重若泰山的重壓即將包裹他身體前的一剎那,他離開了所棲的那棵大樹,身子猶如雲雀一般沖天而起。

軒轅見機的確是早一些,只那麼一線,那完全是因為軒轅覺得此時根本就沒有與伏朗拚個你死我活的必要,他今日出手,只是想教訓一下這個陰險狠辣的對手,稱稱對方的斤兩。但若說拚個你死我活則是完全沒有必要的,畢竟伏朗並不是自己的敵人,所以軒轅選擇了迴避這一擊。

軒轅的身形一升五丈,同時將頭頂的竹笠也甩上虛空,此時他離地達七丈之高,卻依然清晰地感覺到來自地面的強大牽扯力。

「卡嚓……」軒轅剛才存身的粗樹樹叉由於承受不了重壓而斷,而那棵大樹也攔腰折斷。伏朗的身形亦沖天而起,他絕不想放過這一擊的機會,只不過他沒有想到軒轅竟如此狡猾,在未接觸之時便逸走,這使得他氣勁的封鎖完全無效。

事實上只要軒轅遲走一步,雙方就會成為不得不戰之局,那時就是想退也是完全不可能的。但是,軒轅的對敵經驗確實是太豐富,竟能早一步感到危險破空而逸,置身高空,這也正是伏朗此招絕殺的弱處所在。



第八集 第十章 聖女鳳妮

軒轅的升勢將近剛好趕上那上升的竹笠時,腳步在竹笠邊沿一點,身形再次騰起三丈,改上升為橫掠。

所有人的目光全都仰視著夜空中兩條追逐的人影,感受著那讓人窒息的壓力。

他們不能不為軒轅的輕功喝彩,竟能以內身升空十餘丈,然後如流星般平滑而過,這是何等驚世駭俗的身法啊?

伏朗根本就不可能達到這種高度,上升至六丈左右就開始下落,那驚天動地的一擊竟無處可擊,而在驚駭之中蓄足的氣勁又不能不洩,只得選中一棵巨大的古樹為目標將氣勁全都傾洩向大樹之上。

伏朗的身法自不能與軒轅來自神風訣上的絕世身法相比,何況軒轅一開始起步便比伏朗要高上兩丈,自不是伏朗所能比的。

「轟……」一聲驚天震地的巨響,被伏朗所選中的巨大古樹竟炸成四半,然後「轟」然倒下,樹根處的土地猶如遭到雷擊一般,一片焦黑。而此時軒轅那輕盈若鳥一般的身子滑落在密林的頂端,踏著枝葉滑翔而過,猶如天外飛仙,瀟灑利落之極。

月色猶未盡沒,朗朗星空,稀落的星光輝映著軒轅白天而降的身影,所有人都為之驚歎,反倒是伏朗那威力絕倫的一記空擊沒有完全吸引眾人的注意力。

因為一開始眾人的目光便牽繫著軒轅猶如天馬行空般的身影,再未回轉,那種美麗的弧跡本就是一種藝術,這剎那之間眾人甚至忘了剛才伏朗在朗明星空中引來雷電的驚歎,忘了充斥在林間那奔湧的氣旋。

軒轅自一樹頂冉冉飄落,那光禿禿的腦門在幽暗的星光下閃著一層神秘的幽光。

「能活著再次見到聖女,真叫軒轅歡喜!」軒轅緩步來到聖女鳳妮身前兩丈遠處,不無揶揄地笑道。

聖女鳳妮立刻自戰鹿背上躍下,滿懷歉意地道:「我也一樣,不過,我知道曾經做錯了一些事,但那只是曾經,難道不是嗎?」

軒轅本來滿心的憤然,但是在與伏朗交手之後,竟完全消失,甚至有種說不出的輕鬆。此刻他對聖女的恨意也幾乎抹乾,見鳳妮如此一說,實在是與向他道歉毫無分別,自然也就不想再與之計較什麼,爽朗地笑了笑道:「對,那只是曾經!」

火光亮起,所有的人這次是毫無阻礙地看清了軒轅的面容:光禿禿的腦門,如刀削一般剛毅而又不失溫柔的臉龐,若只是單論某一個部位,大概除了那雙眼睛足以讓任何人永生無法忘懷之外,其它部分倒顯得十分平常,但五官整體組合起來卻有一種讓人無法讀懂的內涵,更是協調到了無可挑剔的地步。整個人充盈著似可捕捉的勃勃生機,每一寸肌膚都給人以驚歎性的活力。更難得的卻是他隨便一站都會生出讓人欲頂禮膜拜的氣勢,更天生似具備王者的霸氣,那種掛在臉上驕傲的笑容使得軒轅更具一種異樣的魅力,使得人們不自覺地想親近他,受他的保護……就連這群極度看好伏朗的金穗劍士們此刻也不得不承認,軒轅足以成為伏朗的強大競爭對手。當然,如果軒轅也有伏朗一樣的家世的話。

伏朗的臉色鐵青,披頭散髮地緩步走來,猶如剛自黑暗中行出的魔神,每一步都散發出逼人的邪氣,渾身籠罩著一層揮之不去的殺機。他不能說自己沒敗,在氣勢和形式上他敗了,敗給這個他曾經看不起的對手。雖然軒轅躲開了他剛才必殺的一招,但並沒有人會說軒轅會畏懼他,也不會有人覺得軒轅是失敗者。因為軒轅那驚世駭俗的輕功足以彌補這一點點聲譽的損失,何況,軒轅根本就沒有與他交手的必要。

軒轅驀地轉身面對伏朗,露出一個極為瀟灑,也極為燦爛的笑容,不無譏諷地道:「滿蒼夷的確沒有說錯,伏朗公子的武功的確驚世駭俗,就只剛才那一擊,便足以讓天下所有高手拜服!」

伏朗的殺氣再盛,他何嘗受過如此悶氣?軒轅剛才的話很明顯是在譏諷他。

「師兄,都是自己人,何必這樣?」聖女鳳妮橫身擋在軒轅的身前,話語中微有責怪之意。她有些生氣伏朗對軒轅下如此殺手,如果不是軒轅輕功絕世,此刻的後果實難以想像,而且此刻伏朗再起殺機,也的確是沒將她這個師妹放在眼裡,是以她真的是有些生氣了。

在旁人的眼裡,軒轅的確要比伏朗從容多了,那始終掛在嘴邊自信的笑容立刻將伏朗欲擇人而噬的形象給比了下去。

伏朗大惱,此刻鳳妮明顯地是在維護軒轅而責怪他,怎叫他不惱怒?不過,他自是不能對聖女鳳妮動粗,頓時殺氣大斂,回鞭於腰間,淡淡地道:「師妹所言極是,師兄實在不該,今後再也不會了。」

伏朗的突然改變只讓眾人皆感大訝,軒轅心中更是一凜,剛才他還是小看了這個對手。這人竟能夠如此快地改變態度,實是不簡單。只有軒轅明白,伏朗越是如此,殺他之心就越堅決,只是伏朗知道此刻根本就不可能有機會對付他,這才做戲給聖女看的。

聖女鳳妮也感到有些意外,以伏朗平時那種性格,怎肯如此好說話?不過,既然伏朗這樣表態,她自然不能再說什麼。

「伏朗一直對軒轅兄弟有一些歉意,當日未現身與軒轅兄弟相見,只是存在一些苦衷,相信軒轅兄弟定能夠諒解,對嗎?」伏朗大步行至聖女鳳妮前面,竟語意誠懇地伸出手來,意欲與軒轅握手言和。

軒轅並不感到意外,如果他是伏朗的話,也會選擇這種方式向聖女鳳妮示好。

正因為軒轅絕對不比伏朗笨,所以他完全看穿了伏朗的內心所想。當然,軒轅絕對不是一個好相與之入,從小他就學會了隱藏內心的情緒,這一刻碰到伏朗虛與委蛇的示好,也故作大度地伸手相握,道:「軒轅自然明白伏朗公子的苦衷,事實上我一直都不曾怪過任何人,否則,我也不會來癸城了!」

軒轅的話比伏朗更直接,甚至根本沒有提及心中的不快,這更讓人感到其直爽和坦白,一邊的劍手們也都頷首讚許。

聖女鳳妮更喜,軒轅這麼一說,自然是表示原諒了她,她心頭所籠罩的陰雲也盡散而去。

「軒轅兄弟真是快人快語,你能諒解就好,其實我也是個宜人,有時候脾氣不好,得罪之處還望包涵哦。」伏朗絕口不提剛才的事,卻故示坦誠,這不得不讓軒轅暗叫厲害。

若非軒轅知道伏朗確有殺他之意,肯定會被其誠意所感動。一旁的眾人如果知曉這握手的兩人心中所思所慮,只怕都會汗淋全身。

「對了,軒轅公子怎會深夜一個人在這裡?」聖女鳳妮不解地問道。

「就是為了等你們。」軒轅坦然自若地笑了笑,又道:「聖女還是叫我軒轅好了。」

「等我們?」所有人都為之驚訝。

「你怎會知道我們會在今晚趕來?」聖女鳳妮訝然問道。

「我不僅知道你們今晚定會自這條路上趕來,還知道有人想害聖女。所以,我要在這裡等你們!」軒轅是語不驚人死不休,每句話都似乎出人意料之外。

「什麼人想害鳳妮?」伏朗故意向軒轅表示他與聖女之間的親密,開口問道。

聖女鳳妮眉頭微皺,但卻沒有表示什麼。

軒轅卻心中暗喜,自伏朗這句話中,立刻便被他找到了弱點,那就是聖女鳳妮。聖女鳳妮將可能是伏朗致命的弱點,而致命的武器則是愛,伏朗對鳳妮的愛,這使得伏朗有時候不由自主地失去了冷靜。否則的話伏朗絕對不會在這種場合下向別人炫耀自己與鳳妮的關係。從另一個角度來考慮,伏朗對他軒轅是有所顧忌的,甚至是擔心他會奪走聖女鳳妮。窺得這些,軒轅心頭一陣輕鬆,他再不會覺得伏朗是那麼難以對付,至少他已經把握到了伏朗的一個弱點,而伏朗對他卻一無所知。

當然,軒轅絕沒有漏掉聖女鳳妮的表情,在黑暗之中,沒有人比他的眼力更好,根本就不必火把,他也同樣可以清楚地分辨出聖女鳳妮的表情。不過,軒轅並不識破,只是很淡然地道:「是什麼人我則不知道,但我卻知道如果聖女和諸位行入了前面那片林子,就將再也難以出來!」

「為什麼?」眾人全都臉色大變,聖女忍不住問道。

「因為在那片林子周圍己被人灑上了一層『地龍血』,只要一頭點火,整片林子則會立刻陷入火海之中,到時候只怕武功再好也難以飛越而出了,便會如我手中的獐子一般……」軒轅說著翻動了一下手中的樟子,像是在作一個極為形象的比較。

「地龍血?!」伏朗也吃了一驚,他自然聽說過地龍血,那是產於極東北之地的一種油液。只要有一點火星便能夠將之全部點燃,而且只要火一燃著,就很難撲滅。如果說那片林子之中都已經灑滿了地龍血,的確是一個極為可怕的殺局。

只要他們一入林子,火一點著,他們將會被烈焰四面包圍,那時候就算他們的武功再好,只怕也無法逃出烈焰的包圍了。

聖女鳳妮的勝色變得極為難看,如果對方這個佈局真的成功的話,那整個有熊族將會大亂,而癸城勢必最先難逃其罪。可是這個敵人是自哪裡弄來的如此多的地龍血呢?那只能表示這是一個醞釀了很久的陰謀,而軒轅又是怎樣知道這個秘密的呢?

軒轅並不知道地龍血究竟是什麼東西,但是有熊族中的每一個人都知道這是什麼東西,以及這東西的威力如何。所以,軒轅此話一出,所有人的臉色都變「軒轅公子是如何知道這個消息的?」聖女鳳妮又問道。

「叫我軒轅,我不習慣什麼公子之類的,還不如伏朗兄叫我軒轅兄弟來得親切。」軒轅糾正道。

聖女鳳妮微有些臉熱,她知道軒轅並不會如最初那般對她恭敬有加,或許可以說,軒轅已不再是當初的軒轅,無論是整個人的氣勢抑或是心態都已經改變了許多,或許可以說,軒轅並沒有真正地原諒她。

伏朗有些尷尬,軒轅竟打蛇隨棍上,與他稱兄道弟,他口中雖然說是,可心裡卻恨不得把軒轅大卸八塊。

軒轅自然沒有漏掉聖女鳳妮臉紅的表情,心中一陣快意,道:「我們還是先去癸城再說吧,如果再不回去,只怕癸城會鬧翻天的!」

「軒轅是從癸城出來的嗎?」聖女這次倒是遵從了軒轅的話。

「是的,不過,我只為追趕幾個人才出城的!」

軒轅並不否認。

「那些人呢?」伏朗問道。

「在前面的林子邊。」軒轅說著向前去癸城方向的那片林子指了指道。

「我們去看看吧!」聖女鳳妮提議道。

*****************************************

林子極為平靜,幽暗之中透著幾分詭異,夜梟的尖啼與孤狼的淒號使得林間陰風慘慘。

軒轅輕輕地歎了一口氣,道:「他們都死了!沒有一個活口,皆為服毒自盡。」

說完他頹然地縮回捏住一名漢子下巴的手。

「他們究竟是什麼人?」聖女鳳妮突然問道。

「但願我能知道,因為我也是他們獵殺的對象!」軒轅無可奈何地攤了攤手道。

這群人的確死了,都是咬了含在舌底的毒囊而亡。

伏朗也捏開一具屍體的嘴,那具屍體的嘴角立刻滑出兩行紫色的血液,看來的確已經死去多時。

「這裡的確潑過地龍血,連那樹幹上都有!」一名銀穗劍士出言道,已經有數名劍士四處找尋線索。

這一事實證明軒轅並不是在危言聳聽,可是這群兇手又是些什麼人呢?為何這群人會寧死也不成為俘虜呢?若這是敵人執行任務的一慣規律的話,那這群敵人也實在大可怕了,以這群敵人那種嚴密得近乎殘忍的控制下屬的手段,便足以讓人心寒。

但這敵人如何能夠把握住聖女諸人的行走路線呢?又怎會將時間把握得如此准?那只有一個可能,就是這敵人乃是癸城中極有身份之人,是對方打入癸城的奸細,只有打一開始便知道聖女必來的人才能夠有如此充足的時間去佈置這一切。

而這人處心積慮了許久,也許就是等這麼一天,抑或,就算軒轅沒有來到癸城,這人也會製造機會。所幸的卻是軒轅來了,軒轅不僅來了,還再一次救了聖女諸人的性命。

「這群人並不是來自有熊族!」一名金穗劍士肯定地道。

「癸城之中一定有內奸!」聖女鳳妮肯定地道,她也對敵人的狠辣手段感到震驚了,此刻伏朗才知道軒轅之所以設下長籐絆倒戰鹿,是想引起他們的注意,而軒轅故意點起一堆篝火,也同樣是為了引起他們的注意,於是成功阻止了眾人進入密林中送死。不過,伏朗對軒轅絕沒有半點感激之情,反倒多添了幾許恨意。

「這一些只好等我們回到癸城後再說了,這個地方蚊子太多!」軒轅漫不經心地道。

「這片林子咋辦?」一名金穗劍士問道。

「留在這兒,禁止人入內,說不定到時候還能夠拿它來對付敵人呢!」軒轅笑道。

「也好,就讓他們給自己製造一座大墳墓好了!」聖女鳳妮附和道。

「可這是我們前去癸城的必經之路,這樣下去只怕會對我們經後的行動帶來不便。」一名劍士有些擔心地道。

「但如果這場大火燃燒起來,只怕很難滅掉,還會殃及周圍的大片樹林……」

「這是一個令人頭疼的問題,我們先將之擱在一邊好了,暫回癸城,一切等天亮再說!」聖女鳳妮打斷所有人的話道。

*****************************************

癸城,的確有些亂套了,所有人都忙個不停,所有值得懷疑的外人都被查調,卻並沒有半點頭緒。

只有幾個在外頭乘涼、睡在屋外的老頭說曾看見過虛空中有黑影晃動,當時他們還以為是妖魅。

也有幾個守城的戰士說自己好像看到有人自城頭掠出,但是他們不敢肯定,因為城牆那麼高,何況這群人只防外不防內,對城外的注意比較多,但對城內的動靜卻是極少注意。因此,這群人並不敢肯定是不是真的有人出城了,或許是自己看花了眼。

各種猜測都有,全城幾乎陷入了一片混亂中,若不是伯夷父真的有些魄力,只怕各營間真會亂套。

更沒有人有睡意,也沒有心情睡,滿城的惶亂直到聖女鳳妮和軒轅雙雙趕到癸城東北大廳之時才逐漸平靜下來。

軒轅竟與聖女鳳妮一起大搖大擺地來到癸城,這讓所有守城之人目瞪口呆。

城內所有人為了軒轅差點將整座城池都鬧翻了天,可軒轅此刻卻悠閒地騎在戰鹿之上,這簡直是一種諷刺,對守城戰士的諷刺,對滿城高手的諷刺。但既然軒轅安然歸返,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何況又有聖女趕來,一城的淒惶頓時化成了歡喜。

軒轅住房中的八具屍體依然未曾移動半分,這是劍奴的命令,因為這些屍體之中可能還隱含著線索。

聖女鳳妮召來伯夷父和總管蒙赤武兩人說了這一路上發生的事,只驚得兩人額頭滲冷汗,對軒轅不由得又多了一份感激。若不是軒轅阻止了聖女諸人,那後果將不堪設想。他們也不能不佩服軒轅的厲害,昨晚醉得那麼厲害,竟能夠有如此作為,他們的確是再也不敢小視軒轅的實力了。

軒轅房中的八具屍體自然是軒轅的傑作,那是軒轅的刀鋒所為。原來這群刺客以為軒轅大醉之下,必定神志不清,竟沒對軒轅太在意,但他們太低估了軒轅的實力,於是就種下了死因,這是誰也改變不了的現實,而這之中,那個童僕竟也是個高手,而且是內應,不過卻被軒轅斬殺在城外。當然,這童僕並非真正的「小」,這讓軒轅想起了土計。

斧營之中出了內奸這是肯定的,但內奸真的就是古奇嗎?抑或可以說,內奸只有古奇一人嗎?

這群敵人所做的真夠狠絕,竟沒有留下一個活口,他們為什麼害怕留下活口呢?依照推測,他們害怕留下活口的原因只是因為癸城之中仍有一群絕不能暴露身份的人,為了保護這群人,他們必須滅口。

事實上,如果不是城內還有更重要的人,單憑斧營中一個小小的隊長根本就沒有資格得知聖女鳳妮的消息,更遑論童僕了,因為他們根本就不夠份量。不過,古奇和童僕一死,許多的線索都戛然而斷。

不過,所幸的是沒有人因此受到傷害,只是死去了幾名戰士而已,但敵人付出的更多。

施妙法師的傷勢已經穩定下來,但沒有一個月的時間休想復原。畢竟他所受之傷太重,此刻施妙法師的神志尚有些模糊,雖然已經醒轉,卻很快又睡著了。

事實上,他的身體太過虛弱,失血甚多,臉色蒼白如紙,連軒轅都差點認不出來了。




歡迎光臨 伊莉討論區 (http://335.eyny.com/) Powered by Discuz!